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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锦-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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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幸飘入的叶子,瞬间便被淹没。我见过太多因女人而倾家荡产的男人,他们家中有着痴情的女子,外面有着玩弄感情的情人,这真是人间最好看的悲剧。这种女人没有感情。
我时时刻刻都在品味着这些悲剧带来的刺激。
却始终没有发现既有感情又有尊严的女子。这种女人是我身处的时代里最缺乏的美丽。
看惯了深情的怨妇和无情的娼妓之间的较量角逐,作为男伶的我,又怎么可能对她们产生兴趣,对我来说,和女人混在一起才是天大的笑话。
我始终带着自顾自的微笑,当然我也早就知道,自己早晚也会沦陷在这些陈腐的悲剧里面。不过我的悲剧里需要个对手,能让我彻底为其臣服甘心为他奉献的对手。
当我见到刘弗陵的一刹那起,我知道,他就是那个足以和我的深情相抗衡的人,我的陛下,请允许我将生命交付给你。
其实在陛下前,我也交往过几个权贵,不过都是未来长安之前的事情。
在长安,我是一张锦绣的白纸。
那天随着我的师傅宝筝去上林苑表演。
回来后,我便陷入了相思。
其实霍光根本不必对我再三叮咛,那样俊美的帝王,任凭谁,只要与他对视片刻,便都会情不自禁的被牵引而神往。
我不想探究大司马要我去接近陛下的政治原因,因为,此时此刻我已经无法停止思念,那些政治上的纠葛与我无关,我只希望能再次走到他的面前。
就在我焦头烂额无所事事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陛下诏我入宫。
我知道,我的人生会因为这个决定而改变。可是,不管是悲是喜,我都愿意去接受。
记得来到刘弗陵身边,是个夜晚。
他正倚在榻上,目光朦胧深邃,手里的茶早已冷却。
我走过去,远远的跪下向他问安。
我用最美好的声音说了那几个字。陛下长乐无极。
他抬起头,幽幽的看着我,然后说了这样的话。
“你过来,朕有些冷。”
我连忙拉起衣角,快步朝他走去。
当俯身在他身旁时,我清晰的看见了他眼底的悲伤。
我的陛下受到了伤害。
我恍惚的伸出手去,轻轻擦拭着他的眼角。
那里没有泪,我却固执的以为,我可以拂去他心里的伤痕。
当他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进他的怀抱时,我告诉了他一件事。
那就是,我有肺痨病,很可能会随时死去,甚至可能将病气过给他。
我本以为他会连忙将我推开,谁知,他只是先愣了愣,随后惨淡的笑了。
“朕有心悸病,也随时可能死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后来,我亲眼见证了他发病的过程。
那是非常骇人的事情。
他不断的喘息,不能被移动,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让我莫名其妙的想起某种花瓣,那种冰冷的,却极易碎裂的花朵,也许是雪花吧。
宫人们忙来忙去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我在想,或许此时此刻他的灵魂已经开始徘徊,稍有不慎,便会抽身而去。
然而令人觉得奇怪的是,自从和他在一起后,我的病似乎神奇的好了许多,很少咳嗽和呻吟,我竟然越来越健康起来。
也许,是爱情的缘故吧。
我知道,尽管我如此努力的爱着他,却不过是他填堵岁月空白的一个口袋。
再后来,我渐渐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原来他爱的人是柳伶。
全天下的人都为之震惊,只有我并没有那么激动。
这本是件很合理的事情,我真有点怀疑,连我这样生长在最世俗的肮脏缝隙里的伶人都深刻懂得的道理,为什么让那么多饱读诗书身经百战的政客们觉得仓惶。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因为所有人对陛下都怀有私心,他们都希望事情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只要事与愿违,便深深的难以理解。
我摇头苦笑,每当这个时候,陛下都会随着我淡淡的笑着。
仿佛我们说的是别人的事情,我心痛的看着他微垂的眉眼,为什么我只是个男伶,或许我也可以为他做点什么。
我们用很多的时间来享受彼此的情欲,这是我今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外面的传闻并不对,陛下不是冷淡的人。只是,他太想要保护所有人,以至于将自己忘记。
我是男伶,不可能为他生儿育女,因此,我得到了他的女人们应该的到的东西。
也因此而成为了他的莫逆之交。
其实,爱情从来就不曾简单,它不仅仅是肉体的吸引,当遇到真正相知的恋人,一切都变得无所不能。
我们也是知己。
另一种界限下的知己。你如果太世俗,是不会明白的。
我亲眼见证了陛下在政治上的雄才伟略,他是个宽容且果决的人。
当时,我很明显的背叛了霍光,将他的阴谋委婉的告诉了刘弗陵。
令我惊讶的是,他什么都没说。
也许,在当时的情势下,搬倒霍光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铲除上官桀这件事上。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他和霍光达成了短暂的一致。
这段和平,为对付上官家族带来了时间和机会。
令我怀疑的事情是,他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对付霍光。
我试探的告诫过他,霍光为了不让他亲政甚至想到了利用我来接近他,使得他得了个专宠男伶的坏名声。这是需要还击的。
而他,竟然说,这些事固然不能漠视,然而,却不是他要做的。
那一瞬间我十分彷徨。
不是他需要做的,难道还有别人?
