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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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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景治五年五月十五日,陷落于太平军的广陵城终于被周军攻破。

期间,初代太平军副帅伍卫之子,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亡故,享年三十四岁。

而伍衡的死,意味着长达二十余年的太平军叛乱就此告终,就算尚有些太平军的余党苟延残喘,却也再难翻腾起什么风浪。

 ̄文〃√

 ̄人〃√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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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

 ̄下〃√

 ̄载〃√

 ̄网〃√

第五十三章 来自京师的惊讯(一)

走了……

都走了……

陈蓦大哥、杨峪大哥,还有伍衡……

自从自己懂事起便一直陪伴于左右的、堪比兄长的他们,一个个都不在了,最终只留下了自己一人……

在广陵城城守府的后花园水池旁,刘晴坐在石栏杆上,茫然地望着池中那一尾尾欢腾的游鱼。

“结束了呢……”

仰起头来,尽可能地不让眼眶的眼泪流淌下来,刘晴喃喃说道。

而这时,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此人将身影伏在栏杆上,清澈的目光注视着池子里的游鱼,微笑说道,“啊,结束了呢!”

“……”刘晴转头望了一眼来人,发现却是南唐皇族刘氏的十三殿下,按辈分她得尊称一声叔叔的男人,刘言。

“指的是你与李贤的秘密协议么?”冷哼一声,刘晴带着几分讥讽说道,“‘安南王’刘言殿下!”

“咦?”刘言愣了愣,旋即笑着说道,“呵呵,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是谢大人告诉你的么?”说着,他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

见此,刘晴只感觉自己脸上一红,急忙辩解道,“怎么可能是他!——是典英、鄂奕他们告诉我的!”

“哦……”刘言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轻叹说道,“看来你在周军眼里,已经是‘自己人’了呢!”

“你想说什么?”刘晴的面色微微变了变,微怒说道,“再怎么样我也及不上你,我的好叔叔!——在与李贤私下签订的协议中,您想必是获利不少吧?!”

刘言显然是从刘言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火药味,不过他倒也不在意,轻吸一口气笑着说道,“是啊,确实是获利不少!——非但在获封了‘安南王’这个称号,还能在冀京获得一座豪宅居住,这辈子想来是衣食无忧了,唯一遗憾的是,这次恐怕真的要与江南红楼那些姐姐妹妹们长别了……”

眼瞅着刘言一副为之伤神的哀叹模样,纵然刘晴此前心中有气,亦不禁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讥讽嘲弄道,“我南唐刘氏唯一的皇储,就这么丁点出息么?——怪不得你与谢安那般合得来,一丘之貉!”

“哈哈,区区在下岂敢斗胆比较谢大人?”刘言笑着连连摆手,一副愧不敢当的模样。

刘晴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嘲弄道,“你以为我在夸你么?”

“咦?难道不是么?”眨了眨眼,刘言脸上故意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见刘言有意打诨装傻,刘晴倒也没兴致再奚落他,在微微吸了口气后,低声说道,“李贤,他是打算将你养在冀京吧,十三皇叔?”

刘言闻言一愣,旋即苦笑一声,点头说道,“啊!我的出身决定李贤绝不可能将我安置在江南,为了防微杜渐,我这辈子,恐怕也只能生活在冀京了,活在他目光所能涉及的那么一个小地方……”

“恨么?”

“恨?”刘言错愕一笑,旋即摇头说道,“这是必然的吧?李贤并没有做错,我为何要恨他?倘若我俩身份对调,我也会同样会这么做的!——这可不是什么逞义气的事!”

刘琴闻言颇感意外地瞧了一眼刘言,惊讶说道,“皇叔似乎早就觉悟了……”

“啊,这种觉悟,十几年前便有了……”说着,刘言好似想到了什么,回顾刘晴说道,“虽然谢大人与李贤殿下或许不在意,但保不定其他人也这么看……莫要再以皇叔唤我了,南唐皇室十三殿下,为叔我十余年前便舍弃了!”

“十余年前……有过不甘心么?”

“说实话是有的吧?我来算算怨恨过谁,父皇?南唐诸将?亦或是我自己?不过眼下这都不重要了……莫要苦苦追寻明明是无法挽回的过去,珍惜眼下所拥有的,伍衡那家伙临死前不也对你说过么?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活下去!”

“哼!”见刘言提起伍衡,刘晴眼中浮现出几许复杂神色,冷笑着嘲讽道,“我可比不得十三叔这般没心没肺,在我……在太平军最艰难的时刻,十三叔混迹于广陵各大青楼,与那些红尘女子嬉笑打闹,这日子过得是何等的惬意!”

