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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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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大帅,无人靠近!”

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方才口中的人,指的不单单是枯羊麾下牛渚军将领,还有他麾下的那些金陵太平军将领。

要知道他魏虎从未想过要加害枯羊,并不代表他麾下的将领们也这样想。纵观金陵的魏虎军上下,有几个没想过吞掉枯羊的牛渚军?毕竟枯羊打了败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扩张兵力的机会,有几个将军不希望自己手底下多几个兵?多几分在沙场上保命以及建立功勋的筹码?

只能说,似谢安、梁丘舞等爱护兵士的统帅终归还是少数,大部分的将领依旧还是将士兵看成是可供消耗、助他们建立功勋所需的筹码或者棋子,就连长孙湘雨、刘晴甚至李贤都难以完全抛舍这个观念。

“好生在此守着,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里!”

丢下一句叮嘱,魏虎便走入了大屋,在关上房门后,他径直走向屋内的床榻,将床榻整个翻了起来。

若非魏虎当初无意间发现床榻地下的玄机,恐怕没人能想到床榻下竟然是一个地窖的入口。

唔,准确地说,这地窖其实是一座酒窖,窖内摆满了上一任金陵城守的各种收藏美酒,当然了,如今地窖内绝大多数的美酒已入了魏虎的腹内,只剩下一些年数不长的酒,魏虎准备存着,待过些年头再行饮用。

沿着漆黑而潮湿的酒窖通道一直走向深处,不多远,前面便传来了些许微光。

那是油灯的光亮,枯羊就被关押在光亮可见范围内。

深深吸了口气,平静着略显有些别扭的心情,魏虎大步走上前去,用如平日里般爽朗的口吻笑著说道,“很诧异吧?——起初我瞧着也颇为诧异,上任金陵城守嗜酒如命,竟在自己卧居下挖了酒窖用来藏酒,还弄得跟监牢似的,生怕别人来盗他酒吃……”

期间,魏虎已然瞧见了枯羊,后者在一个堪比监牢的铁狱内,盘着双膝靠外侧的墙坐着,听到他魏虎的声音竟也不感觉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他魏虎会来似的。

“记得我初次下来这里的时候,心中想到,哎呀,就算是老子曾经呆过的大狱寺重牢,也就这个样子了吧?——只是为了几坛子酒,那家伙至于么?”

“……”仰头撇了一眼魏虎,枯羊不发一言。不难猜测,此刻的他心情必定不是那么平静。

而魏虎虽说憨傻些,但也不至于连这种事都看不出来,挨着枯羊所在的铁栏杆一侧坐了下来,讨好似地说道,“阿羊,你看,我这还有一坛上好的美酒,据说年份上二十年,我特地带来与你品尝。怎么样,够兄弟吧?”

“够兄弟你便不会将我骗入内卧,以威胁将我软禁在此!”丝毫不理睬魏虎的刻意讨好,枯羊冷冷说道。

魏虎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皱皱眉,低声说道,“是!是我此番不仗义,你说我背信弃义也好,无情无义也罢,我绝不还嘴!但是……你以为我想将你关在这里么?将情同手足的生死弟兄?!”

“……”瞥了一眼魏虎,枯羊顾自闭目养神。

见此,我魏虎眼中愧疚之色更浓,恳求般说道,“我是为你好,阿羊。——你乃南唐金陵名门公羊家的嫡子,祖上皆是南唐臣子,令尊沛公更是浴血奋战、陨落于金陵城上,而你,作为公羊家的嫡子,岂能与周国不清不楚?

难道你忘了,你公羊家一门上下百余口,那可都是死在周兵的屠刀下,死在无道暴君李暨的暴虐下!

