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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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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难得看到八贤王李贤这般作态,谢安心下暗暗好笑,不过看在这位殿下日后会是他谢安府上长子的授业老师的份上,谢安总算是替他说了几句好话。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就算谢安不说话,长孙湘雨亦不会过分地为难李贤,毕竟他二人是自幼的发小,撇开李贤对她的爱恋不谈,他们的友情亦远在谢安与李寿之上。

说白了,长孙湘雨只不过是在帮自家夫君的同时调侃调侃李贤罢了,谁叫梁丘舞此刻不在场呢,长孙湘雨还不得抓紧时间巩固她在夫君谢安心目中的地位?

虽然希望不大,不过,这位有足够能力令天下动荡的女中枭姬,可还未彻底放弃谢家长妇的位置呢!

就在谢安、李贤、长孙湘雨各持不一神色,无视远方严正以待的北疆大军谈笑说话时,在谢安左侧的那位可忍不住了,重哼一声冷笑说道,“当着数万北疆大军的面谈笑风生,三位好是闲情逸致!可否打断一下三位的闲情逸致,留待破敌之后?”

毋庸置疑,胆敢如此对长孙湘雨说话的,也只有坚定地站在梁丘舞那边的她了,冀州军另外一位女军师,天上姬刘晴。

“……”长孙湘雨一双秀目咕噜转向刘晴,牵了牵嘴角笑眯眯说道,“右军师有何赐教呀?”

“哼!”刘晴冷笑一声,冷冷说道,“无他,不过是见左军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希望左军师能分我些那不知所谓的自信!”

“不知所谓的自信……么?”长孙湘雨一双美目中泛起浓烈的冷色,哼哼笑了几声,忽然张嘴做了几个口型。

【手下败将!】

“你说什么?!”刘晴见此勃然大怒,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手持马鞭指着长孙湘雨怒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妾身说什么了呀?这孩子……真会无理取闹!”脸上露出一副很是无辜的表情,长孙湘雨咯咯一笑。

“无理取闹?谁无理取闹了?敢说不敢承认?!怪不得比不过小舞姐姐……”

“你说什么?”长孙湘雨不悦地皱紧了双眉,毕竟刘晴那句话那可是戳中了心中痛处。

“我就说了,怎么着?”

“好……”

“我还说,你就不如小舞姐姐!”

“你……妾身不与一般见识!”

“我还不跟你这女人二般见识呢!”

“哼!”

“哼!”

眼瞅着长孙湘雨与刘晴二女像斗鸡一般朝着对方怒目而视,谢安与李贤相识苦笑,无力地扶了扶脑门。

“这仗……不好打啊……”

“啊,还没打自己人就内讧了……”

旁边,苟贡听闻谢安与李贤二人用无奈口吻的对话,心下暗暗好笑。

或许绝大多数的冀州军士卒都觉得,只要有长孙湘雨与刘晴这两位支持着他们斩获了一件又一件赫赫功勋的名军师在,冀州军无疑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然而,只有一小部分才清楚,长孙湘雨与刘晴之间的关系,那可远比水火不容更加剧烈,简直就是烧红的铁锅中那油与水的对峙,旁人若有插手干涉之心,那绝对是连皮肉都会被烫伤。

不过……

很诡异地,丝毫不觉得会败呢……

众冀州军将领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呜呜——”

几声号角响起,冀州军主力师的左侧、右侧以及后方,同时出现了三支同样悬挂着冀州军旗帜的军队。

梁国的虎、雁门的狼、南阳的牛,费国、马聃、廖立同时率领着麾下的偏师,在冀京城下与谢安的主力师汇合。

啊,此时此刻的冀州军,拥有着有史以来最鼎盛的文谋武略阵容!

但是,面对着冀州军这强大的军势,北疆军的士卒们却丝毫未见动摇。

因为,他们有一位天下的大豪杰坐镇!

燕王李茂!大周李氏皇族古今以来第一勇将!

“尔等猜猜,此战本王斩获敌首几何?!”

