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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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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的爱变成绑缚他的牵绊和锁链,那她愿意选择回到孤单。亲手放开的、结束了的天长地久,是因为爱。为了他,失去他,离开他,如若心一直在他身边,那她就从未离去过。
他可懂?可懂?
她与他的爱铸造起来的是温暖的高墙,仅是囚禁了他而已。他该是展翅高翔的雪鹰,她知道他向往天空,而他想给她的幸福却变成了束缚他羽翼的铁窗。
把翅膀还给他,抛却的只是他们的诺言,其实,并没有什么……
她离去了,他才有可能拥有所有。
谁说她看开了?满口佛理,其实只是她欺骗自己,欺骗旁人的借口。今见了他,才知,原来午夜梦回时眼角的湿润,是因为思念,是因为不甘心!
可是,爱他的话,就该离开。上官傲曾经告诉过她,这世上的爱有好多种,而有一种爱,是放手。
如果注定为此痛上一辈子,那她也愿意承受。
她的爱,是天下。
“笑着面对,不去埋怨……”康熙重复着这句话。“可是……你逃了……”
逃了……
“我们永远不会分开,只是我为爱放弃了天长地久。”沈宛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呢喃着。爱,从来都不是占有。如果他们的常相厮守必须要让他付出无法估量的代价……
“玄烨,别让我的牺牲失去价值。”这是她仅能对他说的。她的牺牲,为了爱他,她放弃了所有;为了爱他,她粉身碎骨。如今还要放手。
太阳不可直视,如今对她来说,不可直视的,还有幸福——那是他的眼神。她想见他,可是却害怕见到她。害怕,他的一个眼神,就让她丢盔弃甲,忘记了长久以来所有的坚持。
“我可以保护你,我不需要你的牺牲。”几近是无力,康熙哀求。今天他才知道,对于爱的方式,原来他们从未达成一致过。
寥寥数语,竟已是晚了天色。目光落在泛着金黄的窗棱,沈宛站直了身子。“别再恨太皇太后了,少些怨恨,恨离才能走得自在。”
“你呢?”
“不想再恨了。”如果可以克制自己的话。
往后退了两步,已经转身的康熙还是停下了脚步。“宛儿,再让我见你一面?”
“不了。”她不会再见爱新觉罗家的任何人。“天色晚了,你快些回吧。”
康熙刚毅的眉头颤动了一下,眼眶迅速泛红。罢!罢了!转身,他再次是那个傲视苍生的帝王,亦没有了不该属于“神”的情绪。
轻缓的关门声,沉重的脚步。沈宛终是坚持不住,瘫软在了地上。
恨离,让娘亲再哭一次!就一次!
低着头,沈宛无声地颤抖着。好冷!终是离了他。
低缓的一声叹息,沈宛被人轻轻地搂入怀中。“若人生了悟如佛,无悲无喜无梦无幻,无爱无恨四大皆空,生与死便不再有区别。如今是,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沈宛想不开,如今发现他亦如此。
抬起婆娑的泪眼,沈宛看着苍月傲风,“若你从未离开,那该多好。”
再也不离开了……苍月傲风抱紧了她。
离开家时,母亲便告诉他: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如果不是在红尘走一遭,痛一回,又怎了悟?