退一步说,就算你投了周国,会有人信任你么?哪怕你姐夫谢安在周国朝廷有权有势,你可是公羊家的人,你姓公羊,周国朝廷与你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就算你不在想着报仇,周国的那些官,他们会信任你么?——他们不会信你的,有句话叫……叫什么君子、小人还有度什么……”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枯羊语气依旧冰冷地纠正道。

“对对对!”一脸尴尬的魏虎憨傻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就是这句!他们不会信任你的,阿羊……诶?你方才跟我说话了?”这时才反应过来的魏虎欣喜地望着枯羊。

“……”枯羊又好气又好笑地瞧着魏虎。

可能魏虎别的会得不错,不过打蛇随上棍的本事倒是颇有造诣,见枯羊开口与他搭话,他立即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拱手作揖,逗得枯羊还真难以狠下心与他恩断义绝。

“阿羊,你看这样好不好?——待击退了这次的周军,我就披上那什么……满是刺的玩意,给你磕头,向你赔罪……”

“负荆请罪!”枯羊一脸鄙夷地看着魏虎。

“对对对!”魏虎憨憨笑了笑,连连点头,旋即又说道,“我想啊,你呢,就暂时在我这边,你我兄弟齐心合力,还怕金陵有失?待整编了军队后,我为主帅,你为副帅……当然了,我也知道你本事比我大得多,是故,以后有什么事都听你的,不过……”说到这里,魏虎搓了搓手,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见此,枯羊不由好奇问道,“不过什么?”

“能不能多少给我留点面子啊……就一点点……”用右手食指与拇指比划了一个颇小的距离,魏虎一脸尴尬地说道,“终归我是主帅嘛,另外,伍帅那边也不好分说……当然了,只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平日都你听的,毕竟你本事比我大那么多……”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满上!”瞥了一眼魏虎随行带来的酒杯,枯羊冷哼着说道。别看他语气依旧不善,但是心中却已不再记恨魏虎,毕竟魏虎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他原谅,他枯羊若是再不知好歹,反而显得是他失了兄弟道义,尽管魏虎不会在意他的刻薄无礼。

“好咧好咧!”魏虎嬉皮笑脸地给枯羊满上一杯。

在漆黑而又潮湿的酒窖内,未曾结拜却胜似手足兄弟的魏虎与枯羊二人,终于化解了之前的种种不愉快,隔着铁牢对坐畅饮,喝得不亦乐乎。

而就在这其乐融融之际,正一脸讨好笑容与枯羊说着话的魏虎突然面色一变,放下酒盏做了一个噤声地手势。

“阿羊,你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怎么了?”枯羊诧异问道。

只见一脸正色的魏虎侧耳倾听了半响,缓缓说道,“细听!”

枯羊疑惑地忘了一眼魏虎,静下心来倾听,他这才隐约听到,不知何处隐约传来一些厮杀声。

“周军攻城?——我姐夫初抵金陵,没有攻城器械,按理来说不至于会强攻金陵才对……”枯羊皱眉说道。

“我出去看看!”与方才嬉皮笑脸讨好枯羊时截然不同,此刻的魏虎一脸凝重之色,猛地站起走向酒窖出口。

“等等!”枯羊在后面喊道。

停下脚步,魏虎转过头来望着枯羊,却见枯羊正色说道,“阿虎,放我出去。倘若当真是我姐夫攻城,单凭你一人,怕是有些吃力!”

魏虎闻言虎目中闪过几分犹豫,咬咬牙低声说道,“金陵……有城墙为助,不至于会轻易被周兵攻克……”

显然是听出了魏虎话外深意,枯羊沉默了,而魏虎眼中亦泛起几分愧疚。

“去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枯羊长长吐了口气说道,“击退周军,我还等着你向我负荆请罪呢!”

魏虎闻言诧异地望着枯羊。

仿佛是看穿了魏虎心底对自己的愧疚,枯羊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好好呆在这里总行了吧?还是说,这样你也怕我会逃?——这钉入墙中的铁栏杆足足又拇指粗细,我逃得出去么?”说着,他顿了顿,诚恳地说道,“我会在此等你,只要……”

“只要什么?”魏虎疑惑问道。

“只要你有本事回来!”举着酒盏遥敬魏虎一杯,枯羊轻笑着揶揄道,“我姐夫麾下冀州军的武力,你也见识过了,倘若当真是我姐夫攻城,我就怕你出去后轻易被人给杀了,留我活活饿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酒窖内!”

