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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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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兄误会了,皇弟只是想说,倘若四皇兄打算在冀京暂住些日子,皇弟在朝阳街有座宅邸,装饰地还算凑合……倘若四皇兄不嫌弃,不如……”

“哼!”李茂重哼一声,冷淡说道,“本王在朝阳街亦有旧宅,何需你来献殷勤?”

李贤闻言摆了摆手,摇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四皇兄多年不在冀京,府邸蒙尘无人打理,如何住人?——再者……”说到这里,李贤附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直听地李茂双眉紧皱,露出几分不可思议之色。

“什么?——当真?”也不知李贤究竟说了什么,李茂的眼神比之方才愈加凌厉。

“四皇兄,意下如何?”

“……”李茂皱眉思忖了一番,终究缓缓点了点头,口中沉声说道,“好,为兄姑且就信你一回!”

“多谢四皇兄……”

“……”深深望了一眼李贤,李茂双眉紧皱,耳边仿佛又回响起方才李贤所说的那句话。

【再者……皇弟也想与四皇兄谈谈,有关于以六神将为首的太平军细作混入北疆内部,意图架空、除掉四皇兄的事!】

第三十一章 香饵(一)

——大周景治元年三月十七日——

距皇四子【燕王】李茂抵达冀京已有五日,谢安本以为这家伙回到冀京后会马上着手对付自己,因此,他暗地里叫漠飞、丁邱等人监视着李茂的一举一动,甚至于,还叫费国、苏信等曲部冀州兵马严正以待,以便于一旦李茂犯难,他这边也好当即作出应对。

可让谢安没有想到的是,燕王李茂自从住到李贤的贤王府后,竟然丝毫没有动作,就叫谢安感觉自己仿佛是一拳打在不受力的棉花上,白白忙活了一阵。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当日傍晚,在用饭的时候,谢安终于忍不住道出了久埋心中的疑问。

“刑部的案子?”梁丘舞望向谢安的眼中露出几许意外与惊讶,毕竟在她看来,她家夫婿谢安在审案判刑方面颇有才能,直觉相当敏锐,往往都是一语中的,叫人犯哑口无言。

“不是不是,”摆了摆手,谢安解释道,“我指的是从北面来的那一位……”

梁丘舞闻言张了张嘴,微微咬了咬嘴唇,勉强露出几分笑意,说道,“四殿下也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想来……他应该能够理解吧?”

这个笨女人……

你是说给我听呢?还是说给自己听?

真是缺乏说服力啊……

暗自望了一眼梁丘舞,谢安笑了笑,附和般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依着八贤王李贤对李茂的性格描述,谢安可不认为李茂这位不可一世的北疆霸主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可问题是……

说起来,那家伙这五日到底在做什么?

还是说,李贤那小子真有那么大能耐,硬是说服了李茂?可倘若是这样,李茂还留在冀京做什么呢?

逗留在冀京,却不来报复自己……不对劲呢!

谢安暗自皱眉思忖着,这个疑问,他苦思了好几日都未能找到答案。

忽然,谢安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一侧用饭的长孙湘雨,抬手敲了敲脑门。

笨啊,摆着这位智比妖孽般的军师在,自己还独自瞎想什么呢?!

想到这里,谢安用筷子夹起一块瘦肉放在长孙湘雨手中的碗里,继而满脸笑容地望着转过头来的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脸上洋溢着几分甜蜜笑容,长孙湘雨撇了撇嘴。

“喂喂喂,这么说太过分了吧?”谢安一脸夸张地望着长孙湘雨说道,“我可是担心你……用饭的时候不好好吃,尽吃些什么甜点糕点果腹,那东西能有营养么?——你看看你,越来越瘦了!”

望着谢安脸上夸张的表情,长孙湘雨以袖掩唇,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在似有深意般望了一眼谢安后,点点头,故意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安哥哥如此在乎奴家,奴家当真是心中欢喜……奴家还以为安哥哥又遇到了什么难题,使歪主意要叫奴家伤神呢……”说到这里,她故意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揶揄之色。

见长孙湘雨一副仿佛已看透了自己的表情,谢安心中苦笑一声,好在他脸庞厚,又是对着自家媳妇,说起瞎话来那是连眼睛都不眨。

“怎么可能?!——你倒是说出一件来?”

