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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乃上将军-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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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殿下二者,身旁势力已被太子李炜瓦解地差不多的李慎,自思断然无法从中得到好处,为此,他索性暂时放弃皇位争夺,卖个人情于寿殿下……”
“卖个人情于小王?”李寿闻言不解地望着长孙湘雨。
见此,长孙湘雨摇了摇头,没好气说道,“总归殿下也只是凡人呐,连这等显而易见的事都想不到么?——寿殿下不比太子李炜,纵然有我夫谢安、长孙家、梁丘家等多方支持,亦是根基不稳,不比太子李炜久为储君!——倘若寿殿下得势,李慎尚有东山再起之日,反之,倘若太子李炜得势,他必死无疑!——为此,他故意诈死,藏入皇宫,为的就是在眼下时刻,想办法诛杀太子李炜兄弟二人,介时,他乃治理乱功臣,倘若他说肯放弃皇位,主动奏请朝廷,请求外封为王,到那时,殿下可有借口杀他以除后患?”
“这……”李寿闻言一惊,附和般点了点头,继而皱眉说道,“为何要杀他?”
“要杀,一定要杀!”说到这里,长孙湘雨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发小八皇子李贤,犹豫一下,转口说道,“就算不杀,也要将其毕生扣留在冀京,否则,后患无穷!——申生在内则死,重耳在外而生,这个故事,寿殿下不会没听过吧?”
在李寿皱眉思忖之余,王旦暗自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长孙湘雨,心中暗暗感慨。
原来如此,之所以至今亦袖手旁观,原来是算到三皇子李慎绝不会坐视太子李炜成事,必然会从中作梗……
或借太子李炜之手铲除当今陛下,叫李炜兄弟二人背负弑君罪名,日后可以此为借口,叫殿下登上皇位;或借三皇子李慎之手,铲除太子李炜李炜兄弟,待得殿下坐拥九五至尊,再行过河拆桥之举,将三皇子李慎铲除……
好一个双管齐下,端得是算无遗策啊,此女心机之重,城府之深,果真是天下少有!
不得不说,王旦亦是国士之才,凭着长孙湘雨细言片语,便摸清了这个女人的谋划,遗憾的是,多智如王旦这般国士之才,亦猜不到长孙湘雨这庞大计谋中一环小小的算计,一个纯碎只是为她一人、不足为外人说道的算计。
算算时辰,小舞应该已那么做了吧?
唔,她梁丘家世代忠心皇室,绝对无法容忍太子李炜率军攻入养心殿,就算谢安那坏家伙眼下被太子李炜所挟持……
小舞,可别怪奴家呀,怎么说也是奴家年长你一岁嘛,此前倒是无妨,叫你几声姐姐讨好于你也就罢了,可眼下你我同为谢家之媳,这长妇的位置,姐姐我可不会轻易地让给你……
反正你与谢安那家伙此番也只是有惊无险,绝不会有性命之危,就让姐姐设计,叫谢安那坏家伙心中对此留个小小的芥蒂吧……
嘻嘻!
在李寿与王旦疑惑不解的目光下,长孙湘雨用扇子遮着半张容颜,望着皇宫方向,喜滋滋地窃笑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养心殿内,太子李炜叫文钦挟持谢安,与其弟五皇子李承带着无数北军士卒杀入了养心殿,将一干得知此事前来护驾的太监杀死,继而转到其父、大周天子李暨所居的内殿。
望着躺在龙榻上波澜不惊的父亲李暨,太子李炜瞥了一眼身旁的弟弟李承,见他面露退缩之色,暗自摇了摇头,沉声说道,“父皇,儿臣向父皇请安来了!”
瞥了一眼太子李炜身后诸多北军士卒,天子李暨哂笑一声,淡淡说道,“既是请安,何以要带着诸多北军?”
“这个嘛,”轻笑一声,太子李炜舔了舔嘴唇,脸上面色一变,沉声说道,“儿臣只是觉得,父皇当了三十年的皇帝,够久了,是时候将皇位交出来了!”
