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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国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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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口气太熟络,比老朋友见面还亲近,似乎是……丈夫问候妻子。

秦菜有些吃惊,却还是告诉自己要稳住:“你是什么人?”

男人以一个十分随意的坐姿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玩了一趟,不认识我了?”

秦菜隐隐也有个猜测结果:“你是燕重欢?”

沙发上的男人勾勾手指,他天生有一种魅人的气质,言行举止中隐隐带着威压。秦菜不由自主走过去,笑得忠厚老实:“燕叔。”

燕重欢顿时面色扭曲,他上下打量了秦菜一番,突然想起那句经典名言。

以前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就叫人家大嫂了。

他冷不防一伸手,将秦菜往前一拉。秦菜一个站立不稳,整个扑倒在燕重欢怀里。秦菜大惊失色,忙不迭扭动身体想要爬起来。

燕重欢手如铁钳,不动声色地卡住她的腰。他的声音在秦菜耳边响起,带起奇异的刺痒:“以前你可不这样叫我。”

秦菜心头大急:“你放开我!”

燕重欢岂会这么听话,他轻咬秦菜的耳垂,气息魔魅:“别害怕,我会让你快乐。”

秦菜挣不过他,不由也安静下来,她又不是笨蛋,燕重欢的意思她不可能不懂。

“你真是燕重欢?”她语声冷静下来,燕重欢也放缓动作:“小东西,是忘记了我这张脸了。但是没关系,你总应该记得别的地方。”

秦菜真想破口大骂,但是现在不行。她脸色绯红:“我该怎么叫你?”

燕重欢轻嗅她,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衣着朴素到了清粥小菜的地步。而这身毛衣、牛仔裤的打扮对于遍食鱼翅海参的燕重欢来说却是几乎变态地可口:“随你。”

他一边说话一边摸索,那尺度着实比吕凉薄大胆太多,想要拖延时间的秦菜再也忍不住,努力将他撑远些:“走开,我讨厌你!”

燕重欢不以为耻:“你会喜欢的。”

感觉他的手伸入自己两腿之间,隔着牛仔裤缓缓摸索,最后食指停留在一个羞人的地方,指甲缓缓刮弄。秦菜第一次觉得恐惧,几乎流下眼泪来:“你放手!”

燕重欢语声温柔得让秦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处子的感觉果然不够敏感。”他的手从毛衣下摆伸进去,那触感令秦菜忍不住尖声惊叫。

燕重欢裤子上也隆起一团,他握了秦菜的手强行碰触。秦菜拼死不从,他冷不丁伸手,啪地一声给了她一巴掌。

这也是一种对付女人的秘藉,这种情况之下几巴掌下去,再烈的女人也要懵上一阵。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秦菜从小到大不知道被秦老二揍了多少次,他这怜香惜玉的一巴掌,还真不够把她打懵。

秦菜只是静下心来,他们现在在沙发上,沙发是真皮的,没有可以自卫的东西。茶几上有一盘水果,水果盘上有一把水果刀。而以前白河给她的细法大全里面,有几个针对咒法的破解法子,上面也详细地记载了咒法。

燕重欢只以为秦菜老实了,他熟练地解了秦菜的胸衣扣,右手微舒,将两枚新鲜的朱果包裹。秦菜右手拿刀,他也只是浅笑——这性子还挺烈,是他喜欢的口味。

秦菜紧紧抿着唇,胸前奇怪的感觉因为这个突然闯入施暴的男人显得有些恶心。她紧紧抿着唇,许久之后突然扬起右手,那刀锋雪亮,她有些发抖。燕重欢已经在解她的牛仔裤,她一刀下去。

燕重欢却只是冷笑一声,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冷笑一声:“想玩点情趣吗?”

然而话未落,他笑容一凝,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呆滞。秦菜猛力推开他,拔腿就往门外跑!