望着谢安咯咯一笑,长孙湘雨放下碗筷,板着手指数道,“三月三日,我父问你事关奴家妻妾名分一事……二月十六日,安哥哥回府叫奴家代为拟写封禅时所需祭文……二月十三日,钱喜在府上找到了安哥哥藏私房钱的地儿,安哥哥叫奴家代为隐瞒……二月六日,苟贡与项青二人来府上吃酒,安哥哥叫来西厢房几名家姬陪酒……”

随着长孙湘雨一件件抖出谢安好言安抚叫她代替隐瞒的事,谢安脑门冷汗渗出。

“行了行了,”连忙打断了长孙湘雨的话,谢安没好气地嘀咕道,“叫你说一件,说那么多做什么……”说着,他有些紧张地偷偷望了一眼梁丘舞,毕竟长孙湘雨方才可是提到了有关于私房钱的事。

叫他倍感侥幸的是,梁丘舞似乎正专注于思索着什么,并没有听到长孙湘雨的话,这让谢安暗自松了口气。

倒不是说众女小气,对自家夫婿谢安如此苛刻,问题在于谢安兜里的银子,十有八九都用在不好道明的地方,比如说青楼,比如说青楼,比如说青楼。

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咯咯直笑、仿佛恶作剧得逞般的妻子长孙湘雨,谢安也不打算再跟这个女人绕弯了,毕竟再这么绕下去,他非被这个女人玩死不可。

“湘雨,前几日李贤知会过我,说李茂的事,由他来想办法处理……你怎么看?”

似笑非笑地望着谢安,长孙湘雨咯咯笑道,“那就叫他处理呗!”

听着她那轻飘飘的话,谢安哭笑不得,没好气说道,“姑奶奶,说说您的看法吧!”

再次听到谢安称呼自己为姑奶奶,长孙湘雨止不住咯咯直笑,继而故作幽怨地说道,“奴家能有什么看法?——奴家可是被某人三令五申不得再惹是生非,每日在家中写写书帖呀、画画山水呀,乖乖做那谢家儿媳呢……可就算这样,那个坏人还吓唬奴家,说什么一个女人聪明就算了,太精于算计会被夫家嫌弃,吓地奴家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哪里还敢思忖这些那些的……”

“……”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谢安无可奈何地望着长孙湘雨。

见夫君被自己说地一脸郁闷,长孙湘雨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不过却也没再说下去,毕竟,聪慧过人的她,自然懂得什么叫做审时度势,总归谢安是她的夫婿,平日里说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有助于增进夫妻感情,但倘若玩笑开过头,那可就有违本意了。

“爱哭鬼的盘算,奴家大致能猜到几分……为了在不激怒李茂的前提下,叫李茂不得不暂时默许眼下冀京的局势,乖乖呆着兵马回北疆,李贤还需要一个绝佳的契机……”收起玩笑表情的长孙湘雨,仿佛又变成了在长安战役时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神军师,说出来的话,极有说服力,与平日里不正经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绝佳的契机?”谢安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正要问话,忽见偏厅外匆匆跑出一名府上下人,在行礼后一脸急切地说道,“启禀老爷与诸位夫人,吏部尚书季竑季大人求见,说是早前便与老爷约好的……”

“季竑?他什么时候与我约好的?”谢安一脸疑惑之色。

在他身旁,长孙湘雨已用饭完毕,正端着饭后茶轻抿着,闻言嘴角扬起几分淡淡笑意。

“选在我谢府么?——李贤那家伙,倒是会挑……”

“……”疑惑地望了一眼长孙湘雨,谢安思忖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道,“请季大人到正厅会话!”