如今的他们,心乱了,便痛了。他不知晓自己哪一天能突然顿悟,只是此时,他开始怨自己,为何要离开,为何又要忘记……
一树一菩提,一土一如来,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心是莲花开。爱恨嗔痴缘,一切都懂,可还是舍不得。也许那一天超然了,希望到时,他不会再留下她一人。断红尘,如果可以,一起吧。
梦醒了,一切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除了……
“陪了我这么久,你都没有其他事情要做?”沈宛放下针线。苍月傲风很安静,就如同不存在一般。他日日守着她,时间不长,但是这段时间却是她一天中最平静的时刻。他知道很多佛理,却从不开口,除非她困惑时。他知道她什么时候困惑,就如同她知晓玄烨何时心中有事一般。
苍月傲风摇头。
五月了……
窗外落英阵阵,只是不见了共赏的人。
门被人推开。见到里头远远相对而坐的两人,纳兰性德短暂地错愕。
“我明日再来。”苍月傲风起身,然后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浅笑,沈宛不作任何答复。
“容若,你脸色不太好。”沈宛起身走近自己的丈夫。
“受了一些风寒。”纳兰性德也笑。表妹来后的那一日,他便离开了京城。漫无目的地游荡,直至来到海边。似乎感应到了那日沈宛离开的心境,他在海边整整晃荡了半个多月。直至此刻,纳兰性德心中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御蝉,我悔了,若是当年我没有带皇上去乌程,今日你也不用如此。”七年前,如果他没有提议去乌程,沈宛此时该是有多幸福?是他的错!若非他劝她进宫,她也不会失去恨离,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失去了最心爱的人,他本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只是……只是她……
“御蝉,若我说……”他伸手,轻轻握住沈宛的手,有一丝颤抖。
沈宛笑着,如初见般温婉。
最终,她没有让他说出口。晚了,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只是失了的心,没有人想过要找回来。
她的笑不再艰涩,而她的泪,在那个人面前,不再忌惮。
午后,纳兰性德远远地看着沈宛与她身边的苍月傲风。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
第七十四章
剧烈的咳嗽声让倚在床边的沈宛惊醒。动作轻缓地拍着纳兰性德的胸膛,她递上一杯温茶。
回来没有几日,纳兰性德便病倒了。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纳兰性德声音沙哑。
“我不累。”再次扶着纳兰性德躺下,沈宛摇头。
“御蝉,你说死是怎么滋味?”
见纳兰性德没有要睡的意思,沈宛便也提起了精神。“死,应该就如睡着了一般吧。”是的,睡了一觉。这一觉,也许就是恍如隔世,也许一觉醒来,身边的人离开了或者自己离开了。
“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来了。”纳兰性德笑了起来。“其实那也挺好不是?”(奇*书*网。整*理*提*供)
“不好。”沈宛摇头。“活着的人该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纳兰性德不知是何意。“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人生若只如初见……”沈宛与纳兰性德一起陷入了思绪。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是有多好?
“若是能从头再来,御蝉,我宁愿错过所有,也不希望你如今天这般。”他咳嗽了几声。“如果能从头再来……”也许就不会如今天这般错过那么那么多……
“别胡思乱想,太医来看过,说你好好休息便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不是寒疾吗?”纳兰性德笑得淡然。“御蝉,如今,我真的不怕死了。只是苦了我阿玛额娘,苦了……”
“不会的。”听着他沉重的喘息声,沈宛的心也益发沉重起来。
“御蝉,能扶我去书桌吗?”
“你需要休息。”
“御蝉……”
无奈,沈宛搀着纳兰性德来到书桌,并亲自为他磨墨。
“是我将皇上带到了你面前,我总觉得,如今的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御蝉,我误了你的一生。”
沈宛仅是摇头。
提笔,纳兰性德沉思了片刻。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他、皇上、沈宛、惠妃,终究是谁误了谁?
两个人,一个承诺,可能是一生的等待,也可能是一生的相守。一个承诺,两个人……
四个人……谁在等待?相守的又是谁?也许,都在伤。错了!都错了!
沈宛,她本该是大清最美的月色,只是如今她却自愿走进了明府的天井与重重厢房之中,仅是为了成全一个英雄傲世的决心。
窗外下起了绵绵的细雨,就如同伤心人的心一般——这条廊檐总是滴水不止。
突然潸然泪下。沈宛愣愣地盯着纳兰性德俊秀的侧脸。
“这泪可是为我而流?”纳兰性德抬头,浅浅地扬起笑容。
“为这一双人。”一生一代一双人,相思相望且相亲,真的好难!
纳兰性德潜笑着。“我只是在想,如果有来生……”
“如果有来生,只愿是一棵菩提树,不涉红尘。”沈宛如是说。
纳兰性德却摇头。“如果有来生,想再在红尘走一回,兴许能经过那棵菩提树。”
“经过又能如何?”
“经过便无憾了。”纳兰性德疲惫地在椅子上坐下。“御蝉,皇上给不了你的,苍月傲风能给你吗?”
沈宛将披风捂在纳兰性德身上,摇头。“我什么都不想要。”
“你对他是不一样的。”他能看出来,对苍月傲风,沈宛的态度是不一样的。“如果他能给你……”
沈宛制止了纳兰性德下面的话。“对他,也许因为……风。”
“风?”
