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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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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枯羊请刃五与刃九来到桌案旁,手指桌上行军地图,正色说道,“既然城内隐患暂时已清除,那么,如今剩下的,就只有城外的威胁了……”说着,枯羊手指在行军图上连点了几下,压低声音说道,“中军天将赵涉,右军天将杜芳,前军天将穆广……此三人分别在这里、这里、以及这里立营,距离广陵顶多也不过二十里之遥,若姐夫欲一战而定,则势必要派遣三员大将分别咬住这三支兵力,余下兵力则攻入这广陵,如此一来,城内城外皆可安定!”
刃五闻言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这件事,鄙下亦受谢大人嘱咐报之小舅爷!——小舅爷放心,那三个所谓的五方天将,在那三位将军面前那是翻不出什么花样的!”
见刃五眼眸中泛起几分不屑之色,枯羊皱了皱眉,提醒道,“这位兄弟可莫要小觑伍衡帐下的这五方天将……虽然枯羊不想承认,但是,那包括已故的卫庄在内的五人,可是伍衡帐下最为勇武的大将,比之枯羊亦胜一筹……当属天下猛将之列!”
“天下猛将?”刃五笑了笑,摇头说道,“小舅爷放心,我冀州军亦是猛将如云,在那三位将军面前,那五方天将绝对无丝毫胜算……”
枯羊闻言一愣,旋即细细数道,“在枯羊看来,冀州军虽称猛将如云,但可独当一面的,也唯独费国与马聃二人,除此之外,张栋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唐皓虽文武兼备,然武艺却仅与枯羊相当,并非是那五方天将对手,至于欧鹏等人,更是勇武有余、智计不足,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位将军可担当此任。”
“小舅爷难道忘了廖立将军么?”刃五低声提醒道。
“廖立?”枯羊微微一愣,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当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卫庄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周军猛将,点头说道,“廖将军名声不显,以至于枯羊竟忘了廖将军……据我所知,廖将军好似并未独自在外领兵过吧?”
刃五闻言摇头说道,“廖将军此前并未独自领兵在外,绝非是能力不足,只是谢大人与长孙军师不欲此人涉险罢了……二首领是这么说的,具体的鄙下也不得而知。——而在鄙下看来,廖将军勇武、计略不次于费国将军!”
“唔,但愿如此……”点了点头,枯羊沉声说道,“好,既然如此,劳烦这位兄弟回去禀告姐……唔,禀告谢大人,明日子时,便是共谋伍衡,共谋广陵之时!”
“鄙下明白!”刃五点了点头,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鄙下暂且告辞,至于刃九,则留在小舅爷身侧作为护卫,以免有何差池。”
【护卫?】
枯羊略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在旁不说话的刃九,说实话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毕竟,若是他枯羊当真在这次行动中出现疏漏,并且因此引来杀身之祸,又岂是一名东岭众刺客可以护卫周全的?
似乎是看出了枯羊心中的轻视,刃五微笑着说道,“刃九虽一人,足抵小舅爷身侧十员护卫!”
