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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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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三月底的天气依然还是那么冷,但谢安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在他看来,要甩掉这帮精通追踪的刺客逃到东公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倒不如赌一赌,跳入河中,毕竟他谢安自小就精通血性,尽管眼下重伤在身,但谢安还是有几分把握。

五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飞奔在小巷中的谢安,已能够瞧见前面那条河的石护栏了。

就在他踏出小巷的同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狠狠一拳打在他腹部,继而拎着他的脑袋狠狠撞向一旁的墙壁。

“噗……”吐出一口鲜血,被撞地眼冒金星的谢安,缓缓倒在墙旁,目光略显呆滞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内河……

就差一点……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下来,汇聚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几分力气挣扎了。

“挺能逃啊,臭小子!”一名刺客走了过来,将瘫坐在血泊中的谢安提了起来,狠狠甩向一旁的墙壁。

尽管由于失血过多,谢安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知觉,不过这一下,还是让他痛地脑门青筋绷紧,在落地后,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够了!”最初砍伤谢安的那个刺客走了过来,一把将那个还打算踹谢安几脚的刺客拉到一旁,他似乎是这些人的头。

只见此人缓缓在谢安面前蹲了下来,扯下了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一张略显年轻的脸,年纪看似不大,也就二十几岁。

默默地望着依在墙旁、出气多进气少的谢安,他低声说道,“对不住了,虽然我等无冤无仇,不过……我叫丁邱,金陵人,到了阴曹地府,若是阎王问起,就告诉他,杀你的人,叫丁邱!——免得做冤死鬼,日后不好投胎!”

“危楼的刺客,还真是……有职业道德啊,咳咳……”

“你知道?”丁邱有些意外。

谢安咧嘴笑了笑,摇摇头,缓缓说道,“不,是碰到过,好像叫……徐邙?你……知道么?”

“徐邙?”丁邱微微愣了愣,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我危楼的弟兄,不过有些日子没消息了……”

“嘿嘿嘿,”谢安闻言笑了笑,咧嘴说道,“啊,因为……被我给杀了!”

“……”丁邱闻言面色微变。

“臭小子你说什么?你……你竟杀了徐邙?”有一名刺客惊怒地走了过来,一把抓起谢安的衣襟。

“还不住手!——忘了我危楼的规矩么?!”丁邱狠狠瞪了一眼那名刺客,那名刺客闻言动作一滞,犹豫一下,还是放开了谢安。

皱眉瞥了一眼那名刺客,丁邱转回头望向谢安,沉声说道,“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此次的雇主并没有买你家人的性命,若是有什么遗憾要交代,我可以替你传达。”

“那还真是……咳咳,”谢安连连咳嗽,吐出一口血,苦笑地望着面前这个叫做丁邱的刺客,艰难说道,“是太子李炜那个混账东西叫……叫你们来杀我的吧?”

丁邱微微皱了皱,也不隐瞒,点头说道,“是!”

“那个家伙……用多少银子买我的命?”事到如今,谢安已对自己不报几分希望了。

“两百万两!”

“咳咳,两百万两,还真是一大笔……银子呢……”说着,谢安咳嗽两声,苦涩说道,“如果我托你们杀了那个家伙,要多……多少银子?”

“那是当今太子,一国储君,我危楼不接刺杀皇室成员这种任务的,抱歉……”丁邱犹豫说道。

“就算你接了,我也没那么多银子……”谢安将头靠墙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脑海中陆续浮现出梁丘舞、伊伊、长孙湘雨三人那惊艳的容貌。

对不住,舞……

湘雨……

伊伊……

还有……

继三女之后,谢安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女人的容颜……

【……十年之内,我会当上大官的,我会当上朝廷的重臣,到时候……】

看来自己没机会去履行当初的誓言了……

嘁!真是丢脸……

“……”望着谢安缓缓闭上眼睛,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坦然的神色,丁邱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同伴说道,“下手利索点!”

“嗯!”那刺客点点头,从腰间拔出匕首,瞥了一眼谢安的满是血污的脖子,狠狠斩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疾风袭过,只听嗤啦一声,谢安还没有怎么样,那名刺客的右手,却是齐腕而断。

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连带着那只血淋淋的手。

望着自己掉落在地的手,那名刺客这才反应过来,左手握紧被斩断的右手手腕,痛地翻倒在地,惨叫出声。

“何人?!——休要躲躲藏藏!”丁邱哪里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环顾四周厉声喝道。

“躲躲藏藏?”远处的黑暗传来一声冷哼。

包括丁邱在内,附近十余名刺客下意识转头望去,继而面色微变。

他们震惊地发现,在那黑暗之中,有一个姿容姣好的女人提着一柄比她人还要高的战刀,正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口中冷冷说道,“你等……对我夫婿做了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女人身旁好似凭空刮起一阵飓风,吹地众人睁不开眼睛。

“梁丘舞!”望着那女人满脸杀气的神色,丁邱咽了咽唾沫,一字一顿地念出了来人的身份。

这等气势……

这等威慑……

竟然比大姐还要强烈!