“是!”那名大人行礼告退。

谢安很清楚,季竑乃皇八子【八贤王】李贤的心腹亲信,断然不至于无事前来叨扰,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与他谢安商议,因此,谢安也不敢耽搁,起身前往主宅正厅会见季竑,看看他这回前来所为何事。

大概过了一炷香工夫,谢安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季竑。

比起方才,此刻的谢安表情有点古怪。

“怎么了,安?”朝着季竑点了点头作为礼节,梁丘舞好奇问道。

只见谢安回头望了一眼季竑,神色古怪地说道,“那个……丞相大人与燕王殿下待会要来我府上赴宴……”

“四殿下?”梁丘舞愣了愣,诧异地望着谢安。

“燕王殿下……就是那个李茂吧?”惊愕地望向夫婿谢安,金铃儿没好气说道,“小贼,你没事请他来府上赴宴做什么?——那家伙不是你的死对头么?”

“我哪有……”谢安一脸冤枉表情,仿佛抱怨般说道,“那个家伙我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会出动去请他来府上赴宴?”

“那这是……”闻言望了一眼谢安身后的季竑,金铃儿显然也意识到了些什么,似懂非懂般点了点头。

“总之,”没好气地望了一眼季竑,谢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转身对伊伊说道,“伊伊姐,通知厨房,叫其置备酒菜,要快,慢了可就露馅了……”

“露馅?”伊伊闻言一脸疑惑歪着脑袋,模样很是可爱,尽管对于夫婿的话她很是难以理解,但既然夫婿这般吩咐,她自然是照办无误。

绝佳的契机……么?

望了一眼长孙湘雨,望着她嘴角几分高深莫测的从容笑意,谢安转过头问季竑说道,“干等着也不是事,先坐下吃杯茶吧。——请!”

“多谢。”季竑拱手逊谢一身。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忽然有府上下人前来禀告。

“启禀老爷与诸位夫人,丞相大人与燕王殿下已到府门前,据说是老爷请他们两位前来府上赴宴……”

来了么?

与季竑交换了一个眼神,谢安站起身,在嘱咐了众女几句后,与季竑一道亲自出府迎接。

不多时走到前院,谢安果然瞧见,在自家府门外,李贤、李茂一行人正站在府门外等候,除了他兄弟二人外,还有李茂麾下的【北疆五虎】。

远远瞥见李茂那张冰冷的脸孔,谢安心中苦笑一声,勉强对堆起几分笑容,走上前拱手说道,“丞相大人,燕王殿下,本府恭候多时了……”

“恭候?哼!”李茂闻言冷哼一声,看得出来,他对于谢安姗姗来迟很是不满,不过很意外地,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有劳大人在府上久候,惭愧惭愧……本来,小王与四皇兄可以早到半个时辰,不过嘛……”走前两步,李贤拱了拱手,满脸笑容地说道,“四皇兄久居北疆,据说草原上一道菜肴谓之烤全羊,小王慕名已久……这不,小王与四皇兄方才到集市走了一遭……惭愧惭愧!”说着,他回头指了指地上那两只倒绑在粗木棍上的肥羊。

“原来如此,”谢安故作恍然大悟之色,抱怨般说道,“丞相大人此举可真是……若不是季大人提早一步来知会本府,本府这会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借此向李贤表达他此刻心中相当不爽的意思。

以李贤的才智,如何会听不出谢安那夹杂着不悦的话,拱拱手,同样用模棱两可的话致歉般笑道,“事急从权,非小王本意,失礼之处,还请谢大人多多包涵!”

事急从权……

原来如此,是在怀疑李茂手底下那所谓的【北疆五虎】中有太平军方面的细作么?

想到这里,谢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被称为【北疆五虎】的五人,让谢安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五日前被梁丘舞一招打至重伤的佑斗此番竟然也在,而且看气色似乎还不错的,前提是忽略此人身上随处可见的染血绷带。

这就是挑衅我家大老婆的下场……

自作孽不可活!