用仿佛看待砧板上鱼肉的眼神扫了一眼远方的冀州军,燕王李茂手持着那柄盘龙虎的精铁重戟,在阵前朗笑着向麾下的冀州军问道。

“杀尽敌军!”众北疆军士卒高声喊道。

李茂闻言哈哈大笑,挥手说道,“杀尽敌军?尔等欲累死本王不成?这样吧!”说着,他面色一沉,铿锵有力地说道,“杀够一百,鸣金收兵!”

“喔喔——!!”众北疆大军激动地面色涨红,举着兵器大声呐喊。

与此同时,无论是冀京城头的守兵还是冀州军,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是被李茂那强大的气势给震慑了。

眼瞅着那单枪匹马朝着己方大军而来的燕王李茂,谢安不由地眯了眯双眼。

“又来?一人军……”

下意识地,谢安脑海中浮现出了梁丘皓、阵雷、以及梁丘舞的身影。

第七十章 理所当然的豪言(二)

一人军……

又见一人军……

当望见那燕王李茂目无旁人地,单枪匹马朝着己方近八万冀州大军而来,谢安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毕竟似这种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战术,更是他的大舅子梁丘皓生前所极为推崇的。

不自觉地,谢安想到了那位顶天地里的大豪杰。

“大人,大人?”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有些走神,主力军的副帅唐皓压低声音提醒着谢安。

“末将观那李茂,似乎有意欲单枪匹马杀入我军中,不知……”

“再等等!”仿佛是猜到了唐皓心中所想,谢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

要知道,梁丘皓虽个人实力强得让人感觉绝望,但是说到根本上,这位本该是梁丘家嫡子的豪杰,由于长年颠沛流离在外,并未能有机会学到真正的兵法,以至于这位大豪杰所能灵活运用的战术极为单一,无非就是他自己先杀一阵,严重挫败敌军的锐气,随即再叫大军全军突击罢了,谈不上是什么所谓的兵法。

但是远处那位燕王李茂则不同,那可是梁丘公的得意门生,尽得梁丘公毕生的兵法、武艺传授,或许他在个人武艺上不及梁丘舞,但若是比较起战略层次上的东西,以梁丘舞那将战略、战术全权交托于大将严开思忖设计的举动,很显然的,两者并不存在相提并论的可能。

李茂是帅才,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是他与梁丘皓、梁丘舞堂兄妹二人最大的不同之处,而似这等精于战阵的帅才,竟然独自一人单枪匹马地前来挑衅,这让谢安隐隐有种又惊又喜的感觉。

惊的是,这位大周李氏皇族中用兵的奇才,制霸了草原的王者,果然不愧是名声响彻天下的大豪杰,单枪匹马来到冀州军面前,将多达八万的冀州军视若无物,这份胆气,丝毫不在梁丘皓与阵雷这两位已过逝的大豪杰之下。

而喜的是,若是他谢安此番能很是幸运地杀掉了燕王李茂,那么,大周来自于北方的威胁顿时瓦解,不排除北疆中有对燕王李茂忠心耿耿的猛将会继续与大周周旋的可能,但是,那时的北疆,论实力已不足以与冀州军抗衡。

擒贼先擒王!眼下正是运用这个战术的最佳时刻!

既然那李茂自负到这份上,那么,就顺水推舟,一战将整支北疆军在此瓦解也不错!

想到这里,谢安朝着副帅唐皓挥了挥手,做了几个手势。

【按兵不动……大人这是要看看那李茂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么?】

唐皓顿时会意,令掌旗的士卒向麾下士卒以及那三支偏师传达了将令,于是乎,近八万冀州兵毫无异动,眼瞅着那单枪匹马缓缓向他们靠拢的燕王李茂,严正以待。

“这皇四子还真有胆量啊……”在金铃儿与秦可儿的搀扶下,长孙湘雨换乘了本该属于谢安的主帅战车,而此时,刘晴亦弃马上了战车,二女在相视冷哼一声后,便将注意力都放在远方的北疆大军身上。

“你在想什么?”目视着远方的北疆大军良久,长孙湘雨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此时主帅战车上尚有金铃儿、秦可儿以及谢安在广陵认的干妹妹王馨在,这三名女子正哄着长孙湘雨的儿子沫沫,听闻长孙湘雨那句话,怀抱着长孙湘雨之子沫沫的秦可儿下意识地抬起头,旋即她这才恍然,长孙湘雨那句话,并非是对她所讲的。

瞥了一眼身边这位容貌姿色甚至让自己也感觉暗暗嫉妒的女人,刘晴勉强压下对此女的种种不满,冷冷说道,“你呢?”