【不至于吧?】
枯羊诧异地打量了一眼刃九。
见枯羊依然还是有些不信,刃五也不再解释,拱手抱拳便转身离去,回去向谢安转达枯羊的话,只留下枯羊、徐常、刃九三人在屋里。
“大帅,看来谢大人那边也是早有应对啊……”
刃五走后,方才一直在旁倾听的徐常忍不住面露喜色地说道。
“呵!”枯羊轻笑不语。不过在心底,他却颇为附和徐常的话,他原本打算对周军提出一些建议,可没想到,周军早已派人牵制住了广陵城外中军天将赵涉、右军天将杜芳以及前军天将穆广这三支兵力。
不过转念一想,周军有李贤与刘晴这两位算无遗策的军师在,枯羊顿时觉得自己的提醒实在是多此一举。
果然,次日凌晨,部将王建满心欢喜地传回喜讯,说昨日入夜时分,一直以来稳如泰山坐踞要地的冀州军主帅费国、十余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冀州军副帅马聃、以及新任的周军一路偏师主帅廖立,分别与中军天将赵涉、右军天将杜芳、以及前军天将穆广展开野战,其中费国与赵涉战平,马聃先是失利随后伏击得手、重创冒进的杜芳军,而至于廖立,竟将前军天将穆广打得节节败退。这还不算,廖立在扫荡了穆广的营寨后,还配合马聃伏击了右军天将杜芳,几乎将杜芳军打残。
在那般混乱的深夜竟然能如此清晰地把握战机,这实在有些出乎枯羊的意料。
“这么说,城外的那三位天将大人的兵马,已无力回援广陵咯?”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饶是素来不开玩笑的枯羊亦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可不是么!”舔了舔嘴唇,王建兴致勃勃地说道,“此事,末将这是听堂兄所言,那个后军天将张洪,眼下还在犹豫是否要派遣援兵呢!”
“你堂兄?”枯羊闻言愣了愣,那阵莫名的不对劲感再次笼罩在他的心头。
【不对劲……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呢?】
时间一瞬一息地过去,转眼便堪堪临近起事的时辰,甚至于,徐常与王建已在为此做完全准备,然而枯羊却感觉自己心头始终有一片疑云挥之不去。
【等等……】
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枯羊赶忙将王建与徐常唤了回来,急声询问王建道,“王建,伍衡可知王亮乃你堂兄?”
与同样感觉莫名其妙的徐常对视一眼,王建疑惑说道,“应该是知晓的吧?——大帅不是说,伍衡是因为得晓王亮乃末将堂兄,因此这才故意将他提升为南城门守将,好坐等我等一头撞入他预先设下的陷阱的么?”
“这就不对了……”眯了眯眼睛,枯羊只感觉后背泛起阵阵凉意,喃喃说道,“明知王亮乃你堂兄,却还要提升他为南城门守将,目的就是让我等以为可以从南城门便宜行事……因此,我选择了西城门作为起事的目标。但反过来一想,伍衡难道就想不到,既然王亮乃你亲近的堂兄,按理来说也会通风报信于你……比如说,那日张洪就躲在屋内屏风后……换而言之,没有王亮,我等便不会得知伍衡一方已得知我等密谋反叛的事,也不会得知南城门其实是个陷阱,因而改变目标为西城门……”
“大帅的意思是……”
聚精会神细细思忖了一番,枯羊忽然面色大变,失声说道,“原来如此……那厮是何等的狡猾!”
“大帅?”
“该死的!——快,刃九,你即刻汇报我姐夫,西城门才是伍衡设下的真正陷阱所在!”
第四十二章 不眠之夜!(一)
——大周景治五年五月十五日,广陵某街道——
时辰正值戌时三刻前后,夜幕笼罩大地,尽管夜空高悬着通圆而明亮的皓月,但由于阴云的关系,使得满月的光辉并不能播撒到地面,反而给人一种阴沉、压抑的滞重感。
“咔咔咔……”
在一条小巷的路口附近,有一条灰黄的土狗伏在地上咔嚓咔嚓地啃咬着一块骨头,啃咬地津津有味。
忽然,土狗的耳朵竖了起来,微微带有几分绿芒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小巷的远处。只见在小巷远处,依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或许是依稀瞧见了人影,土狗猛地站了起来,左前爪一把按住那块骨头,两条后腿微曲,蓄势待发,嘴里牙缝间亦发出呜呜的低声咆哮。
终于,它看清了,它看清了对面小巷急步走来的那一行人。
那是一队佩戴着兵刃的男人……
“呜呜——”
土狗那条尾巴小幅度地摆动,牙缝间迸出的低声咆哮亦愈发响亮,它显然是想吓走对方。然而,那一行人领头的年轻男子仅仅只是扫了它一眼,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那种冷冽的眼神,以及该男子的动作所带来的杀气,让土狗的身躯微微一震。
“呜呜,呜呜……”
被来人冰冷的目光一扫,土狗低声的咆哮顿时变成了咽呜声,它低垂下头颅,迅速用嘴咬住爪下的骨头,夹着尾巴一溜烟逃到了自家院子里,躲在门后的阴影中用畏惧的目光瞧着那那一行人从家门前经过。
它,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
【跟一个畜生较真,我也真是……】
自嘲地摇了摇头,枯羊缓缓放松右手握着的剑柄,抬头望向了一眼天色,压低声音问道,“眼下什么时辰?”
