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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笑春风-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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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拍手笑道:“那更好了,你只管去,怕是我母亲知道了我这样取笑你,会怪我坏了你的名声,就直接和你家夫人去说,直接把你定了给我家里做媳妇呢。”

兰茜只觉脸上烧得厉害,笑着扑上来道:“姐姐既然没有姐姐的样子,也别怪妹妹无礼了。我要撕你的嘴呢......”

两人笑着滚成一团,惹得几个丫头都捂着嘴偷乐。正笑闹着,却见外面艳红和小珍一起走了进来,两人手上还捧着几卷东西,反面朝外微微露出一些皮毛,竟是一只只皮统子。

喜鹊接过来放在桌上,笑道:“哎呀,这是哪里来的这些皮毛,我刚才看着倒象是你们手抱着狐狸似的,毛茸茸的。”

艳红笑道:“这是方才周管家在门口接了七王爷府里人送来的东西,说是王爷让送来给姑娘的。让姑娘留着冬日里做皮裘衣裳穿的,周管家送到夫人屋里去,夫人说她那年纪这几个颜色却穿着不好看,让给姑娘送来,由着姑娘选吧,剩下的给老爷做件皮褥子就是了。”

小桃闻言便拉着兰茜的手上去看那皮货,只闻得一股淡淡的皮毛与樟脑丸子的气味,小桃前世里也没穿过裘皮倒是在商场里见过好些,知道好一些的裘皮最少也要几万块的,但她却不认得眼前的皮毛都是什么皮子的,只见十几张皮子有的清理干净了,有的还带着兽毛,小桃见着那带毛的就眼晕,忙推到一边对喜鹊道:

“你和艳红将这些皮子拿到二哥屋里去,他许是认得,让他挑几件出来给哥哥们冬天做几件皮坎肩,他们整日出门在外的别冷着,我就不用了,我冬日里也不常出门,就算是偶然出去个一两次,又是马车又是棉衣披风,还有那厚厚的皮裙子尽够了,让他们做了衣裳穿吧。”

喜鹊便和艳红将这些皮统子又搬了出去,小桃让画眉打开屋门走走气味,对兰茜笑道:“我听说有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单喜欢这样毛皮做的披风衣裳,我对这个倒是一般,只是听人说这毛的衣裳穿上蹲在地上,远远的看不清楚倒以为是一头野兽蹲在那里呢,那颜色也太不好分辨,只我听说那白狐皮若是做件披风既好看又暖和,我却是没见过的,刚才那些颜色若是穿上象个小狗熊似的,我才不要。”

几句话把众人都说得乐了,画眉在旁边笑道:“姑娘这就是不识货,这皮统子皮货店里最次的也要好多银子,若是那好皮子做了一身穿在身上,怕没有几百两银子下不来呢。姑娘倒不稀罕,这也可惜了七王爷的一片心呢。”

小桃笑道:“你若喜欢,我便给你留一些,你也做件坎肩穿如何?”

画眉连连摆手摇头道:“别别别啊,姑娘,我可不敢啊,若是七王爷瞧见我穿了他给姑娘备下的东西,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啊,姑娘留下我这条命好伺候您吧。”

小桃笑道:“你又做出这副鬼样子,他哪里就那样凶狠,会扒你的皮,你竟说的他象个魔王了。”

画眉笑道:“哎哟,奴婢不过随口说两句玩笑话,姑娘就认了真了排暄起我来。我知道姑娘如今心里护着七王爷,不许人说,只是奴婢好歹也伺候了姑娘几年,姑娘就是护着也别那样明显嘛,分明是心里没有我们这些丫头了,真是伤心啊.....”