“呵!”长孙湘雨笑了笑,她哪里会看不出刘晴眼神中那浓浓的戒备之色,摇了摇头,毫不隐瞒地说道,“妾身在想,李茂脱口而出的那番豪气的话,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在……以一人扭转整场战局的不利,就连梁丘家已过逝的当代嫡孙也办不到,不是么?”

“……”刘晴闻言一双秀目微微一凛,她当然清楚长孙湘雨口中所指代的那究竟是何人,那正是她视为父兄的梁丘皓。

刘晴深深望了一眼长孙湘雨,见后者眼眸中并未什么刻意戏弄的神色,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冷静说道,“但凡是人,总会有力穷之时,那燕王李茂……本军师对此人不甚了了,不过据说,此人乃是坐镇北疆的猛将,按理来说,不至于做出这等自寻死路的举动……”

“他,有所依仗,对么?”接上了刘晴的话,长孙湘雨笑眯眯地说道。

“……”刘晴皱眉扫了一眼这位年轻貌美的少妇一眼,尽管对此人偏见极深,但也不可否认,跟这等聪慧人物说话,确实要省力许多。

想了想,刘晴低声说道,“不提醒一下你丈夫么?”

“妾身的夫君,你不也是唤作兄长么?”不再关注刘晴的长孙湘雨,尽可能地观望着北疆大军的军势,口中淡淡说道,“你唤作谢大哥的男人,可不会如此轻易便叫李茂得逞……与其去担忧这件事,倒不如与妾身一道合计合计,妾身总觉得……北疆军在兵力数量上,与传闻的有些出入……”

“谁叫他谢大哥了?”刘晴有些心虚地还了句嘴,可是见长孙湘雨这会儿显然没心情与她在这种小事上争论,她当即亦改口说道,“你怀疑李茂会有援军?”

“理所当然的吧?”长孙湘雨闻言轻笑一声,淡淡说道,“早前他是自视甚高,以为若是他挥军南下,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可没想到,他却在冀京被李寿那家伙阻挡了整整数个月……用以攻城的三万北疆士卒,如今也仅剩下不到两万,凭他手头这点军队,如何攻占冀京?依妾身看来,他若是聪明,当日在见到马聃军时,就应该意识到我冀州军不日即将回援冀京……”

“你的意思是?”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刘晴一双美眸微微转动,喃喃说道,“马聃将军到此差不多已有一个多月,倘若当时李茂便已招来援军的话,差不多那支援军在安平国附近已潜伏了多达半个月……”

“他这是在坐等我军的到来啊!”眯了眯眼睛,长孙湘雨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之战,绝非像李茂所言,他杀够一百人便会撤军,今日,乃是他立威、雪恨之战!”说着,她伸手招来主帅战车旁一名骑马小校,低声叮嘱了几句。

“得令!”那名小校抱拳领命,朝着马聃军的方向而去。

瞥了一眼那名小校离去的背影,刘晴再次将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身着金甲、坐跨赤兔宝马的燕王李茂身上。

