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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锦-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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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母亲快点离开长安。
她点了点头。
然而,过了不几天,她竟然奇怪的失踪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那时,我恨死了她,她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母亲。
她说那个商人会好好照顾我,还说他是个好人,要我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他。而她自己,竟然跳河殉情。
后来我才知道,也许,她错以为自己死了,那人会像认领一件被人扔掉的破衣服般给我一个可以栖息的空间。
我的糊涂的母亲啊!
她错误的将自己当成了我的累赘,却不知道,她是我少年时代唯一的依靠。
有哪个母亲会如她一般卑微到放弃自己的孩子。
我的糊涂的母亲。
她信任别人竟然超过了自己。
我终于按捺不住,跳进他们家的那口井里。
冰冷的井水刺痛了我的身体,我只觉得,那是死亡的手臂,它是如此的寒彻骨髓。
可是,那人还是将我捞了上来。
也许是对我失去兴趣,也许是不希望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家里。
他告诉我,最近宫里准备选一批宫人,他要将我送入宫中。
就这样,我带着满身的屈辱和伤痕,在十三岁的年纪上,来到了未央宫。
我发誓,要杀死杀害我父母的人。
三天后,我捧着毒酒跪在卫皇后的面前。
再后来的日子,我被调去侍奉太子。
直到陛下驾崩,太子变成了新帝。
日子过的如此之快。
我好似被麻痹的飞蛾,只知道朝着一个方向飞舞。
弗陵很依赖我。
我们像真正的姐弟,时常拉着手走在夕阳里。
鄂邑长公主虽然就在长乐宫,却并不十分关心我们,宣室殿,永远都只有我和弗陵。
弗陵是个有些内向的孩子。
他一直喜欢红莲。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那明明是卫皇后最钟爱的景色。
不过,随着钩戈夫人的去世,我再也没见他提起那种美丽圣洁的植物。
殇逝 柳伶(二)
我没有忘记仇恨,他们让我失去了父亲,又没了母亲,更失去了最宝贵的节操。
这是如此刻骨的仇恨。
然而,刘彻死了。我该找谁去复仇?
一个黄昏,我望着刘弗陵渐渐长大的身影。
他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了。
是刘彻的后人。
他总是不喜欢热茶,太医说过很多遍,千万不能给他饮凉茶。他患有严重的心悸病。任何饮食上的刺激,都可能引起发作。
弗陵并不是很任性的人。其实,只要我说,他便会听。
然而,我没有。
我依着他的性子,将热茶换成了凉茶。
甚至,在夏季里,我还会往里面掺冰。
宫中的凌室总是会送来不少的冰坨,却没有人会问我,陛下是如何使用这些珍贵的冰。
鄂邑长公主整天忙着她自己的事情。
弗陵的心悸病总是发作,连太医都觉得奇怪,本该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好转的病情,为什么会日益严重。
我穿着春柳般的宫服,默默的围绕在弗陵的身边。
我把他照顾的多么好啊,让他在无微不至中成长为如此英俊多情的君王。
然而,我没有想到,最终他竟然会爱上了我。
他特许我带金饰,可以化别的宫女不许尝试的飞霞妆。
我甚至感觉到,如果有一天,他亲政了,甚至有可能封我做妃子。
无数个月夜,他将我拖进帐子。
将头深深的埋进我的怀抱。默默的,睡去。
我开始厌恶自己,我发觉自己总是将死亡带给他人。
第一个是卫皇后,第二个,就是刘弗陵。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在某个清晨或者傍晚突然发病而死。
然而,为什么要让我照顾我的仇人。
我是来杀掉他们的,这是我十三岁时对自己的誓言。
弗陵什么都不知道,他用全身心的信任我,依赖我。
他甚至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做皇帝了,你要跟我出宫。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跟他出宫。
我残忍的将一杯杯凉茶递给他,那对他来说,就像是毒药。
终于,我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将那些茶换成了热的。
