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5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席间其他女子多有奉承恭敬之意,只有窕娘神色淡淡,同曹颙隔着两尺距离,倒酒端茶也都规规矩矩,并没有上前巴结的意思。

如此这般,曹颙也自在许多。

因大家都是武人出身,没有虚头巴脑那一套,吃了酒来,亦是透着豪充酒过三巡,众人都带了几分醉意。

除了曹颙与纳兰富森不为所动外,其他人多是逗弄调戏身边美娇娘两句。拥搂贴面,都是寻常。有两个酒劲上来的,嘟着大厚嘴唇,在身边美娇娘的脸上、脖颈上拱来拱去,实在不成样子。

纳兰富森到底是老成*人,觉得有些过了,低声唤过赫山,低声劝了两句。

赫山是今晚的寿星,被大家灌了几圈酒,舌头也有些大了,直着舌头道:“大哥放心……闹不出乱子来,都是大老爷们,家里又不缺女人,管得住自己个儿裤裆……”,见他不听劝,纳兰富森只好叹气。

曹颙也有些坐不住,就在他旁边席面上,一个醉鬼哼哼哈哈地”身子已经一蛹一蛹。

虽没有褪去衣衫,可这场景也实在不堪入目了些。

曹颙见状,心中有些后悔前来赴宴。

十多年过去,大家的生活不同,除了提及旧事,其他的都不知说什么。

心里虽后悔,可毕竟同赫山有些交情,曹颙也不好先离开,只能等着散场。

纳兰富森看出曹颙的不入群,寻了个由子,两人一起出了花厅。

庆丰堂是海子边有名的馆子之今天赫山包了,除了曹颙这一拨外,并没有其他客人,所以空闲的包厢很多。

曹颙与纳兰富森寻了个伙计带路,找了间包厢坐着吃茶。

“这帮家伙,多在军中,都是拿烧刀子练出来,吃起酒来就不像话……”纳兰富森道。

曹颙笑着摇摇头”道:“酒是色媒人,说的就是如此了,这个可不分文武啊……”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口有响动……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沧海遗珠(中)

“大人……”年轻女子的声音绵软甜诺,目光清澈,带了几分希翼,望向曹颙。

纳兰富森轻咳一声,促狭地看了曹颙一眼,道:“有些醉了,我去寻人要碗醒酒汤来……”而后,便起身出去。

曹颙的心里觉得颇为古怪,这个窕娘并没有欢场女子的风尘味道,浑身上下透着干净清爽。虽说她的眼神很热切,却不像寻常女子的痴缠,而是还有其他什么在里面。

这种眼神,曹颙并不陌生。

左住、左成眼中,妞妞、天慧眼中,那是一种孺慕之意。

曹颙越纳罕,也不叫窕娘入内,眼神微微眯了眯,道:“你听说过我?”

“嗯。”窕娘轻声回道:“大人是朝廷重臣,窕儿曾听旁人提及大人之名。”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红了眼圈道:“大家都说曹大人最是义气,事友挚诚,待人又心善……待几个养子、义子,不亚亲生……”

曹颙不是没有眼色的毛头小子,自然不会觉得窕娘如此神态,只是被自己所谓的“义气”、“心善”感动。

他不禁仔细看了窕娘两眼,看着温顺柔弱的少女,眉眼之间却隐着黯淡。

麻烦来了。

“进来说话。”曹颙看了窕娘一眼,道。

窕娘闻言,使劲点点头,进了屋子。

曹颙没有关门,指了指一张凳子,对窕娘坐下。

窕娘却没有立时入座,而是对着曹颙跪了下去……

汉家女子,没有满洲姑娘不跪父母亲长的习俗,窕娘踏踏实实地跪倒在地,口称:“侄女见过曹叔父。”说着,已经叩在地。

这是极重的礼了,曹颙却没什么欣慰之意,反而看着窕娘的头顶,目光里透出一丝冷冽。

连“叔父”都叫了,谁晓得接下来这个窕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曹颙心里惊疑不定,却也不敢打包票,这女子所言是虚。