说着,便笑着跟小桃挤挤眼睛。小桃笑道:“你个臭丫头,又吃饱了没事儿做拿我打起嘴来,瞧我不收拾你。”说着上来便要拧她的嘴,兰茜在旁边看得开怀大笑。

三人正闹腾着,就见赵婆子在外面叫道:“兰姑娘,你屋里的秋红姑娘来找你呢,说是你家夫人有事寻你,让你快回去呢。”

兰茜一听心里不禁腾的一跳,自己来乐府这里是跟陈氏打了招呼的,她这时急急忙忙要站头找自己回去,想是有什么事情,但是自己在这府里事事做不得主的,哪里有事情能找到她的头上,她心里虽疑惑着,但也不敢不回去,只得起身告辞,带着小容离开。

小桃拉着她的手道:“你别慌,许是你家里来了亲戚要见你的,所以她才叫了你回去,你别这样板住脸的样子,听听她叫你干什么,若是有事你为难,便晚上让小容偷偷过来跟我说,我与你想法子解决就是了,千万别犯性子,知道了么?”

兰茜点头应承了,带着小容快步回到兰府。刚刚进得前厅,就见厅里陈氏和父亲都坐在那里,陈氏笑嘻嘻的招手将兰茜叫过来在旁边坐了,兰茜瞧见厅里还有几个人,却不认得,那陈氏是个行院里赎出身来的没有亲戚,估计那几个人要不就是兰家的沾亲带故的亲戚,要不就是兰老爷在生意场上的朋友。但是瞧着那几个人的模样穿戴不象是主人家,倒象是大户人家里的下人。

兰茜不知道陈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呆呆的坐在一边瞧着。只听兰老爷和陈氏对那几个人说了几句客气话,无非是些生意经,兰茜这耳听了那耳冒了,正在出神的时候,就听那几人中有一个管事的模样的男子笑道:“兰老爷,这位就是贵小姐吧?”

陈氏忙笑道:“正是,这是我们家大小姐,咱们虽是亲戚平日却一南一北的呆着,自从旧日里我们搬来了这京城里,倒怕失了联系,没想到你们家老爷夫人倒差你们来看望我们,真是有劳了。”

那几人便客气了几句,又来跟兰茜请安问她,兰茜见人家规规矩矩的跟自己问候,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几人又坐了一会子,便告辞走了。

兰茜心想这些人来了到底是干什么的,自己全然不认得他们,而且这又是几个下人并不是主人家,陈氏让自己来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她想到这里心里便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好象自己要跟这几个来人扯上关系一样,不免心里就急促的跳起来。陈氏回头看了看她,跟她道:“你回屋里去罢,我和你爹有几句话说。”

兰茜到了此时更觉得陈氏所作所为莫名其妙,但她现在听了小桃的指教不愿意象往日那样动不动就跟这位现今的嫡母起冲突,便点了点头走出去。小容却是个机灵的,站在门口时早已从袖口里取出一块碎银子,也有一两多重,二话不说便塞给了厅外守着伺候的丫头,暗地里手往里间指了指。

那丫头明白小容是让她听着里面主人的说话,便接过那块银子塞到腰带里,冲着小容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她放心好了。小容这才跟着兰茜回了后院。

兰茜越想方才的事情越不对劲儿,她自顾自在这里寻思着,那边陈氏见人走了便转头向兰老爷道:“老爷,方才他们也看了咱们家阿茜,我瞧着这事十有八九是成功的,就不要瞒着她了,不如就跟阿茜说了也让她心里有个数,咱们也好就将这事拍定了下来。”

兰老爷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却不说话,先叹了一口气,陈氏见兰老爷这样倒一时也无话了,兰老爷睁着两只眼睛向手里茶杯望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来,偏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他又觉得这样沉思好象也解决不了问题,便又走了两步在前厅中间站定了,好半晌才道:

“这事儿你让我再好生想想,虽然阿茜这丫头小时候有那个名声在身上,但毕竟她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是我那薄命的夫人给我留下的唯一的血脉,若不是到了十分要紧的时候儿,我还是不忍心看着她去做这冲喜的新娘子的。这好人家的闺女哪有给人家去冲喜的,那都是穷得过不下去的穷苦人家才为了几两银子才做这样的事情,咱们家虽谈不上大家大业的但也不差她一个闺女吃饭,我便是养活她一辈子也算不得,谁叫我是她父亲呢。”