后来,我惊讶的发现,他竟然命人织造火浣锦。
那天,我愤怒的冲进他的寝宫,要求他明确的告诉我,他到底在谋算着什么。
要知道,我是发誓要用生命来跟随和护卫他的人啊,他怎么可以对我隐瞒。
他沉默了好久,然后向我坦白了他的意图。
原来,他要在甘泉宫制造一次大火,造成被烧死的假象。
我惊恐的瞪大眼睛。
“之后呢?”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在不断的颤抖。
我怕他说出的话,仍旧被他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然后,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我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
他要抛弃我们,抛弃所有的人。
他俯身在我身旁,将我轻轻的拥入怀里。
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他还能若无其事的安慰他人,要面临熊熊大火的人是他啊!
我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你走不了,除非他们找到尸体。”
他终于愣在那里。
是啊,他谋划的不错,可是宫里的人绝不是废物,他们必须找到能证明陛下驾崩的证据才有可能将他的死讯公诸于世,否则,必然群龙无首,朝纲大乱。
他的眼里,顿时卷起无边无际的悲哀,那深痛的悲哀一下子将我淹没。
他在用生命甚至名誉保全着所有的人,却在唯一一次为自己着想时被现实驳回。
他举起手臂,将头埋了下去。
我终于知道,其实,男伶也是可以为陛下分忧的。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使用我的身体。
我拉着他来到门口的一从杜鹃那里。
当时,那花已经谢了,只留下一树的浓碧。
我微笑着看着那棵杜鹃树。
“在我的家乡也有这样的植物,如果它盛开时,陛下一定要去看。”
“在哪里?”他若有所思的问道。
“夜郎国,且兰县。”
我根本不可能活到老死,说不定在哪个清晨或者夜里便会悄然停止呼吸,我的病让我今朝有酒,夜夜笙歌。碰见陛下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和荣耀,为了他而结束本该短暂的性命,是件令我觉得值得的事情。
起初他并不同意,我们因此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不过当面对我不断咳出的鲜血时,他终于还是不再言语了。
我告诉他,我不想绝望卑微的死在病榻之上。
那天,我穿上龙袍,发觉自己还真的与他身形相似。
接着,熊熊的大火燃起。
我微笑着坐在那里,谁都不会知道,那些血是假的,是我为了逼迫陛下同意不得已而为之。
我是最好的表演者,我自豪的望着夜空的方向。
火已经遮盖了我全部的视线,我的眼前仿佛盛开了一片无垠的杜鹃花,妖娆艳丽拥挤不堪的向我涌来。
我身出手去,将她们拢进怀里。
那温暖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比的幸福和荣耀。
我,某个历史截面里,不为人知的男伶。被所有人忽略遗忘。然而,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会用毕生的时间来怀念和追忆我。在这场大火的洗礼下,我变成了可以和柳伶同等的人物,成为了他记忆里永恒的伤。
我相信,来年春暖时,他必然会奔赴且兰,因为,那里有满山的红杜鹃,那如同接天连日的大火一般,熊熊点燃山野的,只属于黄少原的,火红杜鹃。
金尊冷 刘徇(一)
我不止一次的爬上墙头,在那里,偷偷窥视一个女子。
别以为我是被她的美貌打动,她是长安家喻户晓的丑女。
让我做尽幼稚勾当的,是她面前飘飘荡荡的面纱。它让我找到一种茫茫人海中同病相怜的感触,总是能触及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个部位。
因为我也是个必须经营面具的人,这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我的童年过得支离破碎。