最近有传言,大理寺卿出缺,最有可能晋位的便是曾得了皇上亲口赞誉的大理寺少卿马俊。

马俊的岳父,是雍正亲自提拔起来的地方大员;他的亲伯父,早年也曾在户部为官,同皇上有旧。

如此背景,加上他肯吃苦,入仕十七、年,政绩考评,都是卓越,皇上喜欢也不例外。

皇上虽有打击汉官之意,却不单单是看不得汉官位高权重,忌惮最多的是“名望”、“民望”。

若是哪位臣子真的“一呼百应”,那他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马俊虽是官宦子弟,可家族人丁凋零,亲族中无人策应;虽是科举出身,可外放、守孝的功夫久,与那些“同年”、“同乡”往来并不亲密。

提拔这样的臣子上来,分那些老臣的人望,雍正自然是乐不得。

这个时候,却出现个湘女,对着曹颙口称“叔父”,曹颙如何能不惊疑。

“姑娘礼过了,还是请起身说话。”曹颙声音淡淡的,道。

窕娘听了,一下子抬起头来,面上露出几分倔强与凄苦,哽咽道:“莫非曹大人嫌小女未养于闺阁,心存鄙薄……若非娘亲病重,花尽家中继续,告借无门,小女也不会被无良相亲骗着卖了身。小女的话,却又条理分明地说了她落到如今这尴尬境界的缘由。

这个女子,不失聪慧。

仔细看她,眉眼间确实有些面善,眼角微微上挑,有些像马俊。

曹颙心里有些不淡定,问道:“窕娘是你的真名?”

窕娘摇摇头,道:“这是曲技班班主改的名字,小女子姓马,名成媛,功成名就之‘成’,淑媛之‘媛’。”

虽说不是“思俊”、“念郎”什么的,可曹颙丝毫不觉轻松。

马俊,字天成。

马天成家的女儿?

曹颙的眼神有些深邃,道:“你为何要称我为‘叔父’……”

窕娘听了,立时泪如泉涌,咬了咬嘴唇,道:“小女子腆脸以大人晚辈自居,是因晓得大人是小女子亲长至交……”

见她因激动身子如筛糠似的,眼神中带了几分迷茫与怨愤,曹颙对于她虽说的,已经有几分信了。

想着被教养极佳的湘君与沅君,再看看眼前倔强无助的少女,曹颙还真硬不起心肠来。

只是从感情上看,他到底不是圣人,同一个可能是马俊私生女的可怜少女相比,还是偏着马俊重些。

他想了想,道:“这些话,你对旁人提过没有?”

窕娘摇了摇头,道:“我不敢说。”

曹颙刚想问她有没有什么信物,如此空口白牙的话,要是闹出个乌龙来,岂不是笑话。

就见窕娘转过身去,在衣襟前捣鼓了好一会儿,再转过身来,手中已经捧了一方帕子,对着曹颙双手奉上。

这是一块素色方帕,只是右下角有两条蓝色云纹。如此朴实之物,不似闺阁之物,像是男人惯用的方帕。

曹颙哪里能看出什么?

他即便同马俊是多年老友,可向来聚少离多,又是个男人,哪里会想到去留意对方到底用什么帕子。

帕子成新,四角有针眼,其中一处还有半截落在帕子上的丝线。

看来,窕娘将这帕子看得极重,平素都用针线缀在衣衫内侧。

她方才的“不敢说”,加上小心保管这帕子的做派,看来是怕旁人起了歹心,夺了她的“信物”;也透着可怜兮兮的不自信,怕没这帕子,马家就不会认她。

这是马俊家事,即便这女子所言是实,确是马俊血脉,曹颙也不会在不经过马俊,就先认下个侄女。

可要是将窕娘留在虎狼窝,任由那班主安排侍奉权贵,也委实不妥当。

即便晓得有些棘手,可曹颙也只能先将事情敛下。

他抬了抬手,叫窕娘起来,少不得又问了两句。无非是她既晓得自己父亲姓名,为何不直接去马家寻人什么的。

原来,窕娘生母病故时,窕娘只有十岁,她只晓得父亲姓名,晓得父亲是京官,原也抱着寻亲的念头。

在曲技班渐大,懂得多了,才晓得自己算不上什么正牌子的官家千金,是外室女,比庶女还不如。

班里有个与窕娘差不多的小伙伴,是四川富绅家的庶女,为嫡母不容,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被悄悄带出来卖给了路过的人贩子,直接被带到数千里外。