天色未亮,外面冷清得不见半个人影。秦菜想过可以找的人,比如六号教学楼的楼长,比如校卫队,比如门卫,比如那个负责她饮食起居的大妈。

但是如果这个人真的是燕重欢,作为秩序的二分之一领袖,这些人里面谁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没有时间思考,她慌不择路,一头冲进一间杂物室。

燕重欢从地上爬起来,他脸色也极度难看——秦菜右手的水果刀只是假动作,她真实的意图是下魂。下魂是一种三流咒术,施术者凝结精神意志,瞬间出手,可以直接伤人魂魄。

秦菜也是个三流术士,如果是在往常,恐怕只能惹他一笑罢了。然后这种情况之下,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幸得手法粗劣,燕重欢调息了三分钟,这才下得楼来。

秦菜在杂物间匆匆扣好牛仔裤和胸衣扣,在杂物间里找着一根棒球棒。她将其握在手里,把杂物室的门敞开,自己躲在门的另一边。

“如果他进来,就打死他!”她全身都在抖,却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柯南越来越多,渣一开始感觉到压力了,所幸剧情君依然清白。哈哈、哈哈、哈~》_《

☆、17

第十六章:善后

燕重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并没有直接下楼,而是站在楼上先看清秦菜逃跑的方位,这才寻向而往。

出了点小意外,他心中微沉。如果这次不能得手,等她见到吕裂石就不好办了。

根据紫薇斗数推断,原本先知应该在明年出现,而紫薇斗数的推断结果从未出错,所以燕重欢也就放心大胆地去了某个国家,替领导人“占卜”一下国运,顺便再收拾一下几件死囚作祟的麻烦事儿。

没想到刚离开不久,便传来消息称吕裂石找回了先知。

燕重欢不是不想回来,只是该国是他背后重要的支持势力之一,他必须把事情办妥。后来一想,反正吕裂石已经占了先机,急有何用?便索性不着急了。

而这就是他想到的弥补办法——先把秦菜弄到手,这样年轻的女孩,好好哄慰一番,再在床上让她尝到甜头,要弄上手还不是探囊取物?

即使她不肯罢休,总也不好当众指控他。同床三分亲,日久时长慢慢安抚,只要她自己不闹,吕裂石能耐他何?

而一个估计失误,只怕这次反倒弄巧成拙。如果秦菜受吕裂石挑唆,在秩序高管面前将这事捅出来……

还真是有点难办呢。

杂物间门口,燕重欢站定,语声温柔:“对不起,太久没见,我一时失态,吓着你了。”

门里面没有反应,但是站在门外,可以看见秦菜白色的鞋尖微微露出来,若隐若现,与之一起若隐若现的,还有那根棒球棒。

燕重欢心下好笑:“乖,相信我,你会很舒服的。”

回应他的仍是沉默。人在这里,燕重欢倒是不急:“你只是忘了,以前……我们很恩爱。吕裂石嫉妒我们,妄想独揽秩序大权,所以隐瞒了你转世回来的消息,秦菜,别相信他,他在骗你!”

他只以为吕裂石说了他什么坏话,这会儿只是温柔劝哄。但老奸巨滑的吕裂石,在详细调查了秦菜的个性、背景之后,岂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而秦菜是哪种人呢?

她是李玉山用一箱老人头求医都不点头,而李玉山的老婆用一场下跪就乖乖上了当的人。

燕重欢好笑说尽,终于耐不住了:“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阵,再往里走几步,本是时刻注意着秦菜动手,然而当他走到屋里,这位秩序的二分之一领导人脸色真是花花绿绿——里面只有一双鞋,一根用鞋带绑在挂勾上的棒球棒。

“……”燕重欢又好气又好笑,同样的当,他上了两次。

这丫头躲进杂物间,又大开房门时,燕重欢已经暗暗赞赏,而那也是假的。她等燕重欢下楼之下,立马脱下鞋子又故意露出一点鞋尖,自己偷偷跑了。

而这时候跑到哪里最安全?

