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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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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名东军骑兵得令翻身下马,来到昏迷过去的西乡侯韩裎身前,伸手望他鼻下探了探,旋即又将头贴在其胸口听了一阵心跳,这才重新站起身,转身面朝梁丘舞抱拳说道,“回禀上将军,这厮只是昏过去了……”
“还好……”梁丘舞点了点头,吩咐道,“来人,将此人用绳索绑起来带走!”
“是!”
而这时,刘晴在成央、枯羊等将的保护下缓缓朝这里而来,瞧见这一幕,她好奇外加纳闷不解问道,“小舞姐姐不杀了此人么?”
出乎意料,梁丘舞闻言一愣,反问道,“为何要杀他?”
刘晴心下哭笑不得,斟酌着小心翼翼地说道,“连日来,可是此人率领着西军,叫我等片刻也不得安生,再者,东军的士卒大哥们也是因为此人而牺牲众多……”
“战场之上,牺牲在所难免……”梁丘舞疑惑不解地望着刘晴。
刘晴闻言心下一叹,她算是服了梁丘舞有些时候的迟钝了,在沉吟了一下后,小声说道,“小妹的意思是,既然此人害我东军牺牲了众多英勇的士卒,不如就将此人杀了,好叫东军的诸位士卒大哥们出口恶心,再者,此举亦能祭牺牲的将士们在天之灵……”
平心而论,刘晴说得有根有据,毫不夸张地说,若是西乡侯韩裎此番狙击的并非梁丘舞的东军而是谢安所率领的冀州军,肉痛麾下精锐士卒牺牲过多的谢安,是怎么也不会容得韩裎活着离开战场的。多半是过去直接就是一刀,日后只要说是韩裎死在乱军之中便是。
不过,算韩裎命好,他碰到的是梁丘舞。
“岂可如此?”听闻刘晴之言后,梁丘舞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说道,“此子逆从李茂,属从犯,既然我军擒获,自然要交与朝廷发落,请陛下定夺,请刑部对其问罪,岂有我军擅自杀害之理?”
刘晴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对于梁丘舞的固执与死板,她总算是也体会到谢安当初那种感受了,转眼再一瞧从旁的东军兵将们,刘晴发现他们一个个似乎都习以为常了,丝毫也没有因为梁丘舞没有杀韩裎替他们出气而产生丝毫的不满与埋怨。
甚至于,还有几名东军伯长朝着刘晴挤眉弄眼,示意她莫要在这种上与他们的女将军争执。
见此,刘晴讪讪一笑,说道,“姐姐说得是,果然还是要……按规章国法办事!”
“唔!”梁丘舞一脸孺子可教地点了点头。
正如刘晴此前所说的,西军,就像是他们身上镜甲的原材料那样,华而不实,当身上那层神秘被剥除,他们脆弱地就跟玻璃似的,几乎只是一刻辰的工夫,东军便结束了这场战事,大约有八千左右的西军将士被杀死,其余的,见事不可为,便陆陆续续地投降了,谁叫西乡侯韩裎打算独自逃生呢?连主将都打算逃走了,部下的兵将们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死战求生的信念与意志了。
“痛快!痛快!”
