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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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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柱泪如潮涌,用手掩着眼睛,倔弥地对王小川说:“不是,不一样。”王小川说你可能会觉得有遗憾,可是我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一种爱。“王玉柱用袖子擦眼泪,伸出另一只手要对王小川说什么,王小川生气了,打开他的手,大声说:”那就是一种爱,“王小川让王玉柱抬起头,望着王玉柱满脸的泪水,再一次流着泪大声向他吼道:”那是一种爱。“王玉柱将王小川一把搂在怀里,哭出了声王玉柱伤心了好几天,躲在卧室里不出来,也不去公司。每天青青和王小川做好了饭,去敲王玉柱的卧室门,总听到王玉柱的声音在里面小声地回答,让王小川把他的饭菜放在厨房饿了再吃。王小川和青青出去了,再回来时看到饭菜只少了一点点。两人不知如何是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望着王玉柱的卧室门默默无语地等,好几次青青都难过地流泪了,王小川就抱着她的肩安慰:”不要紧,柱子哥只会越来越好。“第四天王小川和青青起床后,急外地看到早餐已经在餐桌上了,两人惊讶地去厨房看,王玉柱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里面包饺子,回过头来望着王小川和青青,笑道:”别起这么早了,我给你们做煎饺。“吃早餐时,王玉柱对王小川说:”小川,今天你忙不忙?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你爸爸。“王小川惊讶地含着半个煎饺咽不下去,不高兴地问:”怎么又要去看我爸爸。“王玉柱说我想把你爸爸的旧衣服拿到坟上去烧了。”王玉柱心里难受,低头吃饭。王小川瞪大了眼睛和青青面面相觑这天上午,王玉柱和王小川跪在王芃泽的坟前,把带来的一大包衣服一件一件地烧成了灰烬。陵园里一片寂静,连鸟鸣声都听不到,把最后一件衣服丢入火中之前,王小川抱着那件衣服,对着坟墓流着泪说:“爸爸,我爱你。”他看了看王玉柱。他以为王玉柱也会跟着说出类似的话,可是王玉柱愣愣地跪着,什么都没有说,于是王小川又面对着坟墓说:“柱子哥,他也爱你。”

  王玉柱听到了,茫然地转过头来望着王小川王小川要和青青去法国度蜜月了。王玉柱开着那辆修好的马自达把一对新人送到机场,嘱咐道:“你们俩在法国好好耍,我也要集中处理公司的事情了,忙碌过这一阵子,等你们回来了,一定会看到很多变化。”王小川笑道:“好,那这段时间我们就好好忙各自的事,半个月之后看准的变化大。”通过安检后,王小川和青青笑着和王玉柱挥手告别,没有想王玉柱的那番话突熹有什么深意。

  一周之后的某一天,王玉柱去找肖春莹,坐在肖春莹整洁舒适得堪比星级宾馆的房间里,把一个信封交到肖春莹的手中。肖春莹打开看了,脸色一冷,惊讶地问:“王玉柱,你要走”王玉柱笑着点头。肖春莹问:“你为什么不等小川和青青回来后,当面和他们告别?”王玉柱笑道:“等小川回来,我还走得了么?”肖春莹皱了一下眉头,又笑了,说:“也是哦,当着小川的面,你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王玉柱已经委托了律师处理公司转让的事清,把自己挣来的钱留了一半给王小川,拜托肖春莹转交。肖春莹看了一下数目,笑道:“王玉柱,想不到你有这么多钱。”王玉柱呵呵地笑道:“还有你的呢。”拿出一个红包给肖春莹,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结婚,这个红包我提前给你了。”红包里是一张支票,肖春莹看了一下,又还给王玉柱,说:“你这不是贺礼你这是济贫。”王玉柱把红包放在肖春莹的桌子上,笑道:“你又不是穷人,我干吗要济贫真的是我给你的贺礼。”肖春莹说:“我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呢。”王玉柱说:“那就让红包在这里等着。”肖春莹笑着问:“如果我这辈子都不结婚呢?”王玉柱笑着说:“那我就告诉小川,以后上坟的时候帮我们多烧一个红包。”肖春莹微笑着低下头去,眼睛湿湿的。

  王玉柱要离开的时候,肖春莹问:“周秉昆呢?你怎么和他说?”王干柱i# R地说:“我不知道。”转过身来,又嘱咐肖春莹:“小川和青青虽然结婚,却依然都是孩子,回来后,看到家里空空的没有人,一定会心里难过,你帮我多去看看他们。”