加上这些年,所见所闻,嫡庶之争,就是各种事端的缘由,其中最不缺的就是毒辣手段。

窕娘虽没见过嫡母,可是在她看来,娘亲柔弱本份,这样的妾室都不让进门,那嫡母也是传说中的“悍妇”,父亲进京后,就失去音讯,也就解释得通,想必是被悍妻辖制。

她如何敢自投罗网,她只能私下里打听同马家的事,曾听人提及过马、曹两家的交情,以及曹颙的为人……

花厅一角,赫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纳兰富森道:“大哥别恼,老弟也是实在没法子……朝廷的俸禄,大哥也晓得,那三瓜两枣的,哪里够嚼用?偏生皇上又是眼里容不进沙子的,大家伙儿都不敢伸手,只好也另外想辙。兄弟们才安排了这个席,想着大家伙儿多吃两回酒,拉近拉近交情再开口,曹大人抹不开情面,说不定就肯援手了……并没有其他坏心,想要算计哪个……”

纳兰富森不赞成的摇摇头,道:“孚若并不是刻板之人,你们要央求他帮忙,直言就是。大若是他能帮的就帮的,要是他帮不了的,吃两顿酒也帮不了。拉交情,就要送女子?这样反而生分外道,损了当年一起当差的情分。孚若真有心收外宠,也不会守着郡主一个过了这些年。即便晓得他不在女色上上心,还闹这一出,又有什么用?”

赫山晓得纳兰富森说得在理,心里也有些后悔。

要是大大方方地同曹颙将话摊开说,即便他不忙帮,也不过是当面抱怨两句,不会留下芥蒂;如此虚头巴脑的来这一出,曹颙再出口拒绝,那不只是伤脸面,还伤情分。

他苦着脸,将提议用酒色拉交情的哥们在心里骂了一遍。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立时寻曹颙,直陈所图,就见自家的管事进来,神色有些诡异。

“你不是在门房陪着其他人吃饭么?”赫山问道。

大家来赴宴,身边多有长随小厮。赫山便使人往门房也送了两桌菜,让自家管事安排着招待众仆。

那管事看了纳兰富森一眼,并没有直接应答。

纳兰富森见状,起身要回避。

赫山见不得这个,忙拦住,不耐烦地对那管事道:“有屁快放,这是纳兰大爷,又不是旁人。”

那管事不敢再耽搁,忙压低了嗓子回道:“老爷,曹大人使人唤了曹府张管事,不知吩咐什么,张管事没有回席,骑马带人回曹府了……”

他口中的张管事,就是曹颙身边的老人张义。

纳兰富森与赫山认识曹颙多年,自是晓得张义不是寻常仆人。

“这是为何?”赫山有些糊涂。

既不是曹府使人过来,那就不会是那边的事了,否则的话,回去的就不是管家,而是曹颙本人。

赫山与纳兰富森面面相觑,突然想起,窕娘过去这么久,曹颙还没有回来。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说……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沧海遗珠(下)

看到曹颙的时候,赫山眼珠子乱转。

他有心想要调侃一句,但是想着曹颙的性格,向来是正经的,话到嘴边只换来“呵呵”两声。

纳兰富森看着曹颙,神色有些纠结。他在不久前,还曾与曹颙吃茶说话,自是晓得他没有醉。

若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有些没谱了。

那个窕娘在今日陪酒的女子中容貌最佳不错,可同大格格相比,仍是稍逊一筹。

莫非是喜欢这女子年轻?