伴随着几声酣畅淋漓的大笑,东军猛将陈纲提着一个脑袋走了过来,看他脸上浓浓的斗志与无法掩饰的笑意,显然,前些日子在北疆名将杨凌那受到的憋屈与窝囊气,陈纲此番可以说是在西军身上彻底地发泄了出来。
此时严开亦回来了,望着刘晴由衷说道,“此番若不是刘军师,我军恐怕要载在西军手中……”
这句话倒是实话,尽管西军的战斗力在东军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但是因为那套镜甲的关系,若不是刘晴识破并且指点东军的兵将,东军绝对会在西军手中尝尽苦头,毕竟西军确实是一支不可多得的诡军。
“不过末将不明白的是,既然西军有那么一招,为何第一回要诈败在我军手中?话说,刘军师是如何识破西军的诈术的?我等都未察觉……”
刘晴闻言微微一笑,就事论事地替严开以及周围众兵将解释着他们心中的疑惑。
“严将军也说了是诈败,既然是诈败,便有其目的。这个目的嘛,就是将东军引诱至崎岖难行的道路上,叫东军难以借助战马的速度甩开西军,至于为何诸位察觉不到西军的欺诈之法……不可否认这的确是西军的高明之处,第一日时,我记得东军许多兵将大哥都在笑西军那件银白色的薄甲,因为那层薄甲在月色下简直就是无所遁形……”
“这个……”严开讪讪地笑了笑。
微微一笑,刘晴正色说道,“实际上,西军那套镜甲也称不上是天衣无缝,但是此前我等却并未察觉到,这是为何呢?因为我等都太关注于西军那件银白色甲胄了……哪里想得到,西军那件显眼的银白色甲胄下,竟然是一套玄墨色的暗淡镜甲……因为初战,那件银白色甲胄在我等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关系,我等下意识地就认为,西军就是穿银白色甲胄的,所以说,当西军看似是消失的时候,实际上,他们只是将身上那件银白色的甲胄脱了下来,甚至有可能就是站立不动在我等面前,而我等本来是可以发现诡异的,但因为我等满脑子都是那件银白色的甲胄,因此,就算是那些西军就藏在不远处,我等睁大着眼睛却也是视若无睹……这是心理上的误区,亦是西军这个骗术的高明之处!”
“喔——”包括梁丘舞在内,附近众兵将恍然大悟,对刘晴更是高看几分,这让刘晴微微有些脸红,毕竟她所说的东西,几乎有大半都是在江南时谢安闲来无事告诉她的常识,要不然,像光线折射这种就连长孙湘雨此前都不知道的东西,刘晴又岂能信手拈来,脱口而出?
“姐姐,眼下我等怎么办?”为了掩饰心虚,刘晴第一时间岔开了话题。
梁丘舞闻言一愣,旋即眼中逐渐浮现几分复杂的神色,顾自朝前走了几步,仰头望着璀璨的星空。
周围众人心中跟明镜似的,西军乃北疆名将杨凌留在博陵阻挡他们东军回援冀京的唯一阻碍,而如今西军既然已被击溃,那么理所当然,他们的下一个对手,便是此刻占据着王都冀京的北疆霸主,燕王李茂。
十一年前同心协力一同驱除北戎骑兵入侵的战友,如今却变成不得不两军对峙的局面,即便是东军兵将们心中亦感慨不已,更何况是梁丘舞,毕竟燕王李茂可是梁丘舞同门习武的师弟,说是发小也毫不为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丘舞长长吐了口气。
“李茂虽乃皇室宗族一员,然自幼学武于我梁丘一门,如今他犯上作乱,身为我梁丘家十二代家主,我有义务与职责……清理门户!”说到这里,她猛地转过身来,身上战袍飞扬。
“走,全军出发……去冀京!”