往学校外跑肯定不行,且不说出不去,如果门卫也是燕重欢的人,怎么办?而学校就这么一点地方,哪里都不安全。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回房间。

吕凉薄说过那是三层密码锁,一定很安全。而且夜还很长,回到房里,至少她还可以打电话求救。

秦菜旋风一样奔回六号教学楼,一回房间就死死关上门。然后打电话,白河太远,她只有先通知吕凉薄,随后打电话给白河。

这时候也顾不上有人监听了,她实话直说:“师父,燕重欢想要强…奸我!”

吕凉薄说了一句话:“等我。”

而白河一个字没说,直接挂断电话打给吕裂石。

三分钟之后,燕重欢就知道搞砸了。

吕裂石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到第六号教学楼。吕凉薄敲开秦菜的房门,秦菜本来正怒火熊熊,一见到他,眼泪却突然下来。

她扑到吕凉薄怀里,吕裂石便没有让其他人进到秦菜房间,只是代替秦菜下令:“通辑燕重欢。”

燕重欢没有跑,他在八楼最末一间的办公室里,泡了一杯咖啡,点了支烟,聚精会神地查看近期秩序各部提交上来的报告。

吕裂石带着秩序高管们进来的时候,他搁下一本《关于开设如来神掌速成班的民意测试》,见状也只是淡然问:“何事?”

秩序的高管明显一怔,吕裂石提高音量:“燕重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非礼先知大人!”

燕重欢双腿交叠,语带不解:“吕长老,本使刚回总部,一直在办公室翻看文书。恐夜深人静,打扰先知大人安眠,并未前往拜见。长老所谓非礼乃是何意?”他眼神渐渐锐利,“先知大人何在?”

而秦菜不想和燕重欢对质,她恨虽恨,但被人占了便宜本就是丢脸的事,如果在家里,更是提都不敢提的,如今她如何愿意当面揭露?

她伏在吕凉薄怀里,不肯开门。吕凉薄自然也不能去——他和秦菜共处一室,又是在燕重欢有不轨意图之后的现在,让众人看见不好。

吕裂石心中恨恨,暗想明日再做秦菜的思想工作,自然有法让她举证指控燕重欢。他又压下心头暗喜。

燕重欢与他本就是老对手,如何不清楚他的想法。他仍是正坐危襟,淡淡道:“既然先知有令,那就明日再说不迟。吕裂石,你就算急着诬蔑本使与先知大人,总也不能扰了先知休息吧?”

“你……”吕裂石语声渐渐平静,“哼,那么希望使者不要走出此门,不然当真有畏罪潜逃之嫌。那时候可就别怪秩序有罪必罚了。”

燕重欢伸了伸懒腰:“本使也是秩序的人,秩序的规则本使清楚得很。有罪必罚,但本使无罪,何须潜逃?”

吕裂石一时也懒得跟他饶舌,留下两个心腹监视他,自己倒是回去了。

待诸高管都随吕裂石离开,八楼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秦菜去浴室洗澡,吕凉薄什么话也没说,站在门外等。

秦菜恶狠狠地将身上搓洗了一通,穿着睡衣出来。吕凉薄就安静站在门外。秦菜鸟儿一般投到他怀里,他只是安静地拥抱她。

她的眼泪烟头一般烫在他心上,可他只是个瞎子,什么都做不了。

秦菜哭累了,她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只是靠在心上人肩头的女孩总是特别脆弱,眼泪也特别多。

吕凉薄至始至终一句话没说。

秦菜牵着他的探路棍,把他引向一个地方。吕凉薄伸出手,摸到柔软的床垫。秦菜扶着他坐在床边,他摸索着替她掀开被子,终于说了一句话:“睡吧。”

秦菜握住他的手:“我想让你陪我。”

吕凉薄点头:“我一直陪你。”

但是一个瞎子却在那一夜改变了看相算命、自食其立的理想。

“五年之后,我一定能够保护你。”

第二天早上,吕凉薄已经走了,秦菜还没起床,外面有人敲门。

她如今终于警惕了一些:“谁?”