一开始在鲁国,后来又辗转到了长安。可是不管到了哪里,我的身份都显得十分尴尬。人们总是尽量避免和我在正式场合碰面,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
他们总是互相对视一下,然后慌忙垂下头去。
含糊其辞的说一声,公子。
是啊,我一直是个公子。
穿着华丽的衣服,穿行在最繁华的街市,可是,我是哪门子的公子?人家出来都能说出个出身门第,而我呢,只能潦草的说我是鲁世子的弟弟。
我的身份实在是多余和敏感。
来自鲁国,称呼刘晙是哥哥,然而我早就知道,我并不是刘封任何妻妾所生的孩子。她们总是对我避之不及,连抚养我长大的梁姬,也就是晙的母亲,都不准我叫她母亲。
从那些女子惊慌的眼神里,我知道,我根本就是个负担。然而能令鲁王宫的人觉得负担,我的身世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第一个和我说起父母的人,是鲁王刘庆忌。
那是我随他来到长安以后。
我们为了天子的大婚而来。
然而,就在我有些玩的腻了想回鲁国时,他跟我说了这样一件事。
他说,病已,你不能跟我们回去了,你不属于鲁王宫。
那时,我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听他这样说,我忙点头说,我早就知道了。鲁王宫那么多人,他们都不承认自己是我的母亲,所以我猜测自己是他们捡来的孩子。
听了我的话,刘庆忌缓缓的叹了口气。
他说,病已,你的真正父母太高贵。我们只能替他们养育你,却没有胆量,也没有资格来让你喊我们爹娘。这不符合规矩。
我不解的看着他,然后,他简单扼要的和我说了我的身世。
原来,我的父亲是太子刘据的嫡子刘进,征和二年,我母亲王翁须在牢狱里生下了我,不久就连同卫太子一门被斩首。当时政局动荡,刘彻陷入杀子的自责之中,对后来的事情不太关注。恰好有邴吉和田丞相等卫皇后的人加以救助,我终于存活了下来。虽然当时已不再追查太子余党,不过仍旧无人敢收留我。后来田丞相竟然带着我赶到了鲁国,在那里,我得到了一个容身之所。
见我愣在那里,刘庆忌有些哽咽。
他说,卫皇后生前积德,也许,我就是积善后的余庆。
那时候,我不懂得什么积善和余庆。我只知道,我竟然是太子的后人。
然而,那个太子却因为叛乱而被杀,祸及整个母系家族。被历史上称之为戾太子。
那时候我虽然不大,却也懂得,追封一个人时使用“戾”,证明此人曾经做过不可原谅的错事。
经过一阵发愣后,我嚎啕大哭。
还不如是个捡来的孩子,还不如是个罪犯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这样。
后来的日子里,我的父亲刘进和爷爷刘据,被我认定为耻辱。
这也成为我游侠长安的诱因。
让我真正开始彻底放弃自己的,是陛下的诏书。
半个月后,鲁王要回去了。
然而,宫里送来了诏书。
它向全天下公开了我的身份,并且将我的名字写进宗册,我认祖归宗了。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室贵族。然而,陛下并没有给我任何的爵位和封地。而且命鲁王孙刘晙与我一同留在长安。
晙告诉我,我还没有到受封的年龄。
我点点头。默默而忐忑的接受了这个不争的事实。
后来我混迹长安,等待着那遥不可及的爵位和封地。
我的朋友中有一个叫张彭祖的人,他的爷爷是汉武帝时期著名的酷吏张汤,父亲是掖庭狱张贺。
张彭祖总是一副弱不禁风让你小觑的样子,实际上他极有智谋,聪明的很。
在多年的交往中,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友情,这友情有点江湖的味道,总是伴着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情。
我本是个擅长骑射的人,然而,来到长安后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不得不改练长剑,结果,我发现长剑虽然洒脱流畅,可是打斗起来花架子太多并不能速战速决,我是个讲究实战且追求速度的人,因而我叫彭祖找找长安哪里有好的铸剑师傅。
那天,彭祖兴高采烈的来找我。说是找到了一位隐居多年的高人。
我十分高兴,跟着他,一直来到长安城南郊数十里的深处。
那是一片繁茂的森林。
真是难以想象,在这种地方还有人生存。
我们翻阅了几条小河和一座小山,才终于找到了那位高人的住处。
一座不大的破败茅屋,‘w…r…w…h…u。c…o…m‘门却紧紧关着。