“喔喔——”
第八十八章 封赏责罚
大周景治五年九月初,大周的国都冀京,爆发了一场继三王之乱后最为声势浩大的内乱,动辄近二十万的军队再次相互厮杀。
这场仗足足打了有月余光景,期间朝廷势力与北疆势力皆动用了骑兵、步兵、弓兵,卫戎部队、甚至是刺客组织,双方几乎动员了所有能够动员的势力。
而正如刘晴所猜测的,长孙湘雨早已预料到了北疆军偏师主帅杨凌的盘算,因此,当老将杨凌率领近六万北疆生力军抵达冀京附近时,他第一时间便被冀州军第一偏师主帅费国给纠缠上了。
一位是戎马一生、经验丰富的老迈名将,而另一位则是正值壮年、文武兼备的南征名将,颇叫人大跌眼镜的,此前明明将东军都死死压制的老将杨凌,此番对上了费国这位冀州军的第一猛将,竟硬是讨不到半点的便宜。
无论杨凌是用兵以正、以奇,费国都稳稳当当地挡了下来,凭他那两万冀州军第一偏师,以及相加近三万的南军与北军,共计五万大军,硬生生将杨凌六万兵马抗了下来,替围攻冀京的友军取得了宝贵的时间。
倒不是说杨凌在谋略上逊色费国,这位老将吃亏在如今年事已高,不复当年的勇武,因此,当遇到像费国这样智勇双全且细心谨慎的名将时,他的无力不亚于此前在他手中苦苦支持的东军兵将。
而更关键的一点是,因为杨凌军本来是李茂并不打算带来冀京的劲旅,因此,尽管这位老将麾下的士卒依然称得上是精锐,但却匮乏能够抵挡费国武力的猛将,以至于费国往往只要在平分秋色的情况下亲自带人那么一冲,便能稳稳当当地将一场胜仗收归囊中,这愁得老将杨凌发须愈加雪白,只要厚着老脸向冀京借调将领。
毕竟那些英勇善战且年轻气色的猛将,大多都在燕王李茂的主力军当中。
在收到了求援的书信后,燕王李茂当然看得出这是朝廷兵马围点打援的战术,对他冀京围而不攻,却率先狙击前来支援的杨凌军,因此,他当即便叫佑斗、乐续二将当夜离城,前往杨凌军。
遗憾的是,曹达与乐续二将趁夜出城还行不到十里,便撞到了马聃这头正在城外觅食的恶狼,这头凶猛不逊费国的恶狼在城外潜伏了数日,就等着此时,趁机杀出,一口就咬死了乐续,当即叫北疆五虎减员。
本来马聃是打算连着佑斗一块铲除的,但有些遗憾,佑斗的武力直逼费国,却不是马聃能够对付的,因此,在占到便宜后,马聃便迅速退却了,毕竟时隔多日,冀京城内那些拉到脚软的渔阳铁骑们也早已恢复过来,马聃可不想被其咬上。
果不其然,在注意到了城外的厮杀后,曹达当即率领八千渔阳铁骑离京,追赶马聃。
且不说马聃与曹达这两支即将远离战场,将展开一段骑兵猎杀战的骑兵部队,且说佑斗顺利来到杨凌军中,接替杨凌成为了偏师的主帅。
不可否认,佑斗尽管当年狂妄自大,但如今却是燕王李茂帐下最强的帅级将领,以至于当他接替杨凌之后,费国果然是陷入了一番苦战。
一位是北疆五虎中被称之为下山虎的猛将佑斗,一位是连梁丘舞都默认的梁国之虎费国,这两位当世虎将,在冀京北侧距离京师六十里左右的地方,展开了整整二十余次交锋。
而最终,费国依然还是拼着付出沉重的代价,正面击溃了佑斗杨凌军,且亲自上阵,奋勇地将佑斗斩杀,叫北疆五虎再减一员。
得知麾下大将佑斗战死,燕王李茂果然是勃然大怒,亲自提兵来战朝廷兵马,但很可惜,如今的朝廷军,已不必再畏惧这位燕王殿下,因为朝廷军一方最强大的战力,炎虎姬梁丘舞,早已率领着残存的东军骑兵,抵达了冀京附近。
此前有人说,东军的强大,其实有一半是建立在梁丘舞武力的基础上,而如今的北疆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当燕王李茂被炎虎姬梁丘舞所牵制的同时,北疆军又何来能够抵挡廖立这等猛将的将领?
大周景治五年九月三日,燕王李茂亲自提兵出城应战,大败,非但自己被梁丘舞击伤了右臂,就连麾下大将张齐亦被廖立所斩,致使北疆五虎再减一员。
而此后不久,北疆五虎中最为年轻的将领肖火,亦被东军猛将项青所杀,与此同时,远方亦送来了马聃击溃曹达,设计将后者引入陷阱射杀的捷讯。
谁能想到,纵横草原无有敌手的北疆五虎,竟会在这场内乱之战中尽皆丧生战死?
