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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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煸诩遥韧跣〈ㄉ峡稳チ耍屯谱怕忠卫锏睦狭肿叱鑫允遥诳吞锢蠢慈トァM跤裰舷词旨涫保投岳狭炙担骸蹦憔驼庋诺任遥灰!八チ讼词旨湔馐蓖跣〈ê颓嗲嗷乩戳耍迷砍卓嗣牛藕缶鹊卣咀×耍患吞锟拷籼ǖ奈恢茫靼刀员认伊业墓庥爸芯簿驳赝7抛磐跗M泽的轮椅,轮椅上的人穿着王芃泽的旧衣服,脸被草绿色的军帽遮住了,人和轮椅都在沉默地等待,一动不动的,像是一个怪异的幻影。
王小川蓦然有种畏惧的感觉,喃喃地自言自语:”天哪,好像啊。“
隔着军帽上那层薄薄的草绿色棉布,王玉柱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去吻老林的五官,就像是去吻王芃泽越来越模糊的影子。他对老林说:”你要是长得再高大一点儿就好了,我们可以做一些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我能遇见你,是冥冥中的一种安排,总在我忘不掉的时候,你出现了。“他说:”我想让你对我说一句话。“他用手隔着军帽掩住老林的脸,低声嘱咐道:”你不要出声,你一说话就不像了。“他越想越难过,不知道这句话有何意义。”你要对我说。“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去,蓦然间觉得人世间的事荒谬得不敢去想,”你代替我叔对我说。“可是社自己井不愿如此轻易地说出来,”就是那一句最重要的。“老林说:”我从来不说这句话。“王玉柱笑道:”你可以最后再说,许多事刚开始都不可能,最后被我坚持得可能了。“他觉得这是一句伤感的话,在伤感中低下头,试着去吻Pit现在草绿色棉布下的老林的嘴,吻了又吻,却没有感觉,他认为老林的嘴和唇都过于弥硬和敏感,不像王芃泽的犹豫和柔软。他把这些区别说给老林听,叮嘱他做一些调整。他有些着急,对络林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小川这孩子总是心急火燎的,快要结婚了还那么任性,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清来王小川在卧室外面敲门,王玉柱开了门,看到王小川的目光顺着门缝往里瞧,就顺手关了门,站在门口笑着问:“什么事呀小川?”王小川面无表清地说:“我想和你谈一谈,我们去阳台。”他跟着王小川去阳台,回头看到青青坐在餐桌旁,不安地望着他笑了笑,又急忙向这里挥手。
在阳台上,王小川对王玉柱说:“柱子哥,我想让你答应我两件事,一,让老林离开我们家,二,把你房间里我爸爸的那些遗物全丢掉。”王玉柱一听是这两件事,立刻回答道:“芽一件事我答应你,老林会走的,但不是现在,第二件事我不同意。”王小川说:“我快要结婚了,结婚之后我不想看到我们家还是这样子。这些事清你必须在我结婚之前做完。”“不行”王玉柱阴沉了脸,说,“小川,我们各有各的事要做,你结婚的确是大事,但是你不能认为这世界上只有你结婚这一件事,你不要任性了,你对人对事宽容一点儿吧。”王小川问:“你宽容么?”王玉柱看到王小川又生气了,无奈地拍着他的肩膀笑着劝道:“你自己想想看,能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不宽容?当然我们是一家人,这种宽容是快乐的,老林我会让他走的,但是得先把一些事清做完。”王小川问:“什么事?”王玉柱不回答,王小川问王玉柱:“说到宽容,你对我爸爸宽容么?”王玉柱笑不出来了,冷冷地问“小川,你要说什么?”王小川大声问:“我问你呢,你对我爸爸宽容么?”王玉柱说:“我和你爸爸之间不是宽容不宽容的问题。”“我和青青之间还有这个问题呢,为什么你和我爸爸之间没有?”王小川怒道,“你不愿说,是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爸爸在宽容,而你是个任性而自私的人,什么事清你都想做主,你想让我爸爸按照你的意思活着。”
王玉柱气愤难耐,双手微微M抖着,握成了拳头紧张地背到身后去。王小川看到王干柱脸色铁青的样子,有些胆怯,但他确定王玉柱不敢对他怎么样,继续大声说,似乎想让卧室里的老林也听到:“我知道老林是做什么的,我问过周秉昆了。你想把老林当成我爸爸,可是他不是。这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能看着你胡来。你这样做把身边的人都给伤害了,你考虑过周秉昆的感受没有?还有,你觉得我爸爸同意你这么做么?”