话音刚落,身旁部将徐常低声说道,“方才路过时,街上有一更夫打三更天,大概是戌、子时辰……”
枯羊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先头部队呢?”
徐常犹豫了一下,低着头低声说道,“若按照原先的计划……先头部队多半已在千人将吴赳率领下准备佯攻南城门……”
枯羊闻言脸上眉头紧皱,但是他也明白这件事不能怪罪徐常或者王建,毕竟那起初的谋划,也是出自他枯羊之口,若要较真起来,也只能怪他枯羊未能及时参透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的险恶诡计,以至于眼下他虽然可以说已想到伍衡的整个计划,但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挽回之前的疏忽。
徐常偷偷地打量着枯羊,见自家大帅双眉紧皱,他低声说道,“大帅放心,末将以为王建定能及时将消息传给吴赳,另外,那个刃九亦能及时通知周军改变原先的计划……”
“但愿吧……”枯羊微微叹了口气,旋即甩了甩脑袋,沉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看一步走一步了!——走!”
“是!”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着小巷远处走去,在他们身后,那条土狗咬着骨头又悄悄从自家院子溜了出来,站在小巷中不明所以地瞧着枯羊等人离去的背影。
瞬息之后,它迅速地又窜回了院子,即便是家养,然而兽类的本能却提醒着它:今天,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广陵南城门——
就在枯羊与部将徐常从城内那些不起眼的小巷前来南城门附近的同时,他二人口中牛渚军千人将吴赳,已准备按照枯羊之前的命令,对南城门展开佯攻。
所谓佯攻,实际上就是起到吸引敌军注意的效用,并不求要攻下这广陵的南城门,但至少要让那些已成为敌军的太平军守兵这么认为。
拍拍自己脸颊深吸一口气,吴赳心下暗暗祈祷着自己此行的顺利。
但凡准备偷袭的将领,大多都很讨厌在明晃晃的圆月下行动,毕竟皓洁的月色会将他们的行迹暴露无遗,恐怕也只有周军的大将马聃反其道而行之,愈发喜欢在月圆之前前后偷袭敌军。因为月圆之夜守兵的视野比之其他夜晚更为广阔,而由此换来的,他们的警惕心却也愈发地薄弱。毕竟人的习性,决定着人在漆黑的夜晚会愈加感到不安与惶恐,从而提高心中的警惕,反之,则会在不知不觉地松懈下来。
而吴赳,显然没有周将马聃的本事,至少他缺乏马聃敢在月圆之夜偷袭后军天将杜芳的胆魄,于是乎,他只能向天上不知名讳的过往神灵祈祷,借此助长自己胆气。
几番换气之后,终究吴赳也下定了决心,朝着身后的曲部将士们使了一个眼色,一咬牙从隐藏身影的小巷中显了身形。
其实说实话,针对南城门附近的布局而言,有没有天上那轮时而被阴云遮盖、时而又变得明晃晃的圆月,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南城门附近到处都是燃烧着分外旺盛的篝火,这些篝火所散播的光亮,能够轻易叫城墙上以及城门位置的太平军守兵察觉到附近的异常。
比如说,带着一票人急匆匆走向南城门的吴赳一行人……
“止步!——城门重地,不得擅闯!”