在击溃了杨凌军这支援兵军,朝廷军正式对冀京展开了猛攻,明以士卒攻城,暗叫东岭众、金陵众趁夜混入城内骚扰,致使北疆军日夜不得安生。
尽管误入歧途、被燕王李茂霸主魅力所折服的安邑豪侠,布衣剑神楚由率领上百安邑豪侠抵挡,但终究不敌东岭众与金陵众,就连楚由本人,亦被漠飞诈败引诱至城内的竹林,用金铃儿所传的秘招,猎杀。
当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无论是谁,都已认为李茂必输无疑,然而就当李寿顾念着兄弟情谊,派使节入城劝降李茂时,却没想到那位使节在见到李茂后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李茂提剑给杀了。
北疆的霸主,不需要来自敌方的怜悯!
从九月六日起到九月十一日,燕王李茂开始突围了,面对着十余万朝廷大军,很难想象这位北方的霸主带着一帮屡战屡败的士卒,竟然还敢日复一日地强行突围。
而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面对着梁丘舞、费国、廖立、马聃等许许多多的朝廷方猛将,李茂竟真的杀出了重围,硬生生从朝廷的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逃回了北疆。
尽管当时李茂身边已不足十骑,但他依旧还是顺利地突围而出了,依靠着他麾下那些至死都对他忠心耿耿的北疆兵将们。
来时十余万大军,甚至于,倘若加上那七万左右的辽东远征军,燕王李茂此番挥军南下的军队,有将近二十万,但是当他败退回北疆的时候,身旁竟然只剩下寥寥不到十骑,数以十余万计的北疆兵将战死在这场战事中,甚至于,即便在明知己方注定失败的情况下,绝大部分的北疆兵将依旧为了自己的主公能够突围回到北疆而贡献着自己宝贵的性命。
这使得当战后冀州军清点俘虏的时候,他们发现俘虏仅仅只有数千人……
何其悲壮!何其悲哀!
三王之乱、燕王之乱,这场长达两年的内乱,终于在今日得以告终,但大周却也因此而元气大损。据战后清点损失,在这两年牺牲的兵卒人员,竟高达百万,是当年大周南下灭唐时双方损失兵马的整整五倍,甚至还要多。
动荡的乱世,致使大周国力严重衰减,物价高涨,国库空虚,这使得朝廷暂时作罢了北伐的打算,也使得李茂暂时得以喘口气。
大周景治五年十月,因为冀京的军民在早前已尽数迁至朝歌,天子李寿不欲城中军民再长途奔走搬回冀京,遂昭告天下,正式将大周的王都定为朝歌,至于旧日的王都冀京,则改称冀州府,由冀州军入驻,成为防御北疆以及草原势力的北方军事重城。
十月六日,大周天子李寿向北疆的李茂发出了一份书信,不问罪亦不赦免,只说一年之后的当日,朝廷当首伐北疆。
当时众人皆不知李寿的意思,唯独李茂在北疆阅过这份书信后默然不语。
而同时,朝廷正式犒赏册封近年有战功的重臣。
首当其冲,谢安被正式册封为安乐王,不得不说这有些出乎众冀州军将领的意料,毕竟凭借着谢安这些年来的战功,封个带“武”字的王号实在是绰绰有余。
不过话说回来,恐怕也只有知情的绝少数,才清楚安乐王这个封号所代表的意义,那可是李寿在与谢安相识时的封号。
而更出于众冀州军将领意料的是,谢安与长孙湘雨所生的长子末末,这个还未周岁的小家伙,却被李寿册封为武安王,这使得众人不禁私下猜测,是不是天子弄错了,把其实应该给老子的封号给了其儿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受封的时候,天子李寿亲手将四爪的蟒袍授予了谢安,换句话说,从今日开始,谢安再身穿那些纹有四爪黑蟒的衣袍,才算是名正言顺。
而继谢安之后,受封的本该是李贤、梁丘舞、文钦等人,不过因为这些人的官职已升到顶点的关系,此番李寿并非加封,只是亲自执笔写了一幅书有炎虎姬三字的字画赠给了梁丘舞,另外送了文钦一柄宝剑,赐予了李贤可在皇宫内行车、剑履上殿、入朝不拜的殊荣。
至于长孙湘雨以及刘晴,因为是此战出谋划策的功臣,李寿亦不吝赏赐,不过遗憾的是,前者根本不在意这种对她而言可有可无的赏赐,而后者,那位年级十八岁的优秀军师,显然心中的芥蒂还未消除,因此,并不接受李寿这位灭了把南唐给灭了的大周国的天子的册封,这使得李寿稍稍有些尴尬。
于是乎,李寿只好加大对金铃儿、秦可儿等另外几位谢安的红颜知己的赏赐,最后就连谢安认的干妹妹王馨也捞到了一个公主的尊称,尽管后者根本没有对这场大捷做出任何贡献。
然后就是冀州军的大将们了。