不得不说,与谢安一样,刘晴也不免从李茂这份胆气中回想起了梁丘皓,但不知为何,她望向燕王李茂的眼神中却隐约泛起一丝轻视。

【当真是打算以一人之力冲击我八万冀州军么?让我刘晴见识一下吧,你李茂那被世人奉为天下的大豪杰的武略!】

两只胳膊倚在战车的木栏杆上,刘晴目不转睛地望着距离她冀州军越来越近的燕王李茂。

而就在这时,燕王李茂却在距离冀州兵大概只有一百来步的时候停下了战马,随后从战马的背囊中取出一柄精雕细琢的铁胎弓。

“唔?”刘晴微微皱了皱眉,不解地望着李茂从箭袋中取出一枚箭矢,搭上弓弦,不经瞄准便将那枚箭矢射出。

霎时间,只听“嗖”地一声,一名前排的冀州军士卒当即中箭,箭矢的强劲力道轻松地洞穿了他并不怎么厚实的皮甲,连带着他的身躯一起射穿,并牵连到了后面的士卒,一连穿透了两人后,箭矢的力道这才消退。

“嘶……”无论是冀京城楼上的守兵还是冀州军的士卒们,在瞧见这一幕后皆是惊地目瞪口呆,被燕王李茂那强劲的臂力所震惊。

然而这一幕落在谢安、李贤、费国、廖立等人眼中,却是叫这帮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算什么?”谢安见此一脸惊愕,不知为何,他眼中甚至隐隐有些生气。

也难怪,毕竟谢安本以为燕王李茂会像大豪杰梁丘皓似的,单枪匹马杀入他八万冀州军之中,按照他所放出的豪言,杀够一百人,再从容退却。

毋庸置疑,若是谢安的大舅子梁丘皓的话,他绝对能够办到这一点!

可是眼下这李茂,他的做法却大大出乎了谢安的意料。

感情你方才那份豪言就是这么履行的啊?

在一箭之地外,朝着我军射出一些箭矢,杀够一百人,这就完事了?

谢安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心下暗暗后悔将这燕王李茂与他那位顶天立地的大舅子梁丘皓相提并论。

而与谢安抱持着相似想法的,在冀州军中绝非少数。

至少,费国军的副将欧鹏便瞪大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地瞧着远处。

“搞了半天不杀过来啊?光是这般放放箭谁他娘的不会啊!——这一人军的称号也太好搞了吧?”

费国闻言笑而不语,但不可否认,他看待燕王李茂的眼神中,亦难免泛起了几分轻视。

正如副将欧鹏所说的,倘若李茂之前的那句霸气的豪言仅仅只是局限于似眼前这般在阵外放放箭,并不是亲身杀入数万大军之中的话,那么,冀州军中能做到这一点的,绝对不少于五位。

【看来这李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费国心下暗暗说道。

而此时,燕王李茂似乎并未察觉到他已被冀州军中一干将领所看清,依旧是一箭一箭不慌不忙地收割着冀州军士卒的性命。

尽管每一箭只带走两三名士卒的性命,可是似这般毫不反抗地挨打,这对士气可是一种无法估量的挫伤。

想到这里,唐皓右手一挥,喝道,“弓弩手准备,目标前方……叛王李茂……”

齐刷刷地一阵响动过后,在冀州军主力师的队伍中,有数以万计的士卒举起了手中的弓弩,瞄准了正前方的燕王李茂。

__【唐皓这家伙……好大的手笔!】

_。人。_【看来是被惹毛了呢……】

_。书。_【这下子,那燕王李茂有好果子吃了……】

_。屋。_三支冀州军偏师的将领们面带惊诧之色地瞅着主力师的方向。

“放箭!”

伴随着唐皓一声令下,冀州军主力师的弓弩手们将那尖锐的箭矢宣泄了出来,一时间,仿佛凭空下了一场暴雨般。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那燕王李茂从容不迫地戴了那顶上纹有虎头的头盔,旋即,弃弓取戟,双腿一夹马腹,手提着那柄龙虎重戟,竟当真朝着冀州军主力师杀了过去。

“什么?”谢安见此大吃一惊,而在他身旁指挥战事的冀州军主力师副帅唐皓更是满脸的惊诧之色。

他们原以为燕王李茂也就只是在远方放放箭罢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当真有胆量孤身一人杀将起来。