“呃,这个……”刘言讪讪一笑,只感觉额头冷汗淋漓。毕竟刘晴按辈分来说是他的侄女,被侄女数落自己曾经的风流往事,哪怕是刘言这般胸襟器量不一般的男子恐怕也难以释怀。

见刘言被自己几句话说得满脸尴尬,刘晴得意地冷哼一声,不自觉地露出几许笑容。然而,当她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时,她脸上的笑容却又渐渐消失了。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么?”回想起伍衡临终前那番话,刘晴心中没来由地一阵苦涩,喃喃说道,“那个家伙倒是说得轻巧……明明他夺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你还有为叔!”手掌轻轻一搭刘晴肩膀,刘言温柔说道,“为叔与你母亲虽说仅年幼时见过几面,如今甚至连那位姐姐长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但你我终归还是流淌着南唐刘氏血脉的亲人……不是么?”

刘晴闻言不禁有些感动,正要说话,却忽然见刘言冲着自己戏谑一笑,嘿嘿笑道,“另外,乖侄女不是还有谢大人么?为叔我可是听说,侄女现在连进谢大人的卧室都不必通报了……”

听闻此言,刘晴顿时满脸通红,一把打掉刘言的手,嗔怒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猜?”刘言眨了眨眼睛,笑嘻嘻说道,“虽说晴儿侄女智慧远超我辈,可也莫要将叔叔等人都当成傻子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晴气呼呼地打断道,可看她神色,却明显有些心虚。

“谢大人,很关心你哦……”

“你……我……我才懒得跟你在此废话!——你就好好去当那什么安南王,混吃等死得了,反正李贤要用你安抚江南,断然不会加害你!”狠狠瞪了一眼刘言,刘晴蹬蹬蹬跑远了。

“这丫头……”望着刘晴逃跑似的奔远,刘言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旋即抬头望向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不甘心么?当然是有的……要不然,我刘言也不会默许伍衡那一声十三殿下的尊称。或许我也只是嘴上说放下了,但心中,多少还是希望伍衡能够成功吧?

不为我刘言,也不为南唐刘氏,只是……只是真的不想那个生我养我的国家,传承了数百年的南唐大国,就此成为历史吧?

不过眼下,却真的能够放下了……

因为已没有像梁丘皓、杨峪、伍衡那样忠心于南唐、忠心于太平军的臣下了……

啊,我刘言,只是一个将希望投注在他人身上的懦夫而已……

仅仅只是懦夫而已!】

深深吸了口气,刘言摇了摇头,将心中那些让他感觉不适的想法抛之脑后。

“懦夫,也有懦夫的活法啊!——唔,还去找李贤喝酒吧……真是不可思议,明明贵为大周八皇子,自小养尊处优,然而其才华竟远在我之上……”

摇摇头,刘言朝着八贤王李贤的卧室走去。

而与此同时,刘晴以慌不择路地来到了谢安的居所附近。

【那个可恶的家伙,胡说八道什么?明明还是叔叔辈分的,却这般口不择言!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会对那家伙有……】

咬了咬嘴唇,刘晴只感觉脸颊隐隐有些发烫。

“刘军师?——末将廖立,见过刘军师!”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

刘晴抬起头来,她这才发现周军大将廖立正朝着自己叩地行礼。

“廖将军免礼……”刘晴抬手说了一句,请廖立起身。

说话时,刘晴心中暗暗有些吃惊。

眼下的廖立,那可是相当了不得的人物,他是冀州军中除费国与马聃外,第三位拥有自主作战权限的偏师主帅。这份权限,意味着廖立可以不尊来自于主力军的将令,随时可以按照当前战局形势改变策略以及战术。整个冀州军十万兵中,就只有费国、马聃、廖立三人拥有这份权限。

可话说回来,尽管已荣升偏师主帅,可廖立依然没有舍弃他另外一个职责,那就是兼任着谢安护卫军统领的职务。这使得刘晴在瞧见廖立后,本能地心生慌乱,毕竟既然廖立在此,就意味着对过的那个房间,理所当然便是谢安的卧居。

【可恶!瞎走的也会走到那家伙的卧室来?是恰巧?还是说……】

浑身一颤,刘晴赶忙摇摇头,将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抛之脑后。

而廖立本来就因为齐植一事对刘晴格外看重,如今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不禁有些着急,疑惑问道,“听说刘军师昨日身体不适,为何不在屋内歇息?”