不愧是冀京四镇之一,梁丘家的当家,不愧是当年在冀北战场斩了苍原之狼的女人!

“撤!”丁邱当机立断地吼道。

“……”那十余名刺客愕然地瞧着丁邱,其中有一人难以置信地说道,“丁大哥,你说什么?撤?那小子的人头还没拿……”

还没等他说完,一道斩风袭来,狠狠劈在他身上,鲜血四溅之余,他的身体凭空倒飞了十余丈,狠狠摔在地上,没有了动静。

丁邱下意识地望向梁丘舞,却见她单手握着战刀,面无表情地保持着劈砍的动作。

“你个臭女人,竟然敢……”众刺客又惊又怒,纷纷拔出了身上的兵器。

“不要!——快撤!撤!”丁邱大吼着,但他还是慢了一步。

在他满是震惊的目光下,梁丘舞秀目一凝,几步奔了过来,右手单握手中的战刀一抡,但听当啷两声脆响,两名刺客手中的匕首顿时粉碎,被那柄战刀斩中腹部,倒飞出去,砰砰两声,撞在离谢安不远的墙壁上,生死不明。

“你、你竟敢……”一名刺客惊怒不已,满脸怒色地冲向梁丘舞。

然而梁丘舞却看也不看他,反手一挥,将其腰斩,血肉横飞间,右手宝刀一转,朝着身旁一名刺客劈了下去。

那刺客大惊,慌忙那手中的兵刃抵挡,猛然间,他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力袭向自己,双膝难以承受这股巨力,跪倒在地,这才堪堪将梁丘舞的刀劲挡下。

“呵……呵,什么炎虎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瞥了一眼面身旁这个被自己刀身压地跪倒在地、犹自口出不逊的刺客,梁丘舞冷哼一声,手中加了几分力。

只听一阵咔嚓之响,那刺客膝下的砖石竟然迸裂开来。

“啊!”在众刺客瞠目结舌的目光下,那名刺客好似没有骨头般,瘫倒在地,惨叫不已。

丁邱暗自咽了咽唾沫,因为他看到,那个女人单用右手,就将自己那名同伴全身大半的骨头压碎了……

这是何等的怪力!

“嗤!”一声兵刃切入人体的声音响起,那名刺客的惨叫声终于停下来。

望着梁丘舞从自己同伴的身上拔出刀身,跨过尸体,朝着自己等人方向走来,众刺客面面相觑,竟忍不住退后几步。

但也有几个刺客怒叫着扑了过去,一阵刀光剑影、鲜血四溅,梁丘舞面无表情地跨过了他们的尸体。

“炎虎姬……”望着那个可怕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名咽了咽唾沫,忽然面上泛起几分狠色,手握兵刃,朝着倒在墙边的谢安扑了过去。

见此,梁丘舞秀目一凝,当即抛出了手中的宝刀,只听嗤地一声,那长达八尺有余的战刀,在穿透了那名刺客的胸膛后,尚有余劲,竟将那刺客活生生钉在数丈外的墙壁半空。

即便是杀人无数的丁邱,亦惊地满脸骇色。

这便是【四姬】之首,【炎虎姬】梁丘舞?!我大周最具武力的女中豪杰?!

丁邱不动声色望着梁丘舞,望着她缓缓走到浑身血污的谢安身旁。

“安?安?醒醒,醒醒,是我……”蹲下身,梁丘舞轻轻拍了拍谢安的脸庞。

此刻谢安早已因为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的状况,闻言艰难地抬起头抬起头,微微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头又垂了下去。

梁丘舞眼中一惊,伸出一探谢安鼻息,见尚有气息在,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用手擦去谢安嘴角的血迹,抚摸着他的脸庞,低声温柔说道,“再坚持片刻,安,待为妻替你杀了这帮贼子,我与你便回府……只要片刻就好……”