不过……闯得过么?这瀑雨般的箭矢……

唐皓暗自思忖着,聚精会神地望着己方射出的数以万计的箭矢,在天空划过一个弧形后,密密麻麻地射向了李茂。

【这厮死定了!】

见此,唐皓下意识地捏紧了缰绳。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燕王李茂丝毫不理睬射向自己的箭矢,径直朝着冀州军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不可思议的是,那数以万计的箭矢落在他以及他胯下战马的身躯上,竟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旋即无力地掉落在地。

“这是……”唐皓惊地倒抽一口冷气,而在他身旁,谢安以及李贤二人的眼神亦变得凝重起来。

说实话,因为有南军陷阵营在,因此,谢安倒不惊讶大周还有这连箭矢都无法洞穿的精致铠甲,毕竟任何一名南军陷阵营的战士都能凭借着他们重达数百斤的重型铠甲,在密集的箭雨下毫无损失地站上一整天。

“类似于南军的铠甲么……”谢安微微皱了皱眉,他毫不怀疑李茂有能力打造一套比南军战士的铠甲更加优秀精良的甲胄,毕竟人家可是北疆的霸主,控制着北疆幽燕之地外加草原这丝毫不逊色大周一半版图的巨大地盘,怎么可能连一套甲胄都打造不起呢?

问题是,燕王李茂在穿上了那套金甲后,寻常的弓箭对其便失去了效用,这才是谢安所最担心的。因为这意味着冀州军无法再像对付梁丘皓与阵雷那样对付燕王李茂。

而此时,燕王李茂这位威震北方幽燕之地的霸王,已然借助赤兔马的强劲脚力顺时来到了冀州军士卒们的前方,举起手中那柄颇为沉重的龙虎重戟,仅仅一记横扫,便收割了数名冀州兵的性命。

可怜有许多冀州兵士卒还依然握着长弓,在燕王李茂跟前连最基本的反抗都做不到,顷刻之间便被杀死。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冀州军士卒都傻傻地任由燕王李茂屠杀,只可惜,他们挥出的战刀,面对着李茂一人一骑那堪称武装到牙齿的重甲,简直就是无力到了极致,一刀下去竟然连个白道都没。

【该死的,被耍了!】

重重捏着马缰,唐皓心中咯噔一下。眼瞅着燕王李茂在己方阵中大杀四方,他这才意识到,李茂方才在阵外取弓杀了十几名冀州兵,那只是李茂诱使他唐皓下令全军射箭的伎俩罢了。因为,李茂拥有着一套防御力极强的甲胄,中、远距离下,弓弩丝毫也上不了他。

想到这里,唐皓有些不安地望了一眼身旁的主帅谢安,几番欲言又止。

似乎是注意到了唐皓的表情,谢安微微一笑,看似轻松地说道,“好心机啊,将我等都给耍了,看来,李茂确实并不能用莽夫来形容,不过……只要擒杀了叛王李茂,则此战到此终结!”

“不惜一切代价!”八贤王李贤接上了谢安的话,沉声对唐皓说道,“另外,需时刻警惕对面那数万北疆大军……杀够百人便撤的话,不可信!”

“末将明白!”唐皓拱手抱拳接过了将令,开始下达命令围杀燕王李茂。

因为李茂身上穿着一身宝甲的关系,因此唐皓并没有下令弓弩手前往围杀,毕竟当年梁丘皓已不止一回地给冀州军上了堂课:以弓弩手围杀一位武艺非凡的武将时,若箭矢后继无力,那么,必将遭到那位猛将猛烈反扑。

“咦?叫我军去围杀燕王李茂么?”

在费国军中,副将欧鹏有些意外地瞅着主力师方向的令旗,喃喃自语道。

转头望了一眼在远处振臂呐喊的北疆大军,费国抬手接过了从旁士卒递过来的长枪,沉声说道,“我去会会那李茂,欧鹏,你在此督领全军,张栋,你来辅佐他,需警惕北疆军骤然发难!——本帅以为,今日李茂即便杀够一百,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得令!”欧鹏与张栋两位副将拱手抱拳,目送着费国策马奔远。

而与此同时,主力军右侧的廖立军也注意到了来自于主力军的将令。

“成央,委你暂代主帅之职,在此好生戒备,枯羊,你就跟着成央。——你二人需警惕对过的北疆军,阵型切不可有丝毫的纷乱!”