天子李暨闻言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坐上朕这个位置么?炜儿?”
太子李炜愣一愣,继而哂笑说道,“不,儿臣准备将皇位让给承!”
“让给老五?”天子李暨闻言望了一眼五皇子李承,见他面露惴惴不安之色,暗自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朕可不觉得他有胆量弑君、弑父!”
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亲弟弟李承,太子李炜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继而回顾天子李暨,正色说道,“就算承没有这个胆量,儿臣有!——劳烦父皇交出私人皇印,立下遗诏,总归是父子一场,儿臣亦不欲父皇驾崩前亦受诸多折磨!”
天子李暨闻言龙目一睁,怒声斥道,“你这是在威胁朕么?——好大胆子!——朕征讨天下之时,你尚不知在何处,竟敢如此对朕说话?!”
不得不说,李暨总归是当了大周三十年皇帝的人物,别看平日仿佛昏昧老人,可眼下发怒起来,气魄着实惊人,骇地太子李炜兄弟二人身后北军士卒连连后退,就连五皇子李承眼中亦露出几分惊骇之色。
整个内殿中,唯独太子李炜面色不变,双目平视着父亲李暨,摊开双臂,轻笑说道,“自古皇室最多骨肉相残……听说父皇最初亦是逼父、杀兄,这才得以坐享帝位,既然如此,儿臣等效仿一番,又有何过?”
天子李暨闻言深深注视着太子李炜,见其从始至终面不改色,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抚掌赞道,“好,好气魄,不愧是我李暨的儿子!——众皇子中,唯独你最似朕!”
太子李炜闻言一愣,皱眉说道,“这个时候服软,可不似父皇为人……”
“服软?朕?”天子李暨的笑声戛然而止,目视着太子李炜,淡淡说道,“朕只是给予你应得的评价罢了……”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叹息说道,“若再给你数年时间,纵然老四,恐怕亦非你对手,可惜,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太子李炜诧异问道。
就在这时,天子李暨龙榻之下传来一声冷笑,继而,三皇子李慎从龙榻下爬了下来,整了整衣衫,对一脸惊愕的太子李炜兄弟二人冷笑说道,“可惜你今日要死在这里!——尔等还等什么?”
话音刚落,内殿一侧那一干衣柜中忽然打开,跃出数十名弩手,将手中的弩箭对准了太子李炜兄弟二人,扣下了扳机。
纵然是太子李炜也没料到三皇子李慎竟在殿内衣柜中设下了一支伏兵,眼瞅着那些弩手已扣下扳机,想也不想,转身挡在五皇子李承身前。
“突突突……”
一阵利箭射入人体之声,只见太子李炜浑身一震,背中十余箭,贯穿身体,他那件四爪黑龙皇袍,顿时被鲜血所染红。
第八十八章 兄弟!(三)
——二十二年前——
“娘妃,娘妃……”
那时尚且只有四岁的李炜蹬蹬跑入自家母亲的寝宫内,瞪大着眼睛望着那躺在其母亲身侧哇哇直哭的男婴。
或许是注意到了自己长子眼中的疑惑之色,贵妃陈氏勉强支撑着产后虚弱的身子,靠坐在床榻之上,抚摸着李炜的脑袋,细声说道,“炜儿,他是你弟弟,你父皇替他取名为承……”
“孩儿已经有两个弟弟了呀……”
陈贵妃微微一笑,挥挥手叫屋内宫女退下,继而溺爱地抚摸着爱子的头发,正色说道,“不,炜儿,老三与老四并非你至亲手足兄弟,只有承……他体内流淌着与你一模一样的血,他才是你真正的兄弟!”
李炜闻言不解地望着母亲。
见此,陈贵妃微微一笑,温声说道,“生在皇室之中,既是你的福分,亦是灾厄……待你长大成人,你就会明白为娘的话,李勇也好,李慎、李茂也罢,或是那些你还未降生的兄弟,别看你等兄弟眼下走得近,待日后,他们必定会成为你的敌人……”
“为什么?”