每说一句,她眼中杀意便浓一分,她全身竟微微颤抖起来,不难猜测,她这是在刻意地遏制心中的愤怒。

眼神,越来越冷冽,杀气,越来越浓重,匪夷所思的是,她的头发与皮肤也渐渐泛起几分红色。

气……增强了……

丁邱瞪大眼睛,他潜意识感觉到危机,刺客的直觉告诉他,叫他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熊!”一团燥热的气浪向四周散开,当丁邱再望向面前不远处的那个女人时,他惊呆了。

他看到此刻的梁丘舞,周身的气强烈地仿佛实质一般,远远望去,这个女人仿佛置身于一团朦胧的火焰之中,气势逼人。

这一刻,丁邱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年那个率军入犯大周的外戎首领,那个被草原部落奉为苍原之狼的勇士,会在临死前这样称呼这个女人……

炎虎姬!

第四十七章 昏迷中的噩梦

截止三月二十七日,被梁丘舞救回府上的谢安,已在自己房中的榻上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望着榻上的夫婿那憔悴的脸庞,梁丘舞的面色阴沉地可怕。

在屋内,几位冀京的老名医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尽管他们知道梁丘舞的怒气并不是针对他们这帮老头子,但依然不觉感到心中惶恐不安。

尤其是那位正在替谢安把脉的老医师,时不时地瞥眼偷偷打量站在一旁注视的梁丘舞,额头逐渐渗出汗珠。

这位老医师姓周,祖上三代都在冀京开药堂,提起那周记药堂,在冀京数十家药铺、医馆中也是颇有名气,两日前那队神武营士卒匆匆忙忙地闯进药铺时,着实将这位老人吓了一跳,最后这才了解,原来是冀京四镇之一的东公府请他上门为府上一人治伤。

而到了东公府后,周医师这才发现,除了自己外,东公府还请了许多位冀京有名的医师,他那些位熟悉的好友,一个不落都被请到了府上。

当看到梁丘舞亲自在府门迎接他们时,周医师就意识到,自己等人即将要诊治的那位谢安、谢公子来头不小,再当他看到连当朝丞相胤公的长孙女都在病人房中时,他更是心惊。

周医师暗暗告诉自己,这次的出诊非同小可,倘若稍有疏忽,恐怕自己家中那百年老店,多半要栽在这里。

果不其然,当他们为昏迷在床榻上的病人做了一番诊断,列出药方,正准备告辞时,东公府的主人,却叫府上的下人为他们准备好了的房间,请他们到府上的厢房歇息。

当时那些医师就意识到,要是床榻上的那位病人有个不测,他们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在东公府住的这两日,虽说府上招待周全,客客气气,每日好酒好菜伺候,但是这些位医师却没心情享受那些美食、如同嚼蜡,说到原因,无非是因为床榻上那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病人。

不过眼下,周医师心中高悬两日的巨石终于放了下来。

将谢安的右手放回被褥之中,周医师站了起来,拱手对梁丘舞说道,“舞将军,这位谢公子的脉象已稳定下来,接下来,只要好好静养些日子,应当不会有大碍……”

他这一说,屋内其余几位医师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梁丘舞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几分,点点头说道,“有劳周医师……”

“不敢不敢,”周医师谦逊地行了一礼,继续说道,“不过舞将军也莫要松懈,这位谢公子虽福大命大,不至于有性命之忧,然气血不足,虚弱非常,需好生静养,辅以滋补之物,半月可愈……”说着,他顿了顿,犹豫说道,“承蒙舞将军这两日的款待,老朽等人感激不尽,眼下既然这位谢公子已无大碍,不知老朽等人可否暂且回家……家中尚有诸事要打理……”

说到最后,屋内其余几位医师不由地望着梁丘舞,显然对此事颇为关切。

话音刚落,还没等梁丘舞有任何表示,独自坐在桌旁饮茶的长孙湘雨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周老医师,你等行医之人不是最注重医德么?——所诊病人尚且昏迷不醒,你等要去哪呀?一条人命难道不比你等家中的药铺、诊所更重要么?——小女子直截了当地说了吧,要是这家伙有任何闪失,你等在冀京的药铺、诊所,也就不用开了!”

“……”众老医师面色微变。

“小女子不管那是几十年的老店,甚至是百年老店,在这家伙转醒之前,在小女子确信他已无大碍之前,谁要是敢走……明日我就叫人拆了他家那些店铺!从今往后,别想着再在这冀京立足!——小女子做得到的!”