暗自好笑地摇了摇头,谢安将李茂、李贤一行人请进府。

走了几步,李贤笑着问道,“对了,谢大人,贵府厨房在何处?——据四皇兄所言,烤羊需以小火烘烤,颇费时辰……”说到这里,他朝谢安使了个眼色。

“厨房啊……”注意到李贤眼神示意,谢安望了望四下,指着东南侧说道,“既然是酒席宴所需,便叫后院的厨子师傅代为料理吧……”

“善!”点了点头,李贤转过头来,对那北疆五虎笑着说道,“有劳诸位将这两只肥羊抬到谢大人府上厨房,叫厨子好生烘烤……”

那五人闻言望了一眼李茂,见此李茂点头,遂扛起那根倒绑着两只肥羊的粗棍,朝谢安所指的方向而去,只留下伤重未痊愈的佑斗。

见此,李贤目视了一眼季竑,季竑会意,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走到佑斗身旁,与他东扯一些、西扯一些,目的显然是为了分散佑斗的注意力。

故意加快了脚步,与季竑、佑斗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李贤在与李茂、谢安一同前往府内主宅的期间,压低声音对谢安解释道,“为了掩人耳目,不得已出此下策……谢大人不必多虑,小王已与皇兄商议过此事……”

瞥了一眼依旧一脸冷淡的李茂,谢安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说道,“你有把握么?——这五人中有太平军所谓的【六神将】?”

李茂闻言亦转过头来,等待地李贤的解释。

“十有八九了……四皇兄不知情,可谢大人应该清楚,太平军隐忍雌伏十余年,其党羽已渗透我大周,单单这冀京,便有三名【六神将】!——其中,一人在小王手底下,一人在谢大人手底下,一人在小九……唔,在陛下手底下……”说到这里,见李茂面露惊色,李贤连忙解释道,“四皇兄不必多虑,此三人已诚心归降,否则,皇弟与谢大人也无从探知有关于太平军的事……眼下我等要做的,便是揪出另外三个!”

“有一人在我北疆?”李茂皱了皱眉。

“四皇兄莫要不信,”压了压声音,李贤正色说道,“据皇弟所知,但凡我大周紧要势力,皆有太平军【六神将】潜伏于暗处,各司其职,互无往来……因此,皇弟敢断言,四皇兄麾下,定有太平军细作潜伏于内……”

“那你如何断定那五人就中有那什么六神将?”皱眉望着李贤,李茂不悦说道,“北疆五虎,乃是本王亲自挑选、提拔上来的心腹亲信,单凭你戏言片语,可说服不了本王!——老八你向来足智多谋,谁能保证你是否是故弄玄虚、使离间之计?!——退一步说,就算北疆当真有太平军细作,你也无法断定那贼子此番是否是随本王而来京师……”

“不,一定会来的!”望了一眼眼神略带几分诧异的李茂,李贤低声说道,“四皇兄可知晓去年谢大人扫平了长安、洛阳一带的叛军?”

瞥了一眼谢安,李茂重哼一声,不屑说道,“听说了!——不过是些毫无战意的乌合之众罢了,几句话就被人说降了……也亏得如此,叫某个家伙白白领了这份功劳……”

“那四皇兄可知晓,那次叛乱,原本是太平军为四皇兄所设下的陷阱?”

“……”李茂疑惑地望了一眼李贤。

“看来四皇兄还不曾想到这一层……当时叛军中有一个叫陈蓦的男子,此人乃太平军第三代主帅,在假冒叛军将领坐镇函谷关期间,前后阵斩大将军吴邦,吕家世子吕帆,叫我大周征剿之师屡次受阻于函谷关这道雄关之下……此人之所以会在函谷关,就是在等四皇兄!”

“等本王?”李茂撇了撇嘴,一脸不屑说道,“大将军吴邦用兵尚可,武艺不堪一击,吕可亭虽说是四镇之一,可在本王手里也走不过十招……当日若是本王在函谷关,那什么太平军第三代主帅,唯有死路一条!”

见李茂气焰如此嚣张,谢安心中不悦,撇嘴说道,“却不知燕王殿下能在舞儿手里走过几招?”