陈氏听他这样讲,倒停了半晌方说道:“老爷,我知道你不舍得阿茜,如今她跟旁边乐家的小姐处得甚好,这性子也比先前懂事的多了,我也不舍得她去冲喜,只是那正经人家听说了阿茜过去那道士给她算得命,都吓得怕了,不肯结亲。她如今也不小了,再耽搁两年咱们倒是没什么,只怕是误了她的终生大事,况且那小户人家倒是为了嫁妆不计较她的名声,只是那样人家哪里有几个钱,阿茜在府里也是娇生惯养长了这么大的,真要嫁到那小户人家里未必能吃得了苦,到那时节老爷瞧着也是心疼,到那时却不知该怎样办了。”

在前厅外面那个丫头刚才接了小容的钱,在这里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说话,却是将兰氏夫妻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心里大惊,心道,听夫人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让我们家大小姐去给人家的病得快死的人冲喜?她听了这样一个震惊的大消息,更是仔细听着。

只听里面陈氏又道:“既是老爷觉得冲喜不大妥当,那干脆就回绝了他们罢,只是阿茜的婚事也该老爷上些心了,她岁数也不小了,我们也该留心着了。”

兰老爷叹道:“她既然到了这谈婚论嫁的年纪,我断不能耽误了她,反正她迟早都是得嫁人的,迟早是别家的人,就算马上有合适的人家我也给她齐备了,总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只是她年岁还不算太大,还可以撑一两年的,如今若要早早儿的让她冲喜嫁了人,她自己也才刚转了性子,有好些东西也没学得妥当,自己还不免让人去照料,怎样能去顶人家一房媳妇儿?再说这婚姻是人生第一件大事,若没有万不得已的原因总要循规蹈矩好好的办起来,那穷人家还要攒些嫁妆让女儿好好出嫁,何况于我们?冲喜这件事情都是那些无知无识的人家所干的,我虽是生意人好歹年少时也读了不少书本,哪里可以学他们那样?况且他们来求咱们家阿茜,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说咱们阿茜命数硬,以毒攻毒未免就能将那家的公子冲好了,可这退一步说若是阿茜嫁过去那小子就病死了,这岂不是要将这脏水栽到我女儿头上,更加坐实了她命硬的名声,她这一辈子怕不是要完了.....”说到这里,兰老爷胡子都有些微微颤抖了,连连的摇着头道:“不可不可,实在是不可。这事儿不行,还是回了他们罢。我宁可养她在家里一辈子,也不能让她出去受那个罪的。”

说到这里,夫妻俩人便不再说了,那门外偷听的丫头听的脚步声传过来,便赶紧重新站直了身子,低了头装做一副恭顺的样子。这丫头虽面上平静心里却象烧滚了水似的,待兰家夫妻二人走得远了,她便托口去茅厕,飞跑到后院儿里去给兰茜和小容报信儿去了。

那丫头飞一般跑到后院兰茜的屋里,就把方才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给讲了一遍,兰茜不听则已,一听便如晴天霹雳一般,半晌动弹不得。小容惊得也心中突突乱跳起来,所幸听那丫头讲刚才老爷似乎是要回了那要冲喜的人家,这才稍微放心一些。小容觉得这真是件大事,便又从匣子里抓了一把散钱塞给那丫头,让她若是听着别的信儿只求她来告诉一声儿。

那丫头得了钱飞跑着回去了。这里兰茜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就想这事儿一定是陈氏暗地里出的主意,一时间那火气是再也忍不住得直冲了上来,就想出门到前院里去找陈氏理论。她倒要问问陈氏,自己是碍着她什么眼了,她这样处心积虑的想让自己出门子。

小容见兰茜刚刚在府里平静了一段时间,也就不想再让她惹出事端来,便死扯着她不让她去,两人正在撕扯间,陈氏竟然一推门进来了,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兰茜。兰茜一见陈氏便两眼冒火,恨不得眼睛里烧出两把火了,把陈氏烧了才好。兰茜想到这里突然就觉得身上有一阵热气象一团火似的烧着自己,轰的一声直带到头上来,把脸都涨红了,冲着陈氏叫道:

“陈姨娘,我究竟怎样惹到你了,你就这样眼里容不得我,千方百计想将我弄了出去,你一直瞧着我不顺眼,如今我才认得了桃姐姐心里刚安生了两天,你又来寻我的事儿,这是为了什么?”