“嗯,风。”沈宛笑。“很小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想幻化成风,他说前世我一定是在他指尖凋零的桃夭,于是牵绊住了他今生的脚步。对我来说,他是动情之初,确是不一样。可也仅是如此。”
“也错过了?”纳兰性德低声自语。“如果你跟他在一起……”
“太多如果了。”可也终究只是“如果”。
浅浅的呼吸声,纳兰性德坐在椅子上进入了梦乡。
“你累了,休息一下,千万要好起来。”站在纳兰性德身边,沈宛轻抚着他的额头。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上天从她身边夺走了太多的东西,不会再把他也夺走了,不会的!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明珠长子纳兰性德因寒疾卒世,年仅三十一岁。
将头发集拢于头顶束起,分两把编成两个辫子,辫梢不系头绳,任头发松乱一头,顶上插一个三寸或四寸长的白骨小扁方。一身素服的沈宛环视屋中的一切。目光所及角落的古琴,沈宛心中一阵翻腾。
风起云动,归燕停歇,夜落繁花无数。一曲锦瑟月无声,便胜却,人间几重。素琴无弦,佳音如梦,谁人落下帘幕,此乐只应天上有,怎敌你,浅笑凝眸。那日抚琴,容若含笑着用这首诗调侃她。如今回想,仿若昨日。
百花盛开的春日,他硬逼着她赏春,只是想告诉她,“人说自古娇不过贵妃,俏不过西施,美不过昭君,姿不过貂蝉,但是在我眼里却她们都不及御蝉。声起,可以让雁停歇;笑容绽放的刹那,百花都会失去颜色。裙裾牵伴、绽放在发稍的那一枚蝴蝶和玉兰,我爱极了你不经意的低眉和浅笑间眼底唇角流露的清冷。”
这么一番话,当时只当是玩笑……
容若,我可是再错过了一次?原来那么多事物,要真正等到失去了才会意识到它的珍贵。我不怨你,从来没有怨过你。我庆幸那个春天,你带着玄烨找到了我。我从未悔过将这一世的芳华交到你们手中,那日来不及告诉你,现在你又能否听见?
沈宛望着半空,红润了眼眶。她缓缓地转动着身子,一遍又一遍地环视着这个房间。
五月,彭春等攻雅克萨城,俄军势穷约降,退居尼布楚。接连的好事让明珠还来不及消化,怎知长子恶疾缠身突然辞世。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如日中天的明珠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
明珠踏入长子房中,直直地望向这位身份特殊敏感的媳妇儿。
沈宛收回思绪,目光对上明珠。他的表情依然坚毅,痛失爱子好似并没有让他失去平日冷静自持的形象,只是干涩的眼眶透露了他的哀戚。
对沈宛点点头,明珠疲惫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今后打算如何?”
“替亡夫守满丧期,然后回江南。”这深宅大院,若是没有了纳兰性德的陪伴,她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留下来。当初来北京城,只是想离他近一些。可是此刻却突然明白,有些时候,即使守在身边,仍旧是咫尺天涯;有的时候,就算远隔千山万水,但是只要心在一起。生离与死别,其实是一样的。
既然都是离,既然他们的心一直在一起,那又何必执著于这天涯海角的距离呢?
“也罢。”明珠点头。“容若他……可走得安详?”最后一刻,他并没有陪在儿子身边。即使知道了是寒疾,他仍是相信年轻体壮的儿子能撑过这一关。他一直相信儿子!