曹颙晓得他们误会了,却不好为自己辩白,只能岔开话道:“怎么都在外头?酒过三巡,是不是差不多就该散了,明日大家多还要往衙门当差……”

赫山只当曹颙是急着纳美,挤眉弄眼,道:“差不多就该散了,只是大家伙儿都吃醉了,这数九寒天,道路上还有积雪,要是出点不是,岂不是我的罪过?这边备有客房,大家伙儿还是将就一晚得好。地龙拢得暖暖的……炕上那什么……又软乎……”

看他笑得猥琐,曹颙哭笑不得。

却是为了这一句话,也使得他明白不能将窕娘随意留在堂子这边。

窕娘以前过的什么生活,不干他之事;在知晓窕娘可能是马俊之女后,还不管不顾的,就失了道义。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留宿就不必了,这窕娘生父,许是我认识的同乡,虽说现下还十分肯定,多少却要照拂些……”

听了这话,纳兰富森同赫山都有些意外。

纳兰富森松了口气,他同曹家是父辈开始的交情,他同曹颙又投契,内眷们也做通家之好。要是他同曹颙一起吃花酒,传到郡主耳中,往后走动起来也尴尬。

赫山正是酒气上头,满脑子都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儿。

虽说这吃花酒吃出“同乡之女”的戏码,有些饶舌,可他还以为曹颙正人君子做惯了,放不下身段的托辞,心中少不得腹诽两句,笑曹颙干事不痛快。

“这个照拂……看来孚若是有心来个长久的……长久的看顾……”赫山笑得越猥琐,腔调也古怪起来。

曹颙看出他醉了,也懒得同他多费口舌。

再说这事,即便是出言辩解,旁人也只会当他是做婊…子还立牌坊,谁会信他心底无私。

况且,他确有私心。

别说窕娘可能是马俊的女儿,他的侄女,即便这窕娘只是诈言,不是马俊骨血,也不好任由她留在外头。否则,被有心人利用,舌头也能伤人杀人。

“那窕娘的身契……”曹颙沉吟着说道。

赫山咧着嘴,满脸笑意,使劲拍着自己前胸,道:“些许小事,包在我老赫身上。”

纳兰在旁,少不得又跟着担心起来。

赫山倒也并没有醉糊涂,多少还记挂着顾及些曹颙的名声,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赎买。而是将老板唤到安静处,才许以金银。

这曲技班的班主,买来这些女孩,教以曲技,侍奉贵人,不过是为了卖个好价码。

窕娘是处子,容貌又是众人之翘楚,赫山掏出一千三百两银子,才将窕娘的身契要到手。

于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曹颙就成为窕娘的新主人。

曹颙不爱占便宜,自不肯让赫山破费,要将窕娘的身价银给赫山。

赫山却是坚不肯受,瞧那意思,曹颙再啰嗦,就要恼了。

曹颙无奈,只好做罢,只是回过头来,小声对纳兰富森道:“纳兰大哥,老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寻我?今日来这一出,不似他往日做派。”

往日里吃酒便吃酒,哪里有像今日这样,隐有卖好之意。

纳兰富森见赫山绕了一圈,不提正事儿,就将他们想要参合海贸之事低声说了。

曹颙本不是刻板之人,只是赫山这些人都是御前侍卫出身,如今在京城内外也都是紧要位置上,卖好给这些人并不是难事,可影响却是不好。

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定就给自己安个“居心叵测”的帽子。

这个人情,不能自己做。

心里虽有了决断,他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记下此事。

少一时,张义从曹府回来,带来一辆蓝呢子马车。

曹颙吩咐张义带窕娘上车,自己回到饭厅这边,与大家打了声招呼,才骑马回府。

马车上,窕娘的心“砰砰”直跳,抿着嘴不言不语。

除了她之外,马车上还有两个五十来岁的嬷嬷,穿着打扮,都是不俗。

窕娘想问问这两位是谁,又怕冒然开口,被误认了轻浮。她自怜身世,将自己当成那落难的小姐,生怕被人瞧不起,行事自带了十分的小心。

那两位嬷嬷虽低眉顺眼,却也忍不住用眼角打量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猜测她的身份。