王玉柱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清绪,不再理睬王小川,怒气冲冲地回到客厅向卧室走去。王小川跟在王玉柱身后,喊道:“王玉柱,我一定要阻止你。”王干林讲去卧室,“啪”一声把门关上了。王小川似乎达到了一定目的,气愤而又有些志得意满地走到青青面前,牵着她的手去卧室,说:“我一定要把老林赶走,青青你得站在我这边。”青青欲言又止地说:“我。。。”
又心烦意乱地止住了口卧室里,王玉柱望着草绿色棉布下那张安静的脸,生气地低声问:“你觉得我任性和自私么?”愣了一会儿,又伤感地说:“怎么我不觉得我叔是在按照我的意思活,明明是我在为他而活。”
他忘了让老林脱去那一身王芃泽的衣服,伏在老林的身体上沉沉睡去。早上他要和老林一起去洗手间刷牙洗脸,一开门,蓦然看见了R放在卧室门口的王芃泽的遗照,很大的一张黑白照片,装在镜框里,被王小川一大早用青青的画架端端正正地立在王玉柱的卧室门口照片中那张熟悉的脸,那些永远定格、不会随着时间流走的安详而温暖的笑容,此时此刻在清晨的光阴中熠熠生王玉柱顿时恐慌起来,许多熟悉的东西,让他感到留恋却又畏惧。他的视线从镜框移到客斤里,看到王小川和青青站在沙发的后面。王小川大声说:“你看清楚,这才是我爸爸。”他心里的痛汹涌着,把王芃泽的遗照从画架上取下来,转身要回到卧室里藏起来王小川又在喊“你干什么?你把我爸爸的照片还给我。”他不理睬,从卧室再出来后指着王小川呵斥道“小川,你以后不要再碰这张照片”
这天晚上王玉柱回家很晚,沿着长江开车,和老林一起停在了一个偏潺无人的地方。他对老林说:“小川越来越过分。以前他怎么闹都无所谓,可是这一次,他让我突然觉得那个家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没有开车里的灯,车里车外是一样的幽暗,月光照着流动的江水。也透过玻璃落在老林的身上。老林突然不经他同意地拿下了那顶帽子,主动对他说:“王总,我们解除合约吧。”
王玉柱不敢相信地望着老林,没有了那项旧军帽的遮掩,面前仍是一张与王芃泽迥然不同的脸老林说:“我要违约了。”王玉柱木然地问:“为什么?”
老林觉得热,又把王芃泽的衬衣脱下来,坐在车里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他点燃了一支烟,王玉柱惊疑地问:“你抽烟?”老林狠狠地吸了好几口。王玉柱又问:“老林,你是准?”