  肖春莹答应了,看到王玉柱又转过身去开门,突然冲动地低声喊:“王玉柱。”王玉柱转过身来,怔怔地望着肖春莹。肖春莹依偎过去,伤感地去拥抱王玉柱宽宽的肩膀。

  王小川和青青回到南京的那一天,肖春莹去机场接他们,看到两人果然变化很大,衣服和饰品都完全地换新了,特别是青青,仿佛连笑容都带上了欧洲的阳光。王小川小小的个头,拉着一个大得不相称的行李包。两人兴奋地迎上肖春莹,王小川问:“我柱子哥是不是在外面停车呀?”肖春莹笑道:“你柱子哥今天来不了,委托洲表他来接你们。”青青讶异地问哦,真的这么忙呀?“肖春莹不会开车,三人打的回去。王小川和青青从法国买了许多礼物带回来,送给肖春莹的是一瓶法国香水,在车里的时候,青青把香水从小包里拿出来递给坐在前面的肖春莹。肖春莹说了谢谢,又想起王小川的那个大包,就开玩笑地问:”小川,你那个大包里一定是送给你柱子哥的礼物吧?怎么我的是这么小小的一瓶,差别太大了吧?“王小川嘿嘿地笑,说这次回来后,和青青计划着把王玉柱打造出一个新的形象,来个除旧迎新。肖春莹坐正了,望着车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觉得事清不好办。

  回到家里,仍是没有看到王玉柱。肖春莹坐在客厅里,没有要走的意思,青青嚷着要放热水洗澡。王小川觉得异样,又问肖春莹:”我柱子哥呢?“肖春莹正在考虑着该怎么解释,没有回答。王小川去王玉柱的卧室看了,又疑惑地走出来,惊慌地问肖春莹:”怎么他的房间好像几天来没有住人似的。“青青感到有一丝不徉,走过来望着肖春莹。肖春莹担心王小川和青青会越猜越糟,就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面装着王玉柱走之前托她转交的东西,递给王小川,说:”小川,你看了就明白了。“王小川接过来,却没有看,只是问:”莹姐姐,你先说,我柱子哥是不是回老家了?“肖春莹点了一下头,低声说:”当初他是跟着你爸爸离开老家的,现在你爸爸不在了,他也该回去了。“王小川想了一会儿,把信封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往阳台上走。青青在他身后把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看,”呀“一声惊呼起来。阳台上,王小川望着王芃泽当初种的花草,几天来没有人浇水,已经被八月的太阳晒得有些枯萎了。

  肖春莹没想到王小川会这么平静,有一种颇为意外的欣慰,看到王小川又从阳台回来了,就补充解释的:”你柱子哥没有勇气和你们当面告别,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走,他心里最关心的就是你和青青。“王小川脸色阴沉地说:”我知道。“拉着装满了送给王玉柱的礼物的那个包,走到王玉柱卧室的门外时,又微微回过头来望着阳台说:”我早就该猜到了,他回老家不过是迟早的事。“王小川拉着大行李包进了王玉柱的卧室,把门关上了,锁紧了。

  肖春莹和青青觉得奇怪,疑惑不解地互相望了望,突然听到”陋随随“的声音惊心动魄地从王玉柱的卧室里传出来,似乎王小川正在里面搞破坏,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给砸了。

  这年的春节,周秉昆要去西北找王玉柱,临走之前来看王小川和青青,问他们有没有要捎给王玉柱的东西。王小川和青青想来想去想不出送个什么给王玉柱最合适,发觉王干柱冷有任何爱好。青青问周秉昆:”周大哥,你捎点儿什么过去?“周秉昆说:”两箱酒,我要和王玉柱拼酒量。“青青犯愁了:”小川,那我们该送点儿什么?难道送点儿下酒菜?“周秉昆笑道:”小川,其实你们不用捎什么,主动给你王玉柱打个电话就行了,你看你小孩子脾气的和你柱子哥僵持有半年了。“王小川脸色一沉,说:”不打,为什么他不能主动给我和青青打电话?“周秉昆摇摇头无奈地笑。