注意到吴赳一行人的靠近,广陵南城门下的守兵中走出一员将领,估算职位大概亦是个千人将。此人,当即便喊住了吴赳。
“你等隶属哪一支军?深夜聚众在此究竟所为何事!——速速道来,否则别怪本将军视你等举众作乱!”说话时,那员千人将已按住了腰间的佩剑,而同时,他身旁数以百计的士卒已举起了手中的长枪,严正以待。
“呃?”强压着心中不安与惶恐,吴赳故作疑惑地说道,“不是叫我等过来守城门么?”
“守城门?”那员千人将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带着几分疑虑与怀疑,诧异说道,“荒谬!南城门守将乃王亮将军帐下曲部,你是何人?”
“可是……确实有命令下达,令我等过来换防啊……”吴赳故作惊愕地说道。
“什么?竟有此事?”那千人将一脸迷惑,上下打量了几眼吴赳,狐疑问道,“你叫什么?隶属于哪一支军?哪位将军帐下?何人叫你过来换防?”
见此,吴赳抱了抱拳,低声说道,“末将吴赳,原本隶属于金陵天权军……奉后军天将张洪大人命令,来此值守!”按照枯羊之前所吩咐的,吴赳假冒了魏虎的金陵天权军名义。
“金陵天权军……”那千人将闻言愣了愣。
众所周知,六神将之天权神将魏虎乃他太平军第四代总帅伍衡最为宠信的爱将之一,委其驻守要城金陵。可在魏虎死后,伍衡却毫不留情地下令将金陵天权军打散,将近乎两万的兵力充入各军,其中就包括后军天将张洪的军队。
毕竟后军天将张洪眼下负责着整个广陵的守备,而在周军主帅谢安步步紧逼的当前局势下,广陵又已成为了太平军的最后一道堡垒,因此,伍衡自然会优先扩充广陵的守备兵力。而枯羊之所以教吴赳这么说,也是为了打消守城太平军士卒的疑心。
“原来是天权军……可能是误报的命令,你等回去吧!——此地由我家王亮将军值守!”那名千人将的锐利眼神变得缓和了许多,目光中充斥着嘲笑、轻视、同情、怜悯等诸多神色,毕竟天权军前后的地位,的确能够用世态炎凉四字来形容。
“回去?”吴赳闻言脸上露出几分惶恐,急声说道,“我等回去自是容易,可若是并非误报的将令,天将大人岂非要治我等一个不尊上将之令的大罪?——劳烦这位大哥向王亮将军通报一声,看看王亮将军是否也得到了消息,若当真是误报,我等便回去睡觉了……这些日子,说实话没睡过几个舒坦觉……”
“这个……”那千人将脸上露出几许犹豫之色,可在吴赳的百般恳求之下,他终究是点头答应了。
“叫你的部下止步于百步之外,不得擅闯!”警告了一句,那千人将招招手唤来一名传令兵,命他上城楼向守将王亮禀达此事。
“好的好的……”吴赳连声应下,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顿时,他身后三五百号人陆陆续续地坐了下来,窃窃私语不说,有不少人竟唉声叹气起来,甚至于,连手中的兵器都丢在了一旁。
“喂,你们这些家伙,谁叫你等坐下了?!”吴赳面红耳赤地骂道。
不过这个景象瞧在那员千人将眼里,却不由叫他打消了几分怀疑,甚至于,不由自主地同情起眼前这支军队起来。
想当年魏虎在时,天权军那是何等的地位,可如今,魏虎死了,天权军也完了……
是的,彻底完了,在那员千人将看来,眼前那帮懒散的兵卒,仿佛在金陵丧失了全部的斗志与士气,就连乌合之众也不如。
“喂,你们几个,给我起来!”面色涨红的吴赳毫不留情地踹着那些坐在地上歇息的士卒。
【这个叫吴赳的千人将好似还有些斗志,只可惜……】
眼瞅着那些被吴赳踢踹依然不想从地上起来的士卒们,那员千人将暗自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喝止吴赳道,“住手!——城门重地,不得喧哗!”