沈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他在睡梦中离开的。”至于心中有无遗憾,她不得而知。只希望,他无憾。“这一年的时间,多谢明相的照顾与体谅,往后若有什么事情能帮上您的,请尽量开口,若是力所能及的,沈宛一定赴汤蹈火。”
明珠望着沈宛,目光深沉。他像是沉思一般,不语了许久,最终点头。“那就有劳沈姑娘了。”
沈宛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的后果。她将纳兰家族的事情揽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也就是说,在权力的天平上,她逐渐开始有所倾斜了。她不再是那个仅为了皇帝的利益,超脱朝堂的沈宛。她不会用“一痕沙”帮助明珠追名夺利,但是她却偏袒。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难产……………………
TOT
第七十五章
康熙二十二年九月,清勒令盘踞在雅克萨等地的沙俄侵略军撤离清领土。侵略军不予理睬,反而率兵窜至爱珲劫掠,清将萨布素将其击败,并将黑龙江下游侵略军建立的据点均予焚毁,使雅克萨成为孤城。但沙俄侵略军负隅顽抗。
康熙二十四年正月二十三日,为了彻底消除沙俄侵略,康熙命都统彭春赴爱珲,负责收复雅克萨。四月,清军约3000人在彭春统率下,携战舰、火炮和刀矛、盾牌等兵器,从爱珲出发,分水陆两路向雅克萨开进。五月二十二日抵达雅克萨城下,当即向侵略军头目托尔布津发声通牒。托尔布津恃巢穴坚固,有兵450人,炮3门,鸟枪300支,拒不从命。清军于五月二十三日分水陆两路列营攻击。陆师布于城南,集战船于城东南,列炮于城北。二十五日黎明,清军发炮轰击,侵略军伤亡甚重,势不能支。托尔布津乞降,遣使要求在保留武装的条件下撤离雅克萨。经彭春同意后,俄军撤至尼布楚。
清军赶走侵略军后,平毁雅克萨城,即行回师,留部分兵力驻守爱珲,另派兵在爱珲、墨尔根屯田,加强黑龙江一带防务。沙俄侵略军被迫撤离雅克萨后,贼心不死,继续拼凑兵力,图谋再犯。康熙二十四年秋,莫斯科派兵600增援尼布楚。
康熙二十五年正月,当获知清军撤走时,侵略军头目托尔布津率大批沙俄侵略军重据雅克萨。
与此同时,朝廷面临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黑龙江至外兴安岭地区距东北腹地遥隔数千里,同沙俄这样的入侵者斗争,单靠清廷的驻军和当地人民的部落武装是无法制止沙俄飘忽不定的反复侵扰的。
那里是中原人眼中无法企及的极寒之地,更不是“一痕沙”势力能涉及的范围。看着康熙被沙俄搅得寝食难安,沈宛想帮助他,可是却不知从何下手。
在京中为纳兰性德戴孝四个多月,沈宛最终回到了苏州,带着纳兰性德若干的诗书遗物,包括最后的那几首诗。
“姑姑,你在为沙俄的事情烦恼?”此时的欧阳屈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萧瑟和匡政此时也成了欧阳屈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朝廷大事哪是我们能够烦恼的。”沈宛转身面对墙上那一首《画堂春》,“我只是在想有什么法子能从雅克萨那边探听来一些消息。”
“那些地方是我们里所不能及的,雅克萨城守备森严,我们派出去的探子要么不得而入,要么传不出消息。我们已经尽力了,姑姑你就不要恼了。”欧阳屈说。
“嗯。”沈宛点头。是啊,力所不能及的。这世上,她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只是不能帮上他……
“那日苍月大哥将我们送回苏州之后,说是要北上去黑龙江,莫非是去了边城。”匡政突然想到。
“如果是真的,那凭他的身手,潜入雅克萨城并不是问题。”萧瑟分析。
沈宛微微皱起了眉头。苍月傲风去了黑龙江?
“也许他只是单纯北上去黑龙江而已,我们不要在这里瞎猜了。”欧阳屈敏感地觉察到了沈宛的情绪。
萧瑟匡政两人点头。知道欧阳屈有话要单独和沈宛说,两人有默契地退了出去。
目送两人离开,直至门被拉上,欧阳屈才转身开口。“姑姑,他们只是猜测而已。”
“希望只是猜测。”沈宛疲惫地坐下。“姑姑亏欠的人太多了,不能再多一个苍月傲风了。”那样她会永不超生的!玄烨说他欠了她,可是她又何尝不是欠了别人的。所有因为她的任性而受到伤害的人们,她都欠。
“姑姑欠的,屈儿都会还的。”欧阳屈放下手中的折扇,轻手轻脚地替沈宛拿捏后颈。
“傻孩子,有些债,还不了,只能一辈子欠着,带进尘土带进轮回。”欧阳屈孩子气的话语让沈宛忍不住笑了起来。“屈儿你已经十五岁了,再过几年也许就要遇上情爱之事了,只是到时候要切记,不能给的、给不了的、不想给的,都不要去碰触,若是任性而为,到最后又会是落得姑姑如今的下场,可明白了?”