那陈氏一瞧兰茜这一出,就知道刚才在前厅里的事儿定是泄露到兰茜这里来了,只是她这会子先不追究那通风报信的,瞧着兰茜冷笑道:“我说大小姐,你这刚淑女了两天,这会子又是为了什么小事本性毕露啊,方才老爷才说小姐的性子已跟已往大不相同,谁想着你又故态复萌了,岂不是让我们做长辈的失望么?”

兰茜也不回答,只把一双喷火似的眼睛狠盯着陈氏,陈氏也不在意,一步步的走过来,中间却正巧有一把椅子拦着路,陈氏俯身把那椅子挪到一边去,直走到兰茜面前来道:“我不知你从哪里又听来了什么闲言碎语,只是你如今自从跟那边儿的乐小姐认得了,我还以为你转了性了,熟料你还是这样一副点火就着的脾气,我知道你这是又疑心我在你爹面前做了手脚了,只是你可亲眼见了亲耳听了,若不是又为什么要这样子的冤枉我?”

兰茜突然冷冷的道:“我不管你在我爹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马上把做的事情解除了,我也就算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陈氏脸色一变,冷笑道:“好个知书达礼的大家小姐啊,说话就是这样狠毒么?我知道你在跟我赌气,我实告诉你我也气得要命,但却不能跟你似的大家大闹一场,让是人看着象个什么话。你既说了我算计你,我就实与你说了,方才是有个你兰家的远房亲戚要来给你提亲,说的是他们家的一个公子,这人年纪和你相当不过是个病秧子,十日里倒有九日要躺在床上。他们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你命硬的事儿,就找个算命的一算说是以毒攻毒,想是你虽命硬但兴许能冲好了这家公子的病症,便命了家人来表示了冲喜的意思,也顺便来看看人。若是咱们家同意了,便要来正式下定提亲了。我和你父亲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在这里闹起来,让人家看见象个什么话?”

陈氏虽然往日对兰茜是七个不顺眼八个不忿的,但是今日这事确实不是她在里面做的手脚,但是现在让兰茜这样一闹,又是用以前那种轻蔑的眼神瞧着她吵嚷,陈氏便又想起了先前的一些旧帐,她自己想想也觉得真是冤枉,她又是气愤又是恼怒,尤其觉得兰茜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就想到了她是不是又记起了自己过去在行院里的身份,便冷哼了一声道:

“哼,想不到我们家里也出了个不听父母之言的不孝女啊,向来这婚姻之事都是父母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蹦着高的来反对,别说这个是冲喜的,就是要你嫁给个老头子做小老婆,只要你爹做主了,你一万个不愿意也要给我上花嫁,还反了你不成?”

陈氏越说声音越高,声音也愈发尖锐起来,兰茜瞧了她这副样子倒是吃了一惊,小容怕兰茜吃亏,忙闪身挡在兰茜前面,劝道:

“夫人快别生气,小姐不过是一时气急了,不是有意顶撞夫人的,夫人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小姐计较了。”

第二卷 豆蔻年华 一百八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百八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陈氏听了小容这话。挑刺儿道:“果然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什么叫你们家小姐,难不成这个兰府里我还是外人不成?她是你家小姐,我是别家夫人么?”