那一刻起,我终于意识到,我们是彼此人生中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人。
起初,弗陵很诧异。
他说,朕只喝你泡的茶。
我点点头,说,日后,柳伶只能给陛下热茶。
他茫然的望着我。
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缓缓点点头。
弗陵知道自己的病情,却安于我的侍奉,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是不是故意的。
别看我将他带大,不过,越到后来,我发觉自己离他越远。他的高度,不是我能企及的。或者说,没有女人能够彻底读懂他。
他是注定要顿悟进而超越世俗的人。
那天,弗陵似乎失去了控制,他像是个饥渴的病人,彻底的占有了我。
我想,那个瞬间,他知道了我早已不是完璧。
我为了自己的残缺而哭泣。
爱情,如同是石磨里流出的豆浆,经过岁月的压榨碾磨,散发出耐人寻味的醇厚味道。
他是小我六岁的帝王,却成为我最热爱的情人。
我不后悔做了他的女人。然而,却在他的面前自惭形秽。
很快,我便被扔进了黑暗潮湿的掖庭地牢。
现在,我正瑟瑟发抖的坐在一堆乱草里。
我知道,我会如父亲般死去。
我们都是误入历史的小人物,一瞬间,便被碾的粉碎。
可是,弗陵有没有因为我的不完整而恨我?他会不会如同打碎了美丽梦境般的对我失望?当他发现我死在这个肮脏的地方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伤心。
我无可救药的自卑着,这就是我无数次推开他的理由。
或许,我有点像我的母亲。
不要因我而伤感气愤,弗陵,你是帝王。
而我,只是早已被玷污的侠盗之女。
我们之间本不该发生联系,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里一样。
只可惜,命运用它那残忍的大手,将我们推到了人生的谷底。
相信我,只要我死了,你便会得救。
命运不会再拿我来要挟你。
从此后,彻底忘掉我,选择你要走的路。
我,注定是如月光般幻灭的女子。
一直推开你,是因为我早已不是块完璧。
而你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多么的完美无瑕,我怎么能让这样卑微的自己玷污了你那帝王的尊严。
尽管我知道李妍曾经是妓女,卫子夫曾经是歌姬。
可是,我是用全身心来爱护你的人啊,我的弗陵,我怎么忍心让你承受如此不堪和肮脏的我的躯体。
不久,有人送来一个竹筒,里面的水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我知道,那一定是毒药。就像当年,我呈给卫皇后的毒酒一样。
我望着那人,他蒙着脸,我看不见他的样子。
我顺从的接过竹筒,一饮而尽。
他有些惊讶的望着我,或许,我的表现太过从容,甚至有些急切的味道。
我微微的笑了。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获得了尊严。
然而,这一切来的是如此的突然,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的看上弗陵最后一眼。
“你是周婕妤派来的吧。”我已经觉得一道烈火从胃里升腾起来。
那人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我。
其实,我知道他是谁,我是宣室殿的管事宫女,宫里的人哪有我不认得的。
“告诉周嫣,我谢谢她。”
这是我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话。
泪已经落下。
那人转身离开。
渐渐的,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一切仿佛都颠倒了。
我的胃开始剧烈的颤抖,剧痛不断的席卷全身。
我已经无法再去痛恨,痛恨让我不能去爱,在生命最后的一刻,还是将爱留下吧,我要用最后的时间,来爱着我的弗陵。
我没想到,我竟然是他最后的女人,他用决然的出离,将我定格在了一段隐秘,却暧昧的历史深处。
拨开层层的迷雾,我仍旧穿着柳色的纱衣,行走在未央宫清明柔和的日光里。
暮然回首间,面带飞霞妆的,美丽的柳伶。
头顶的黄金步摇熠熠生辉,那是刘弗陵一生一次的赐予。
从上官燕手中接过的,对后宫女人尊严的最辉煌的肯定。
殇逝 周嫣(一)
未央宫,多么美的名字。
雨后的塘边荷风阵阵,我的袍袖盈满了香甜的味道。
陛下就在我的旁边,带着醉人的微笑。
他总是用手揽着我的腰肢,歪着头听我说话。
我喜欢这样对着他说话,尽管他还没有临幸我,但这宫里,已经没有人能比我离他更近了。
我的漪澜殿几乎就是他日夜下榻的地方。
他曾经说过,他喜欢我的脸上的红晕,那是不用胭脂也依旧灿烂的颜色。我多想告诉他,那是从心底里燃烧出来的爱恋,只为他一个人盛开,只要有他在,便永远不会凋落。