老林说:“我是一家工厂的技术员。”王玉柱怔怔地望了他一会儿,又劝道:“你不要解除合约好么?我还想继续试下去,你再考虑一下吧。”“我角9除合约,是因为我不想再受你控制,你的作法我受不了。”老林说,“解除合约后,我以朋友的身份陪你一段时间,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但是你要尊重我。”
老林望着车窗外浩瀚幽深的夜空,感慨万千地对王玉柱说:“你并不是最茫然的人,你也不是最痛苦的人,你有亲人有事业,还有那么多回忆,这些都是让我羡慕的。如果你像我一样什么都没有,没有家庭,没有感清,憎晋暨匿地活到了40岁,你会明白痛苦会有多深,你会像我一样,觉得生无可恋。”
王玉柱愣踌地坐了很久,拿起那件王芃泽的上衣,茫然地对老林说:“你还是把这件衣服穿上吧。”
那顶王芃泽的帽子再也没有被使用过,有一天早上王干林起床后和老林一起走出卧室,看到那顶草绿色的帽子在王小川的手里。王小川和青青站在沙发的另一边,王小川手里举着那顶薄薄的草绿色,问王玉柱:“你现在不需要我爸爸的帽子了么?”王玉柱不说话,警惕地盯着王小川。王小川冷笑着问:“那么你们俩现在算什么关系?”王干柱冷有说话,但是被王小川问得心中一凛。王小川怒道:“王玉柱,你变得让我完全认不出来了,以前我尊重你,可是现在的你让我反感得想吐,你所谓的感清让人觉得恶心。”
王玉柱也生气了,对王小川说:“你可以不尊重我,但是你别过分自信地认为每个人都需要你的尊重。”王小川瞪着王玉柱,对青青命令道:“青青。”青青慢吞吞地拿出一个打火机,按出火苗,犹豫不决地来烧王小川手里的那顶帽子刚开始的时候这似乎只是一种威胁,王玉柱站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看王小川究竞敢不敢烧王芃泽的遗物。可是那项帽子很快窜起了一团火苗,有一半已经被烧没了,王玉柱怒从心头生,突然身影一晃,绕过沙发要去抓住王小川,青青恐惧地大叫起来,慌忙往后退,王小川举着已变成火焰的帽子跑到餐桌后边躲避,和王玉柱围着餐桌绕圈,王玉柱抓不住王小川,气得红了眼睛。两人停下来对峙了一下,这时王小川手中的帽子快要燃尽,火苗要烧到手上了,王小川就把剩下的一片儿布带着火苗扔向王玉柱。王玉柱一时间失去了理智,用力把大餐桌呼地推过去,王小川被餐桌挤压在了墙上,身体受到病,一口气喘不上来,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涌到了他的脸前,他摸索着抓到了一个重物,向着王玉柱的头丢了过去慌乱中青青拨通了肖春莹的电话,边哭边喊:“打架了,小川和柱子哥,两个人都受伤了肖春莹赶到医院时,王玉柱的头上砚经绛了4针,正坐在医务室里休息。看到肖春莹,王玉柱强作轻松地笑道:”缝了4针,有点儿不吉利。“肖春莹笑着说:”很吉利呀,成双成对“王玉柱看了看肖春莹,伤感地说:”听你这一说,我觉得更不吉利了。“看到王玉柱的衬衣上有血迹,肖春莹就向护士要了点儿酒精,用纸巾蘸着帮他擦,笑着挪偷:”你有许多年没有打过架了吧?如果我是小川,比你矮,比你弱,却能把你打成这样,我想我会有许多成就感。“王玉柱苦笑了一下,难过起来,低声问:”小川没有事吧?“两人去另一个医务室里看王小川,却发现王小川和青青早已离开了。王玉柱伤感地对肖春莹说:”小川和青青一定限我了。“又一想,不对,扭头四顾地问:”老林呢?“高声喊了几声”老林“,没有回应。王玉柱匆匆忙忙地拨了王小川、青青、老林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最后懊恼地对肖春莹说:”肖春莹,你回家去吧,我要去机场。“”找老林?“肖春莹意味深长地笑,”我陪你去呀。“在机场的入口大厅里没有找到老林,肖春莹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王玉柱走来走去盲目地在张望。肖春莹看王干样走近了,就笑着提示道:”如果小川要把老林送走,不一定乘飞机,还有可能是火车和长途汽车呢,我们不能只在一个地方守株待兔。“王玉柱望了望肖春莹的眼神,坐下来,问道:”为什么你们都反对我和老林在一起?小川和青青在一起,你和你的男友在一起,这不都是一样的么?“”不一样。