小容听她这样说,就知道陈氏是故意找茬儿了,她自己是个奴婢丫头,哪里敢跟主人顶嘴,只得跪下了道:“夫人,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说错了话,请夫人责罚。”

这时候在小容看来,是想将陈氏的怒气转嫁到自己身上,那样兰茜也就免得惹恼了陈氏再被关一次黑屋子,无奈陈氏这次倒象是看清了小容的心思似的,上下打量了小容片刻,倒笑起来,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只是没摊上那心思灵透的主子,你倒想把火儿揽到自己身上呢,只可惜你回头瞧瞧,你主子的神色象是要把我吃了呢。”

小容回头一瞧。吓了一跳,只见兰茜气得浑身颤抖,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陈氏,大有随时扑上去一口咬死陈氏的模样。小容心里大惊,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起身拦在两人中间,一把抱住兰茜急道:“小姐,你可别犯傻呀,夫人刚才说了这冲喜的事儿本不是夫人去招揽来了的,况且老爷不是也不同意嘛,你就急成这样,可别这样,冲撞了夫人可是不好的。”

她边说边跟兰茜打眼色,兰茜让小容拉着拽着,又让她在暗地里在自己手心里狠掐了一把,这才从刚才的暴怒里清醒过来,兰茜慢慢压下火气,恨恨的道:“就算这回的事不算数,难保没有下回,下下回,难不成我每次都能这样逃脱么?”

她正说着,就听外面秋红禀报说是老爷从前院过来了,兰茜心里不知怎的就委屈上来,那眼泪就一双一对的掉下来。兰老爷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女儿默默流泪的情景,一时间心里也痛了一下,就着椅上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声道:

“哎。你这孩子这脾气几时能改改样儿啊,你也不问清楚了事情经过便责怪你母亲,她岂不冤枉,也难怪她生气。你小时候我本说女孩子家用不着读书认字的,你就说我是偏见,我才给你请了先生认了些字读了些书,盼望着你能懂些道理,现在细想起来你那些书本是白读了,你若是不识字大约才会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哪里会象现在这样偏执?”

兰茜听了父亲这话,又气又恼又羞,若不是一股火气顶着,就快晕过去了。她想不到父亲竟把这冲喜的事情看得如此淡然,就好象一笔买卖没有谈成一样,说得那样的云淡风清。兰茜想起这个,就觉得心头里压得火气再也忍不住,她又想起自己的母亲生了自己不过一两年就故去了,父亲就是想让她做个愚夫蠢妇似的人,象养猪养猫狗儿一样把她养大了,想着办法再往婆家一送,就算是他做父亲的完成了一样使命似的。她想到这里就越觉得委屈,心中一阵悲愤交加泪水向上一涌,哇的一声便哭出声来,道:

“爹这话说的女儿伤心,莫不是那冲喜的事情还是小事不成,爹在那些人来说这事的时候就应该回绝了,还要等到人家下次再来上门胡说混闹不成,我虽不得爹的喜欢,但好歹也是您老人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您就忍心把我丢进那火炕里......”

说着,便再也站不住,蹲在地上双手捂了脸痛哭起来。她脸上那眼泪就象是流不尽似的,直要把这十几年来受的委屈都要哭出来,呜呜咽咽的哭个不住。

兰老爷看见女儿这副模样儿,一时间也不知怎样办才好,只叹着气跺了跺脚,道:“你们都是我的冤家,成日里不让我省心,你这时心里大概是怪我怎么不当场回绝了人家,你也不想想你这孩子小时候有那个命硬克亲的名声,如今好些的人家哪有个敢要你的,那些破落户人家你去了也未必能受得了那个苦,你让爹怎么办,难不成养活你一辈子。我倒不怕多这一副碗筷,只是人家倒要说我兰某人缺了大德,把个好好的闺女放在家里,不让你嫁人,到那时却怎么说?”

还不等兰茜回话,一边的陈氏却猛的窜到兰茜面前。急声喝道:“丫头,你还要闹么?你看你给老爷气得那样子,他如今是上了几岁年纪的人,又是整日里在外面奔波忙活的人,哪里禁得住你这样三天两头的气他?若是老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这一家子要靠谁去?”