“有必要这么咒我么?”魏虎被枯羊这番话给逗乐了,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旋即朗声笑道,“倘若当真如此,我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爬到这里,将你给放出去!”

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的枯羊忽然感觉心口砰砰狂跳不已,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然而待他回过神来想嘱咐魏虎小心行事时,却见魏虎早已快步走远了。

【阿虎……】

第三十章 羊与虎的莫逆(三)

且不说枯羊在酒窖底下暗暗思忖着那来历不明的不详预感,且说魏虎心急如焚地离开了酒窖。

然而一出酒窖,魏虎却猛然听到金陵城内喊杀声震天,这份动乱,叫他脸上神色顿变。

“这究竟……怎么回事?!”

在大屋的门外,那十几名被魏虎质问的亲兵面面相觑,尽管他们也听到了城内的动乱,可天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在魏虎恼怒的目光注视下,一众亲兵迅速低下头来。

“嘁!——你等守在此处,休要叫任何人靠近!”

见众亲兵如此模样,魏虎也意识到多问也是无用,丢下一句话,大步奔向远处。

“将军……”

众亲兵惊呼一声,却见魏虎早已奔远,面面相觑之余,唯有听从自家将军的命令,守卫在大屋前。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自己居处,抄起斜靠在墙根的长柄大刀,魏虎扛着大刀奔出了城守府,却见一路上他麾下的金陵军士卒惊慌奔走。

“到底发生了何事?!”

左手一把抓起一名士卒的衣襟,将其整个提了起来,魏虎急声质问道。

可能是被魏虎脸上的怒色吓到了,那名士卒浑身哆嗦,结结巴巴愣是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就在魏虎愈加心急、愈加不耐烦之时,他忽然听到从旁有人呼他。

“魏帅,魏帅!”

“唔?”魏虎转头望向传来声音的地方,却见麾下部将楚平急匆匆从远处奔来,缓缓松开左手,魏虎沉声问道,“发生了何事,楚平?”

楚平瞥了一眼被魏虎松开后瘫坐在地的士卒,拱手抱拳沉声说道,“大帅,大事不好,牛渚军反了!”

【牛渚军?阿羊麾下牛渚军?】

魏虎愣了愣,旋即怒声呵斥道,“荒谬!牛渚军乃友军,岂会反叛?”

“千真万确啊,大帅!——末将打探地清清楚楚,枯羊麾下部将王建袭了西城门,张奉、徐常二将各率数千兵力占据了城内数条主街道,正朝着这边攻来……末将便是来请援的啊!”

“当真?——你当真亲眼所见?”魏虎惊声问道。

“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魏虎闻言心中咯噔一下。

【糟了!想必是阿羊麾下将领见阿羊迟迟不归驻地帐篷,误以为是我要加害阿羊,是故为了搭救阿羊而起了这次动乱……】

想到这里,魏虎反而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周兵袭城怎么都好说。至于王建、张奉、徐常三人率领各自麾下曲部兵马制造袭击友军,在魏虎眼里也不过是为了搭救自家主帅的无奈之举。

简单的说,不过只是误会罢了。

【反正阿羊也不再生我的气,安抚了王建等三人,叫其去见见阿羊,让阿羊代为劝说吧,终归那些人是阿羊的部将,他的话要比我更加管用……】

想到这里,魏虎吩咐部将楚平道,“传令下去,我金陵军向东北撤离,休要与牛渚军起厮杀!”

“这……将军?”

“还不快去?——皆是我太平军儿郎,莫要因为误会坏了性命!”

“……是!”

见魏虎态度坚决,楚平不好再劝,只好原路返回,重新聚拢麾下金陵军,向城东北撤退。

至于魏虎,则扛着大刀站在路口等待枯羊麾下的几名部将。

不消一刻,魏虎果然见到好兄弟枯羊麾下的将领张奉率兵杀了过来,其目标,不难猜测正是他魏虎扣押软禁枯羊的城守府。

“张奉,住手!”