“长孙小姐,这……”包括那位周医师在内,众医师闻言面面相觑,满脸苦涩,纷纷转头望向比较好说话的梁丘舞。

望着那些位老医师眼中恳求之色,梁丘舞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强迫他们再留在府上,尽管她心中有这样想过,但说到底,她并非是以势压人的人。

“这两日辛苦诸位了,倘若我夫……唔,若是他有何异状,我会派人通知诸位,到时候免不了还要请诸位再跑一趟……”

“应当!应当!”众医师连连点头,不敢看长孙湘雨那不悦的神色。

“伊伊,送诸位医师……这几日的诊钱,药钱,一并交付!”

“是,小姐……诸位医师请随奴家来……”说着,伊伊走出屋外,领着那些位医师望府上的库房而去,毕竟除替谢安诊治的酬金外,这两日所熬的药材中,有好些是那些位医师亲自回自己的药铺拿来的,还没有付银子。

望着那些医师低着头,慌慌张张跟在伊伊身后,走出了屋门,长孙湘雨皱了皱眉,不悦说道,“为何要放这些人走?万一这家伙有何异状,如何是好?”

想来梁丘舞也气恼这两日长孙湘雨时而在旁边指手画脚,闻言面色亦是不渝,皱眉说道,“那些位皆乃我冀京名医,素有威望,你如何能危言恐吓?——再者此乃我东公府,谢安乃我夫……还轮不到你这个不相干的人来指手画脚!”

“你!”长孙湘雨为之语塞,无言反驳。

毕竟梁丘舞可是谢安的正室,如今谢安重伤在榻,还有谁能比作为正妻的她更有发言权?

想到这里,长孙湘雨瞥了一眼在榻上昏迷不醒的谢安,独自生着闷气。

而梁丘舞也不再理睬长孙湘雨,坐在床榻上,默默望着谢安,良久,她忽然问道,“是太子派来的刺客,是么?”

长孙湘雨正端着茶盏饮茶,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沉思说道,“多半是了,太子李炜心胸狭窄,想必是查到了那日的事,得知是谢安破坏了他的好事……”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自责说道,“都怪我疏忽了,前几日尽跟着谢安到处玩耍,一时忘却了太子那边……”

“自然怪你!”梁丘舞闻言抬起头瞥了一眼她,带着几分怒意,沉声说道,“要不是他那日送你回府,会遇到刺客?”

长孙湘雨微微皱了皱眉,不悦说道,“舞姐姐这话小妹可不爱听!——既然那太子李炜已查到此事,舞姐姐以为他呆在东公府就没事了?”

“谁敢在我面前放肆?!”

“哼!——舞姐姐可别忘了,你当初也是侥幸才逃过一劫……”

“你!”见长孙湘雨故意提起那日的事,梁丘舞愤怒地盯着她,一字一顿,沉声说道,“我没心情与你争吵,湘雨……你可别得寸进尺!”

按着长孙湘雨原本的性格,多半会与梁丘舞争锋相对,但是这回,她没有,因为她注意到了梁丘舞那微微泛红的发色与肤色,以及那因为强压怒气而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有那越来越浓重的杀意,隐约间,仿佛有一股无比强烈的气势朝着她压迫而去。

眼下的梁丘舞,仿佛就是前两日与那些刺客对峙时的她,眼神冷漠,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即便是长孙湘雨,在感觉到那股遮天盖地般的杀意时,脑门亦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门外伊伊的一声惊呼打破了屋内这诡异的气氛。

“小姐,不可以!”

梁丘舞闻言浑身一颤,继而,眼神逐渐软了下来,不再像方才那样令人胆战心惊。

而与此同时,屋内那股强烈的压迫力,亦消失地无影无踪。

“抱歉……”反应过来的梁丘舞,歉意地望着长孙湘雨。

“要道歉的,应当是小妹才对,小妹口无遮拦,舞姐姐别生气……”柔和地说着,长孙湘雨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而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真的好久不曾见过她这个样子了……

险些都忘了……

忘了她是一个绝对不能激怒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早些日子自己到府上,对她冷嘲热讽,也没见她这样……

看来舞姐姐真的很在意谢安那个家伙呢……

长孙湘雨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床榻上的谢安。

“对了,湘雨,你可见过这个?”好似想起了什么,梁丘舞从腰间摸出一块木牌,递给长孙湘雨。

长孙湘雨接过,皱眉望着木牌上那【十】字型图案。

“这上面刻的……是十字镖么?”正揉着梁丘舞后背的伊伊疑惑问道。

“是星星!”长孙湘雨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如果我猜测不错,此乃金陵一带刺客行馆【摘星楼】的标示……”

“摘星楼?没听过……”梁丘舞缓缓摇了摇头。

“那就说说它另外一个名字吧,【危楼】!”