“这个,你日后就会明白……炜儿,你乃光亮,你弟弟承乃是影子,只要你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旁人便无法将你兄弟二人打倒!——记住,炜儿,在这世上,唯有承,与你流淌着相同的血……”
“嗯,孩儿记住了!”李炜认真地点了点头。
——十七年前——
“娘妃……”伴随着一阵嚎嚎大哭,年仅五岁的五皇子李承满脸泪水地跑入了母亲陈贵妃的寝宫。
“别哭别哭,承儿……”陈贵妃心疼地用手轻轻拍着次子的后背,轻声问道,“怎么了,承儿?”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李承哭泣道,“哥哥打我……”
“是么……好了好了,为娘知晓了,为娘去和你哥哥说,好吗?——不哭,乖,翠儿,带五殿下下去洗把脸……”
“是,贵妃娘娘!”在旁侍候的一名宫女盈盈行了一礼,走过来牵过五皇子李承的小手,将他带到内殿。
望着次子离去的背影,陈贵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逝,派人将年已九岁的长子李炜叫到跟前。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响彻整个殿中。
或许是早就预料到此事,李炜眼中并无多少惊愕,有的只是愤怒与怨恨。
“娘妃何以不分青红皂白?娘妃可知,承将父皇赏赐给孩儿的玉佩打碎了……”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眼瞅着满脸怒气的长子,陈贵妃冷冷说道,“知道为娘为何要打你么?”
气愤地望着自己的母亲,李炜终究低下头来,认错般说道,“孩儿打了弟弟……”
“不错!——他是你弟弟,是世上唯一一个与你流淌着相同鲜血的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的拳头岂能挥向你的亲弟弟?!——不过是一块无关紧要的玉佩罢了,你若是喜欢,为娘可请你父皇再赏赐你十块、二十块……”
“……”
“这件事,你兄弟二人皆有错!——承儿不该弄坏你的东西,哪怕是一块在为娘眼中不值一提的玉佩,而你,岂可因此责打你的亲弟弟?——今日日落之前,为娘要瞧见你兄弟和好如初!”
“这……承眼下多半不会理睬孩儿……”
“那你便去向他道歉!”
“为……为何?——明明是他引起的!”
望着长子气愤的目光,陈贵妃正色说道,“只因你乃兄长!——这便是你身为兄长的责任与义务,义无反顾!”
见自己的母亲态度坚决,李炜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见此,陈贵妃微微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抚摸着长子李炜的脑袋,细声说道,“炜儿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器量不足,你连你亲弟弟的过错都容不下,何以能容纳天下人?——你要明白,你们的父皇,是绝对不会袒护你们任何一位皇子的,他是一位仁慈的皇帝,但不是一位仁慈的父亲……日后,为娘终究会先你兄弟二人一步而过逝,到时候,只有你的亲弟弟承,是你唯一值得信任的人,明白么?”
“嗯,孩儿明白了,孩儿待会就去向承道歉……”
“这才是身为兄长应有的气度!”陈贵妃欣慰地点点头,继而双手捧着长子李炜脸上那两个掌印,心疼问道,“疼么?”
“嗯……”
“记住这份痛,见你兄弟不合,为娘心中痛意,百倍于你!”
“孩儿知错了……”
“好了,过来,为娘替你敷些伤药……”
“嗯!”
——十年前——
“不好了,不好了,二殿下与四殿下打起来了……”
在冀京皇宫之内,一干太监、侍女奔走相告,神色惊慌,而在皇宫西苑的花园,当时尚且还不是太子的李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望着面前的四皇子李茂。
望着狼狈不堪的李炜,年仅十一岁的李茂哈哈大笑说道,“二哥,省点力吧,你可不是我对手!——教我武艺的师傅,可是我大周第一悍将,东国公!”说着,他环视在一眼在场众皇子,冷笑说道,“还有谁想试试?”