伴随着魏虎一声大喝,他手中的大刀砰地一声狠狠斩在地上,在砸碎了地面青石板之余,激起一阵尘土。

“魏……魏虎?!”

得见魏虎亲自出面,从对面杀来的牛渚太平军将领张奉面色微变,毕竟魏虎乃太平军内屈指可数的猛将,哪怕受了伤,也绝非是他张奉能够对付的。倘若只有魏虎一人的话,张奉大可叫麾下士卒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但问题是随着他率兵推进,陆陆续续已有许多败退地金陵军士卒重新聚拢在魏虎身后,这使得张奉不得不打消了狙杀魏虎的心思。

“住手!都住手!”

就在张奉苦死着如何摆脱魏虎好去搭救其主帅枯羊时,魏虎连番大喝,总算是喝止了附近牛渚军与金陵军士卒的互相残杀。

然而,尽管及时喝止,但还是有不少两军士卒被本该是友军的士卒杀死。

眼瞅着己方的士卒满脸怨念地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具逐渐冰冷的尸体,饶是魏虎心中明白张奉为何会倒戈反叛,却也气地额角青筋绷紧。

“张奉,你这是做什么?——牛渚军、金陵军同气连枝,何以要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被魏虎一通怒喝,张奉心中难免一惊,咬咬牙,怒声回道,“魏帅亦知同室操戈?——我家大帅与魏帅亲如兄弟,何以魏帅不顾兄弟之情,无故将我家大帅扣押软禁?”

【果然……】

魏虎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安抚说道,“此事我待会与你解释,你先督促士卒收兵回营,莫要将事闹大……”

“张奉既然已踏出这一步,岂有无功而返之理?”打断了魏虎的话,张奉咬牙呵斥道,“今日,张某说什么也要救出我家将军……”

话音刚落,只听噗地一声,一枚箭矢正中张奉胸口,没入身体,箭尾的羽翎犹颤抖不已。

“卑……鄙!”被射穿了心脏的张奉口吐鲜血倒了下来,倒在地上大骂魏虎。毕竟在他想来,会在这个时候放冷箭的,也就只有魏虎那一方的人了。那自是不会想到,明明口口声声要助他们一臂之力搭救枯羊的卫庄,在旁边小巷的阴暗处悄然退后了几步,眼眸中闪耀着自得的笑意。

“何人?是何人放的冷箭?!”见张奉在与自己说话的期间中箭倒地,魏虎又惊又怒,随手拎起身旁一名弓弩手,怒声呵斥道,“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放的冷箭?给老子站出来!”

众金陵军弓弩手面面相觑,毕竟这会儿的局势如此诡异,他们如何会注意到那枚射向张奉的冷箭究竟来自哪个方向。

“将军?将军?!”

见张奉中箭倒地,奄奄一息,其麾下士卒勃然大怒,哪里还会理睬魏虎的话,脑袋一热,一股脑地杀了上来。

“杀魏虎卑鄙小人替张将军报仇!”

“杀魏虎卑鄙小人替张将军报仇!”

魏虎又惊又怒,倒不是被牛渚军士卒那句无礼的口号所激动,只是那枚不知从何处射来命中张奉的冷箭,叫他想要安抚牛渚军的计划彻底泡汤。

这下好了,他麾下金陵军的士卒率先放冷箭狙杀了张奉,如此,牛渚军又岂会善罢甘休?

“杀!”

愤怒的牛渚军太平军士卒大吼着杀了过来,见此,金陵军太平军士卒又岂会示弱?要知道他们勇武的主帅魏虎就在此地,他们无所畏惧!

两拨人,本该是友军的士卒,被愤怒与仇恨冲突了头脑,再次厮杀到了一起。

“不要打!不要打!都住手!都住手!”

又惊又急魏虎迫切想要分开两拨士卒,只可惜,已然杀红了眼的牛渚军与金陵军士卒完全听不进他的劝告。甚至于,有一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牛渚军士卒,竟向着他魏虎杀了过来。

“该死的!”