  青青突然想到了一个礼物,兴奋地对王小川说:”我想到一个办法,既可以不用打电话又能够传清达意。“两人去卧室,对着电脑的麦克风录了一些祝福语,最后两人一起大声说”柱子哥新年快乐“青青把录音存进了周秉昆的手机里,叮嘱他在除夕之夜12点放给王玉柱听。这一来王小川知道该送什么了,拿了一对儿音箱给周秉昆,说:”这个音箱可以像耳机一样插在手机上,到时候你用最大音量吵他。“周秉昆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说:”你这个音箱接口插不到我的手机上。“王小川笑道:”没关系,咱俩换手机。“年后周秉昆回来了,抵达南京时是傍晚,先来看了王小川和青青,风尘仆仆的,一进门就说累王小川看到周秉昆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好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就笑着问他:”周大哥,西北很冷吧?“”冷得很。“周秉昆用拳头捶了捶胸口,感慨地说,”但是这里是热的“王小川很好奇,追问道:”什么意思?你向我柱子哥表白了?“周秉昆哭笑不得地回答:”什么表白不表白的?我和王玉柱这个年纪,看问题已经和你们不一样了“王小川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那你和我柱子哥到底有没有进展?你们之间现在是什么关系?“周秉昆愣了一下,望着王小川说:”秘密。说了你也不能理解呀,真的。“青青问:”周大哥,听了有什么反应?”周秉昆说:“你柱子哥听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当时喝酒喝得醉缚 P的,外边的鞭炮声又吵闹什么都没说,继续喝酒和催他爹娘赶快下饺子。“看到青青和王小川都有些不开心,周秉昆又笑着对王小川说:”还有更糟的,你柱子哥看中了你那个手机,就留下了,音箱也要过去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笑着对王小川和青青说:”换给了我一个破手机。“王小川眼睛一亮,说:”这是他以前的手机,换了就换了,来,给我吧“王小川拿出原先周秉昆的手机来交换,可是周秉昆不愿意换,说:”留给我吧,反正这个房子里你柱子哥留下了那么多东西,你就别给我抢了。“青青笑道:”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呀都被小川一时冲动砸坏了。“周秉昆带回来了一大包葡A干,青青兴致勃勃地接过来,说:”原来柱子哥也知道我喜欢吃这种东西“王小川说:”他不是知道,而是他们那里只有这种东西。“周秉昆笑道:”小川,你也猜错了。“王小川疑惑地望着周秉昆,周秉昆说:”这I萄干是他的厂子里的产品他带着张二虎的几个兄弟办了个葡萄干加工厂。“周秉昆若有所思地笑,低下头喃喃自语这个王玉柱。”

  王小川和青青送周秉昆走,等电梯的时候王小川问周秉昆:“我柱子哥,现在有什么变化没有?”周秉昆回过头来望了一下王小川,又转过头去,说:“头发白了。”王小川说:“他本来就有很多白头发,以前染了,你们看不出来而已。”周f昆走后,王小川和青青在门口落,王小川低声说:“到了暑假,我也要去西北。”

  七月,王小川的小小身影出现在西北,他在县里下了火车,坐上破旧的长途汽车摇摇晃晃地一路驶过西北的山坡,白日将尽的时候走进了湾子村。那个熟悉的院门反锁着,他向邻居们询间,还有村民认得出他,说柱子娘一家人收葡萄去了,指着一个方向对他说,在前边不远,走上那个山坡就看到了王小川踩着蜿蜒的小路上了那个山坡,眼前是一大片葡萄园,许多人在摘葡萄,在遥远而迟暮的天空下有种热腾腾的喧闹。他站在山坡上观察了一会儿,没有看到王玉柱在哪里,正想走下山坡去问,突然看到葡萄园里有人正快速地往这里跑,带着大草帽。穿着白汗衫和黑色短裤,匆匆地跑近了,高高的身影在山坡上逆着阳光兴奋地大声喊:“小川。”草帽一摘正是王玉柱。王小川心里激动,眼泪立刻就要流出来王玉柱兴奋得哈哈大笑,跑过来一把抱起王小川,抱高了,笑着问:“你还真和我较劲呀来看我也不打个电话。”王小川望着头发有些斑白、肤色被晒得951黑的王玉柱,只顾擦眼泪了,一时间说不出话。王玉柱还是笑个不停,说:“怎么还哭呀,结婚都快一年了。”王小川勉强地笑,说:“不只是结婚了,而且快要当爸爸了。”“哦。”王玉柱惊喜地问,“青青怀孕了?怎么这么快?”王小川说:“快什么呀?你离开南京都要一年了。” 