“肖春莹回答道,”你不是要和老林在一起,你是想和王叔在一起。老林对你来说,不过是王叔留下的另一种遗物,不管你多么珍惜,终究只是记忆。小川和青青在一起是快乐的,你和老林在一起快乐么?“王玉柱怔怔望着肖春莹,努力地想,笑道:”你说得未免太简单了。“肖春莹轻叹了一声,扶着王玉柱的胳膊,低声劝:”王玉柱,我不知道还有准能把你挽救回来。并不是只有王叔一个人对你好,我们都很关心你,可是此刻的你像是完全看不到,你的感觉被蒙蔽了。“肖春莹陪着王玉柱坐在机场的大厅里等了很久,王干样斤复地拨电话,最后接通了老林王玉柱着急地问:”老林,是不是小川要赶你走?“老林回答:”不是赶,是和我聊过了。“老林的声音有些伤感,在电话那端说:”王总,我该走了,和小川无关。“王玉柱气愤地姑起来,对着电话大声吼:”那和什么有关?你现在不能走。“夜深时,王玉柱带着老林回到家门口,翻遍了口袋,没有带钥匙,就按了门铃。青青开了门,看到王玉柱,笑着问候:”柱子哥,你回来了。“王玉柱笑了一下,正要进去,王小川快步抢到门口,冷冷地扶着门挡住了路。王玉柱L尬地笑,问:”小川,你身体没有事了吧?“王小川看到老林跟在王玉柱的身后,就深呼吸了一下,问王玉柱:”你还是要把这个人带回来“王玉柱为难地站着,不知该说什么”那你走吧。“王小川说着就要关门,”我爸爸的房子不欢迎你进来。“王小川把门摔得”砰“一声响。王玉柱落寞地站在外面,只觉得大脑空白,浑身冰凉。门的另一边,青青和王小川已经开始争吵。
王玉柱带着老林住进了旅馆。白天,他像往常一样在老林的陪伴之下去公司,忙忙碌碌地从清晨到天黑,可是到了晚上,和老林回到旅馆的时候,他会觉得不安全,有种似曾相识的胆怯与软弱把他的世界裹挟得云层低沉,就像是从前那段关于东北的记忆,走在雪地上的时候望着天寒地冻的世界,有一种深深的困倦,像是被远处的人群给遗忘了,于是更加需要和另一个人相互依偎这种孤独反而让他」比比惚惚地认为从未有过地接近了和王芃泽在一起的感觉,他很困惑跟在老林身后,跟着幻觉一步一步地走。他想得头昏脑胀,一遍又一遍地向内心追问,难道这就是答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本质?老林认为他生病了,把药和水端到他的手边。他问老林”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深地喜欢上另一个人?“老林望了他很久,最后似乎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喜欢他的身体呀。“这个答案让他更觉凄凉,他心想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答案,可是他自己心中的答案并不比这个更坚定。老林熄了房间的灯,现在完全是黑夜了。这个房间里有两张床,可是老林过来躺在了他的床上。他用枕巾蒙住老林的脸,突然发觉把身边的人当成王芃泽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那一刻他认为他的生命被想象得过于沉重了,而实际上脆弱不堪,没有几个人在乎,其实一直以来是没有观众的于是他认为自己可以放松了,他和老林都脱了衣服,他压到老林的身上去,隔着枕巾去吻他们用各种方式来做,结束后井肩躺在床上望着房间里浮动的夜。他能看清这个旅馆房间里陌生的黑暗,那一刻心里有种彻骨的空虚,仿佛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几天后的晚上有人敲门,那时老林在洗手间里洗澡准各睡觉,水声哗哗的,他去开门。他先洗过澡了,只穿着背心和短裤。他想不到会有准在这么晚的时候来旅馆敲这扇门,打开门后看到了周秉昆。从成都回来后他一直没有见过周秉昆,此时此刻的出现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还怀有歉意,笑了笑又止住了,一时间忘了该怎么说话,周秉昆也一言不发。