当手中的大刀击在一名牛渚军士卒的身躯上时,魏虎便已然意识到,这场动乱恐怕是不能在短时间内平息了。

除非他放出枯羊……

想到这里,魏虎不敢再作停留,转身便朝城守府而去,毕竟这里只有他知道关押着枯羊的确切位置。

然而就在他为了抄近道而转入一条小巷时,迎面却走来了面带微笑的卫庄,手持弓弩,一脸不善。

“卫庄?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速速去去平息牛渚军与……”说了半截,突然瞥见卫庄手中弓弩的魏虎双目骤然一缩,仿佛是明白了什么,寒声说道,“是你?——方才朝张奉放冷箭的人是你?”

“哎呀,忘了将凶器丢却了……”卫庄表情夸张地说了一句,旋即随手将手中的弩箭丢在角落,似笑非笑地望着魏虎,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回去告诉牛渚军,说是我卫庄杀的张奉?——你以为牛渚军还会听你的解释么?”

魏虎闻言皱了皱眉,毕竟他也知道牛渚军士卒对他的好感已然降至低谷,谁叫他用下三滥的手段扣押了他们的主帅枯羊。正如卫庄所言,此刻就算他魏虎原路返回,大喊是卫庄杀的张奉,也不会有哪怕一人相信他的话。

“得手地……异常顺利呢!”瞥了一眼魏虎恼怒地神色,卫庄轻笑着说道,“那张奉怎么说也是枯羊帐下的大将,亦曾与周军展开一番血战,没想到如此轻易便叫我得手,是因为方才那张奉的注意全在你身上么?——堂堂一名将军,如此轻易便叫人狙杀……果然应该瞄准他呢!——知道么?卫庄最初的目标可是你魏虎呢!”

“……”魏虎眼中闪过几分怒意、几分杀机,冷冷问道,“为何?卫庄,你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魏帅心里不清楚么?”瞥了一眼魏虎,卫庄冷笑着说道,“我卫庄与伍衡几乎同时入的伍,在太平军中也算是老资格的士兵了,然而,却还要给你等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打下手……”

魏虎闻言眯了眯眼,寒声说道,“看来伍帅说的不错,你卫庄果然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荒谬!”冷笑一声,卫庄破口骂道,“他伍衡算是东西,凭什么叫我卫庄臣服于他?——无论是伍衡还是其父伍卫,都不过是南唐刘氏的臣下罢了,竟厚着颜面说什么我卫庄有不臣之心,真是荒唐!”

“伍帅乃太平军四代总帅,说不臣之心,何错之有?——分明是你狼子野心,意欲图谋不轨!”

“哈哈哈!他伍衡的总帅职位,不也是从陈蓦手中夺来么?何以他能当上总帅,而我卫庄却当不得?!”

“你?凭你也配?!”一脸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魏虎冷声鄙夷道。

卫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卫庄配或不配,还轮不到你这小鬼分说!——杀了你与枯羊,我便能顺理成章地接管你二人军队,到那时,就算与伍衡平起平坐,他又能奈我何?”

【杀阿羊?】

魏虎眼眸中爆发出一阵无法言喻地杀机,饶是卫庄亦是暗暗心惊。

“就凭你?非但想杀我魏虎,还妄想杀阿羊?!”单手持刀,魏虎大步迈向卫庄,步伐稳健丝毫看不出他身受重伤。

面对着魏虎的步步逼近,卫庄丝毫未见惊慌,摇摇头淡淡说道,“有时候我实在是想不通,似你这等愚蠢的莽夫,何以能坐上六神将的位置?——我既然在此守你,知你会从这里经过,你当真以为这边就只有我一个么?”