  王玉柱若有所思地笑,看到王小川的T恤被他抱得皱了,就伸出粗糙了许多的手帮忙神了一下,接过王小川的行李,扶着他的肩膀往山坡下走。远处,柱子娘和柱子爹看到了王小川也匆匆忙忙地向这里赶过来。王玉柱对王小川说:“是很快呀,不知不觉你和青青就要做爸爸妈妈了,以后可要有个大人的样儿才行。”

  王小川要在湾子村停留五天,白天王玉柱把厂子里的事清都丢给张二虎,他自己开了运葡萄的货车,载着王小川去看湾子村周围的山,晚上两个人躺在一起,把以前的事不厌其烦地拿出来回忆。夜里有蚊子,王玉柱发觉了,悄悄地起来熏蚊香,把电风扇关了,看到月光从窗外投进来落在王小川的脸上,就坐在床沿,带着笑意静静地看。

  乡村的生活毕竞单调,两天就把值得一看的山看完了,王玉柱担心王小川会觉得乏味,就说:“小川,我教你开车吧,等你学会了,也买个车开着上下班。”王玉柱让王小川坐在副座上,耐心地给他讲解如何开车,后来笑着对他说:“小川,你坐到我怀里吧,我们一起开,这样学才快呢。”王小川的身体小小的,真的可以坐在王玉柱的怀里。王玉柱扶着王小川的手让他握好方向盘,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讲,呼吸的频率一次次地掠过王小川的脑海。两人共同开着车,在寂静的丘隆上漫漫地往前行驶。

  安全地行驶了一会儿,王小川问:“柱子哥,你的厂到底是加工葡萄干呢,还是加工葡萄呢?”王玉柱说:“把葡萄加工成葡萄千呀。”笑了笑,又说,“其实主要是把葡萄干包装一下,做成一袋一袋的,我哪里有本事做那些技术弥的行业呀。”王小川问:“你的葡萄干是什么牌子?”王玉柱嘿嘿地笑了笑,说:“老王葡萄干。”“老王?”王小川问,“是指我爸爸还是指你呀?”

  王玉柱笑而不答,突然有所感触,将下巴侍在王小川的肩膀上,脸贴着王小川的耳朵,怔怔地望着车窗外这片沉默的大地,阳光和煦,微风习习。王小川问:“柱子哥,你现在还想我爸爸么?”王玉柱说:“你爸爸就在这里呀。”王小川不明白,问:“在哪里?”“就是这里”王玉柱笑道,“要不是你爸爸,湾子村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

  分不清这句话的背后究竞是什么感清,王小川以为会是伤感,扭头看了一下,却看到王玉柱脸上的明朗的笑容。王小川又问:“到底想还是不想呀?”王玉柱问王小川:“你想不想你爸爸?”王小川说:“那是我爸爸,我当然想。”王玉柱就又笑了,说:“这不就是了,我和你一样。”王小川说:“不一样。”王干林说:“你不能把原因找得那么长,其实是一样的。

  王玉柱紧紧抱着小川的身体,在王小川的肩上闭着眼睛,一只手在侧面轻轻地描画王小川的脸。王小川说什么他都听不到,王小川问:”柱子哥,你现在怎么不染头发了?“”柱子哥,你都有皱纹了。“后来王小川说:”我读博了,我想以后在大学教书,像我爸爸那样做个读书人好了。“王玉柱」比比愈虑地睁开眼睛,望着前方山坡上明亮的阳光,皱着眉头问:”小川你说什么?赌博?“送王小川走的时候,王玉柱跟到火车车厢里,把王小川的行李放好了,路上吃的食物挑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去到站台,隔着车窗和车厢里的王小川说话。王玉柱说:”读博好,不要羡慕那些只为挣钱而活的人,如果这辈子只为挣钱,那根本就不用读这么多书,还是要像你爸爸一样做个有知识有道德的人,这样的人才更能受到尊重。“王小川问:”柱子哥,我走之后,你做什么?“王玉柱说:”我回厂子里呀。“看到王小川有些难过,王玉柱笑道:”我真不明白你难过什么,生活就是这样的呀。“某月的某一天,柱子娘有个亲戚去世了,她回了一趟娘家,回湾子村时背了一大袋锅碗瓢盆。王玉柱中午回家看到了,指责道:”妈,你就不能体面地回一趟娘家么?回去一次还顺手牵羊地拿回来这么多破烂儿,你自己拿的,你自己用吧。“柱子娘说:”你不是想找以前的工作队留下来的东西么?这些都是。我以前见过那些人,他们走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送给我们村里的人了。“王玉柱疑惑地提起袋子把那些锅碗瓢盆倒在地上,在院子里一件一件她检杏,突然震惊了一下,举着一个白色搪瓷茶缸激动不已地站起来,举在阳光下仔细地看,这显然是那个年代的一件奖品,用红色的烤漆在一侧写着”先进工作者“,另一侧写着”王灌恩“,其他的地方斑斑驳驳,但是这八个字却保留得很清楚。