当时,除前太子李勇在北疆率军讨伐外戎,其余众皇子皆在场,面对着盛气凌人的四皇子李茂,没有一个胆敢出声。
见此,四皇子李茂眼中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而就在这时,一枚拳头狠狠打在他脸上,叫他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啊,不错,我一个人是打不过你,不过……”拉住五皇子李承递过来的手,李炜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笑说道,“两个人就不好说了!”
四皇子李茂还未反应过来,李炜与五皇子李承对视一眼,扑向李茂,堂堂三位皇子殿下,竟在皇宫花园的淤泥中滚打成一团。
尽管当时四皇子李茂已拜入东公府梁丘家名下,由大周第一猛将梁丘公亲自教授武艺,可奈何他仅十一岁,身体尚未完全发育,以一敌二,又岂能捞到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李茂终归是受到过正统武艺教导的皇子,尽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最终还是将李炜兄弟二人打倒在地,只不过,他自己也一样是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一刻钟后,大周天子李暨得知此事感到,勃然大怒,严厉呵斥三位皇子,令其回各自母亲寝宫,禁足三日。
在当时大周天子李暨颇感意外的目光下,李炜与李承兄弟尽管衣衫撕破,脸上尽是淤青,却仿佛打了胜仗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回去了,反观四皇子李茂,却是一脸愤怒的神色。
喝退其余皇子之后,天子李暨皱眉思忖了一番,朝着陈贵妃的寝宫而去,还未进门,他便听到了五皇子李承那夸张得意的笑声。
“娘妃,娘妃,您是没瞧见,那时孩儿很是威风呢,将老四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望着次子那近乎献宝般的得意,陈贵妃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笑容,点头说道,“做的很好,承,你真的做地很好……疼吗?”
见母亲出言称赞,五皇子李承咧嘴一笑,摇头说道,“不疼!”话音刚落,他似乎不甚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痛地龇牙咧嘴。
见此,陈贵妃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微笑说道,“在为娘面前还逞强?——翠儿,还不速速替五殿下敷药?”
“是,贵妃娘娘……”
望了一眼在敷药过程中痛地龇牙咧嘴的次子李承,陈贵妃微微一笑,拿过伤药来,替长子李炜擦拭着脸上的淤青,细声说道,“炜儿,本来,你今日定会被老四打倒在地,饱受屈辱,是谁替你解了围?”
“是承……”
“不错,是你的亲弟弟,在这皇宫之内,唯有与你流着相同鲜血的亲弟弟,才会这般不遗余力地帮你……老四学业于东公府梁丘家,这又如何?你兄弟二人还是好生教训了他一番,对么?——若是为娘所料不差的话,老四日后再也不敢在你兄弟二人面前放肆!——炜儿,你知道这是为何么?”
李炜低头思忖了一番,抬起头说道,“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有两个!”
陈贵妃微微一笑,欣慰地点点头,说道,“明白就好……这世上,唯有与你流淌着相同鲜血的亲弟弟,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你,牢记这份来自于亲兄弟的恩泽!”
“嗯!——孩儿明白了!”
殿外,天子李暨听到这里,似赞许般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三日禁足后,李炜兄弟二人带着一干太监前去向他们的父亲大周天子李暨请安,却在廊庭中迎面撞见了四皇子李茂。
“让开!”或许是惦记着自己身上的伤痛,四皇子李茂怒声斥道。
李炜冷笑一声,淡淡说道,“该让路的,应该是你吧!”
“你说什么?”李茂怒气难填地站前一步,忽而面色一惊,因为他发现,李炜身后转出五皇子李承来,兄弟二人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让开!”李炜冷声喝道。
满脸怒火地死死盯着李炜兄弟二人,李茂思忖了一番,默然站到一边,眼睁睁看着李炜兄弟二人扬长而去。
“这小子嚣张不起来了!”清楚注意到了四皇子李茂那怒不可遏的神色,五皇子李承冷笑着对身旁的兄长说道。
李炜闻言回顾了一眼四皇子李茂,继而又望向与他同仇敌忾的亲弟弟李承,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是啊……”
“还敢嚣张就再揍他一顿!”李承恶狠狠地说道。
李炜脸上笑容更甚,左臂揽过自己的亲弟弟李承。
“对!——就这么办!”