“啊?我……”刘晴顿时语塞,难道她还能说随便逛逛就来到了谢安的卧室前?虽说这是事实,可这种话若是说出来,别说旁人不信,就连她刘晴恐怕也不信。

“唔?刘军师?”见刘晴表情不对,廖立走上前一步,追问道,“刘军师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事?”

“啊?没有,我只是……随便走走,唔,是在屋内呆久了,想四处散散心……”眼瞅着廖立担忧的目光,刘晴下意识地撒了一个小谎。

“哦。”廖立闻言这才恍然,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知刘军师欲往何处散心,末将愿在旁护卫!——终归城内尚有广陵刺客那些贼党潜伏,不是十分的安全。”

“咦?——廖将军不是那家伙……唔,不是谢大人的护卫么?”

廖立闻言笑着说道,“是当然是,不过嘛,大人除了我外,还有东岭众护卫,断然不会有什么差池。其实嘛,如今末将在这里也就是挂个名而已,今日不过是战事已告一段落,不习惯呆在军营里,是故来此。至于大人的护卫,刘军师且看那里……”说着,廖立抬手指了指院中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笑着说道,“有此人在,足以大人的周全!”

顺着廖立所指的方向一瞧,刘晴这才注意到,在那棵树的树干上,东岭众的杀人鬼镰虫漠飞,正靠着树干坐在树枝上打盹。虽说是打盹,可当廖立抬手指他的时候,他却睁开眼睛瞧了一眼,继而朝着刘晴微微一点头,权当是行礼。

【漠飞么?】

刘晴了然于胸般地点了点头,毕竟她在周军内也不是白白呆了那么许久日子,岂会不知漠飞的实力?要知道,漠飞虽然当不起一人成军这个称号,但他却拥有着一人倾一城的可怕实力。其暗杀行刺的技法,就连梁丘皓亦不敢小觑。

“刘军师不知欲往何处散心?”廖立很是热心地询问道,毕竟当初在他因为齐植一事而准备自绝性命时,可是刘晴劝止了他,一番褒奖外加鞭策的话,这才使得廖立走出了间接害死军中大将廖立的心理阴影,自身实力也更上一层楼。因此,对于刘晴,廖立可是十分尊敬的,刘晴在他心中的地位仅此于家主谢安之下。

可惜的是,廖立这一番好心的热情,却是叫刘晴犯了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见刘晴这般神色,廖立愣了一愣。旋即,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继而,脸上浮现出与刘言大致无二的笑容来。

“不……不是那样的……”眼瞅着廖立脸上那与皇叔刘言极为相似的笑容,刘晴顿时大为着急,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连声辩解道,“我真的只是随便走走,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

“是是是……”廖立笑眯眯地点头,口中连连称是,可若是要问刘晴的话他究竟信了几分,恐怕是一丝也没有吧。

低了低头,廖立小声说道,“末将,定会站在刘军师这边的!——不光是末将,想来成央将军他们也会支持刘军师!”

“支持……你在胡说些什么!支持我做什么?”面红耳赤的刘晴只感觉脸颊一片火热,慌忙岔开话题道,“那家伙呢?”她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显然是谢安无疑。

倘若是别人将谢安称呼为那家伙,廖立多半会勃然大怒,可眼下刘晴这般称呼,却是让廖立脸上的笑容更甚,他悄悄说道,“没有猜错的话,大人应该是在草拟捷报!”

“咦?”刘晴闻言愣了愣,好奇问道,“这回没有让秦可儿代为草拟么?——让李贤代笔也行啊。”

“是这样的,”摇了摇头,廖立轻声解释道,“谢秦氏今早便在丁邱与苟贡两位大人的陪伴下去搜寻广陵刺客了……据谢秦氏所言,广陵刺客有一半是孤苦无依的弱女子,行馆中的刺客们,也不全然都是歹徒,罪魁祸首,只是广陵刺客之首万立!所以大人叫苟贡与丁邱两位大人陪伴谢秦氏去拉拢广陵刺客,毕竟江都广陵刺客擅长收集情报,其遍布全国的情报网,是东岭众与金陵众都不具备的!