其中,费国被正式任命为大将军;廖立接掌冀州军,成为冀州军主帅;马聃调到北地担任雁门总将,替大周守卫并州的西北。
这三位冀州军的当世猛将,无一不是重名累身,受到国家重用。
而至于其余的将领,亦相继收到册封赏赐,包括远在荆州的大梁军主帅梁乘,亦被提为荆州府的州府,甚至于,就连早前被太平军所杀的徐州州府梁书以及广陵郡郡守张琦,李寿亦追封谥号,并叫他们的子嗣继承爵位。
值得一提的是,此战之后整整一年,大周休养生息,逐步恢复着因连年征战而导致的重大损失,但是在次年的十月,天子李寿果然按照前言,组织大军对北疆展开了首次的讨伐,目标正是被剥除了王位的燕王李茂无疑。
而为了这次的讨伐,李寿将大周朝廷所有的精锐以及猛将都调了过来,就连远在雁门担任主帅的马聃亦临时召来,这足以证明,李寿对北疆势在必得。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茂那位孤傲的原燕王殿下,此番竟然并未出城应战,在得知朝廷讨伐的兵马将至的那日,他将新娶的几位妻妾以及其各自所生的子女召到了身边,若无其事地与她们一同用饭。
然而在当夜,李茂便饮毒酒自尽了。
因为他很清楚,无论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几乎损失了所有精锐的北疆,那是根本挡不住朝廷的兵马的,如果必要,李寿其实早在战后便可以叫梁丘舞追击李茂,将北疆整个攻打下来。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年的时间,是李寿刻意留给李茂的,为的就是让李茂能留下子嗣,不至于像前太子李炜、秦王李慎、安陵王李承那样,死后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而正是感受到了李寿这份源自于兄弟情谊的善意,李茂当时才会默然不语,不至于像前一次那样,将劝降的使节斩杀。
不过,孤傲的李茂是不会容许自己向任何人低头的,哪怕事关自己的生死,因此,为了回应李寿那份善意,李茂在手中尚有数万兵力的情况下,饮毒酒自尽了。
堂堂一代北方豪杰,纵横草原的王者,曾几何时北方大周居民心中的英雄,就此陨落。
在得知此事后,李寿昭告天下,赦免了李茂犯上作乱的大罪,追谥这位四皇兄为周殇王。这个平谥,既是李寿对李茂宽容,亦是对后者的惋惜吧。
至于李茂的那些子女,李寿则收养入宫,请皇后王氏代为细心教导。
当然了,这些只是后话,且将时间再回溯到景治五年的十月,因为这个时候谢安还有一件重大的刑事要处理,那就是对韩宏、韩裎父子二人逆助燕王李茂背叛朝廷而做出判决。
当时,东军在抓到韩裎之后,亦抓到了西国公韩宏,这老头见大势不妙似乎要逃,结果却被罗超带人截获,如今,这对父子皆落入了谢安手中,跪在刑部辖下大狱寺一堂之上,接受判决。
因为韩家父子身份特殊,老子是国公,儿子是侯爵,地位斐然,因此,这次除了已升任大狱寺卿的苟贡出面审讯之外,必须有谢安这位刑部尚书在场,除此之外还有刑部侍郎、卫尉寺卿荀正以及光禄寺卿、北池侯文钦,因为这两位再加上如今的苟贡才算是三尉联审,若是再算上旁听并且记录的御史台御史大夫孟让,以及吏部侍郎、翰林院编修文士王旦,整个大周朝廷的刑事有关府衙才算是尽数到场。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北镇抚司司都尉漠飞、南镇抚司司都尉丁邱,这两位也算是半个刑事有关衙门的负责人亦到场旁听,可而想知这场刑审的规模。
也难怪,毕竟韩家父子的身份的确特殊,要将这样两位大人物问罪,就必须严格地按照规章办事,免得落下口实。若是叫不知情的人误认为这是朝廷迫害大周曾经的功臣,那就不妙了。
不得不说,望着堂下所跪的韩家父子,谢安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遥想当年,谢安因为某些事从南公府愤然离开,走投无路之际,当时的西乡侯韩裎可称得上是意气风发,可如今,他谢安当年乞丐般的小人物高居于堂上尊位,任刑部尚书这等显赫职位,而当年随手丢给他五两银子的西乡侯韩裎,却成了阶下囚,这让人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
不过,谢安认得韩裎,可不代表韩裎认得谢安,毕竟人靠衣装,即便韩裎此前也见过谢安许多面,可他怎么会想到,如今天子身旁最红的权臣,竟会是当年在腊月年末在他西公府门前讨要寿事果腹的乞丐般小人物呢?