外面是那个令她不适的声音:“先知大人,是我。”秦菜如何肯放他进来,正要说话,外面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四姐!!”

是五弟秦小贵!

秦菜来这里快三个月了,第一次听到家里人的声音,如何不激动。她急忙拉开门,秦小贵穿着一套崭新的运动服,脚上也穿着新球鞋,腕上还戴着一块看起来绝不廉价的腕表。

见到秦菜,他开心地扑过来:“四姐!”

秦菜抱住他,他长高了不少,这时候还忍不住炫耀:“四姐,我这次测试考了双一百分,爸说等小学毕业了就送我去咱市最好的中学!”

秦菜拍拍他的背,却仰起头看燕重欢。她直觉以为燕重欢这时候带秦小贵来,肯定威胁她,不料燕重欢只是淡淡地道:“对不起。”

秦菜不希望秦小贵知道这边的事,只是开口打断他:“别说了。”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淡淡道:“下午六点,我过来接他回去。”

他走了,秦菜把秦小贵拉进自己房里。秦小贵眼都花了:“四姐,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嗯。”秦菜从茶几下面的格子里拿出许多糖果、零食,这是给她送饭的大妈准备的,不管她吃不吃,每天换新。

秦小贵拿了块巧克力:“哇,我看见大虎吃过这个,说是好贵的!”

秦菜也不知道一块糖能贵到什么地步,她拿刀给秦小贵削芒果,秦小贵还在四处打量:“四姐,这是电视吗?”

“嗯。”秦菜到这里之后还没看过电视——她不知道怎么开。这时候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正在鼓捣,外面又有人敲门。

却是负责她饮食的大妈,她推了一个推车进来,有蛋糕、水果沙拉、肉干各种零食,外加几个拼盘,下层冰盒里还冰着可乐、雪碧、鲜橙多,冰盒旁边有牛奶、椰汁,她将盘子在茶几上摆好,语声清亮:“使者吩咐添些东西给先知待客。”

秦菜微怔,看来这个人确实是燕重欢的人。

秦小贵哪里见过这么多零食,一时如置天堂:“四姐,你这里太好玩了。我可不可以多住几天?”

秦菜用牙签串了一块火龙果果肉给他:“不知道,我下午问问他们。”

大妈很快打开了电视,那颜色逼真而柔和,画面足足占了大半墙壁。

秦小贵的评价却把大妈都惹得一笑:“哇,还是有颜色的。”

=_=……

秦老二吝啬,家里到现在还是一台黑白电视机。

趁着秦小贵吃东西的时间,秦菜跟他了解这几个月家里的情况。

“爸妈都好吧?”

“好,爸现在只种三个人的庄稼,猪也养得少了,还买了幺公的一块地,准备盖房子哩。爸说了,三哥结婚的时候一套,再在咱家现在的地基上给我盖一套。全村人都说现在就咱爸最风光了!”

“嗯。”秦菜心下微安,她的离开,似乎对全家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秦小贵吃着零食看着电视:“姐,妈和大姐知道重欢哥要带我要来看你,悄悄让我带些钱给你,”他掏出六百块钱递给秦菜,秦菜不接。大姐在家里没当着家,如今也不容易,这六百块只怕是她和妈妈一起凑的。

“姐在这边不缺钱,你把钱还带给大姐。”

秦小贵点头:“我看也是。”

中午时候,大妈刚送完饭,吕裂石就过来。他本意是做秦菜的思想工作,但秦菜看到秦小贵,知道家里都好之后,昨天夜里的愤恨已经有所减轻,她犹豫着开口:“如果指控燕重欢,他会怎么样?”