陛下总是喜欢敞衣披发,他的头发乌黑发亮,我想,除了我这样的美人,寻常女子都会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吧,他实在是太美的男子。
我深信,总有一天他会临幸我,我并不急着证实什么,我只是充满了期待,希望他能给我个感动一生的惊喜。
在漪澜殿,他的话并不多。
他说他喜欢我殿里的清雅,和我一样,他不喜欢熏香。
其实,陛下最不喜欢的味道,是白麝香。
伴驾这么多年,他的一些喜好我还是知道的。
宫里只有上官皇后和我。陛下真是个规矩的皇帝。
每当想到这个,我就会羞涩的微笑。
那时候,我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我是真的很得宠。
漪澜殿就是我们的家。
我时常依偎在他的怀里睡着,时间仿佛也停止在我酣甜的睡眠里,他会在入夜后将我抱起来,轻轻的放在榻上。自己则睡在我的旁边,将手覆盖在我的手上。
虽然他始终没有走出那最终的一步,但我坚信,就快了。
我知道,那是因为上官燕的缘故。
她是上官桀的孙女,霍光的外孙女。
两名辅政大臣都是她的靠山,怕是大汉朝,除了天子,便是她的地位最尊贵了吧。
而陛下还是那么年轻,一切都要听从辅政大臣的安排。
世人皆知,陛下最忌惮的人,就是霍光。
陛下不能随便临幸任何人,上官桀不许别人先他孙女一步诞下继承人。
鄂邑公主也站在他们一边。
他们是大汉朝权力中心最强有力的几个人物。此刻,已经紧密的联合在了一起。
陛下和我,成了笼中的鸟雀。
我总是觉得有人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陛下很精明,他在人前与我耳鬓厮磨,这气坏了上官桀和鄂邑。但是,他知道挑衅只能点到为止,他不能越过那最后的雷池,否则,他和我都将会万劫不复。尚未亲政的帝王,不过就是傀儡。
我明白,我都明白。于是,我只是等待。我相信,陛下总有亲政的一天。
到那个时候,我要将上官燕踩在脚下。
不知不觉中,我在心里积累着对上官皇后的仇恨。那仇恨,仿佛陈年的谷子,渐渐的,腐败发酵。我原本单纯安然的心,也随之变的面目全非,最可怕的是,我竟然并不自知。
本来,我是很有自信的,可是不知从何时起,陛下来漪澜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他总是和刘晙,邴吉这些人走在一起。我隐约感觉到,他在酝酿着什么,似乎又不想让我知道。这个发现令我非常懊恼,原来,我如此爱恋的陛下,对我竟然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难道,我真的只是一道掩人耳目的墙?
我的父亲周三屠,原先是名屠夫,在家里排行老三,因而,三屠就成了他的名字。
后来,他辗转做了其他生意,手里有了点小钱,便买了宅邸过上比较富足的生活。再后来,通过关系在汉武帝末年做了一个小官。我便是在这后来的日子里出生的,那时候我的父亲也已经四十多岁了。
老来得女,他十分疼爱我。恰逢宫中选秀,便将我送入宫来,本来只想做个充依也是好的,没想到,竟然被陛下钦点,成了婕妤。
要知道,婕妤可是仅在皇后一人之下的封位了。
因我的得宠,周家几乎全家飞升。
父亲也连生了几级,不过,碍于霍光等人对朝政的把持,父亲始终没有机会出入朝议。
为了这件事情,他时常入宫来向我诉苦。
不知道是不是突如其来的荣耀让他昏了头,一个屠户出身的男人,竟然想要参与国家大事的裁决。起初,我很严厉的拒绝了他。
我不能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而向陛下讨要什么,虽然历代宫里的女子都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甚至,她们入宫本身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和荣耀。然而,我不想那么做。我总是幼稚的将自己与那些女子区分开。
在我面前的,是历朝历代少有的英俊的帝王,他的俊美像一把梳子,将我梳理的格外柔顺,我不能用我的得宠要挟他。虽然,我不是名门千金,但最基本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越是卑微的身份,越不要祈求太多。
我只祈求得到陛下的爱,这应该不过分吧。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最过分的要求。
未央宫里的岁月绵长的好像一束永远没有尽头的丝线。
由一个织女的手牵着,慢慢的走向空无一物的尽头。
未央,对于我们女子来说就是时间的一个概念,或者说,是毫无概念的时间片段。
恍惚中,我开始想象如果我死了,陛下是不是马上就会将另一个女子塞进漪澜殿。
因而,我时常驻足在殿里,疑惑的环顾着四周。
这里,是我的家吗?
这里,真的是我的家吗?