李茂闻言眼中露出几分怒意,不悦说道,“你说什么?”

谢大人,谢大爷,这个时候您就别添乱了!

无奈地望了一眼谢安,示意后者莫要挑事,感觉到二人气氛似乎有些不妙的李贤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四皇兄可莫要大意,那个叫陈蓦的男子,其武艺尚在梁丘将军之上!——此乃梁丘将军亲口承认之事!”

“什么?竟有此事?”李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小舞身具虎将世家梁丘家的血脉,真打起来就连本王亦难以抗衡,竟也敌不过那贼将?”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中已承认了武艺不如梁丘舞的事实,气恼地瞪了一眼。

你自己失言,关我屁事?!

谢安心中很是不屑,撇了撇嘴,出于为大局考虑,倒是没针对这句话再去嘲讽李茂,一来是怕坏了李贤的大计,二来嘛,此刻梁丘舞与金铃儿都不在身旁,万一当真惹恼了李茂,重则被其所杀,轻则被其暴打一顿,知晓避凶就吉的谢安才不来做这种蠢事。

在他看来,在梁丘舞与金铃儿都不在身边的时候挑衅李茂,无异于五日前北疆五虎之一的佑斗当殿挑衅梁丘舞,作死!

“关于那个陈蓦嘛……”李贤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谢安,这叫后者略微有些紧张。

尽管谢安从未将大舅子陈蓦与梁丘家的关系告知外人,可依着李贤的聪明才智,显然也不难猜测其中的渊源。

“此人不提那陈蓦,皇弟只是想借此事提醒四皇兄,皇兄可是太平军那伙贼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太平军欲除皇兄多时,上回被谢大人搅了局,失去了那番大好机会,如今皇兄来到冀京,这岂不是其贼心不死、故技重施的最佳时机?——因此,皇弟敢断言,四皇兄身边,定有一名太平军的【六神将】跟随在旁,此人多半是想看看,是否能此事、尤其是借着四皇兄与谢大人的怨恨,铲除四皇兄,并且将此事嫁祸到谢大人、嫁祸到我冀京头上……”

“……”

“倘若真被其得逞,依着皇兄在北疆的地位与威望,皇兄手底下的精兵猛将又岂会善罢甘休?不难猜测,只要那贼子稍加挑拨蛊惑,便能使得北疆与冀京反目成仇,甚至于,兵戎相见,叫我大周重蹈覆辙,陷入频频战乱兵祸之中……”

李茂闻言默然不语,其实这些话,前几日李贤已说过一些,只是当时李茂身边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一名五虎将领跟随护卫,以至于李贤也只能长话短说,因此,不曾解释地向眼下这般仔细、透彻。

想来,李贤之所以请李茂在自己府上住了五日,却未有任何安排,无非是为了减轻北疆五虎对他的敌意以及怀疑,毕竟,那其中还是有忠于李茂的人的,李贤要做的,就是叫忠于李茂的人对他李贤放低戒心,这样的话,混迹在其中的太平军六神将,也就没有借口时刻跟在李茂身边了。

这不,方才李贤顺利地支开了那北疆五虎,如果是在五日前,他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原来如此……”仿佛是明白了什么,李茂瞥了一眼谢安,冷笑说道,“怪不得你突然带着本王到这厮府上赴宴,原来是为了给那个潜伏在本王身边的太平军贼子制造机会……你打算怎么做?”

李贤闻言微微一笑,神色很是从容。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皇弟此番已安排好了香饵,剩下的,就只等那条大鱼咬钩了……”

瞥了一眼自信满满的李贤,李茂重哼一声。

“但愿如此!”