吕裂石夸下海口:“染指先知,就是对尊主莫大的侮辱,秩序定会将他绳之于法。”

秦菜轻声叹气:“吕叔,你先回去吧,我想考虑一下。”

吕裂石微怔,秦菜却已经关了门。如今秦小贵在身边,她一腔郁闷已经消散了大半。

及至下午,燕重欢过来接秦小贵回家。秦小贵还不乐意走,燕重欢蹲下…身子哄他:“以后重欢哥经常带你过来看姐姐好不好?”

秦小贵自然点头:“好!”

燕重欢笑得亲切柔和:“走吧,我们去看看三画市。”

他领着秦小贵往前走,秦菜轻声道:“燕重欢,只要你以后放尊重些,我不想再计较了。”

燕重欢没有回头,仍是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那语气太真诚,秦菜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吕裂石勒令燕重欢不得走出八楼办公室一步,燕重欢不但出去了,还带来了秦小贵。并且迅速准备了秦小贵的衣服、零食,甚至腕表。

这种行为,或许是向她道歉示好,但又何尝不是示威?

自己在这里有吕裂石照料,有吕凉薄呵护,可是自己的家人呢?

她一方面是气消了一些,一方面又有这样的顾虑,只好劝说自己,伤疤好了,就把疼也忘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回去以后,就写个渣小一相亲记。= =其实呢,渣一还是很勤劳哒~

☆、18

第十七章:真假先知

晚上,秦菜又作了那个梦,她站在不羁阁上层的玉雕面前,那座玉雕依旧不动不语。

她索性就陪它坐了一会。梦醒之后,外面一阵骚动。

秦菜打开门,吕裂石表情奇怪,许久才缓缓道:“秦小姐,根本尊主指示,我们找到了另外一位……先知。”

天道出了错!

整个秩序的中高层管理人员都被召回,白河也回来了。自秩序存在之后,先知从来就是惟一,从未出现如今的状况。

魂入佛身,若不是佛,该是何物?

两位先知之中,有一个必定是妖魔。

当天下午,秩序二十名高管、以八百余名中层管理人员齐聚三画高职业中学。而学校以校舍整修为名放假一周,整个学校学员全部清空。

秦菜心中忐忑,白河站在吕裂石旁边,蹙眉不语。

新的先知也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女,此刻如同初时的秦菜一样,她神情娇怯。燕重欢跟在她身后,二十名高管随她进了不羁阁。秦菜知道那场测试。

不羁阁上层只有在先知的带领下才能上去,而尊主,也只有先知到来之后才开始翻译天道符文——并且指示应该修正的地方。

若错处修正需要人为,秩序便会派人前去帮助。比如封神榜中周文王灭纣王,便有姜子牙等神兵相助。

十几分钟之后,吕裂石和燕重欢等人出来,个个神色怪异——这位先知也可以进入不羁阁上层,并且同样可以令尊主翻译天道符文。

说心中不慌,真是不可能的。

秦菜心里已经紧成了一团——自己反复梦见那座玉雕,难道也是他在打量自己?并且发现自己并不是他所等的人?

她转过身问身边的白河:“师父,如果我不是先知,他们会怎么办?”

白河低斥:“不许胡言!你就是先知,秩序的女主人!”

不羁阁下层,面对台上两名先知,所有人都不发一语——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新来的先知叫杜芳,是个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女孩。衣着洋气、落落大方:“我叫杜芳,木土杜,芬芳的芳。我从小就能梦见家里发生的异事……”

她讲了一大通,诸人的目光移向秦菜。

秦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她跳过辩护,想直接上结案陈词:“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尊主大人想纳个小妾呢?”

……==

两个真假莫辩的先知愁坏了秩序。这个守护天道运行的组织终于迷茫了。

其实秦菜不怎么看中这个先知的位置,呆在这里没有自由,活动地点就巴掌大的一个地方。还天天虎狼环饲。如果她不是先知,她就可以和瞎子在一起了。

如果瞎子因此不再爱她了……唔,她还可以回家,跟着白河继续学些稀奇古怪、神神道道的法术。

可是她真的太天真了。

吕裂石都没敢告诉自己儿子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旦秩序发现她不是先知,却拥有先知的能力,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让人间有机可趁?