我们等在外面,大概在傍晚的时候,那人才从山里回来。
七旬上下,满头银发,脸面极黑,不过身板倒是非常硬朗。
我很礼貌的和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抬眼看了看我。
这一抬眼间,我发现他的左眼已经瞎掉了,吐露着红白的皮肉,让人触目惊心。
他看着我先是愣了愣,然后上下打量起来。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
若是换做个年轻男子这样看我,我早就喝骂他了。可对于老人和女人,我是格外宽容的。
不多时,他点了点头。
用沙哑的声音问我,可是要打造袖剑。
我觉得奇怪,忙点头说是。
他淡淡的笑了。
竟然将我们带到他院子里的一棵大榕树下。
我和彭祖都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说,只愣愣的看着他将土地刨开,里面竟然露出一个已经被榕树根缠裹的看不出面目的黑色东西。
他转过头来,神秘的看着我。
“将此物带回去,剥去外壳后拿给我。”
说完,走回屋内不再出来了。
我和彭祖面面相觑。
回到长安城,彭祖不断的埋怨自己,说不该带我去找他,这个人明显是个疯子,恐怕也不见得真会制剑。
我摩挲着那块被树根包裹成茧状的东西,依照重量来看,此物内核应该是金属的。
我恍然大悟。
快步如飞的回到了家里。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搬到尚冠里。晙也还没有奔赴战场。
见我拿着这个东西,他也很奇怪。
谁知,我和他无论用刀砍,还是用剑割,那些根须,竟然坚如磐铁一般毫无反应。
这让所有人惊讶万分。
张彭祖更是几乎惊叫,说一定是老人对此物下了蛊。
我回忆了一下,那老人的确似乎滇南人打扮,然而,他又怎么会随便对陌生人下蛊呢。我不信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晚上,彭祖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灯下,那东西好像一个蓄势待发的活物,虽然一动不动,却总是令我着慌。我必须马上将它弄开。
忽然间,一个念头闪过。
五行术数是当时极为流行的东西,这东西在树下埋藏了多年,上面包裹的应该是树根,这是属木的,那么火是不是可以克制它呢。
于是,我在院子里燃起一堆火。
晙披衣出来,先是觉得有些可笑,后来倒也觉得有些道理。
于是,我们一起将它扔进火堆里。
当再次将它取出后,我们惊奇的发现那些树根上竟然多了许多细小的裂痕。我们十分惊喜,忙用手去抠,却不料烫的很,而且仍旧如铁一般坚硬。
再后来,晙回屋去了,我一个人坐在石阶上,手捧着那个巨大的木茧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忽然飘起雨来。
我一动不动的坐在雨里,竟然有些气愤。
为什么我要做什么事都那么难,我的生活仿佛被堵住的洪水,本来激情昂扬雄浑激荡,却不得不被挤压变形,沿着狭窄的河道,一点一点的爬行而过。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于是,我愤怒的将手中的木茧摔了出去。
只听见“噗”的一声响。
那茧竟然炸开了。
望着眼前的景象,我惊呆了。那雨雾弥漫的水帘里,茧状的根须已经断裂成无数的小段,破碎了一地。
里面露出了一段青绿色的东西,仿佛琉璃一般光亮。
我忙俯身去看。
那东西先前的光极为耀眼和璀璨,渐渐的,随着雨水滴落在上面,竟然越来越淡,最后,终于回归成了一片苍劲的灰色。
我确信,刚才看到了光。
绿色的光。
将它拾起后,才发现,地上那些根须碎末竟然如铁屑一般坚硬。
原来是年长日久,金属与树根结合在一起,发生了难以想象的融和,我忙俯身看手里的那块金属。
青灰色的家伙,触手之处皆是冰寒的凉气,隐隐有种透骨的威势。
我欣喜若狂,定然是那火和雨起了共同的作用。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找彭祖,只身一人去了南郊密林。
老人刚刚起床,正准备进山打柴。
见我一脸喜色,他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拥有了一件绝世宝器。
记得当老人完成最后的工序时,抬头问我。
“给它取个名字。”
我想了想,正色问道:“老先生如何称呼?”