“是!”

“得令!”成央与枯羊二人点头抱拳。

见此,廖立便像费国那样,暂时离开了麾下的偏师,前往主力军方向,准备联合围杀燕王李茂。

至于他二人麾下的近两万偏师,他二人却不敢轻动丝毫,毕竟北疆大军此刻就在数百丈外严正以待,若是冀州军这边出了什么篓子,北疆大军显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机会的。

数百丈的距离,对于渔阳铁骑而言,也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眼瞅着燕王李茂肆无忌惮地在己方军中大肆屠杀冀州军的将士们,谢安心下疑之又疑。

因为对皇四子燕王李茂根本就不了解,谢安实在是猜不透,这位被奉为大周李氏皇族第一勇士的猛将,心中到底在盘算些什么。

第七十一章 理所当然的豪言(三)

“八十六——”

“八十七——”

“八十八——”

不同于冀州军大部队与北疆大军那满含紧张气氛的对峙,那位燕王李茂似乎早已忘却他乃北疆之霸王,只身匹马闯入冀州军当中,大杀四方。

说实话,其实谢安也想过叫大军压上的,到那时,别说那李茂也算是天下少有的大豪杰,就算是他有梁丘皓与阵雷两位大豪杰临凡附身,也难逃过这场劫厄。

谢安之所以没有这般下令,无非就是顾及着远处的北疆大军,北疆的布卒暂且不论,但是那两万余渔阳铁骑,却是不由得谢安不心生警惕。

两军相隔那仅仅只有两三百丈的距离,实在是离得太近了,近得任何一名骑兵转眼间便能冲到敌军面前,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谢安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眼下,他冀州军乃是击退北疆军的最后希望,若是连他冀州军也败了,那么,燕王李茂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夺取至少大半的大周版图,至少整个河北毫无疑问会全线沦落。

【莫非是以自己为诱饵,迫使我方卯足全力擒杀,好叫其北疆军趁虚而入?】

眼瞅着李茂在己方冀州军中横行无阻的霸气模样,谢安微微皱了皱眉,心下暗暗思忖着。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从旁,八贤王李贤皱眉说道。

“唔!”谢安闻言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中也清楚地很,虽说他冀州军眼下连十分之一都未出动,说白了,陪李茂厮杀的,也只有那么寥寥几千人罢了,至于主力师的其他几支部队,则始终未见有何动静,更别说费国、马聃、廖立那三支偏师。

可是,尽管他冀州兵为了要摸清燕王李茂的意图而暂时并未动真格的,然而似眼下这般,数千冀州军士卒被只凭借一人之力的李茂大肆屠杀,这对士气而言,无疑是一种无法估量的损伤。

“狄布!”思前想后了一番,谢安抬手指了指燕王李茂的方向,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谢安与李贤身后众骑中,那位大狱寺重牢典狱长狄布策马走了出来,朝着谢安与李贤二人拱手抱了抱拳,旋即提着一柄孩童手臂粗细的长枪,朝着燕王李茂驭马而去。

严格来说,与漠飞一样,狄布并不属于冀州军,也不属于军方体系,他们隶属于大狱寺辖下,说白了就是执法官员,但不可否认,狄布是谢安手底下唯二能与冀州军第一猛将费国抗衡的猛将。至于另外一人,理所当然便是廖立。

“单单大哥一人,恐怕力有不逮……”

望着狄布离开的背景,他的结义兄弟,同为东岭众四天王之一的苟贡皱眉说道。

“……”谢安沉默不语。事实上他也清楚得很,狄布虽说已经是天下少有的猛将,但是比起李茂、梁丘皓、阵雷、梁丘舞这个层次的武将而言,还是差了不少的,要不然,他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像在广陵对付太平军一样,直接叫麾下的冀州军碾压过去不就完了。