……
……
“噗……”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太子李炜默默地望着自己胸口处逐渐被体内鲜血所渗透的皇袍。
“真是……预料之外啊……”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太子李炜抬起头,望着眼前那显然已被吓傻的亲弟弟李承,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李承额头上那被弩箭所擦过的血痕,温声说道,“漏了……一支呢……”
听闻此言,五皇子李承的眼眶顿时被眼泪所充斥,连连摇头,喃喃说道,“不,不……”
“抱歉啊,承……”歉意地望着自己的亲兄弟,李炜苦涩说道,“哥哥疏忽了,哥哥真没想到,老三竟在父皇寝居内设下了一支伏兵……”说到这里,他身形一晃。
见此,五皇子李承慌忙扶住亲兄长,望着兄长胸口与背后处止不住淌出的鲜血,眼中尽是愧疚之色。
“哭什么?我们还没输!”借助着弟弟李承的力量,太子李炜勉强站直身体,回头望向殿内的三皇子李慎,笑着说道,“啊,我们还没输呢!——我们依然掌控着局面!——文钦!”
伴随着他一声大吼,他嘴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见此,三皇子李慎面色大变,抬手指着李炜兄弟对那数十名弩手喝道,“尔等还等什么?速速杀了这两个叛逆贼子!”
众弩手闻言心中一惊,弃了手中的弩,拔出腰间佩刀,杀向李炜兄弟二人。
“妄想!”一把推开亲弟弟李承,太子李炜一剑砍死一名弩手,然而他腹部亦中了一刀。
“哥!”瘫坐在地的李承失声喊道。
而就在这时,文钦挟持着谢安冲入殿中,见到太子李炜浑身鲜血,虎目瞪圆,满脸震怒,弃了谢安,拔出佩剑,将那数十名弩手皆砍死在地。
见此,三皇子李炜面色大变,手握着佩剑,惊慌失措地逃到角落。
“还差一步,只差一步……”强忍着被十余箭矢贯穿身躯的剧痛,太子李炜咬紧牙关,摇摇晃晃地朝着龙榻上的父亲、当朝天子李暨走去,眼中凶芒毕露。
每走一步,他嘴里便流下大口的鲜血,顺着他身上的四爪黑龙黄袍向下淌,湿透了脚下的朱红皮毯。
殿内众人为之动容,就连大周皇帝李暨,亦露出震惊神色,目光复杂地望着太子李炜。
而此时,在龙榻旁侍候的老太监王英双目一眯,略显浑浊的眼中露出几分杀意,身形一晃,似乎欲有所行动。
忽然,他愣住了,因为天子李暨伸出左手,不动声色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讯息般,老太监王英眼中露出几分复杂之色,退后一步,低下头去。
而这时,太子李炜已提着利剑走至龙榻旁,望着龙榻上的父亲,眼中露出几分让人倍感心酸的笑意。
整个内殿鸦雀无声,就连谢安亦是呆若木鸡,他简直难以置信,流了那么多鲜血的太子李炜,何以还能站着,何以还能挥动手中的利剑。
“父亲啊,您当了三十余年的皇帝……咳,够长了,与儿臣一同上路吧……噗……”吐出一口鲜血,太子李炜左手抚着墙壁,右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宝剑。
望着太子李炜犹如血人一般,天子李暨眼中闪过几分难以掩饰的心痛,平声静气地说道,“临死之前,还惦记着要替他铲除最后一道障碍?替他背负起弑君、弑父的不赦罪名么?——值得么?”