周秉昆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的,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他们就着这样对峙了很久,后来洗手间的水声停了,他清醒过来,暗暗心惊,但是老林已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来,只穿了内裤,一边走路一边穿背心他觉得周秉昆之所以站着不走,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然而当事实展现在眼前时,周秉昆的眼神里还是袭来了死灰般的绝望,立刻匆匆地转身走了。他望着周秉昆离去的背影,蓦然间觉得自己是一个可耻的背叛者。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心里担心,回过神来后赶紧给周秉昆打电话,拨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后来就再也接不通了。
这一晚他和老林躺在各自的床上。他头脑空白地在等待着什么,性质走肉一般,搞不清自己还有没有感觉。午夜的时候他往周秉昆的家里打了个电话,听到周秉昆醉螟缤的声音:”喂。“他听到这个声音,突然间孤独得想流泪,低声喊了一句:”周秉昆。“就没有话可说了。
周秉昆的眼泪比他来得快,在夜深时分痛苦得冲动不女,一边哭一边说:”以前你骂我的时候,揍我的时候,别人会认为那是一种羞辱,我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可是这一次你把我真正地惹火了。王玉柱,你让我觉得这Zo年我活得很耻辱,以前我把你当成我人生中的希望,可是现在你让我限这个20年来的我。你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他手里握着电话,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第二天晚上下班后他心里烦乱,暴躁易怒,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平静下来,就开着车带着老林往城市的偏远处行驶,后来在后视镜里看到一辆车,车灯耀眼,风驰电掣地越来越近他暗暗心惊,主动让路,但是那辆车也跟着偏离了车道,狠狠地撞坏了他的车后的保险杠。
他这才明白这辆车是故急找茬儿的,面对危险,他反而镇静下来,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决心与快感。这个时刻他习惯性地伸出右手,恍恍惚惚地试图握住王芃泽的手,可是老林没有这个习惯。他因迟疑而慢了一下,疑惑地扭过头来看王芃泽出了什么事,这时后边的车又撞了上来”陋Y的一声巨响,把他的黑色马自达项出了路,撞在一棵树上。他看到老林正惊慌地扶着椅背向后望,惊异地大声喊:“是你那个朋友。”
其实他早已想到这是周秉昆,他的车无法再开了,他推开车门走出来,看到周秉昆的车已往后退了很长一段距离,正在准各第三次冲撞。他习惯性地对周秉昆愤怒起来,在车灯的光芒中大步迎上前去,大声呵斥道:“周秉昆,你是不是疯了?”周秉昆的声音从轰鸣中大声传过来,狠狠地喊:“王玉柱,我撞死你。”话音未落,那辆前大灯已被撞坏的本田已带着一种不可饶恕的愤怒快速地冲了过来。
王玉柱蓦然心惊,突然清醒了,也突然被吓坏了,那一刻真正地感到了害怕,一动不能动地僵在了路上。老林已经推开了车门,追上来要把王玉柱拉开,但似乎已来不及了,车远远比老林的速度快,眼看就要碾过王玉柱的身体。老林绝望地避到路边去,那一瞬间看到了本田车里周秉昆铁青的脸。周秉昆猛转方向盘,最后时刻本田车擦着王玉柱的身体疾驰而过,后视镜挂住了干千柱的西服,“喘啦”一声撕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王玉柱一直神志恍惚,恍惚的望着周秉昆的车在黑夜里消失,恍惚的开着车车和老林回到旅馆。他没有心思上班,泥塑木雕般得坐在旅馆的房间i想心事老林坐过来观察他的眼神,可是他思维迟钝,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后来他看到老林悉悉索索地收拾了行李有一天站在他的面前对他说:“王总,我真的要走了。”他木然地问:“要走了?去哪儿?”