而这时候,燕重欢向两位先知杜芳申请,希望查询秦菜和杜芳的命理。命理在秩序是绝对保秘的东西,如非必要,即使是普通人的命理也不可随便查阅。

一般需要先对先知申请,然后由使者和长老共同进行,并由高层人员在场监督。光是准备时间就要三天。

而秦菜居然再也没有梦,里面的画面全部变成了黑色,她什么也看不见。这天,她睡到中午,又陷入梦境,然而仍是一片浓黑。秦菜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突然想起当初白河说的那句话——阴眼。

所以,有人封了她的阴眼?

睡醒之后,她去找了白河,说了自己的梦。白河拍拍她的肩,没有说话。

晚上三点半,秦菜睡得正香,突然她作梦,这次竟然异常清晰——一个人,一个女人,在一条小河边,被浇上水泥一样灰黑色的糊状物。开始她还挣扎,后来水泥渐渐地干了,她也就站着不动了。

周围的人把她埋进了脚下的泥石之中,上面还覆上了青草。

等人都走了,秦菜急忙上前将草和泥石都刨开——这谁啊这,太狠了!

挖到女孩了,她想抹掉她面上的水泥,让她露出口鼻呼吸,或许不会死得那么快。

然而上面的水泥已经完全凝固了,硬得跟石头一样。

秦菜抓了旁边的石头往下敲,水泥裂开,她双手抠住裂处用力一掰,脸上的石灰壳破裂开来,露出那个女孩的脸。

是杜芳。

怎么会这样?

她用力摇晃杜芳:“杜芳,杜芳?”

没有回应,水泥太重,秦菜抱不住她。她四处看下去,只见旁边有一座雕像,触手的质感又温润又细腻!

秦菜倏然惊醒。

原来是个梦,隔壁静悄悄的,杜芳肯定也还好好的。怎么做这个梦?

秦菜爬起来,突然往九楼跑。不羁阁上层,她走进去,玉雕仍坐在小河边,千年如一日。

秦菜开始刨小河边松软的泥土,一双手太慢,但泥土确实很软。石头的梭角划伤了她的手,她也顾不上了。

刨了好一阵,并没有用水泥糊住的人,只有小河静静地流淌。玉雕不语,坐姿不变。

但是……

裹在手上的粘土很快就干了,那触感……跟梦中糊在杜芳身上的水泥一模一样。然后秦菜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睛!

玉雕的眼睛原本是直视前方,如今却直直地与她对视!这座玉雕真是活的?!

秦菜拼命忍住将要冲出喉咙的尖叫,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八楼,去敲杜芳的门。杜芳开了,见到是她,顿时多了几分戒备:“是你?”

秦菜能感觉到她的敌意,但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杜芳,你赶紧跑!不然你会被人用像水泥的泥糊住埋在不羁阁上层的小河边!”

杜芳上下打量了她两分钟,放出三字评语:“你疯了吧?”她冷笑,“你以为这点把戏能瞒得过我?你还太嫩了点。”

话落,她砰地一声关了门。

秦菜回到房里,难道杜芳是假的先知,而这是秩序处理假先知的方法?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管如何,杜芳都会被埋在小河边。

这样的秩序太恐怖,她真的不想呆了。

四点多钟,有人敲门。秦菜以为是吕凉薄,开门却发现是吕裂石和白河。吕裂石面色十分严肃:“走吧,逃离秩序,不要回家。”

秦菜愕然:“师父,吕叔……”

白河摇头:“我和吕裂石查阅了你的命理,你不是先知。秩序不会放过你的,先找个安身之地,待风声过去,师父再想法为你开脱。”

秦菜不解:“查看命理,不是需要使者和长老一起……”

吕裂石打断她的话:“你师父曾经就是秩序的使者,只是燕重欢利用先知上位,他才远遁外围。时间紧迫,走吧。”

秦菜想问他杜芳的事,却哪有机会。还没开口已经被他推进去换了一身小短裙。秦菜认得——是吕凉薄继母的衣服。

上了吕裂石的车,白河开车,吕裂石和秦菜坐在后座。他将秦菜半揽在胸前,秦菜整张脸都趴在他怀里。

门卫放了行。

那时候六点三十,吕裂石在公路上将秦菜放了下来:“走吧。”

秦菜眼含热泪:“师父,吕叔……”

吕裂石叹了口气,看白河:“有话快说,时间不多。”

白河很直接:“身上有多少钱?”