“我……”吴赳不知所措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千人将,再转头望向身旁的士卒,一副怒其不争之色。
【这就是天权军么?——天将大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叫这帮乌合之众来参与守城……】
那员千人将心下又是鄙夷又是同情,非但是他,就连他麾下的守城兵卒也是一副好笑不屑之色。
也不知怎么想的,那员千人将竟朝着吴赳走了过去,可能是他觉得吴赳以及其麾下那些连乌合之众都不够格的士卒,不足以危及到他吧。
当然了,但这并不表示这员千人将就信任了吴赳,仅看他左手始终按着剑柄就不难看出。
“这帮混账!”故作气愤地骂了一句,吴赳看似这才消气,转头询问那员千人将道,“这位大哥怎么尊姓大名?”
“免尊姓周,单名一个晃字。”
“哦,原来是周晃大哥……”吴赳颇为亲热的唤道,看似有些套近乎地的意思。
“哪里哪里……”千人将周晃一脸笑呵呵表情地摆了摆手。
可能是因为吴赳刻意套近乎的关系吧,二人闲聊几句后,倒也逐渐亲近起来。但遗憾的是,周晃的左手依然还是虚扣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不难看出,他对吴赳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
【枯羊大帅说得不错,要在短时间内取得一人的信任,还真是不易,不过嘛……】
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几许轻笑,吴赳微笑着与周晃低声交谈的面色忽然微微一变。
“怎么了,吴赳兄弟?”注意到了吴赳异常的周晃下意识握紧了剑柄,望向吴赳的目光亦变得警惕起来。
然而让他颇有些意外的是,吴赳不知为何眯着眼睛望向城墙方向,压低声音迟疑问道,“周晃大哥,那些人……是你麾下的兵么?”
“哦?哪些人?”周晃望向吴赳的眼神变得愈加警惕起来,有意无意地走开了几步,旋即这才转头望向吴赳所指的方向。
说实话,其实这会儿周晃对吴赳已经产生了浓浓警惕与怀疑,毕竟在历来战事后,因为转身而被身旁边人所杀的例子数不胜数,天知道这吴赳是否有加害他的心思,终归人心隔着肚皮嘛。
然而叫周晃大吃一惊的是,顺着吴赳所指的方向望去,他竟然果真瞧见有一票人鬼鬼祟祟贴着城墙根向这边摸来。
“来人何人?!——城门重地,不得擅闯!”
下意识地,周晃厉声喝道。
而让周晃更为气怒的是,那票人得见行迹暴露,竟然当即抽出了兵刃,向城门口方向杀了过来。
“事已至此,诸弟兄死战,拿下城门!”那一票人口中大呼着。
周晃又惊又怒,连忙下令麾下士卒抵挡,心下暗自侥幸,若非吴赳出言提醒,或许果真会被那票贼子得逞,被其杀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因为吴赳一行人的关系,附近的城门口的守兵都在瞧这些原天权军士卒的笑话,竟没有察觉到悄悄摸近的贼兵。
“莫非是周兵么?——他们怎么进得城来的?”一边指挥着麾下的士卒抵挡来敌,周晃一边惊声自言自语道。
“好似不像是周兵……”不动声色地靠近周晃,吴赳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些人……这些人不是天枢军么?”
“天枢军?”周晃闻言面色微变,吃惊问道,“枯羊麾下牛渚天枢军?”说罢,他眯了眯眼睛,喃喃说道,“城内传言枯羊不满伍帅,欲起兵反叛,不想竟是真的……”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愣。
【奇怪了,那些人并无旗帜标识,这吴赳怎么知道对方是天枢军?】
想到这里,周晃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吴赳,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猛然瞧见面前闪过一道剑影,旋即,他感觉自己眼中的世界忽然莫名地旋转起来。
“噗通……”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掉落在地翻滚。
甩了甩手中宝剑剑身上的血迹,吴赳方才满是奉承迎合目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瞥眼瞧着面前那具无头的尸体翻倒在地,淡淡说道,“真蠢材!——这不很简单么?老子亦是牛渚天枢军!”