父亲仍旧不断的入宫,不断的说起家里的大大小小。
他后来又娶了几个妾室,她们拼命的为他生养。
他说,我无论如何也要为他的其他子嗣着想,这也是在后宫争宠最好的手段。
我愣住了,我承认,尽管我满怀豪情的期盼着陛下能够亲政,却从没想过我能为此事做些什么。
父亲见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忙凑上来继续说着他的理论。
如果我能促成他入宫朝议,那么,不但他会得到权力,我的弟弟们也会在未来的日子里站在权力的顶峰,周家完全有机会成为势力庞大的外戚。
然后,他又苦口婆心的给我举了很多例子,不外乎卫皇后,李夫人。
我听着,由一开始的反感,到最终的首肯,其实,也没有让他花费太多的时间。
他走后,我开始了我的计划。
在各种可以亲近陛下的场合,我都竭尽全力的逢迎。
起初,我发现陛下眼里的诧异。我知道,那是我的妩媚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我本不是那样的女子。
可是我没有办法,在他冷清却束缚的后宫里,只有靠这样的主动出击,才有可能让他多看我一眼,多听我说说话,他已经有好久不来漪澜殿了呀。
我多么害怕,怕他会忽然间抛弃我。
可事实证明,我已经被他抛弃了。
殇逝 周嫣(二)
他总是和一群男人们呆在一起。
每当我借口送宵夜或是茶点推开宣室殿寝宫的大门时,他便命柳伶接了东西,然后以沉默来下逐客令。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非常无助和尴尬。
屋子里坐满了男人,他们抬眼看我,有时垂下头去。
忽然间,我发觉在宫里女人的渺小和卑微,我们真的不过是工具而已,尽管所有女人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事实就摆在那里。
当帝王们需要子嗣和情欲时,我们被从深冷的宫殿里召唤到他们身旁,用所剩无几的体温温暖着他们的身心欲望。但当他们以国家社稷为借口将我们推开时,我们只有默默的离去,甚至不能带走一些些的怜悯和关爱。
宫里的女子比寻常女子更要不幸,因为,我们是开在繁花深处的繁花,注定在开放时被错过,在凋落时被践踏。
但是,让我略感安慰的是,陛下也没有去上官皇后的寝宫,她甚至连走近陛下的机会都没有。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比她要幸运一些的。
所以,我开始了自以为是的一种假设,若是铲除了上官燕,或许,我的路会平坦许多。
于是,我让父亲从宫外带来了砒霜。
当将那些冰凉的碎末掺入白麝香时,我的心莫名其妙的战栗起来,一种强烈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我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坏女人。就像没入宫时,听老人们说起的恐怖故事。
慌忙的,我将那盒白麝香藏进了妆台里。
不敢再碰它。
后来,宫里来了个名叫长烟的织女。
听说,她拥有长安城最灵巧的双手,起初我并不相信,对她甚至还有些不屑一顾。
然而,当她跪在我面前为我解说图案花色时,我的目光被她的酒窝吸引。
那是个十分扎眼的女子。
确切的说,是美丽,但这种不属于匠人的美丽,让我顿时升起一团无名的怒火。
这宫里,漂亮女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和陛下的年纪差不多,然而,她却要小上好些。
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几年后,我人老珠黄,而她,却正是最诱人的风华年纪。
陛下对她少有的宠爱让我更加坐立不安。
我必须赶快着手。
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还有几天就是正月十五。
我叫来了长烟。
将那盒早在一年前便准备好的白麝香递给了她。
我知道,用这种方法下毒,怕是来的慢些,不过,我不着急,事情开始后,需要一定的时间让其慢慢发展完成。
要知道,我毕竟是在父亲做了官以后才出生的,因而,一些最基本的教育,我还是受过的。
可是,就在我密切关注着事情进展时,黄少原来了。
他出现在宴会上,让所有人惊艳。
那是种堪比陛下的艳丽,确切的说,艳丽中带着某种诡异的顽皮。就像一个分裂的石头,一眼,便能看见它丑陋的裂痕。可是,他仍旧还是得到了陛下的垂青。
且进展神速。
我派人打探,结果是,不几天后,他们便发生了关系。
刘弗陵,竟然也同他的祖辈们一样,有着类似的嗜好。
这个发现,令我发笑。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总之,我为此笑了一整天。
漪澜殿里的所有宫人都不敢来打扰我。
我将瓶里的鲜花撕得粉碎,然后将它们远远的抛了出去,一瞬间,它们化为彩虹的尸体,在我眼前漫天飞舞。
我抬起眼,那真像是舞蹈,艳光四射却惨绝人寰。