“……”顿时,梁丘舞的眉头紧紧凝了起来。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长孙湘雨咯咯一笑,说道,“看来舞姐姐听说过呢……”说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舞姐姐从何处找来这块牌子?”

“从那些贼子的尸首上!”梁丘舞淡淡说道。

“尸首……舞姐姐你不会将那些人都杀了吧?”

梁丘舞闻言瞥了一眼长孙湘雨,皱眉说道,“那帮贼子为了钱财欲谋害我夫,将我夫伤至这般严重,欺人太甚,我岂能轻饶?——除一人伤重跳河逃走,其余皆被我杀了!”

听着那满含杀意的话语,长孙湘雨微微摇了摇头。

她看得出来,因为谢安的事,面前的梁丘舞,与平日里判若两人,显得尤其焦躁、易怒。

或许是注意到了长孙湘雨摇头的举动,梁丘舞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不渝说道,“难道那些贼子不该杀么?!”

“该杀!只是……”

“只是?”

想了想,长孙湘雨正色说道,“这危楼的刺客,向来是同仇敌忾,舞姐姐杀了危楼的人,这件事,绝对不会就此结束!”

“难不成那些贼子还欲来找我报仇不成?”梁丘舞淡淡说道。

“会的!——舞姐姐你杀了她危楼的人,那个女人传闻一贯护短,一定会来的!”

“女人?谁?”梁丘舞愣了愣。

“与舞姐姐一样,被奉为【四姬】之一,金陵【危楼】的当牌刺客,【千面鬼姬】金铃儿……”

“……”梁丘舞闻言微微皱眉,正要细问下去,忽然,床榻那边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

“安?”三女面色微惊,顿时朝着床榻围了过去,一脸欢喜地望着幽幽转醒的谢安。

仿佛此时的谢安正在噩梦之中,非但一头汗水,脸上更是满脸的痛苦之色,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很是激动地大喊一句。

“……不要去,婉儿姐!”

整个屋子鸦雀无声,三女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谢安,望着他那激动的面色逐渐变得平稳,继而用手扶着额头,一脸疲倦之色,连连喘息。

第四十八章 苏醒

【……小安,姐姐相信日后你会成为一个大人物的,自那日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姐姐就知道,你并非是寻常人……】

【……小安,姐姐记得你说你想当官,一直记得……眼下姐姐已替你打点好了一切,凭着这份文书,你明日就可以去清河县上任,虽然只是一阶九品县令,但是你放心,三年之内,只要别出太大的差错,姐姐一定会想办法将你调入京师为官……】

【……以你的性格,姐姐其实也猜到了,只是……只是仍然想试一试,果然还是……】

【……小安不想见我,日后姐姐不会再出现在小安面前了,但是,小安你记住,无论在何时何地,你都不是孤独一人,不管过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你都是我唯一的亲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会帮你的……】

【好好照顾自己……】

不……

不……

“不要去,婉儿姐!”昏迷中的谢安猛地在榻上坐了起来,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的前方,下意识地伸出手,好似要抓牢什么。

“是做噩梦了么?”梁丘舞坐在床榻旁,像极了一位贤惠的妻子,用毛巾替谢安擦去了额头的汗水,继而将他轻轻搂在怀中。

谢安脸上的惊恐之色逐渐缓和下来,略显失焦的眼神,亦渐渐恢复往日的神采。

“舞?——我怎么在这里?”逐渐恢复意识的谢安,对于四周的环境依然有些迷茫,毕竟因为昏迷过一段时间,他的记忆依然还停留在遭遇刺杀的那一日。

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浓浓惊骇之色,说道,“那些人是刺客……”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望着神色紧张的谢安,梁丘舞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温柔地说道,“方才是做噩梦了么?别怕,我在这里……”说着,她伸出握住了谢安略微有些冰凉的手。

可能是梁丘舞的话让谢安感觉颇为安心吧,他因为受惊而显得激动的神色,亦渐渐缓解下来。

不得不说,在梁丘舞的怀抱中,谢安感觉到了莫大的安心,只是……

“呐,舞,我们可以商量下么?——知道你很担心我,我真的很高兴,只是……可以别用哄孩子一样的方式抱我么?总感觉怪怪的……”

“……”梁丘舞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因为谢安苏醒而产生的喜悦顿时消逝地无影无踪,更让她感觉不悦的,便是长孙湘雨那听起来颇为刺耳的笑声。

“咦?”谢安这时才注意到长孙湘雨,愕然说道,“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长孙湘雨脸上浮现出几分伤心欲绝的神色,幽幽说道,“安哥哥这话真是伤奴家的心……听说你遇刺,奴家慌忙赶了过来,这两日不眠不休,照顾着你……方才奴家照镜子,都憔悴了……”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梁丘舞打断了。

“不眠不休照顾他?这两日照顾安的是我和伊伊吧?——你就只是坐在一旁吃茶而已,憔悴什么?”