说罢,只见他一挥手,只见方才那些坐在地上长吁短叹、连乌合之众也谈不上的士卒,竟然一个个身手矫捷地从地上窜了起来,趁着城门口那些守兵将注意力放在城墙方向的偷袭者时,从其背后杀了过去。
两面夹击之下,南城门城门下附近的守兵顿时大败,几乎被杀尽。但同样的,这阵厮杀声亦引起了城墙上守兵的注意。
“有人袭城门!有内乱者偷袭城门!”
南城门城楼上顿时敲响了警钟,旋即,城墙上的太平军守兵犹如潮水般涌了下来。
“真要命……”
眼瞅着那些袭来的不知数量的敌军,吴赳只感觉头皮发麻,他甚至来不及为用计杀了周晃而沾沾自喜,一来是此乃其大帅枯羊的计谋,二来嘛,城墙上的太平军守兵反应实在是快,迅速下城墙支援,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得意的时间。
【杀了城门口的守将,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此时此刻,吴赳这才明白枯羊当时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全军结阵!——派二十人去开城门,其余人……死守此地,以待后援!”
脸上露出几许狰狞之色,吴赳厉声大呼。其实他很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后援,因为他只是佯攻,他牛渚军真正的打击目标,是西城门。
眼下的他,还不知枯羊已察觉到了伍衡的真正险恶用计因而改变了策略。
非但他想不到,就连城楼上某位大人物也想不到。
“漂亮,当真是干得漂亮!——小小一个千人将,按理来说不应该具备这等计谋……应该是枯羊亲授吧?了不起!竟能想到这等计谋来转移守将的猜忌!”
太平军五方天将之后军天将张洪站在城墙边,抚掌轻赞。因为方才吴赳的所有举动,他都瞧在眼里,只不过并未喝破罢了。毕竟他的目标是枯羊,而不是吴赳。
“要发讯号求援么,天将大人?”身旁一名护卫低声问道。
“发!当然要发!——尤其是西城门……”嘴角扬起几分笑意,张洪似笑非笑地说道,“若是不将西城门的守兵调来大半到此地,枯羊又岂会露面去袭西城门呢?”说着,他瞥了一眼右侧不远处。
只见在城墙角落,南城门守将王亮满脸鲜血地靠着城墙瘫坐着,目光愤怒而惊恐地望着张洪。
“意外么?呵!应该要感觉理所当然才对!——你真以为你等的小伎俩,能够瞒得过伍帅与本将军么?蠢材!”
王亮闻言又惊又怒,起初莫名其妙被张洪打成重伤时他还有些迷惑,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已然明白过来。
暴露了……无论是枯羊还是他王亮暗地里向堂弟王建通风报信一事,其实都已被识破了。
只不过,这后军天将张洪的目标是枯羊本人,而非是其部下那些虾兵蟹将罢了。
“身为南城门守将,却与反叛兵通风报信……要杀了此人么,天将大人?”瞥了一眼王亮,那名护卫寒声问道。
“呵!”张洪闻言轻笑一声,淡淡说道,“确保此人死在天枢军手中!——至少我张洪麾下,不可出现叛徒,否则影响我军士气!”
“是!”那护卫点了点头,抬手一剑割断王亮咽喉,旋即抱拳沉声说道,“大人,大事不好,南城门守将王亮将军不幸被天枢军叛兵所杀……”
“哦,那实在太遗憾了……”耸了耸肩,张洪拂袖转身走远了。
双手捂着咽喉,却依然无法阻挡喷出的鲜血,王亮目视着张洪渐渐走远,缓缓倒在血泊中。
【不要去啊,小福,还有枯羊大帅……西城门,那是陷阱!】
第四十三章 不眠之夜!(二)
“铛铛铛——!铛铛铛铛——!”
“牛渚军叛乱了,牛渚军叛乱了!”