第三十二章 香饵(二)

尽管有一个混迹在北疆五虎内的太平军细作充当阶级敌人,叫李茂、李贤、谢安三人得以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准备私下联手,将那个太平军的细作揪出来,可当三人坐入席中时,却依然感觉还是那样的尴尬与不适。

也难怪,毕竟三人代表的阵营不同。

谢安毋庸置疑是保皇一党,在他的背后,有天子李寿的信任,还有梁丘家、长孙家、吕家等世家名门的鼎力支持,如同当初的太子李炜般,占据着冀京五成以上的势力。

在朝廷六部衙门中,已得到兵部、刑部、礼部这三部的支持,哪怕是在李贤所主导的吏部中,亦有王旦担任着吏部侍郎的职务,分摊着吏部的职权,更关键的是,像大狱寺、卫尉寺、南镇抚司六扇门、北镇抚司锦衣卫,凡是冀京内有权当场拿人的衙门,几乎都在谢安的掌控之下。

相比较谢安,李贤则是冀京李氏皇族以及三十一支李氏王室分家的代表人物,手中把持着户部、工部、御史台以及大半的吏部,尽管在权柄上不如谢安,但是他手中有户部与工部这两大牵扯到大周朝廷国库收支的紧要衙门,还有御史台这个可以主导舆论的监察机构。

记得李贤初登丞相宝座的时候,谢安与李寿曾想方设法打算将户部收到自己这边,然而,李贤却死咬着户部这块不放,用他的话来说,户部是维系整个大周境内百姓安定的最至关重要的六部衙门,岂能交给一位什么都不懂的新皇,以及一位以贪财传名于冀京的朝中权臣?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争论之后,李贤以交出吏部一半权利作为交换条件,支持谢安与李寿的老亲信王旦担任吏部侍郎,以换来谢安与李寿绝不染指户部的承诺。

一提到这件事,谢安心中便充满怨气,毕竟当时李贤那他的目光很是古怪,仿佛谢安在控制了户部后就会将国库里的藏金藏银统统都搬光似的。

真是激气!

当我谢安什么人?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难道我不知道国库乃维系大周稳定的根本?再说了,国库里库藏那么多,我搬地光么?咳,不是……我就欣赏下什么叫做金山、银山,这都不行?

但是很可惜的,李贤丝毫不买谢安的账,尽管他几乎将冀京大部分的执法衙门交到了谢安与李寿手中,可国银这一项,他却说什么也不放手,想来,这位爱国爱民的李氏皇族子孙,多半是怕李寿与谢安在上任后不分轻重,败光了祖辈、父辈们所留下的积蓄。

如果说在人力上谢安保皇一党占据着绝对的上风,那么李贤便可以说是控制着大周财力的命脉,论势力,就好比是当初的皇三子李慎,虽敌不过太子李炜,但也能叫对方投鼠忌器。

总得来说,如今的冀京,谢安与李寿一方占五分,李贤占三分,最后两分属中立,其中最是耳闻能详的,无疑便是【冀京四镇】之一的文家,与其现任当家,光禄寺卿文钦。

总得来说,谢安与李贤虽然有些政见上的矛盾,但他们亦同属冀京朝廷这个大阵营,而燕王李茂则不同,原先李茂在冀京六部衙门中兵部颇有名望,还有梁丘舞这位同门师妹与其遥相呼应,但自从谢安娶了梁丘舞与长孙湘雨后,兵部内无论是梁丘家还是长孙家的势力,一并归入了谢安的麾下,这使得李茂在冀京彻底失去了可立足的势力,不过即便如此,无论是李贤还是谢安都不敢小看这位燕王殿下,毕竟李茂真正的势力在北疆,万一惹恼了他,单凭冀京现有的军队力量,还不一定就能稳胜李茂。

保皇党的代表人物谢安,冀京李氏皇族与三十一支李氏王室分家的代表人物李贤,以及北疆阵营的代表人物李茂,当这三人同处于一个屋子里时,不难想象屋内的气氛何等的尴尬、紧张。

而使得这种现象更加明显化的,便是三人所座席位的摆置。

看上去有些好笑,谢安、李茂、李贤三人的案几摆置大致呈三角状,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表示着他们身处于大周内部不同的势力阵营。