“值得?——儿臣可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啊……”说到这里,太子李炜眼中闪过一丝凶狠,手中的利剑朝着天子李暨猛地挥下。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托住他下挥的手臂。
“够了,哥,够了……”从背后抱着太子李炜,五皇子李承泣不成声。
“承?”太子李炜诧异地望着弟弟。
只见李承连连摇头,满脸悔恨地哭泣道,“我不想当皇帝,我真的没想过要当皇帝……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娘亲多关注我一些,想让旁人多关注我一些,我……我心目中的皇位人选,只有哥啊!”
太子李炜闻言面色一惊,继而露出几分苦笑说道,摇头说道,“哥哥……当不了皇帝了……”
“我知道……对不起,哥,对不起,弟弟对不起你……”五皇子李承泣不成声。
“……”微笑地望着亲弟弟李承,太子李炜强忍着剧痛,低声说道,“承,趁哥哥还有……还有几分力气,哥哥替你杀了父皇,然后……然后你与文钦控制住……局势,切不可叫……叫旁人坐收渔利……”
“不,不……”连连摇头,李承满脸悔恨地喊道,“哥哥若是不在了,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了……弟弟已将哥害得这般惨,怎么也不能叫哥再背负弑君、弑父的大罪……”
话音未落,只听当啷一声,太子李炜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
低头望了眼颤抖不停的右手,太子李炜缓缓躺在弟弟李承怀中,苦涩说道,“这会儿哥哥就算是要杀,也提不动剑了……”说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头发,忽而,右手无力垂下。
“不,不……哥!”五皇子李承悲喊一声,使劲地摇晃着兄长的身躯,然而李炜却再无任何动静,显然已气绝身亡。
太子李炜身亡,五皇子李承又无任何命令,只顾着抱着兄长的遗骨痛哭,殿外众北军与冀州兵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就连文钦亦是,狠狠将利剑倒插在殿内青砖上,盘坐在地,默然不语。
随后,察觉到此番变故的梁丘舞与金铃儿停止了交手,入殿观瞧动静,继而在谢安的示意下,打开正阳门,放入了东军,迅速控制住了皇宫内的局势,并且,将一干参与叛乱的人尽数抓捕。
望着五皇子李承仿佛行尸走肉般被东军士卒带走,天子李暨微微颤颤地从龙榻上下来,在老太监王英的搀扶下,缓缓走至太子李炜的尸体旁,望着他脸上那几分令人咋舌的微笑。
“这孽子,做下了这般罪事,竟还笑得这般欣慰……”喃喃自语一句,天子李暨忽而面色一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陛下?!——来人,来人,快传御医!快!”
第八十九章 余波(一)
——大周弘武二十四年二月初一,冀京——
伴随着朝阳的冉冉升起,当惴惴不安的冀京百姓偷偷走出屋外,瞧见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东军骑兵与卫尉寺巡逻卫兵时,他们心中的不安这才渐渐消退。
不得不说,昨夜的叛乱给予冀京这座大周王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据初步统计,昨日因此事无辜受到牵连的大周臣民,竟多达四千余人,其中有四成是朝廷官员的家眷,其余便是听到动静后出来观瞧究竟的百姓。
昨夜城内约有六处火起,烧毁房屋达数十亩,其中有七成乃官署,但也有些民居无辜受到波及。
天未亮时,皇宫方面传下圣旨,查封北镇抚司锦衣卫、詹事府与光禄寺,正式逮捕五皇子李承、光禄寺卿文钦、冀州军前将军辛明、车骑将军董尧,并昨日参与叛乱的文臣武将共计三十六人,勒令北军与西军卸甲就地自囚,又命大狱寺、卫尉寺、御史台三署临时代替刑部职能,共同审讯这大周近三十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逼宫事宜。