至于贤王爷,李贤殿下自昨日与刘言……也就是刘军师的叔叔私下商谈了一番后,便不曾踏出屋子一步,据说正在与吏部尚书季竑季大人在屋内拟写宽待太平军以及安抚江南的策略……”

“宽待太平军?”刘晴的心微微一跳。可能对她而言,太平军是她这辈子也无法彻底割舍的。

“是的!——大人与贤王爷都不欲追究过深,此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如今战局已定,再行杀戮,有违天理人伦,所以,只要是愿意投降的太平军士卒,一概免却死刑,不过要充军十年,至于那些冥顽不灵,依然想着要反抗的,那就……”廖立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刘晴显然已经听懂了。

【是么?赦免了太平军降卒的死罪么?】

刘晴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要知道这广陵一战后,有三万左右的太平军士卒成为了俘虏,虽然刘晴与太平军已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但是,她对那些太平军,恐怕依然抱着某种复杂的感情。

正如谢安所说的,或许她心中的恨意,仅仅只是针对伍衡一人而已,可随着伍衡的服毒自尽,她那份恨意早已荡然无存。

或许这才是她眼下感觉不适的真正原因吧。毕竟最开始,刘晴可是为了借谢安的力量向伍衡复仇这才加入了周军,可如今伍衡已死,她还剩什么理由继续呆在周军之中?可若是离开周军,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她刘晴容身之所?

因此,刘晴感到茫然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或者说还能做什么,难道说真像伍衡临死前所说的那样,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可笑了,她可是南唐公主的女儿,体内流淌着南唐刘氏皇族的鲜血,怎么可能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只是像她皇叔刘言那样,从此被迫居住在大周的京师冀京,成为像笼中金雀般的存在,再也没有丝毫自由。

抱着诸般心思,刘晴有些惶恐、有些茫然地踏入了谢安的卧室。

毕竟在她看来,她对谢安的价值也就仅仅只是对付太平军而已,如今太平军已平定,谢安还会需要她么?

一想到这里,刘晴倍感心慌。

然而,当她瞧见本应当在屋内矜矜业业草拟捷报的谢安竟悠闲地躺坐在懒椅上时,她心中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竟忘却了方才的慌乱,恼怒地斥道,“喂,你不是在草拟捷报?”

“急什么……”躺在懒椅上的谢安老神在在地说道,说完才感觉有点不太对劲,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刘晴,随即更加慵懒地说道,“什么啊,是晴丫头啊……”

那不以为意的语气,更是撩拨得刘晴心头火气,她二话不说走上前拉出谢安的衣袖,一边拉扯一边斥道,“你还算是大周的臣子么?李贤可是为了如何安抚江南忙了个彻夜,你倒是好,草拟一封捷报还在这里偷懒……”

“别激动别激动……”见刘晴一反常态,谢安心下很是吃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只看得刘晴浑身不自在。

“你……你看什么?”刘晴有些心虚地问道。

“呵!”微微一笑,谢安调侃道,“平常,你好似不会这般关注我是否勤于公务吧?怎么了?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呢!”气鼓鼓地说了句,刘晴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太平军!”

“哦?廖立他们没有告诉你么?”谢安意外地瞧了一眼刘晴,纳闷说道,“廖立、成央他们如今对你,说句忠心耿耿恐怕也不为过呢,他们没有告诉你?”

“我……”刘晴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毕竟廖立方才就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说白了,关心太平军只不过是她刘晴一时想出的借口罢了。

而正在刘晴苦苦思忖如何骗过谢安时,忽然屋外急匆匆地走入一人,叩地禀告道,“大人,冀京发书信至!”

谢安定睛一瞧,见是部将苏信,遂问道,“冀京?是家书么?”

“不,大人,是国书!——由御书房发下的国书!上面还有陛下的玉玺印章!”苏信沉声回禀道。

“什么?”谢安面色微微一变,猛地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接过了苏信手中的书信,随即神情变得更为凝重。

要知道国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发下的,它比圣旨分量更重,一般只有在发生重大事情时,朝廷才会发下国书,昭告天下。

比如说,大周前天子李暨驾崩时,朝廷便曾发下国书,将老皇帝李暨驾崩、新皇帝李寿继位的消息昭告天下。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大周近几十年来,朝廷只发下寥寥三回国书而已。

【难道……】

隐隐地,谢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加紧拆着书信。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刘晴好奇地将脑袋凑了过去,毕竟她也清楚国书的分量。

只见谢安细细一扫国书上所写的文字,双目下意识一眯,眼中隐约露出几许难以置信的震撼。

“冀州陷落,北疆之兵势逼京师,朝廷被迫迁都朝歌。除此之外……陛下亲掌京军,御驾亲征守国门!”