兰茜听了猛然止住了哭声,眉毛直竖了起来,“我好好的整日呆在家里,除了桃姐姐院里,哪里也不多走一步,爹要生我的气怕是也没有由头,若不是你们整日里想着把我弄出门去,哪里来得这场气生,早知这样,当初娘生我下来时爹就应该把我掐死,何苦让我留在这世上受罪.....”说着,又哭起来。

陈氏指着兰茜道:“你只说你的道理,你怕是不知道呢,街上那些人造出的谣言才厉害呢,说是你父亲舍不得嫁妆要把你这姑娘一辈子养活在家里,否则以你的名声既有人上门来求了为什么咱们不答应呢?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两遭了,只是没有跟你讲罢了,那求你来冲喜的做小的也不是没有。你爹若是真留不得你,你如今早不知在哪里了,还能好好儿的呆在家里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你爹来看看你,你又讲出这样一番没良心的话来,岂不让他伤心么?你爹有心口痛的老毛病,最受不得气你偏要这样在这里又哭又闹的,真的惹老爷犯了病,我看你怎么收拾?”

兰茜心里动了一动,改口道:“那也是爹他太爱生气了,外面的谣言有什么可信的,人家若说我杀了人。你们便认定我是杀人犯了么?”

兰老爷道:“你这丫头不用跟我在这里犟嘴,人家说女儿家要读读书明礼义才好,你想你连对你爹都大叫大嚷的,还说什么别的?你做女儿的人,终究早晚要出门子的,在爹娘面前的日子短本就该孝顺听话些,怎么整日里就这样吵吵闹闹的,我问你,就算你把我吵死了,这一家子大的大,小的小,你还有两个弟弟,到时候家里该怎么办?你支撑起来么?”

兰茜哭道:“爹,你犯不着用这样一个大帽子来压我,我怎么能受得了呢?既然爹说我在家里会把你们都气坏了,干脆就把我卖了得了,给人家为奴为婢去,怕是还少受些教训呢。”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泪痕却是已经完全干了,心也冰冷一片,再也哭不出来。兰老爷瞧着女儿倔强的样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那陈氏瞧着兰老爷走了也斜着眼睛瞅了兰茜一眼,也跟着走了。临走时还将自己的丫头留在了兰茜院里,道:

“你别跟我回去了,大小姐这里缺人伺候,你就替我在这里支应着,瞧着别让哪个耳报神嘴快到处乱说乱传的,若是今日的事儿有一星儿半点儿让外人知道了,我打断你的腿!”

那丫头连忙点头答应了,就直挺挺的站在兰茜屋子外头,谁都知道这是陈氏放在这里监视兰茜的眼线,只是兰老爷也装作没看见似的不说话,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兰茜气得火冒三丈,也无法可施。

小容见到自家小姐满脸泪痕,便走到脸盆架子那里见还有大半盆的冷水,就把块帕子揉搓着。上前来给兰茜擦了一把脸,又在小梳妆盒子里面取出点脂粉,重新淡淡的给她匀上了,嘴里说道:

“小姐别生气,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如今那冲喜的事儿十有八九是不能成功的,你哪里犯得着为这和她正面冲突,乐姑娘不是说了么,要你别跟她硬着来,你又不听了。”

兰茜怒道:“你瞧她才好了几日没有找我的麻烦,这又死灰复燃了,她想把我嫁去给快病死的人冲喜,这不是比杀了我还狠毒么?我哪里还忍得住,”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嗓音道:“你瞧她还派了个心腹在这里盯着咱们,我刚才还想让你偷偷去跟桃姐姐说说这事儿,让她帮我想个法子出出主意,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你瞧她的心肠可有多恶毒呢!”