这一系列的圣旨,使得谢安连少许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埋头于大狱寺官署内,拟写着此次参与叛乱的人员名单。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太子李炜死于昨夜叛乱,其弟五皇子李承因兄长之死大受打击,心灰意冷,对于大狱寺的指控供认不讳,丝毫没有要狡辩的意思,似乎已打定主意要一死以向其兄赔罪,如此一来,与太子李炜兄弟二人一党的朝廷官员顿时遭了秧。
临时借走了谢安辖下大狱寺重牢狱卒东岭一众,长孙湘雨以南镇抚司六扇门的名义,驱使苏信、李景、齐郝等一干谢安家将,将太子少师、殿阁首辅大学士褚熹、吏部尚书徐植等太子李炜一党的朝臣卸职抓捕归案。
毕竟对于谢安以及长孙湘雨等人来说,昨日太子李炜兄弟二人篡位举兵,仅仅只是一个开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事态,剪除一切对手,将九皇子、安平王李寿扶上帝位,这才是重中之重。
“那个……二夫人,仍在太医院养伤的八皇子李贤殿下,也要控制起来么?”听完长孙湘雨一系列的命令,齐郝犹豫问道。
在屋内众人怪异的目光下,长孙湘雨深思片刻,沉声说道,“李贤亦不例外!——以保护众皇子安全的名义,将三皇子李慎、六皇子李孝、七皇子李彦、八皇子李贤皆数控制起来,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
“是!”顶着南镇抚司六扇门名头的众将抱拳应命,以费国为首,带着从东军借来的士卒,前往履行长孙湘雨的命令。
望了一眼众将离去的背影,长孙湘雨转过头来,见谢安一脸古怪地望着她,微笑说道,“瞧什么呢?”
“呵!”谢安讪讪一笑,放下笔来,舔舔嘴唇,望着长孙湘雨犹豫说道,“其实我觉得吧,李贤殿下眼下重伤未愈,实不必……”
或许是猜到了谢安心中所想,长孙湘雨轻叹一声,微笑说道,“夫君的好意,奴家明白,只是……眼下非常时刻,容不得半点疏漏,还是谨慎些的好,再者……”说到这里,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喃喃说道,“这也是为他好,奴家以为,爱哭鬼也会明白的……”
望着她眼中几分失落之色,谢安倍感心疼,轻轻将她搂在怀中,心中着实有些感动。
毕竟长孙湘雨的态度已表明,她已彻底地站在谢安的这一方,凡事皆以谢安所支持的九皇子李寿所考虑,为此不惜将曾经的发小八皇子李贤软禁,以作为一位妻子的立场而来,这个女人是何等的贤惠。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这些日子长孙湘雨愈来愈听话的举动,谢安心中不禁也有些惴惴不安。
长孙湘雨的性子,谢安太了解不过了,这个女人攻于心计,极其擅长把握人心,她近些日子所付出的,难道就没有所图么?
不尽然!
谢安很清楚这个女人想要什么……
他谢家长妇的位置!
尽管长孙湘雨口中不曾说过一句,但是她的行动已向谢安表明,她不欲在过门之后再称梁丘舞为姐姐。
不得不说,对于素来不在乎名利的长孙湘雨却如此心切于长妇的位置,谢安惊愕之余,颇有些头疼。
眼下在他众多妻子中,伊伊生性柔弱,兼之身份原因,早已以妾自居,而金铃儿也因为出身较为令人诟病,亦不可能争取长妇位置,眼下盯着谢安家中长妇位置的,恐怕也只有梁丘舞与长孙湘雨二女。
论地位,梁丘舞乃东公府梁丘家的女儿,梁丘家现任的家主,官拜东军上将军,袭其父东镇侯爵位,实乃是天下女子中身份、地位最高;而长孙湘雨此女出身长孙家,其祖父乃当朝丞相胤公,其父乃兵部侍郎长孙靖,论身背后的势力,丝毫不比梁丘舞逊色。
论才能,梁丘舞乃眼下冀京第一战力,武力惊人,除其堂兄陈蓦外无能人敌,纵然是同为四姬之一的鬼姬金铃儿亦稍逊一分;而长孙湘雨则精于智谋,昨夜太子李炜兄弟二人的叛乱,皆在她掌控之中,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代为出谋划策,谢安与李寿绝对不可能迎来眼下这般大好局面。
正因为如此,谢安倍感头疼,毕竟梁丘舞与长孙湘雨这两个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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