他笑了笑。
“毛贵。”
我还记得,当时他的脸被炉火映的红彤彤的,一道道汗顺着苍老的皮肤留下,那瞎掉的眼睛显得很狰狞。可是我喜欢这样的老人,他像个穿越时间的人,有着令人钦佩的沧桑和尊严。
我点了点头。
“我的剑,就叫毛贵。”
就这样,毛贵二字,被用纂书刻在了剑柄上。
极细小苍劲。
金尊冷 刘徇(二)
后来,老人告诉我,这块金属叫木铁石。我十分疑惑,到底是木,是铁还是石头呢。
老人说,这东西是他年轻的时候从昆仑山带回来的。是极为稀有的铸剑材料,只是多年未遇见有缘人。
它本身是种金属,不过长时间埋在地下会吸引树根过来包裹它,待到树根将它包住后,金属便向外扩张,与其结为一体,吸收植物体内的日月灵气。渐渐的,那灵气会形成涌动在矿石内部的一种琉璃色的光芒,实际上,便是一种看得见的杀气。
我这才恍然大悟,那杀气,我见过的。
就是那天晚上雨水里面闪过的琉璃之光。
原来杀气是这样的。
其实,它很美。
我这样对自己说着。
老人却咧嘴笑了。
对我来说,它代表着特别的意义。本来,我想永远将它留在身边,甚至准备带到棺材里的,可是后来,我还是将它送了人,送给了姜浪萍。是他改变了我的生活。
我是历史上唯一受过牢狱之苦的帝王,不过和高祖刘邦一样,我也曾是一名地道的混混。
我知道,连晙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变成整日里飞鸡走狗的游侠。
实际上,在长安的日子里我虽然什么都不缺,却过的十分不快乐。
一切,还要从我十六岁那年的一起殴斗说起。
那时候,我还是很正派的一个少年,只是天性喜欢交友,所以经常和一些朋友出去游玩。
那天在长安街头遇见了几个少年,他们飞扬跋扈,硬是逼着一个穷孩子给他们当马骑。我十分气愤,冲上去和他们理论。后来,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战斗,打的十分凶狠,我们和对方都有人受伤。
我情急之下拔出毛贵来要往上冲。
不料彭祖却一把拉住我。
他说,你疯了,知道对方的头是谁吗?那人是霍光的小儿子霍云。
不说霍云到还罢了,一提我更生气。
我等了十六年的爵位和封地迟迟不到,空有一身皇室血统又有何用。可是霍家子弟仗着自己有辅政大臣的父亲,竟然时常在长安城为非作歹。
那时候,霍光的权势基本已经达到可以敌国的程度了。
于是,我不顾一切的冲向霍云。
霍云是个菜包子,不到几个回合便倒在我的毛贵之下。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霍云我并没有畏惧,我只觉得精神振奋斗志昂扬。
霍云的跟班们见到这种状况,忙四下逃散了。
正在我沉浸在英雄的云端时,张彭祖适时的提醒了我。
他说,快跑吧,你要倒霉了。
后来,我们沿着长安的大街逃窜。
然而,谁都知道,我就是刘病已,戾太子刘据的孙子,没有爵位和封地的名义贵族。
那件事情闹的很大。张贺,就是掖庭令张贺,带着我跪在霍府门前负荆请罪。
那时候,晙已经去了战场,邴吉也去戍边,他们都离开了我,只把我交给张贺,据说,他曾经是我爷爷的家臣。
我跪在霍光的家门口,眼里却仿佛要喷出火焰一般。
我凭什么要向他们低头,明明错的是他们。
然而,霍家的大门始终没有开过。我们像两条快要被晒干的鱼,我看见张贺不断滴落的汗水,心里竟又升起莫名其妙的悲恸。
事情并没有这样过去。
其实霍云并没有死,他只是受伤,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废了一条手臂。
后来,据说上林苑的树倒了,树叶似乎被蚂蚁咬了很多小洞,好事的人发现,那小洞可以连成字,竟然是,病已立。
我本来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所以,努力的学习着如何让自己更加出类拔萃,我希望能如我的祖先和兄弟们一样,从陛下那里获得我该有的封地和爵位。可是,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的凶险,我是只徘徊在明处的兔子,猎人们都隐藏在我看不见的暗处,时刻准备着对我张弓拔弩,只要有一处纰漏,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为了这件事情,晙甚至特地还朝。
就在我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刘弗陵竟然下诏书说我是被人冤枉的。
我逃过了一劫,却已不敢再妄动了。
我终于知道我的毛贵不能轻易出鞘,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必然倾塌的,会是我的世界。