小容重新给她匀着脸,轻声劝道:“小姐的脾气也太急了些,就象乐姑娘说的,有些事情放在肚里想想再说,别听见风就是雨的,即便真的是夫人她搞的鬼,你这样吵嚷一场也不济事啊。而且依我瞧这次的事情说不定真的不是她做的,可能还真是咱们冤枉她了。”

兰茜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凳上,听了这话,冷冷的一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一直都要算计着我,我又不在十万八千里的地界儿不知道,我们整日里在一处宅子里混着,言前语后的,难道咱们就真的听不到一丁点儿的消息么?我以前就知道她巴不得把我弄户不得意的人家儿去,好落在她眼里,她那时看着才痛快呢。”

小容心里也摸不准这次的冲喜事件是不是陈氏提议的,所以也不敢说准了话儿,兰茜心里更是认定罪魁祸首是陈氏,于是恨恨的道:“一定是她,除了她没有别人这样算计我的!我碍着她什么了,她整日巴不得置我于死地才好,她如今这样一弄,我跟她是势不两立的。”

小容道:“小姐你这不是胡来么?你如今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她是咱们府里现今的主母,你怎样能斗得过她啊?你忘了住小黑屋子的事情了么?这话你在这跟前这样随便说说出出气便罢了,可别让外面那个细作听了去,若是传到了她耳朵里,怕是小姐你又要吃亏的。乐姑娘虽对咱们好,但毕竟是外人,就算出了事情她虽有心,但也没法插手咱们府里的家事,让岂不是小姐受罪,又让乐姑娘白担心么,小姐想想,可是不是这个理儿?”

兰茜呆了一呆,又道:“她不是我的亲娘,这样子待我也就罢了,可恨我亲爹竟然也跟她是一条路上的,竟然冲喜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这样还不如我小时候不懂事时,把我当个童养媳给卖了得了,省得大家都不净心。”

小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淡淡笑道:“小姐这又是耍开小孩子脾气了,这说的是哪里话?把你当童养媳送出去,不过是你小时候调皮时老爷吓唬你才说的话,哪里能真那样?当父母的人生起孩子的气来都是这样那样说的,这也用得着搁在心上么?我们是什么样人家?哪里能够将府里的大小姐随随便便送了出去,这不是笑话么?就是夫人肯这样老爷也是决不肯的,不说别的光是别人闲言碎语的老爷就怕死了。”

兰茜气了一阵,又加上小容劝说了半天,那心头上的火气慢慢下降了一点,便向小容道:“行了,你这丫头也不用再劝我了,我本就决计做个好姑娘的,只是今日让她们给着实气昏了头了。我凡是在家一天,以后便忍着不跟她吵嚷就是了,等到她若真的做出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来,我就是再没有办法也有一死可以相搏的,到了那没法子的境地我就干干净净带了这个身子去那世里见我娘去,也好过让她算计我受辱!”

小容吓了一跳,忙道:“小姐,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啊。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怪吓人的。”

兰茜淡笑道:“我这可不是气话,也不是吓唬你,我是说真的!敢对天起誓的!”

小容赶忙拦住她道:“好了好了,我的祖宗好小姐,只要你肯听话那就很好了,何至于把话说得那样决绝呢,可别说了,仔细外面还有一双眼睛呢。”

说到这里,这主仆二人的声音可就渐渐低了下去,听不清在讲些什么了。

再说陈氏随着兰老爷回了内房,她见兰老爷脸沉似水的,便叫来个丫头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兰老爷憋着气坐到桌旁的椅上,冒着火道:“这孩子怎的就这样不懂事儿,好象我存心要将她卖了去冲喜似的,也不瞧瞧她那样的名声若不是这样人家,哪还有人家来上门提亲呢。”

陈氏想了想也没搭言,只是脸上带着笑走过来,笑道:“老爷别气了,横竖也是自家女儿,她还是个小孩子你跟她生气岂不是不值当。老爷想来也饿了,我在这院子里小厨房里让她们做了点小灶,熬了点稀饭给你喝呢。”

兰老爷点头道:“也好,我这应付了那家人半天了,肚里确实有些饿了,你自去弄吧,我在这里躺会子。”

陈氏闻言也就出了屋子自去厨房弄吃的。兰老爷在这里躺着睡了一会儿,觉得心中气消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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