“先看看吧!”注视着李茂的方向,谢安略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听闻此言,苟贡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叹了口气后,颇有些不甘地说道,“若是大人与贤王殿下不介意那燕王李茂的死法的话,卑职倒是……”

苟贡并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对于精通毒物的他来说,无论是要行刺谁,都不是没有可能的,除非那人像金铃儿那样也精于药理。

可能是听到了什么诛心之言吧,八贤王李贤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苟贡,苦笑说道,“苟少卿的提议虽好,不过,却又失大义!——李茂再怎么说也是坐镇塞北渔阳的边陲之将,颇有功勋,深得幽燕之地军民支持,与之前的三王动乱大不相同……眼下,李茂身为臣子,却逆行倒施,将不义之兵,攻打我大周王都,失却仁义者在他;而倘若我等按照苟少卿的提议行事,鸩杀李茂,一旦此事传开,于我朝廷威严亦有大为影响……总而言之,李茂兴不义之兵,做不义之事,朝廷切不可以牙还牙,相反地,还要多多地施加仁义,如此一来,天下民心必定逐渐归于我朝廷,而不是北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么?”苟贡闻言喃喃说道。

有些惊诧地望了眼苟贡,李贤点头说道,“不错!兴仁王之师,行仁义之事,以正御乱,则此战我军必胜!”

苟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大狱寺重牢典狱长狄布已驾驭着战马来到了燕王李茂跟前,挥手喝退了正与李茂对峙的众冀州军士卒。

“九十……七!”

手中龙虎重戟一甩,将一名冀州军士卒拦腰截断,李茂四下望了望,似乎在诧异方才还如潮水般涌来的冀州军士卒,何以突然间又退了回去。

抬头一瞧,李茂终于瞧见了狄布这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纵然是他,虎目中亦闪过一丝惊诧。

【好家伙,这厮……何其雄壮!】

李茂心下微微一惊。

要知道,在冀州军中,身高九尺左右的费国已经算是一位要让人仰望的壮汉,比寻常人高了一个脑袋,而狄布却比费国还要硕壮,竟比后者更高半个头,这使得狄布单单只是勒马站在那里,就给了燕王李茂不弱的威慑。

“来将通名!”收起了手中的龙虎重戟,燕王李茂沉声喝道。

倒不是说他被狄布的卖相给唬住了,事实上,李茂只是发自内心地偏爱武人罢了,越是实力高强的武人,便越发深得他欢喜。或许这与他从小在梁丘公教授武艺、混迹在东军军营一事有关。

而狄布虽然是刺客窝子出身,如今又担任着大狱寺重牢典狱长的职位,但是骨子里倒是颇有些武将气度,持枪抱拳,嗡声说道,“大狱寺,重牢牢头,狄布!”

“大狱寺重牢牢头?”李茂闻言愣了愣,要知道他本来还有招降之心,可一听对方的话,他顿时就抛开了招降的想法。毕竟,谁不清楚大狱寺乃是谢安发迹的府衙,而如今这狄布既然能在大狱寺内担任重牢牢头这个身份不同寻常的职务,毋庸置疑,这个叫做狄布的壮汉必定是谢安的死忠心腹。

【原来是谢安的心腹,既然如此,我先杀你,断谢安一臂!——只可惜了此人这般卖相……】

微微一哼,李茂虎目猛地一睁,挥舞着手中龙虎重戟杀向了狄布。

要知道,李茂与谢安可是有着不同戴天的夺美之仇,谢安不但夺走了八贤王李贤心慕的女子,亦夺走了李茂这位北疆霸主私下内定的女主人,唯一的区别是,李茂显然不如李贤胸襟开阔,无论旁人如何劝说依然是固执己见,说白了,就是特别的小心眼。

或许,这便是先帝李暨并不满意李茂这位他大周李氏皇族第一勇士的原因之一吧,因为李茂,虽然有着武人的豪爽性格,但是,他亦有着武人睚眦必报的偏激。论胸襟开阔远不如前太子李炜、秦王李慎、安陵王李承,更别说是八贤王李贤。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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