“嗯。”欧阳屈闷闷地吭声。“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屈儿一辈子只守着姑姑。”
“傻孩子。”在外头甚有威严的小主子,在她面前竟如此孩子气。“屈儿若一辈子守着姑姑,那外头那些小姑娘不是芳心碎了一地了。”
“那也不关我的时。”任性的口气。
“那可不行。”沈宛按住欧阳屈的手。“姑姑还等着你讨房媳妇儿,生个孙儿给姑姑逗玩呢。”
“姑姑还年轻呢。”
欧阳屈的话让沈宛苦涩地低下了头。惊觉自己说错话的欧阳屈,想补救已然来不及。他懊悔地想杀了自己。
“该如何呢?”沈宛拍拍欧阳屈的手安慰他。“姑姑把所有的未来放在了屈儿身上,莫不是屈儿不想要?”
“姑姑,屈儿一辈子守着姑姑!”欧阳屈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好。”沈宛浅笑。
半月后,苍月傲风风尘仆仆而来。
他满身尘土,完全不似以往翩翩公子的形象。他远远地看见沈宛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唇角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凤眼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柔情让大地瞬间失去了色彩。
可是他并没有急着上前与沈宛攀谈。他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理清爽了自己才再次出现在沈宛面前。
“你……真的去了雅克萨?”沈宛坐在观鱼厅中,任由冷风吹袭。一见到苍月傲风,她便直言不讳地问他。
“去了一下,也去周围的地方转了一下。”苍月傲风没有否认。
“为什么?”得到他的确认,沈宛微微变了脸色。
倒是苍月傲风,他轻松地笑着。“你不是应该问我有关那里的一些情况吗?”
“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你知道多少探子进了雅克萨城就没有再出来多吗?你……”沈宛激动地质问。
“宛儿是在担心我?”苍月傲风心情大好。苏州的隆冬对他来说并不冷,可是对自小生活在长江以南的沈宛就不一样了。他心疼地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我刚洗完澡,站在外头有些冷,我们进屋再说?”
“你从小就不怕冷。”
苍月傲风无奈地仰天长叹。这个女人,还真的很难搞定!“我是怕你太冷。宛儿,你不能受冻。”
沈宛抿紧了嘴,不发一语。
苍月傲风从来未见过她如此孩子气的行为。她现在就像是在和他怄气一般。“你不进去我就我跟你说我这次打探来的消息哦。”
沈宛依旧不动。
“你就忍心让我出生入死打探来的消息完全利用不起来?而且,一定能帮到他哦。要不要听?要听就跟我进来。”苍月傲风带头转身离开。他知道她一定会跟上来。不论她是否有心疼他以身犯险,只是单单是能帮助到康熙的,她就绝对不会错过。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沈宛最终举步跟上了他。
“沙俄的军队行踪飘忽不定,以奇袭见长,而朝廷的军队只是驻守在几个重要的城镇,并不能起到什么遏制沙俄军队的效果。如今他们占据了雅克萨城,此城易守难攻,若朝廷反击,也只能以智取,强攻是绝对没有效果的。”苍月傲风摊开一张羊皮地图。“照我看来,朝廷需要建立相当数量的驿站和粮站,开辟简易的水陆交通线和筹集运输工具,这样才能保证在反击作战中的胜利,至于反击胜利后,若希望保障边防斗争的长久胜利,那就需要建立一条较完整的边界防守线。刚才所说德驿站、粮站、交通都要认真建设了。”
沈宛抬头看着苍月傲风。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他就能收集到这么多的讯息!
“还有,”苍月傲风抬头朝沈宛笑了一笑。“雅克萨城东、南、北面临山,西面临河,周遭的城镇大都被破坏殆尽,若是能有效地阻截沙俄援军,攻下雅克萨城,只是时间问题。”
“你是说……”
“围城。”苍月傲风肯定了沈宛脑中的念头。“如今是隆冬,北方河流冰冻,舰船行动、马匹粮秣等不便,所以此时反攻并不适合。大地春回、来年冰期到来之间的这段时期,是拿下雅克萨城是最好时机。”
“我这就让写信让政儿亲自送上北京。”沈宛站起身,却又见苍月傲风的疲惫。
“我没事,现在回去睡一觉便可以了。”苍月傲风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要是有桃花酿可以喝就好了,解解馋。”他轻声嘀咕着。
望着苍月傲风的背影,沈宛久久不能移开视线。明明忘记了一切,可是他的行为却越来越像上官傲。是她太敏感太多心了吗?
快步走到书桌前,沈宛提笔疾书,将刚才苍月傲风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玄烨,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谁等谁等了一万年……”这首歌是《剑侠情缘》。
关于《焚沙》,我这个学期手头有五个生死攸关的大考试,所以不止是《焚沙》,连《繁花落》的更新都慢了很多很多。
等这一阵子过去了,相信就有比较多的时间了。大家多担待一点吧。记得继续支持墨哦!