忽然间,我发觉我与它们一样,在后宫里,或者鲜活灵动或者凄艳哀婉,却不过都是一个人的独舞,连最起码的观众都没有。
我开始深深的愧疚,父亲对我抱有极大的信任和希望,可是,我竟然不如一个男伶。
我笑着,用着最尖利的声音,表达着最隐秘和彻骨的痛恨。
那时,我才只有二十几岁,我需要有人爱抚和安慰,然而,我的青春被这硕大的宫殿拘禁了,一切,都变得如死灰一般。
渐渐的,我发觉除了刘弗陵,宫里还有个人值得我去关注。
他,就是鲁世子刘晙。
或许同样有着刘氏的血缘,他的外貌有着坚不可摧的硬朗英挺。俊美的外貌令他虽然经历战火风沙,却仍旧有着贵族式的谦谦风度。
那种极端的结合,让我神魂颠倒。
有时候,我甚至告诉自己,走过去,和他聊聊,或许刘弗陵不能给你的东西,他愿意尝试和满足你。
然而,每当我将探寻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他都会不着痕迹的回避。
他以这种不可一世的忠心,将我拒之千里。
这让我开始有些恨刘弗陵。
他将我亲点入宫,却并不要我。我需要一个男人来温暖我包容我时,别人又都将我当成他的女人而不能接近。
这是多么尴尬和折磨的处境,我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华丽的玩偶。无法追求任何自己渴望的东西,甚至连得到一个男人的吻,都是妄想。
刘晙对我避之不及,而我也不敢再有任何的奢望。
渐渐的,我开始恍惚觉得周围有人。
是个我看不见的男人。
他有时候像刘弗陵,有时候又酷似刘晙。
在我吃饭的时候,他会微笑着陪在我的身旁,在我梳妆的时候,他会示意我戴哪支发簪。
殇逝 周嫣(三)
夜晚来临,他会坐在我的榻旁温情脉脉的注视着我。
他的到来让我觉得慌乱,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糊涂了。
可是后来,他时常在没有人的时候来看我,和我对视,说笑,甚至是缠绵。
我分不清他到底是谁,弗陵,还是刘晙。
可是,我喜欢他的陪伴。
有他在我便不会寂寞,我的脸上重新焕发起新鲜的红晕。
我曾说过,那是从心底里烧出的爱火。
不过,他也并不是总在我的身旁,有时候,他一连几天都不来见我。
这使得我非常心慌。
最长的一次,他一个月没有来。
我坐立不安的等了一天又一天。
宫人说我没精打采,忙着帮我找太医熬补药。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很特殊,白天上林苑的白虎脱笼,死了一个叫商誉的都水长。晚上,我懒懒的躺在床上。
月光洒在我的屋子里,漪澜殿虽然不小,但是寝宫却不大,我想,幸而我的寝宫不大,不然,这样寂寞孤独的夜晚,我要如何一个人承受。我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睛。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月白色寝衣的男子轻飘飘的走了进来。
他光洁的额头在月光里闪着神奇的白光,明亮的眼睛好似笼着烟雾的潭水,波光粼粼,美的有些娇艳。
我忙挺身坐起。
朝他伸出手臂。
我甚至忘了自己没有披上寝衣,光洁的臂膀在月光里泛着幽幽的光。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
桀骜的唇向上勾起。
“你去了哪里?”我恍惚间似乎问了这样的话。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幼稚。
可我能怎么样呢,我只是担心他又如以前那样,将我抛弃。
他月光里朦胧的脸庞让我很快的便不再追问。
算了,只要来了便好。
他仍旧淡淡的笑着。
然后俯下身来,在我的额头轻轻的亲吻。
他的吻绵长而有力。
我缓缓闭上眼睛,他是我的陛下啊,此刻,我泪流满面。
我的手被他轻轻的握在掌心里,他轻抚着我的手臂,然后拉到唇边,吻了上去。
我睁开眼,月光里,那张脸逐渐清晰,那一瞬间,我发现他的眼里卷起了一片黄沙,那是疆场上驰骋的风尘,他抬起脸来,那分明是鲁世子刘晙。
我稍微迟疑。
他却微笑着将我抱在怀里。
他的臂膀坚实有力,我有些惊慌失措。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颤抖着声音。
他撩起了我黏在脖颈旁的发丝,轻柔的说道:“这要问你自己。”
我的身子顿时僵住,陷入一阵混乱。
我不知所措的将身子向后靠去,而他却用深情的眸子盯住我,沿着我躲闪的轨迹,一路追赶,最终将我逼在墙角的黑暗里。
我睁大眼睛,此时,他的脸又换成了刘弗陵的面孔。
艳丽的,柔和的有些女子气。
他迷乱的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情愫,似乎有些沙场的味道。
我忙使劲的闭住眼睛,我知道,那是刘晙的痕迹。
他伸出手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你是个深宫寂寞的女子,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尽管将我想象成你需要的那个男人,我就是你的男人。”