老林说:“回去好好做我的技术员。”看到他眼里似乎有一丝疑惑,老林笑着补充道:“我真的是厂里的技术员,40岁,没有家庭,没有爱清。以前过得太痛苦了,可是认识你到现在,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认真生活下去。”
他这才意识到老林是真的要走,这是离别的时刻,他却没有一点儿离别的感觉,像是深陷在一个梦中醒不过来,所有的清感都不正常了。老林又说:“王总,你回家去吧,只要你回头看看,你就比许多人都幸福。”他喃喃地问:“可是事rA没有结束呢。”老林笑道:“可以结束了。现在我可以对你说那句话了。”
老林扶着王玉柱站起来,两人站在窗前,窗外是夏日凌晨刚刚醒来的城市,清晨的风吹动了窗帘,阳光从窗口进来,洒在王玉柱的身上。老林站在窗帘的暗影里,眼神忧郁,望着王玉柱的眼睛轻声地说:“柱子,我爱你。”然后拥抱了过来王玉柱眼角一酸,有一种短暂而迷IM的幸福可是很快他警惕起来,推开老林,扶着他的肩膀低声问:“你是准?”老林怔怔地望了他很久,笑了笑,说:“我是老林。刚刚那句话,是我代替你叔说给你听的。”
王玉柱望着窗外深深呼吸了几下,转过身来望着老林笑了。他身上没有带什么现金,就开了一张三万元的支票给老林,老林不要,说我们之间没有合约了,已不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你不用付给我钱。他把支票塞到老林的口袋里,说这不是报酬,这是我送你的,你的生活需要这些钱。他想开车送老林去机场,老林不让他送,说走出这个房间的门之后我们就算分手了,该忘的,你和我都要忘掉于是他在房间门口和老林告别,他捏着老林的手,真诚地说:“老林,谢谢你。”他突然发觉王芃泽的这句话是非常巧妙的,可以指代很多事,可以指向很多人,可以描述很多种感清,至于究竞是什么意思,就任凭听的人去猜了。关上门后他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突然感慨万千地想给老林再说几句话,他拨了那个号码,反复地拨了,每次都回应无法接通。于是他放弃了,这个刚刚还在眼前的人,就像一滴雨水,顷刻间就汇入了城市繁华的河流,再也不想被人知道了。
他把撞坏的马自达开到公司去修了,自己打车回到了家。按了门铃,王小川过来开门,紧张地望着他的脸他笑着对王小川说:“小川,我回来了”王小川的目光往他的身后看,他说:“放心吧,老林已经走了。”王小川愣了一下,眼眶里泪光闪动,让开路让他进去。他转身抚摸王小川的头,王小川说:“你别再摸我的头了,我是要结婚的人了。”他望着那张王芃泽式的脸,笑道:“小川,我以前做错了,向你道歉,从现在起我全力以赴为你和青青的婚礼做准各。”王小川别过头去难过地说:“我和青青已经准各得差不多了。”他仍是坚持追问,挽着袖子笑着说:“那还差什么?都让我来做”王小川回过头来,望着他笑了,说:“就差一个你了。”
王小川和青青的婚礼幸福而又伤感,来宾很多,但几乎都是青青那边的,青青的同学一大群,一个个都穿得醒目而又独特,亲戚朋友也是一大群。而王小川这边的同学只有他研究生班里的几个人,亲戚朋友只有王玉柱,老赵,肖春莹,王小川特意邀请了姚敏和小文,加在一起总共才坐了两桌。王玉柱来来去去地招呼,看到人员对比如此强烈,心里难免有些心酸,只能努力往乐观处想,心想以后有了青青,小川就不会没有朋友了口肖春莹带了他的男友过来,是个大学教授,50多岁了,看上去有些老气横秋王玉柱心里纳闷,本来有许多问题想问肖春莹,可是看到肖春莹和男友手挽手甜蜜幸福的样子,心想还是算了吧,如果王芃泽还活着,他和王芃泽在一起时也不过如此周秉昆只露了一下面,见过王小川和青青之后,看到王玉柱远远地要走过来,立刻转身匆匆离开了青青的一帮同学特别能闹气氛,所有的祝福都爱字当头。婚礼司仪安排的活动也很能煽清,新郎新娘互相戴上订婚戒指,拥吻的时候背景音乐正在唱“等你爱—我”,“爱”的读音被女声拉得很长,在人们的头项上回转不休,王小川和青青吻得热泪盈眶。王玉柱在远处看到了,又觉好笑又感觉幸福得让人受不了,扭头到老赵的身后去悄悄擦眼泪。肖春莹坐在老赵的另一边,也把身子探到老赵的背后,向着王玉柱笑。