模样是好,可眼珠子乱转,透着不规矩,行事又带了些小家子气。

她们是被初瑜打来的,只让她们过来接个姑娘,送到庆丰胡同的宅子安置。

庆丰胡同的那个宅子,是初瑜的嫁妆,一直闲着,留着两房家人看屋子。

换做旁人家,男主人在外头认识的姑娘,女主人使人接人,里面故事就多了。

可曹颙并不在女色上面上心,这两个嬷嬷心中不恭敬的想法只闪了一闪,就又转了旁的念头……

回了府,进了内宅,路过兰院的时候,曹颙的脚步顿住。

已经是亥正前后(晚上十点),兰院上房的灯还没有灭。

曹颙晓得,李氏多半是为了高太君的病。他叹了口气,进了院子,入了上房。

“老爷……”屋子里,有两个丫鬟值夜,见了曹颙,连忙起身。

李氏在里屋,听到动静,扬声道:“颙儿回来了……”

曹颙口中应着,挑了帘子进里屋。

李氏正坐在佛像前,手中拿着一串念珠,面上难掩憔悴之色。

“母亲若是不放心外祖母那边,明日便去那边住几日吧?”曹颙开口道。

李氏听了,不由一愣,低声道:“这便宜么?老太君过去,已经够麻烦他们这些小的了,我再过去?”

李鼎还没到家,李语、李诚都是出了服的侄孙,她这个堂姑祖母,老大一把年纪,还回娘家住,有些不合体统。

曹颙点头道:“事急从权,有何不便宜的?李宅那边虽有舅母上了年纪,两个侄媳妇又年轻,母亲过去照应外祖母,说不定她们还要松一口气。”

与其让母亲寝食难安,牵挂高太君,还不如去高太君身边尽孝。

李氏听了,很是心动,又有些犹豫:“要是老太君不许如何?”

“母亲是老太君最亲近的人,老太君哪里有不许的道理。”曹颙道。

李氏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使劲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道路……”

曹颙又陪着李氏说了两句话,服侍她躺下,才回了梧桐苑。

初瑜正等着。

闻着曹颙浑身酒气,初瑜忙吩咐乐兰去端醒酒汤。

曹颙摆摆手,对初瑜道:“醒酒汤便罢了,晚上尽喝酒,肚子里还空着,这会儿觉得有些饥了。想要吃疙瘩汤,配着镇江香醋送上来,吃两碗也尽可解酒了……”

初瑜依言吩咐了,服侍曹颙更衣梳洗。

待曹颙梳洗完毕,初瑜才打了丫鬟,开口问道:“那个姑娘,莫非是魏五爷的血脉?”

张义回来传话,只说是老爷故交之女,请初瑜安排两个老成的嬷嬷陪着安置几日。

曹颙的故交,初瑜大多认识,其中以风流着称的只有江宁魏信。

若非风流荒唐,他也不会在未娶正妻前,就纳十来房侍妾,添了五、六个庶子、庶女。

其他的人,即便不如曹颙这般行事方正,也多是惜名省身的性子。

曹颙摇摇头,吃了口热茶,道:“不同魏信相干,据她自陈,是马俊的外室女。”

“啊?”初瑜听了,不禁诧异出声。

马俊是兼祧两房的独子,两房正妻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变着法儿的比贤惠,家中侍妾通房都不缺的,庶子、庶女也不少,很是呈现人丁茂盛之象。

家中无妒妇,还养外宅,所图何来?