他的声音似乎糅杂了刘弗陵和刘晙的双重音色,让我忽然间有种既分裂又振奋的冲动。
是啊,他是我的男人,这就足够了。
于是,我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腰身。
月光下,人和动物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我们真正的开始,从那以后,他便时不时的来看我。
我们是最快乐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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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十分担心,怕有一天,事情会败露。
可是,渐渐的,我又有点渴望将此事公之于众。这样,所有人都不能如此漠视我了,我可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了让我彻底觉醒的一幕。
在建章宫配殿中,刘弗陵环抱着柳伶。
他们那样清晰的躺在榻上,尽管周围的东西那么凌乱,他不再如月光下那般模糊和若隐若现,他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我看见了他小腿上的汗毛和下巴上的胡须。
刘弗陵,竟然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击碎了我苦心经营起来的水晶梦幻。
上官燕哭丧着脸,鄂邑痛斥他们,这些都被我忽略过去。
我只是大胆而放肆的盯着刘弗陵的身体,那是曾经在无数个月夜里与我缠绵的身体,然而,此刻,他才是真实的。
我的梦,彻底的变成了碎片,散落一地。
我知道,他不会再来了,不论是刘弗陵还是刘晙。
我再次成为了深宫里无人过问的多余的艳丽。
我在痛苦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是刘弗陵为自己筑起的一道最华丽的高墙。
用来阻断别人对他和柳伶的猜测,以及对他个人的怀疑。
当再次翻出那些砒霜时,我将它们在手中细细的掂量。
这些,应该足够将我杀死了。
就像杀死柳伶一样。
外面忽然刮起了沙尘,我命宫人关好殿门。然后让他们都退下。
我脱了衣服,披散头发,如无数个月夜里一样,伏在床榻之上,喝下了那些药粉。
没人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死亡。
我只是想再尝试一下,看是否能再次见到他。
此时的天气好像夜晚,沙尘让天色昏黑异常,只是,没有月光。
我的胃越来越疼,胸口越来越沉。
这时,我想到了柳伶,她死的真痛苦,既然这样,为何还要谢我呢?我永远都不可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比我要幸运,至少有陛下真心的爱过他。
我在痛苦中呻吟。
却在这时,门真的开了。
我睁开朦胧中的眼睛。
陛下,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我赤着脚,走下去。
当我看到他的长发缠绕着我的长发,他们翻飞在狂风里时,那感觉无比的真实,我甚至相信了眼前的人,真的是陛下。
我的生命枯竭在他的怀里,我向往过无数次,却没有机会和勇气坦诚相见的怀抱里。
我死的时候赤身裸体,但愿我的来生能脱去今生的罪恶和痛苦,做一回干干净净的民间女子。
我想,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柳伶,当然还有上官皇后。
可是,若不是在这深冷的宫殿里短兵相接,我们,又怎会如此惨烈。
当刘弗陵的泪掉落在我的胸口,我的心好像被一股温暖的水流洗刷而过。我知道,我们原谅了彼此,也为对方深深的自责。
好了,我守护一生却没有得到的帝王之心,请带着我的祝福,得到你最终想要的快乐。
殇逝 上官燕(一)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皆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尵,我沽酌彼金罍,唯以不永怀。
陟彼高岗,我马玄黄,我沽酌彼兕觥,唯以不永伤。
陟彼岨矣,我马廜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不可否认,从我出生开始,父亲母亲便找来了长安最好的先生教我这些诗歌和辞赋,后来,我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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