广陵城南城门,已然是一片动荡混乱景象,尽管牛渚军的千人将吴赳遵从主帅枯羊的妙计,设计杀了南城门的守备千人将周晃,因而在这场偷袭战中占尽了先机,但是,由于南城门附近城墙的太平军守兵反应迅速,大批守兵从城墙上涌下,这使得吴赳的处境亦不觉有多少乐观。
而糟糕的是,尽管南城门城墙上的守卫起初被吴赳带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太平军守兵已逐渐探明这支反叛内乱的军队乃六神将之天枢神将枯羊麾下牛渚天枢军,这使得太平军一方士卒原本惊慌失措的军心逐渐平息下来。
要知道,许许多多的太平军士卒一开始都以为是周军攻入了城内,用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计谋,在他们眼皮底下越过了广陵城高达七八丈有余的城墙,这才是对他们打击最大的。而后来一旦得知是牛渚军作乱,军中那份骚动顿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被友军背叛的愤怒与对待叛徒的残酷。
背信弃义、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怀着满腔的愤慨,太平军主力师的士卒们对牛渚军士卒那些原本是友军、是同泽的战友挥起了屠刀。
八千人,负责南城门城防的张洪军有整整八千人,就算撇开那些早已在城内军营帐篷以及征用的民宅安歇的士卒们,值守的人数也多达三四千人,而牛渚军千人将吴赳麾下,却仅仅只有千余人。
在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下,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内,吴赳所率领的军队便被那些愤怒的张洪军打地节节败退,被迫一次又一次地收拢防线,以至于最终被围死在南城门城门下。
眼瞅着麾下一名又一名的士卒战死倒在血泊当中,吴赳急地双目充血,但正所谓军令如山,应当履行的将令,依然还是要履行,不管付出何等沉重的代价。
“打开城门!打开城门!”
挥剑砍死一个又一个的敌军,吴赳嘶声力竭地大吼着。尽管本来同属于太平军,但是,眼下他牛渚军显然已被太平军所除名,这意味着,曾经的战友与同泽摇身一变成了敌人,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遵照千人将吴赳的命令,数十名牛渚军士卒合力抱下城门那两扇巨大门板后的门栓,齐心合力地往外推。
“轰隆隆——!”
在无数太平军士卒的怒骂声中,广陵南城门的城门缓缓打开了。然而,牛渚军千人将吴赳的眼眸中却并未因此露出半点喜色。
因为,广陵城外有护城河,若是不能以及放下可供通行的城门吊桥,就算开启了城门又能如何?
而至于那座城门吊桥是否能顺利放下,说实话吴赳并不报以丝毫希望。
要知道,单单只是为了开启城门,吴赳便整整损失了三百余人,那仅仅只是一炷香的工夫,他所率领的千余人偷袭军队便损失了三分之一,而此刻在他面前的,那是数以千计、数以万计的太平军敌兵。
“杀过去!夺下吊桥轮锁!休要叫牛渚军贼子放下吊桥!”
那无数太平军兵卒中窜出一员将领,手指控制吊桥起落的轮锁,厉声吼道。虽然无论是伍衡的算计还是枯羊的计谋这员将领都不清楚,但是身为太平军中一员,他自然不会坐视牛渚军士卒在开启城门后再放下吊桥。
尽管今天月色还算是明亮,可终归这是夜里,双目不如在白日里瞧得远,瞧得清楚,天知道牛渚军是否有勾结周军?天知道城外的阴暗处是否藏着准备里应外合的周军奇袭军队?
“杀——!”
无数愤怒的太平军士卒如潮水般涌向吴赳军,顷刻之间将其淹没。两支军队厮杀之惨烈,令人很难想象今日之前这两支军队还是友军。
而在距离南城门大概三五里之外的偏僻地方,在几间民居的屋顶上,却有几名全身裹着黑衣的人半跪半伏着,用略显冷漠的眼神平静地凝视着远方的动荡。
这些黑衣人中,唯独有一人显得格外不合群,双臂环抱站在屋顶上,眼神冰冷的双目不时地扫着四周,冷冷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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