这会儿功夫,她才留意起方才丈夫说了“自陈”二字,有些明白为什么是将人安置在外头,而不是直接接到府里来……

心中记挂着此事,次日一早,在去衙门前,曹颙便做了一回不之客,前往马宅。

虽说马宅分两处,曹颙却不会找错。

马俊是儒家子弟,伯父又是礼部侍郎,行事早有法度。

每月上半月,他在长房安置;下半月,在二房安置。成亲十数年,一直如此。

马俊正同钟氏用早饭,听到曹颙造访的消息,还以为自己听错。

等小厮又说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立时撂下筷子,趿拉着鞋疾步而行,心里疑惑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以曹颙沉稳如山性子,还真难做出这大早晨不告而来的事儿。

曹颙在客厅吃茶,昨晚还不觉得什么,一觉起来,却有些宿醉,太阳穴生疼。

宿醉加头疼之下,他的脸色儿就有些不好看。

马俊见状,越担心。

六部里最近有些不太平,他是晓得的。原也担心过曹颙,可想着曹颙是皇亲,行事又恭谨,当牵扯不到他身上。

“孚若,清晨而来,莫非出了什么大事儿?”两人少年之交,马俊便也的不寒暄,见了曹颙,开门见山道。

曹颙抬起眼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马俊一眼,道:“确有大事,却同我不相干,而是天成兄的喜事?”

“喜事?”马俊有些迷糊:“什么喜事?”

若说他升职之事,虽不是铁板钉钉,也是**不离十,当不至于让曹颙清早上门调侃自己;若说是嫁女之事,婚期早定,就差最后迎娶,也不会是的曹颙一惊一乍。

曹颙却不着急说话,只看了看门口侍立的小厮。

马俊见状,心里有数,摆摆手打那小厮下去。

厅上只剩下二人,曹颙才道:“恭喜天成兄,又添了个女儿。”

马俊听了,不由呲牙,道:“孚若这是大早上就醉了,我什么时候添了个女儿?即便现下有个妾双身子,也不过三月,谁晓得是闺女,还是儿子?”

曹颙也不说话,只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递到马俊跟前。

马俊狐惑地接了,皱眉看了一遍,却是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我的帕子!”

曹颙横了他一眼,道:“既还认得此帕,那将此帕为信物,送给了哪个,想必天成兄心里也有数了。”

马俊闻言,沉思片刻,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儿事,信物不信物的,倒是扯不上。”

曹颙听了,心下一沉。

原本他还想着,一个帕子不代表什么,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要是马俊真闹出私生女来,不仅于名声有碍,还会影响到马家的几个孩子。

而那个窕娘,十来岁就没了母亲,被当成玩物一样的养大,也委实可怜可悯。

就听马俊接着说道:“说起来,这个人,孚若当也晓得。不是旁人,就是当年被抄家问罪的崔府丞家的小姐。”

听他这么一说,曹颙想起少年时被魏信带着去林下斋对面偷看机杼社众千金的情景。

其中,有个少女年岁不大,身材娇小,胸前却带着粗粗的金项圈,挂着拳头大的金锁。用的马车,车帘子上也贴了金箔。

“就是差点同你做亲的那个崔家小姐?”曹颙想起另外一件旧事。

当时马俊之父任江宁知府,同这崔府丞是上下级。崔家有心攀附上官,透着结亲的意思。马知府不喜崔府丞的人品,婉拒了这门亲事。为了这个,两家还闹得不痛快。

马俊点点头,道:“她父母虽贪鄙,人却不坏,早年同家妹亦是闺阁之交。只是因崔府丞坏了官,家眷都被卖为奴,使得她也没入奴籍。我是在长沙县碰到她的,当时她被亲戚赎买回来,路过长沙。正好官府有个案子,有户人家的姑娘被拐子拐了,在县衙里立了案。那家人是乡下大族,除了报官外,还使了不少族人守住路口码头。说来也巧,这崔家小姐正好同那被拐的姑娘长得有些像,就连着两个亲戚一起,被那家人扣住。后来闹到县衙,我看了崔氏女的籍贯来历,动了疑心,才认出正是崔家的长女金珠。她当时跌倒,摔破了胳膊肘,我便拿出一个帕子,叫人给她包扎上……后来真相大白,她那两个亲戚要带她离开,我念着故去之谊,便送了五十两银子。她家破人亡,只跟着两个不亲近的亲戚,看着委实可怜。我有些看不过去,便说过要是她往后艰难,可来县衙寻我,我怎么也能照拂一二……”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江宁旧事