吕裂石一怔,将身上的现金全部掏出来,数目还是不少,大约六千。白河全部递给秦菜,语声郑重:“五年之后,如果你还活着,师父保证你能以我弟子的身份重回秩序。”

秦菜摇头复又点头。

其实我并不想回秩序,师父。我只是舍不得你……和吕凉薄。

她握住白河的手,一字一句地道:“我一定会活着,师父、吕叔,请代我转告凉薄,我一定会重回秩序,和他在一起。”

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_《

☆、19

第十八章:师父

如果秩序真的代表天道,那么放走秦菜就是违背了天道的旨意。逆天而行,肯定会有果报。

民间有传说做了缺德事会折寿,也就是这个道理。吕裂石开车驶向三画市职业中学,也不禁苦笑:“明知故犯,老白啊……”

白河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他屏息凝神,不多时伸出右手,食指在自己右眼处虚画,片刻之后食指与中指前伸,竟然弯曲成勾,似乎将挖出什么东西。

他咬紧牙一声不吭,却难以抑制全身的颤抖。在他右手之上,有一团灰色的雾气在缓缓流动。

吕裂石把车停在路边,开了应急灯,看了他片刻才轻声问:“白河,就为了一个丫头,就为了她叫你一声师父,值得吗?”

白河额头全是冷汗,嘴唇被咬破,血溢了出来他也顾不上擦。他紧紧靠在座椅上,缓缓将那一团雾气递给吕裂石。

人的眼睛是用来视物的,然而真正能够视物的却不只是眼睛。人之眼,除了肉眼,还有天眼、阴眼、异眼、以及手眼等多种。

天眼,是指生在双目之间的第三只眼,不是真正存在。只是修习术法者在集中精力之后能聚气于此,观人间诸气。它看到的不是影象,而是以颜□分的气,比如阳气、阴气、怨气、妖气等等。

天眼不择人,有点道行的集中精神都能开。但酝酿久,而且能见度低。

阴眼,一般是魂魄离体之后所见,真正的通阴阳。能够在空间的阴面看到有缘人的一切。无限制,不需要酝酿。

缺点是只能在魂魄身上使用,而魂魄在肉身时就什么也瞧不见。但阴眼很少由后天修炼,对天赋要求极高。

而异眼,虽然长于元神之上,却可着用于肉体。这是阴眼修炼而来,不须酝酿,直接便可看出附在人身上的阴性信息。修成异眼,是踏入仙道的第一步。

对于玄门中人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但长于魂魄之上的东西,要挖出来其痛苦岂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吕裂石轻声叹气,担心他手中异眼离体之后被阳气所伤,他接过来缓缓纳入心魂。

“我送你回去吧?”他仰躺在座椅上,难得发善心。

白河摇头:“不,”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艰难无比,但他还是强撑着说完,“回秩序,看动静。”

吕裂石深深叹气,输了点灵力给他镇痛:“老白,她活不了的。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秩序这么多人,她一个丫头……”想想白河付出的代价,他终于止住了话,“老白,要不我把我儿子给你当徒弟算了。”

白河汗珠滚滚而下,他怕咬到舌头,一直不说话,听到这话却忍不住苦笑。吕裂石趁他开口的瞬间把一块狗咬胶塞到他嘴里:“我女人给她的哈巴狗买的,还没开封呢,先给你吧。”

白河没法计较,他又劝了一句:“真的老白,你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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