谢安在那边恍恍惚惚、神游天外,苟贡这位新任的大狱寺卿已针对韩家父子的叛逆之举做出论处,无外乎斩首、抄家罢了。
看得出来,苟贡有些亢奋。也难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位新上任的大狱寺卿一出场便要处斩一位国公、一位侯爵,可想而知心中的激动。
“诸位大人意下如何?”苟贡开口询问着谢安、荀正、文钦等人,至于其他人,比如说御史大夫孟让以及南北镇抚司的漠飞与丁邱,因为只有旁听权限,则不在苟贡询问范围之内。
最终,在谢安、荀正和文钦的点头示意下,苟贡惊堂木一拍,判下了韩家父子的死刑,日期便在三日后。
随后,苟贡便亲自带人将韩家父子关押到了重牢,并对担任牢头的狄布细说了几句。
“老头儿,听说再过两月是你寿诞?但是你自作孽,是等不到那日了!不过嘛,谢大人既然吩咐了,我也只好照办,就叫你提前在牢内庆贺一下也罢!”在苟贡离去之后不多时,狄布命人上街准备了一些酒菜以及寿食,送到了韩家父子面前,弄得这对父子面面相觑。
“谢大人?谢大人为何知晓老夫诞日?”韩宏惊诧莫名地问道。
“对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正要离开的狄布转过神来,从怀中摸出五两银子,丢在韩裎怀中,淡淡说道,“这是谢大人叫我还你的!大人说,虽说并非本意,但你父子二人总算是也在大人落魄时相助过一二,大人恩怨分明……要不然,这等叛国大罪,可不只是单单你你父子问刑就能了结的!”
韩家父子本来就有些纳闷苟贡判下的是斩首而非凌迟或者腰斩,再者,虽然查抄了家财,但是却并非连坐到他们的亲人身上,闻言不禁愣了。
要知道,这种叛国大罪按理来说可绝对就是诛六族的事。
“谢……大……人?”眼瞅着怀中那五两银子,韩裎不禁瞪大了眼睛,通过这五两银子,他乍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哪里会不清楚,狄布口中的谢大人,指的便是方才大狱寺堂上那位坐在尊位旁听的刑部尚书大人,但是……这位大周如今最具权势的重臣,竟是当年自己刁难、施舍过的乞丐?
不由地,揣着手中这五两银子,韩裎长长吐了口气,纵然他此前不以为意,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谢安正如传言所说的那样,恩怨分明,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而与此同时,咱们这位谢安谢大人呢,却出乎意料地并非返回家府,竟独自一人在城内新开的酒楼买醉。
或许,是因为在见过了韩裎后,谢安不由得勾起了心中某些谈不上陈旧的回忆……
第八十九章 雪
人,只要尚在人世,就会陆续遇到各种各样不顺心的事,无论何等身份,无论何等地位,古人诚不欺我!