话音刚落,小巷两旁民居屋顶上站起数十名弓弩手来,手持弓弩对准了魏虎,旋即扣动了扳机。

魏虎措不及防,登时就中了几箭,好在他反应还算快,及时用双手护住了面门、心口等要害,以至于那几箭只是射在他手臂上,以他刚毅的一面而言,倒也不算是什么重伤。

“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连亲兵也不带……你真以为你是我军上代主帅陈蓦么?有被人称为一人成军的恐怖武力?——嘿!”摇了摇头,卫庄依旧奚落着魏虎,毕竟在他看来,魏虎已然是瓮中之鳖。

【眼下没有时间跟这家伙纠缠……】

瞥了一眼两旁屋顶正在装填弩矢的弩手,魏虎打算远路返回退出这条小巷了。毕竟卫庄好歹也是地位与他天权神将相当的左军天将,在二人皆负伤的情况下,纵然他魏虎能够杀掉卫庄,恐怕也要花费不少力气与时间。

但是眼下最为紧要的,却是放出枯羊,让他制止其麾下牛渚太平军无意义的自相残杀,可不是与卫庄纠缠的时候。

更何况,卫庄身边有数十名弩手在,纵然他魏虎武艺高出卫庄一线,也见得能够顺利将其杀死,与其在此耽搁,还不如暂且退一步。毕竟卫庄什么时候杀都成,而眼下牛渚军与金陵军的自相残杀,那才是当务之急。

想到这里,魏虎缓缓退后,可惜的是,卫庄既然能算到魏虎从此经过,又岂会不在这条小巷安排伏兵?

眼瞅着小巷前后不停地涌入卫庄的人,魏虎心下又怒又急。尽管他全盛状态时丝毫不会将那些士卒放在眼里,可眼下的他,却完全不具备能以一敌百的实力。

果然,不消半炷香工夫,魏虎便感觉力气不支,脚下一滑,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待要爬起来时,却已被数把刀剑架住了脖子。

而此时,卫庄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剑刺入了魏虎的胸口。

只见魏虎浑身一震,双目瞪大,旋即缓缓倒在地上。体内的鲜血顺着伤口宣泄下来,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砰!”

堂堂天权神将、金陵太平军主帅魏虎,竟然要死在自己人手中?

“……”瞥了一眼脚下奄奄一息的魏虎,卫庄转身离开了,毕竟在他看来,已被刺穿胸口的魏虎必死无疑,用不着他再多补一剑。

再者,多补一剑叫魏虎痛痛快快地死去,又如何能抵消这个小子威胁自己的那番举动呢?

就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鲜血流尽,彻彻底底地体会临死前的痛苦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着,卫庄带着人离开了。

然而在他走后,漆黑的小巷内却唰唰出现两道黑影,望着地上的众多尸体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牛渚军与金陵军不都是太平军么?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谁知道啊……话说这不是魏虎么?好家伙,连金陵军主帅都被人给宰了?”

“谁叫这小子太不小心了,竟然一个亲兵都不带……你猜这小子还能活多久?”

“管他做什么!——话说丁大哥叫我等潜伏在城内,助大人攻破这金陵城,眼下城内局势混乱,不如向大人传递信号,好叫大人趁贼子内乱之际攻下此城,如何?”

“好是好,可如何传递信号呢?——算算日程,大人的军队距离金陵怎么也得有三、四十里……”

“放火如何?”

“好主意!——城内最高的府楼……城守府!叫弟兄们一起出动,放过烧了城守府!”

“好,我这就去……咦?——那不就是城守府的方向么?怎么自己烧起来了?”

就在那两名金陵众刺客一脸惊讶地议论时,墙根处已然奄奄一息的魏虎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城守府……阿羊……阿羊还在城守府……】

在两名金陵众刺客呆若木鸡的注视下,魏虎咬牙竟站起身来,双手扶着墙壁,也不理睬旁边那两个已经看傻了眼的刺客,一步一步朝着城守府的方向而去。

“那家伙……不是被刺穿胸膛了么?”

其中一名金陵众刺客揉了揉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询问着同伴。

“啊,刺穿胸膛了……”他的同伴一副不可思议神色地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到抽一口冷气。

“嘶……”

第三十一章 羊与虎的莫逆(四)

“究竟……究竟怎么回事?”