  眼前的一切让王玉柱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证据又实实在在地握在他的手里,这件物品上凝聚了太多王芃泽一家人的故事,穿越了几十年人生的风烟,如此巧合地回到了他的身边仿佛这是一种冥冥的等待,他终于帮王芃泽找到了他忍不住眼睛要变湿润,仰头呼吸着,望着那些掠过树梢的风,心中感慨万千,那一刻明白自己其实井不了解这片西北的天空一月,青青生下一个男婴,王小川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玉柱。王干柱渐动不已,一定要去南京看看婴儿。柱子娘提醒王玉柱说,婴儿在满月之前是不能让外人看的。王玉柱就打电话问王小川是不是这样,王小川说也不是,不过婴儿刚刚出生是很难看的,满月之后才又胖又可爱。王小川让王玉柱满月之后再来南京,现在有青青的爸爸妈妈在帮忙照顾呢。

  满月之后,王小川又打电话给王玉柱,说柱子哥你别来南京了,我和青青决定带着孩子去你那里过春节,你给我们准备个房间吧。王玉柱就动手给家里装土暖,买了摇帐和玩具放在家里,又要英子和张二虎回来过年一月的时候,王玉柱开车去县里火车站接王小川和青青,火车晚点了,他等得犯困,就歪在座位上,裹紧了大棉袄睡觉。后来听到手机响,睁开眼掏手机,却看到王小川和青青站在外面望着他笑。王小川大声说:”柱子哥,你打呼噜的声音真大。“王干杜急忙推开车门让他们进来,急切地说:”快进来,青青第一次来西北吧?瞧瞧这天寒地冻的。“又立刻笑着问婴儿在哪儿?让我看看。”

  从青青的怀里接过用棉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小心地掀开盖在脸上的一兔棉被,车内温暖而明亮的空气里,婴儿仰着稚嫩的小脸,纯净无瑕的大眼睛生动地看着他。王玉柱激动得呵呵笑,用纸巾给婴儿擦掉嘴角的口水,对青青说:“一点儿都不怕我呀,就好像认识我似的”三个大人都不急着赶路,凑在一起幸福地望着婴儿的小脸。车里开着空调,没有外边那么冷,青青看王玉柱托着棉被过于小心,就解开外面的棉被,把穿着棉衣棉裤老虎头鞋、带着棉帽棉手套的婴儿交给王玉柱抱:“取了。”王玉柱呵呵笑着问王玉柱一边疼惜地逗弄,一边问:“取名字了没有?”青青说“什么名字呀?”

  有那么一会儿短暂的沉默,青青推了推王小川让他说。王小川就认真地说:“叫王芃泽”“什么?”王玉柱以为听错了,一边小心地用手护着婴儿的头一边转过身来问,“叫王芃泽”王小川说:“是呀,我把我爸爸的名字给了他。”王玉柱觉得这太荒唐,说:“你。。。”却不知道该如何责各王小川。王小川说:“反正我爸爸已经去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不用一用太浪费。”

  王玉柱愣了半天,后来觉得怀中的婴儿在动,才回过神来这个名字让他有些慌乱了,一时间分不清怀中的这个婴儿究竞是准,一个名字,似乎拥有着一个灵魂的能量他只能试着接受,犹犹豫豫地把怀中的小“王芃泽”举高了,冬天的光亮中,那双天真的眼睛还不明白人生的烦恼与痛苦,正在好奇地张望着尘世上的一切,或许是因为这种俯瞰的角度让他感到了兴奋,张开小嘴笑了起来,手脚快乐地乱动,一只小脚腾地一下踢在王玉柱的脸上。王小川清不自禁地握着青青的手,说:“青青家的人都是大个子,我的儿子一定能长得和我爸爸一样高。”