就拿如今的谢安来说,非但任职朝堂、高居刑部尚书之职,获封安乐王爵位,但是他心中,却依然留有一根尚未拔除的刺。
这根刺遗留在他心中已有数年光景,平时里因为刻意忽略倒还不算什么,而方才在大狱寺刑堂之上,因为再次见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原西乡侯韩裎,使得谢安心中那根刺不知为何地隐隐作痛起来。
这根刺的名字,名为苏婉。
曾经广陵苏家的千金,后来南公府吕家的儿媳,这位谢安感情深种的贤惠女子,不可否认是谢安来到这个时代后最先邂逅的红颜知己。
但,仅仅只是邂逅而已,二人终究没能更进一步,这不由让人心下感慨,在这世上,有些时候即便是两情相悦也不见得一定能走到一起。
“店家,酒!”
摇了摇已经空荡荡的酒壶,谢安唤着酒楼的掌柜。
按理来说,依着谢安此前的脾气,心情不佳时买醉多半会到那些风花雪月之地,因为他这个嗜好,梁丘舞当年没少提着狼斩宝刀满冀京地找他。但是今日,谢安似乎只是单纯地想大醉一番,因此,在大狱寺换了一身便服后,他随意在城内选了一家酒楼,在酒楼一楼的大厅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好咧!”向来只负责收账记账的掌柜,挥手斥退了酒楼伙计,亲自端着几壶酒送到了谢安那张桌前。
倒不是说这掌柜认出了谢安这位朝歌城内最具权柄的朝中重臣,毕竟谢安虽然高居刑部尚书之职,旧日在冀京亦是名声赫赫,但大多数原冀京的军民也并未亲眼见过这位大人物。
掌柜之所以这般恭敬,主要还是因为谢安身上那套便服,那套明晃晃至少价值数百两银子的长袍。
尽管只是便服,但谢安身为刑部尚书,其便服又岂会差到哪里去?反过来说,倘若谢安穿着随随便便,那才是无异于打梁丘舞、长孙湘雨等众女的脸呐。
“公子您慢用。”
趁着送酒的机会,掌柜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谢安几眼,心中愈发笃定谢安是城内某个世家富户的公子。
说实话,酒楼的掌柜本来是打算请谢安到二楼的雅间的,毕竟叫这位衣着鲜艳的公子坐在一楼的角落,这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但谢安却拒绝了。
或许,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虽然想独自一个人静静,却也害怕过于寂寞吧。
因此,这家并不算大的酒楼一层大厅,倒是颇符合谢安散心纾解心中烦忧的场所。
挥挥手心不在焉地打发了掌柜,谢安一边饮酒一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街道出神,对酒楼内嘈杂的对话与喧闹声充耳不闻。
不多时,酒楼门口走入一男一女,粗略一瞧便知二人尚是半大孩童,女孩稍年长些,大概十五六岁,男孩据目测只有十三四岁,看上去二人似乎是姐弟。
谢安撇过头瞅了一眼那女孩怀中的皮鼓与男孩手中的胡琴以及铜篓,心下已然明白了几分。
说实话,似这对姐弟这样在酒楼卖唱赚取生活所需银子的江湖艺人,无论是在哪里都不少见,若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这对姐弟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一般而言,似他们这样卖艺旁边总得有个老人帮着陪衬,毕竟小孩子见识不多,为人处世不如老人圆滑。
【姐弟……么?】
细瞅了一眼,谢安心中不由地升起几分莫名的烦躁。
那掌柜远远一瞧谢安面色心下暗叫一声不妙,因为谢安身上华贵衣服使然,虽然掌柜回到了柜台,但却无时不刻关注着谢安,如今见那对卖唱的姐弟进来后那公子哥双眉一皱,神色似乎有些不善地瞧着前者,顿时紧走几步赶了过来。
“公子若是觉得那两个孩童唱曲聒噪,敝店当即叫他们离去……”
谢安闻言望了一眼那对姐弟,见对方在当下十月的天气犹衣衫单薄,兼之面有饥色,心下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
谢安知道,只要他点头,那掌柜势必会将那对姐弟驱赶出酒楼,而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仅仅瞥了几眼,谢安便再度望着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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