在金陵城西城门的城楼上,牛渚太平军将领王建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城内的纷乱,眉宇间不由露出几分焦虑,因为他发现,魏虎关押软禁他们牛渚军主帅枯羊的城守府,眼下竟已冒起熊熊烈火。

【张奉究竟在做什么?——叫他去搭救大帅,何以他会在城守府放火?莫非大帅已成功营救出来,这是为了制造混乱?】

揣着心中诸般的猜测,王建万分焦虑,焦虑于此刻城内的情况。因为张奉自领兵攻向城守府方向后,至今未有丝毫消息传来,这让王建实在有些摸不清眼下的城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这时,有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登上了城楼,叩地禀告道,“将军,徐常将军遭到金陵军将领楚平、郭胜二将阻截,力不能敌,无奈准备退回此西城门,徐常将军命小的前来报之将军,叫将军早做准备!”

“果然是打算先夺回失去的西城门么?”长吐一口气,王建缓缓点了点头。

金陵军疯狂反攻西城门,这一点丝毫不出王建的意料,毕竟金陵四处城门乃首重之重,无论如何金陵军也不会坐视他牛渚军占据其中一座西城门而视若无睹。

“魏虎呢?——可曾瞧见金陵军主帅魏虎身影?”

“回禀将军,暂时还不知魏虎身在何处……”

话音刚落,远处又有一名牛渚军士卒急匆匆奔上了城楼,叩地急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张奉将军遭魏虎亲自带兵阻截,胸中一箭,不幸战死!”

“什么?”王建闻言面色大变,几步上前一把拎起那名士卒的衣襟,连声问道,“张奉死了?当真战死了?那……那大帅呢?枯羊大帅呢?张奉可曾顺利营救出枯羊大帅?”

面对着瞪大眼睛一脸急色地王建,那名士卒缩了缩脑袋,低声说道,“未曾听说张奉将军顺利攻入城守府,将枯羊大帅营救出来……”

王建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要知道他们此前曾明确分工:由他王建夺下金陵西城门,做好事成后全军退出金陵地准备;徐常负责抵挡金陵太平军的反扑,死守住西城门附近的数条街道;而张奉自率一军精锐,径直攻向城守府,将枯羊营救出来。

却没想到,他王建与徐常这边还算顺利,张奉那边却被魏虎给杀了……

当然了,这只是王建主观性的臆测,事实上张奉并非是被魏虎所杀,而是死在他们三将名义上的盟友、五方天将之一的卫庄手中。

【该死的……】

王建不禁皱眉咬了咬牙,此刻的他尚来不及哀痛张奉的战死,他更担心的,则是其主帅枯羊的安危,毕竟城守府的火焰,已燃得颇为旺盛,若是枯羊没能及时营救出来,可想而知会是怎样一种结局。

“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王建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瞥见一身鲜血的徐常急步跑了过来,还未走近,徐常便急声说道,“张奉呢?回来了么?救出大帅了么?——我这边快顶不住了!”

王建闻言心中更是焦急,摇摇头皱眉将张奉战死的消息告诉了徐常,只听得徐常面色大变。

“这……这可如何是好?——真打起来,我等恐怕不是金陵军的对手啊……”

眼瞅着面露焦急之色的徐常,王建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他何尝清楚此事?

牛渚军太平军一万五千人,金陵太平军近两万人,虽说兵力上相差不多,但问题是他们牛渚军新遭败北,士卒们的士气本来就有些低落,哪比得上养精蓄锐已久的金陵太平军?再者,金陵可是太平军控制下的城池中数一数二的重城,哪怕是伍衡也不希望此地陷落,因此,伍衡留给魏虎把守金陵的军队,那可绝对是实力过人的精锐,比之他们牛渚军显然要强上一筹。更何况金陵军还有魏虎这员猛将,若不能及时营救出主帅枯羊,王建实在没把握是否能从愤怒的金陵军士卒手中走脱。

“魏虎呢?”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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