晚上王玉柱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望着满屋子王芃泽的遗物发呆,原本王小川发誓说在结婚前要扔掉王芃泽的遗物,最后心软了,还是允许王玉柱把这些东西留下了。这个家里,此时此刻一半是新人新生活,一半却是颓旧的遗物与回忆,王玉柱不能不想到这些差距,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后来王小川过来敲门,探头进来问王玉柱:“柱子哥,我看到你今天在我的婚礼上流泪了,所以过来看看你。”
王玉柱在床上挪动了一下身体让出位置,让王小川也坐上来,笑道:“小川,新婚之夜呢,你撇下新娘子不管,却跑到我的床上。”王小川说:“就是因为新婚之夜,我才舍不得你我和青青都很担心你,我要和你谈一谈。”王玉柱怔了一下,望着王小川的眼睛笑着问:“和我谈什么?”王小川说:“谈谈你和我爸爸的事清。”王玉柱神色黯然了,有些慌乱地拒绝道“这些事清都是旧事了,不谈了吧。”
王玉柱起身下床,穿上拖鞋后又发觉无处可去,就坐在床沿,背对着王小川。王小川说“柱子哥,再过几天,我就要和青青去法国度蜜月了。”王玉柱有些惊讶,转过身来问:“去法国?我都把度蜜月的事清给忘了。你们有护照么?”“护照的事清周秉昆帮我和青青都做好了。”王小川神色也黯然了,叹着气说,“可是我和青青放心不下你,你老是这个样子,我和青青没法儿走。”王玉柱说:“我没事呀。”
停了一会儿,王玉柱明白王小川说的是什么,笑着劝道:“其实我这个样子,我已经习惯了。你们尽管放心好了。”王小川说:“习惯了不代表就是正确的。柱子哥,按道理说你现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和周秉昆相比,你有过一段真实的爱情”
这个词语是王玉柱最无法面对的,仿佛被某种碎不及防的力量针刺了一下,立即回过头来,挥手制止王小川继续说下去。王玉柱紧张地对王小川说:“小川,你不要随随便便地把这个词语拿来形容我和你爸爸。”王小川疑惑地问:“为什么?”王玉柱勉强地笑道:“不一样。 ”王小川说:“一样呀。”王玉柱说“不一样,不是你和青青的那种,不是这个词能够形容”王小川皱了眉头,问王玉柱“柱子哥,你是不是还认为我不够了解你和我爸爸?”
王小川凑近王玉柱,面对面地对他说:“柱子哥,你是心里害怕。”王玉柱紧张地望着王小川,摇了摇头。王小川说:“你就是害怕。除了我爸爸之外,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我了。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一直都不敢正视你自己。”王玉柱望着王小川,眼眶慢漫湿了王小川也伤感了,低声对王玉柱说:“我爸爸的有些事清,我了解的比你多。我爸爸是个不愿意把心里的清感直接表达出来的人,如果心里的牵挂一定要让别人知道,对他来讲会显得过于功利。可是我能看出来,你不在南京的那十年里,每年的除夕夜,我爸爸都会在12点望着西北祝你新年快乐。那么多年都这样,对你没有抱怨,只有想念,用’爱,这个字来形容怎么就不合适了。”
王玉柱泪如潮涌,用手掩着眼睛,倔弥地对王小川说:“不是,不一样。”王小川说你可能会觉得有遗憾,可是我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一种爱。“王玉柱用袖子擦眼泪,伸出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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