第五十四章 来自京师的惊讯(二)

因为事况紧急,谢安当即派人请来了八贤王李贤与吏部尚书季竑,当得知朝廷竟被迫从冀京迁都至朝歌时,二人面露震惊之色。

“什么?朝廷迁都了?——何时的事?”

接过谢安手中国书细细观瞧,李贤满脸震惊地问道。

谢安深吸了一口气,正色说道,“两个月前,也就是三、四月的时候……”

“开春么?”吏部尚书季竑微吐一口气,喃喃说道,“果然,北疆去年腊东按兵不动,原来是暗中积蓄着力量,准备待今年开春时才发动袭击……殿下,眼下冀京情况如何?”

正细细观瞧国书的李贤摇了摇头,满脸凝重表情地说道,“朝廷八成以上的官员已全部迁至古都朝歌,小王的恩师胤公大人再度出山,暂时接掌朝政……”

“胤公大人?”季竑闻言微微一惊,毕竟胤公可是当了三十年丞相的老人,在朝廷有着鲜有人及的威望,可问题是,胤公如今年势已高,哪里还有足够的精力与体力来应付朝政。

似乎是猜到了季竑的担忧,李贤平静说道,“小王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季先生,恩师年势已高,朝廷自然不会不知。放心吧,虽说是恩师亲自主持政务,不过左右却有礼部尚书阮少舟与吏部侍郎王旦王大人,有这两位国士之才在,想来恩师也不至于过度辛劳……”

“如此倒是还好!”季竑闻言松了口气,随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诧异问道,“等等,何以是胤公大人在朝歌主持朝廷?陛下呢?陛下何在?难道陛下不在朝歌?”

听闻此言,李贤脸上浮现出几分古怪之色,喃喃说道,“啊,陛下仍在冀京……亲掌京军,御驾亲征守国门!”

他的表情,与谢安之前瞧见那国书时大致无二,毕竟在他们的记忆中,大周天子李寿虽说称得上是一位仁慈的有道明君,但是性格却有些懦弱,根本没有继承先帝李暨的雄才武略,很难想象那位文质彬彬的帝王竟然会亲自率军死守冀京,与北疆之兵相抗衡。

“怎么会这样?”季竑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真是没想到,冀京的局势竟糜烂如斯……我等从未收到过相关的消息啊!”

听闻此言,李贤与谢安相视沉默了。

是的,正如季竑所言,自从江南的战事打响,朝廷就从未向江南泄露过任何有关于北方战事的消息,以至于李贤与谢安天真地以为,朝廷与北疆的战争必定是一帆风顺,却万万也没有想到,北方的战事竟然会险峻到这种地步。

“这件事发生在两个月前,换而言之,当时朝廷是不希望我南征的军队受到影响,因此就吩咐送信的使者,待我等平定江南后,这才将这份国书交予我等……”

“怕是如此了!”对视一眼,李贤与季竑暗暗叹了口气。

霎时间,整个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这让一直在旁聆听的刘晴心中愈感着急,忍不住打破僵局说道,“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冀京不是有小舞姐姐坐镇么?”

“……”正默默吃茶的谢安手中茶碗微微一抖,沉默不语。

“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舞姐姐呢?”见谢安闭口不言,刘晴心中更是着急,要知道,她可是真心将梁丘舞视为姐姐的,如今见梁丘舞情况不明,她如何按捺地住。

“刘军师,刘军师……”廖立连忙上前安抚了刘晴,低声劝道,“刘军师稍安勿躁,梁丘将军武艺天下无双,想必是不会什么危险的……”

“可眼下你们冀京都岌岌可危不是么?小舞姐姐对你们周国朝廷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坐视王都出现危机,除非……”说到这里,刘晴面色顿变。

而就在这时,猛听屋内响起“啪”地一声脆响,众人下意识望去,这才发现谢安狠狠将手中的茶碗拍碎在桌案上。

“闭嘴!”

“……”刘晴整个人为之一震,竟被谢安这一句听上去十分平静的话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

也难怪,毕竟谢安平日里并不轻易发怒,就算前两日见到了曾射伤过自己的伍衡,也并未出手报复,更别说折磨,也称得上是一个胸襟器量颇大的人了,可如今,他却用那种强忍着怒意的眼神死死盯着刘晴,这如何不叫刘晴感到害怕。

“咳!事实上,国书上并未讲述梁丘将军的事……”咳嗽一声,李贤岔开话题替刘晴解了围。毕竟他也清楚谢安、刘晴二人跟梁丘舞的关系,前者是夫妻,后者有着堪比结义姐妹的情义,李贤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他们内部出现什么裂痕。

“依小王推断,梁丘将军应该是被困在了某地……”

被谢安一喝,刘晴倒是也冷静了下来,待深吸一口气后,沉稳问道,“何以见得?”