李茂身后从席中,北疆五虎作为陪臣依次就坐,论人数,这一方是最多的,论实力的话,无疑也是这一方最为强大,毕竟北疆五虎本身就是足以比拟费国、季竑、耿南这等六神将的猛将,其中,那个佑斗的嚣张家伙甚至比费国还要强上许多,更何况还有至今未展示丝毫武力的燕王李茂。

倘若梁丘舞与金铃儿不在身边,谢安还不敢与这些个家伙久呆。

而李贤一方的陪臣,自然便是其心腹亲信季竑无疑,有些时候,谢安真有些纳闷,这两个男人的感情是不是好地有些过头了?毕竟据他了解,季竑即便在担任了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后,依然未搬出李贤的贤王府,再加上李贤即便在清楚追求长孙湘雨毫无希望后,亦不曾纳入王妃,这难免叫人有些想入非非。

至于谢安一方,其陪臣无疑便是梁丘舞、长孙湘雨与金铃儿三女,其中,梁丘舞与金铃儿是担忧李茂的存在是否会对他们的夫婿带来威胁而就坐在旁,至于长孙湘雨嘛,这个奇葩的女人纯粹只是为了看好戏罢了,毕竟她对【六神将】这等大周内部的无间道成员颇有些兴趣。

当然了,对她而言最感兴趣的,无疑是想到用这个办法来从内部瓦解大周的人,那个叫她预感到日后会成为劲敌的、智慧与她不相上下的女人,尽管她眼下还未确切探明那个女人便是【四姬】之三,【天上姬】刘晴。

酒,一巡一巡地喝着,可谢安、李茂、李贤期间所说的话,加起来也不到十句,更多的时间则是无声的沉默,别说正常人,就连傻子都看得出屋内气氛很不对劲。

对此,谢安感到十分不满,毕竟他的大老婆梁丘舞眼下被李茂直勾勾地注视着,而二老婆长孙湘雨呢……

李贤你个臭小子,别以为你时不时地偷偷张望一眼我就没看到!

而叫谢安感觉更加不悦的是,这回就连金铃儿也没能逃过,被北疆五虎中的好几个愣愣地盯着看。

也难怪,毕竟金铃儿本来就年长梁丘舞与长孙湘雨许多岁,作为一个女人而言正值极具成熟韵味的黄金时期,相比较之下,无论是梁丘舞、伊伊,还是长孙湘雨,眼下都略显青涩,日后如何暂时不说,至少就眼下而言,谢安家中四位娇妻,便属金铃儿最具成熟女人的魅力。

虽说女人生得漂亮,男人脸上也倍感有光,可像这样叫别人肆无忌惮地盯着瞧,谢安还是感觉十分不爽。

举起酒杯不动声色地转过头,谢安狠狠瞪了一眼李贤,用眼神示意他针对眼下的处境做出一些改变,毕竟这回可是李贤等人不请自来。

似乎是注意到了谢安的目光示意,李贤咳嗽一声,暗自压下心中对于长孙湘雨的几分怀念,一脸夸张地举着杯子笑道,“不曾想到,谢大人府上竟备有这等佳酿,叫小王等险些沉醉在这等美酒之中……”

不得不说,李贤不愧是足以担当丞相的料子,一句话就将他与李茂方才的失态揭过,还顺带地称赞了一下谢安府上的美酒,难怪这家伙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原太子李炜与皇五子李承的旧有势力收归麾下,甚至还说动了大周境内三十一支李氏王室分家作为后盾。

得李贤率先开口打破了凝固的气氛,谢安这边也轻松了许多,顺着他的话接口说道,“贤殿下喜欢便好,此酒出自城内广渠街上一家酒楼,字号【汇仙居】,在本府看在,比之皇宫贡酒亦不逊色分毫。”

李贤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汇仙居……好名字,好字号!——竟能得谢大人如此推崇,小王日后倒是也要去见识一下……”说着,他转头望向李茂,微笑说道,“皇兄以为如何?”

要知道李茂虽然性格有些冲动、鲁莽,但人却也不傻,哪里会猜不到李贤与谢安二人的用意,在为自己方才的失态暗自叹了口气后,板着脸平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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