第七十六章
苍月傲风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两夜。请来的大夫仅是说,他可能是不分昼夜地赶路太多劳累,只是睡着了。
“你醒了。”原本桌在书桌前埋首整理资料的沈宛被床上的动静唤回了思绪,抬头便见苍月傲风倚靠在床棱上盯着她看,似已许久。
苍月傲风露齿一笑,掀开被褥径直站起身子。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她的感觉着实美妙。
沈宛反射性地向前朝他伸出手。
苍月傲风不禁觉得好笑。“宛儿,我只是睡醒。”
沈宛的手僵在半空。莫是照顾容若的那几日便养成了习惯?他睡了两天,安静到、久到让她回到了那种习惯。
苍月傲风伸手握住她的。温润柔滑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好似劳累奔波了那么就一下子全值得了。“在干什么?”他的目光投向书桌。
顺着他的目光,沈宛也看向书桌上凌乱的纸张。“整理容若的诗词,打算编辑成册平日翻阅。想时常阅读,可是又怕弄旧了他的手稿。”
苍月傲风来到书桌前。“他确是个满腹才情的奇才。”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们这样的酸腐之人。”沈宛想起了纠缠了纳兰性德半生的痛苦理由。
无意探听逝者的秘密,苍月傲风将注意力放在了手稿上。“一生一代一双人……”,随手拿起的诗篇,上面的一年如重锤一般砸在苍月傲风心上。不置信地看了沈宛一眼,见她微笑,他拿起另外一篇。“人生若只如初见……”
“很不可思议是不是?他的才情……”许是回忆起了些什么,沈宛没有了下文。
“当时只道是寻常……”字字句句,苍月傲风震撼着。“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情感。他在用他的生命写词。”
“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看他的。”他孤独,因为没有人懂他。心爱的女子更是背弃了他。“用生命写词,在别人眼里,仅是卖弄风月的纨绔子弟而已。可是在我看来,纳兰容若,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这就是她的丈夫。失去之后,突然回首发现的美好,然后错过了。他暗示过,只是她皆一笑而过罢了。怎知,最后竟是她被命运一笑而过。
总以为时间还长,结局还远,可是当她替容若回首看着一生时,竟发现长长数十载仅也只是区区几百首诗词罢了。人生究竟有多远?而她,可是真正活过?
也许这样子浑浑噩噩,便是过了一生。
“宛儿。”见她逐渐聚拢的眉头,苍月傲风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我肚子饿了。”
“好。”沈宛回过神,温婉地笑起。“我马上去准备。”
沈宛亲自下橱,不久后,下人端上了三、四样清淡的食物。“你两日未进食,所以我弄了一些清淡的食物,不是很可口,但是对身子好。”
“怎么会!”卖相一百分的食物让苍月傲风十指大动。“宛儿亲手做的,穿肠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随即下人搬进来了一大坛酒。
“唔!至少有二十年的顶级女儿红!”向来好酒的苍月傲风一下子便闻出了坛中的好东西。
“真灵的鼻子。”尾随着酒坛子进来的是欧阳屈。“这是姑姑出生那年埋下的女儿红。姑姑成婚时老爷子命人送到北京去的,这下子便宜你了。”
沈宛笑起。她当然看出了欧阳屈对这坛酒的不舍。“我和容若都不好酒,这女儿红我们也只是在对月吟诗的时候才会让人装来一壶助兴。若真是好酒,该给它找一个懂它的主人才是。”
“我懂。”就如同他懂她一样。
苍月傲风吃得津津有味,几乎是漠视了欧阳屈孩子气的表情,他眼里只有沈宛。
“姑姑,你好久没做东西给我吃了。”欧阳屈撇撇嘴,拒绝再去看苍月傲风“难看”的吃相。
“姑姑一早就熬上了鸡汤,到时候盛给你喝。”孩子,终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瑟儿和政儿呢?”
“出去了。”未免难得吃到的爱心鸡汤被瓜分,欧阳屈如是说。
“那留一些起来等他们回来让人送去给他们。”萧瑟和匡政之于她的意义并没有欧阳屈来得重要,但是,人毕竟是情感做成的动物,心疼他们是她认定了他们之后几乎本能的一种反应。
“嗯。”欧阳屈应和,但是心中根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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