  王玉柱含着泪光笑了。

  这年的除夕夜,王玉柱的家里一派繁忙的气氛。柱子娘、柱子爹、英子、青青在厨房包饺子,王小川要和张二虎下棋,就让王玉柱照看摇帐里的小“王芃泽”。王玉柱和小辉坐在小“王芃泽”的旁边,拿着毛线玩具逗他玩。后来王玉柱站起来去给周秉昆和肖春莹打电话拜年,打完电话后看到小辉缩在张二虎的怀里看下棋,就把小“王芃泽”从摇帐里抱出来,裹在自己的棉大衣里,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望着窗外黑夜里簌簌飘落的雪花。小“王芃泽”在王玉柱的怀里安安静静地待着,睁着大眼睛望着外面。

  后来小“王芃泽”烦了,开始哭。王玉柱把他放在摇m里,还是哭个不停,王干柱冷有办法,赶紧喊王小川,王小川大声喊青青。青青进到堂屋来抱着小“王芃泽”哄,不让王小川下棋了。王小川不下棋了,张二虎带着小辉去院子里放鞭炮,鞭炮声吵得英子不高兴,就出来把张二虎和小辉赶到院门外去玩,英子进来和青青一起哄孩子。王小川去厨房看饺子包得怎样了,柱子娘和柱子爹看到王小川,又开始讲身体上有哪些不舒服。后来张二虎和小辉回来了,说雪下得越来越大了。英子还要去帮柱子娘包饺子,让张二虎和小辉逗着小“王芃泽”玩,她和青青去厨房。到了厨房后,青青要王小川去堂屋里陪着张二虎,王小川说我正在帮柱子娘看病呢。英子要柱子爹去堂屋,说今天女人多,爹你不用帮忙了,去堂屋和二虎下棋吧。这时王小川问英子:“我柱子哥不是在陪着二虎么?”英子说:“没有呀。”

  王小川出来找王玉柱,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又去院门外看了看,还是没有。柱子娘说不用找,可能串门去了,用电话拨了一个邻居,都没有看到王玉柱。英子说妈你别瞎说了,我哥很少去串门,可能去厂子里转去了包完了饺子,大家坐在堂屋里看春节晚会,眼看到11点了,王玉柱还没有回来。张二虎去厂子里找,半个小时后匆匆t1t地回来说没有。这时大家才担心了,王小川猜测道:“柱子哥会不会是去了”英子说:“老鹰峡。”柱子娘怒道:“下这么大的雪,还敢去老鹰峡。”

  扯下围裙,大步往外走。大家都着急了,不明白柱子娘要去做什么,撇下柱子爹和青青看孩子,王小川、英子和张二虎都跟着柱子娘往村口跑。

  外面雪下得正密,层层交织着往下落,将这个大年夜辉映得一片莹白,雪光从下往上地反射,映亮了半个夜空。大家赶到村口,可是哪里还有王玉柱的踪影,连一只脚印都没有。王小川、英子和张二虎都无可奈何。柱子娘走到光秃秃的桃树下,面对着西南方向肆虐的风。似乎有冥冥中的某种力量在驱使,让她约约地想起了那个八三年的春天。她突然间冲动起来,把双手拢在嘴上,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上高声呼唤她的儿子:  “柱—子—”

  这一刻的风声猛烈,在远方卷起地上的积雪,重新在夜空中挥洒成一片荧荧烁烁的雪雾在通往老鹰峡的路上,王玉柱似乎听到了柱子娘淹没在大地上的声音,他在大风大雪中回过头来,望着声音的来处坦然地笑。这是一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了,不管四季如何变幻,都是一幅壮美的风景,天地之间远远近近的力量只落在他一个人的眼中他还能清晰地记起王芃泽在很久以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一天,他怔怔地盯着王芃泽的脸,看到灯光垂直地泻落着,王芃泽的额头一片闪亮,像是去往未来的信念的闪光,而额下和鼻翼笼罩着浓浓的阴影,像是M约而}v重的记忆王芃泽说:“你将是一个不为名利诱惑,不被道德困扰,从自己内心的感受,来去自由的人。有一天你会摆脱所有的压力、烦恼、胆怯、怨R,你将会觉得人生很快乐。”

  他问:“你怎么知道?”

  王芃泽笑道:“因为我在梦里看见过你,你独自走在一片荒野上,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可是你面带笑容,走得大步流星,毫不在乎环境有多恶劣。”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出王芃泽的灵魂了,他笑着转过身去,心甘清愿地要在这新的时间里再走一次。他相信,他正走在王芃泽永远不醒的梦里。 
 【小说下载尽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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