于是,我成了浪迹长安的混混刘病已。
整日里逛窑子喝大酒。
呼朋喝友看似莽夫一般浑浑噩噩的荒废着自己的青春。
是的,我要尽快的将自己荒废掉。
让所有人对我放心,让他们觉得我是个不足以挂齿的小人物。
我学会了隐藏锋芒,这是几乎用性命交换的人生经验。
就这样,我戴上了第一张面具。
不去伸张正义,不去显露才华,我只是个漠视道德和世俗的混子,在长安城里,我们这种人有个很好听的名称,游侠。
做游侠的日子也是很快乐的,我可以竭尽所能的浪荡,这种张扬是以颓废的自我放弃为基调的,因而,众多的权贵都乐于去接受,并且乐得看热闹。
我仍旧会打架,不过尽捡一些无关紧要的软柿子去捏,尽量避免与那些如上官桀和霍光,桑弘羊之类权臣的子弟们冲突。
不过,也好像因为我曾经将霍光的儿子废掉,他们竟然也都不太敢跟我真刀真枪的硬干,基本上也就都以我主动放低姿态而收场。
这些纨绔子弟,只要你给他们点台阶下,他们是不太敢和我这种亡命徒硬拼的,可是,实际上这个时候,我已经学会了理智和冷静,打架也要看对手,惹不起的主,我会将他们拉拢成为朋友。
于是,后来,我的朋友里,竟然也有金日蝉的儿子们。不过,上官家和霍家,我还是主动的回避的。
此时此刻,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政治嗅觉。
这些家族太过兴旺,已经飞到巅峰的鸟,是不会飞再高了,接下来的,只要不掉下来,就是万幸。
而且,随着这两大家族权力的膨大,开始了内部的冲突。
街头时常能看见霍家和上官家的人发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的事情。
这并不是好兆头,我知道,他们的好日子不远了。
老百姓也十分痛恨这两个家族。仗势欺人的恶棍,即便披上华丽的外衣,也仍旧是恶棍。这一点老百姓看的最为清楚。
金尊冷 刘徇(三)
我时常行走在各大酒楼,赌场,窑子,甚至是官员家族的宴请上。
只不过,我的话比较少,我喜欢听,听到了一些事情后,再故作含糊的笑笑。反正已经没人注意我了,在他们眼里,我也是恶棍,混混,或者说,是如其他人一样的,长安城的纨绔。
我身边的朋友形形色色,有江湖侠士,有正义的文人,也有龌龊的官员,更有彻底的贵公子。
不过,张彭祖永远都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跟他说,跟我混没出息。
他却神秘的笑笑。
然后告诉我,你这是大隐隐于市。
我给他一拳。
他从不还手。
“你知道吗?陛下的身子不好。”
他凑上来幸灾乐祸的说着。
我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类似的难听话我听了很多。虽然我也恨刘弗陵,恨他抢了我爷爷的王位,甚至恨他将我扣留在长安。但是,我终究不能算是小人。
张彭祖的意思我很清楚。
可是我告诉他,我永远都只是个游侠混混。
我知道,陛下将我留在长安是怕哪个诸侯以我为借口揭竿而起,这个世道,谁会真正将心掏给对方,一切不过是因为利益罢了。当要推翻君王的时候,我便是最好的借口。而长安是他的地盘,在这里,没有其他诸侯敢来,我便成了他眼皮底下的蚂蚁,随时可以控制。将晙留下,是为了牵制鲁国,鲁国地大物博,且兵力雄厚,是长安最好的屏障和后援。说到底,晙不过是陪着我做了大汉朝的人质。
想到这个,我便会觉得对不起晙。
他是为了我才被囚禁的,虽然他从不提及此事,然而,这份恩德,我该如何报答。
我时常面对着渭水河而立。
那汹涌而去的河水,就像是我的心潮,永远没有平复的一天。
和自然相比,人是何其的渺小和脆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有可能牵连出一系列的变故,最终,将一部分人成就,将另一部分人葬送。
就好像当年被抓的阳陵侠盗朱世安,他的一封告密信,本来只希望将公孙丞相拉下马,却不料,最终受害最深的,竟然是我的父亲和爷爷。
冰冷的河水,泛着青黑的颜色。
仿佛历史的长河,不断的奔流翻滚。
沉浮中,将我的心事一重重的淹没。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声名狼藉,只有倚翠楼的姑娘们乐意见到我,旁人家的女儿,总是对我避之不及。
也许,在世人的眼里,我真的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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