“后来,一直没有崔金珠的消息,我初到长沙县,差事又忙,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时隔多年,竟又听到她的消息……”说到这里,马俊方想起方才曹颙话中提及“女儿”什么的,不禁讶然:“莫非孚若遇到崔氏?她有女儿……她说是我的……”

见他这般后知后觉,曹颙不禁失笑,摇摇头道:“遇到的,就不是崔氏,是崔氏的女儿。据她自己所说,她打记事儿起便同她娘相依为命。她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成媛,还告诉她,她爹在京城做官,叫马俊。她十岁的时候,她娘病重,她将自己卖了,给她娘买药。结果她娘也没撑多久,就没了。”

马俊听了,不由瞠目结舌,道:“怎么会这样?”

曹颙已经收敛笑意,道:“虽说她不是你的骨肉,可这姑娘心中,却是当你是父亲。在那种肮脏地方长大,可性子却颇为坚毅,念念不忘上京寻父之事。又是个聪明的,进京不过数月,不仅打探出你家的事情,连你的好友至交是哪个也打探到了。我不敢放她在外头,就使人要了身契,安置在内子陪嫁的空宅中。”说到这里,从袖子里掏出窕娘身契,推到马俊跟前。

马俊接过看了,上面写着因贫苦无依卖身与人为养女之类的话,在最后有着带了几分稚嫩的签字画押。

马俊宦海沉浮十多年,当然晓得曹颙所说的“不敢”是什么意思。

他盯着身契半响,方道:“既晓得卖身救母,可见是个孝顺的。虽不晓得她娘为何骗她,可既是找来了,总要帮一把。”

他嘴里说得轻松,可一个孤单女子,岂是那么好立世的,哪里是帮一把就行的。

曹颙看出他心软,道:“若是便宜,你还是早日跟她说清楚为好,省的她以为你不认血脉,心下存了怨恨。”

马俊点点头,苦笑道:“正当如此。”

左右窕娘已经安顿好,剩下的就让马俊烦去,曹颙无事一身轻地离去。

马俊在椅子上呆坐了许久,当年他一时心软,对崔氏说那句过不下去就来寻他的是真心实意,毕竟是妹妹的好友,又差点做了自己的妻子的少女。

没想到,时隔十八年,却等来了崔氏的女儿……

*

户部,中堂。

曹颙将写好的海贸招投标标书,递到十三阿哥跟前。

年后就要招投标,从海船到货物,林林种种。若是顺利的话,户部不用掏一分银子,就能将船队撑起来。除了商户招投标的银子,等到船队回航,还能缴纳三成交易税。

根据现下预算的规模看,那绝不是一个小数字。

十三阿哥看了,笑着说道:“还以为要等着日子才能出来,没想到这么快。”

曹颙道:“若是二月招投标,日子到底有些紧,年前将标书往各行省,时间也宽裕些。”

十三阿哥点头,深以为然。

说完这个,曹颙将赫山等人因日子拮据想要插手海贸之事说了。

十三阿哥听了,沉默半响,道:“虽说这两年兴起‘养廉银’,可只惠及外官,京官还是以‘恩俸’、‘双俸’为主。文官们尚有冰炭双敬,武官只能靠吃空饷。现下皇上整顿吏治,他们知道小心,想要另谋他图也算乖觉。”

提及这个,曹颙少不得加上一句:“十三爷,不只京城武官抱怨俸禄,连外边的武官也心有不平。”

十三阿哥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不由疑惑:“这是何故?外省的养廉银子,可是不分文官武官的。”

临时提及这个话题,其他行省的情况,曹颙也不熟,就拿直隶的养廉银子分配举例:“文官武官虽都有养廉银子,可数目却是天差地别。就说直隶,总督与副都统同为正二品,总督养廉银一万五千两每年,副都统一千两每年,相差十五倍;巡抚与副将同为从二品,前者养廉银子九千两每年,后者只有九百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