“舞姐姐这话小妹可不爱听,小妹也想帮忙的,可是舞姐姐非嫌小妹手笨,结果呢,替这家伙擦身子的时候,差点把他那条没伤的胳膊也掰断了……究竟是谁手笨?”

“你休要胡说!”梁丘舞的面色微微有些泛红,神色略有些不安的偷偷望了眼谢安。

谢安暗地里动了动完好无损的右边胳膊,感觉正如长孙湘雨所说,这条无伤的胳膊隐隐有种莫名的酸痛……

这个笨女人,下手真不知道轻重啊……

谢安苦笑地暗自摇头,不过对于梁丘舞这般细心地照顾自己,他还是很感动的。

等等……

好似想到了什么,谢安抬起头,古怪问道,“擦身?”

“是呀,”伊伊点点头说道,“那日小姐将安你带回来时,安身上满是血污,是故,小姐一面叫府上的侍卫到城中请医师,一面叫奴家与她一道替安你清洗身子,湘雨姐就是那时闻讯赶来的……”

“我就是听说东公府派了好些神武营的士卒,将冀京各大名医都绑了来,心知不对劲,是故来瞧瞧究竟……”长孙湘雨补充道。

“这个先不提……”抬手打断了长孙湘雨的话,谢安傻傻地望着自己面前的三女,古怪说道,“你们的意思就是说,在我昏迷的不醒的时候,你们……脱光了我身上的衣服,替我清洗身上的血?”

“难不成还穿着衣服洗么?”梁丘舞用一种不可理喻的表情望着谢安,在她身旁,伊伊面红耳赤地低着头,没有吭声。

谢安闻言哭笑不得,犹豫了一下,讪讪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呵呵呵……”他很是尴尬地傻笑着。

梁丘舞疑惑地望着谢安,在细细一想后,倒也明白过来,皱眉说道,“你乃我夫,我乃你妻,在我面前赤身裸体,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别说出来啊,姑奶奶!

不说还好,一说谢安心中更是羞愤,一脸尴尬地低着头,只当没有听到。

而梁丘舞却会错了意,还以为是谢安心中不满,当即不悦地说道,“我的身子,你不也瞧过好几次了?我有说什么么?”

“……”谢安闻言目瞪口呆,傻傻地望着梁丘舞,不过一想到伊伊初夜的次日,眼前这位姑奶奶还虎猛到当着自己的面,检查伊伊受创的娇嫩部位,他顿时就释然了。

啊,比起那日的伊伊,自己这根本就不算事。

“不说这件事……总之,这两日辛苦你了,舞……”

听着谢安那诚恳的感激之词,梁丘舞略带恼怒的面色逐渐平静下来,点点头,轻声说道,“此乃为妻本分……只要你无事就好!”

尽管梁丘舞的用词是那样的粗糙,但是谢安却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切与温暖。

“啊,我已经没事了……”感动之余,谢安稍微活动了一下右手,他不想让梁丘舞过于担心。

但是让他颇为意外的是,梁丘舞在听到这句话后,面色稍微改变了几分。

“当真无大碍了么?”她神色难以琢磨地问道。

“嗯……”尚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的谢安,一脸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那就好,那你就来解释一下吧,为何在你昏迷的这两日,你嘴里会出现四个女人的名字!”说到这里时,梁丘舞的脸色已彻底沉了下来。

“四……四个?”

望着谢安愕然、惊讶的神色,梁丘舞瞥了一眼伊伊,说道,“伊伊!——我叫你数着的吧?”

“是,是的,小姐……”伊伊偷偷望了一眼谢安,低声说道,“这两日,安一共喊【舞】十三次……”

谢安本能地感觉到莫大的危机,勉强露出几分笑容,下意识地说道,“舞是我的妻子嘛,人又温柔,对我又好,挂在嘴边也没什么奇怪了呀……”

他是想借机讨好梁丘舞,可惜的是,梁丘舞丝毫不领情,淡淡说道,“伊伊,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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