只见李贤缓缓将手中国书递给季竑,负背双手冷静地分析道,“国书上详细记载,陛下亲自守冀京,而请恩师胤公大人到古都朝歌重整朝廷,冀京城内大部分的世家、富豪、百姓,亦相继迁往朝歌,包括后宫以及朝中官员的家眷们……但是呢,却唯独陛下亲自留在冀京!——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是你们周国的皇帝还算是个有担当的明君!——你是想标榜此事么,贤王爷?”刘晴冷冷回答道。

李贤闻言望了一眼刘晴,倒也不恼怒,微笑说道,“看来你确实极为担忧梁丘将军的安危,以至于双目受蔽,连这等事都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刘晴皱眉问道。

“很简单,”摇了摇手示意刘晴稍安勿躁,李贤正色说道,“朝廷既然同意陛下留在冀京,想必是他们觉得冀京尚可一救,只所以迁走闲杂人等,只是为了防微杜渐、以防万一……若非如此,以恩师以及朝中众多贤良对我大周的忠诚,是绝不可能坐视陛下留守冀京的!”

“那又怎样?”刘晴疑惑问道。

“答案已显而易见不是么?”微笑着望了一眼刘晴,李贤压低声音说道,“何以小王的恩师与朝中诸多贤良仍然觉得冀京尚可一救?”

刘晴闻言面色微变,恍然大悟道,“小舞姐姐?”

“不错!”赞许地点了点头,李贤沉声说道,“梁丘将军尚在,并且,东军神武营亦尚在,北疆威逼冀京的兵马,应该只是一小部分……换而言之,眼下冀京的情况应该是,梁丘将军尚在与北疆的大队人马厮杀,但是呢,却又一支北疆兵马突破了梁丘将军的防线,危及到了冀京,因此,才有了迁都这回事。”

“原来如此……”刘晴闻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其实这实话,这种事若在平时,她自然也能一眼看穿,只可惜她眼下满脑子都是梁丘舞的安危,以至于洞察力竟然衰减到这等地步,口不择言地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也难怪谢安会动怒。

想通此事之后,刘晴愧疚地望向了谢安,对自己方才那番胡说八道的话致歉。

轻轻拍了拍刘晴的肩膀安抚了一下,谢安长长吐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不过,这终归是两个月前的国书,眼下冀京情况如何,我等是无从得知,不过有一点本府可以肯定,内人……是绝对不会败于北疆之兵的!”

“这一点小王亦深以为然!”点点头附和了谢安的论断,李贤皱眉猜测道,“依小王猜测,梁丘将军多半是被困在某地了……”

“博陵么?”季竑诧异问道,毕竟梁丘舞最开始就是在博陵抵御北疆兵马的。

“应该是了……”李贤点了点头,随即皱眉说道,“北疆兵马能绕过博陵危及到冀京,小王丝毫不感觉纳闷,终归小王那位四皇兄曾称霸草原,断然不至于被博陵那小小一道关隘所阻挡,他想必是找到了可通过博陵的隐秘山涧小道。小王唯一纳闷的是……梁丘将军与东军神武营为何不退守冀京!”

“殿下这话是……”季竑有些纳闷地说道,“博陵乃冀京北方门户,自然不能拱手相让给北疆兵马了……”

“可北疆兵马已危及到了冀京不是么?换句话说,博陵已失去了它作为关隘的作用……梁丘将军自幼熟读兵法,绝不可能在这种事上犯糊涂。——相比冀京,博陵只不过是一道关隘而已,守住冀京才是最根本的事,不是么?”

“殿下的意思是……”

与谢安对换了一个眼神,李贤喃喃说道,“或许,并非梁丘将军不想退,而是她退不了了,她正处于一个无法退兵回冀京的尴尬处境,比如说……有一支军队堵死了博陵的后方,断了她的归路!”说到这里,他猛地抬起头来,咬牙骂道,“冀京有人反叛了!”

“什么?”屋内众人面色大变,期间,吏部尚书季竑震惊说道,“冀京有人反叛了?可是殿下,眼下冀京手握兵权的就只有……”说到这里,他面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仿佛是猜到了季竑心中所想,李贤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啊,小王指的就是我‘冀京四镇’!——‘冀京四镇’之中,必定有人私通北疆!”

谢安闻言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李贤,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而此时,刘晴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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