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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剑雕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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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中一吸真气,左肩疾沉,塌落五寸。

他应变虽已够快,仍是晚了一步,中府穴上,已被萧翎弹出的指力拂中。

冷面铁笔杜九,眼看商八已吃了亏,如不及时解救,三两招中,即将落败,冷冷喝了一声:“接我一掌。”

中州二贾,正好和萧翎相反,越打越是心惊,杜九首先为萧翎快速掌法所惑,右手斜里推出一招闭门推且,去封萧翎掌势,却不料萧翎左掌穿隙而入,拍向前胸。

杜九门户洞开,这一掌眼看招架不及,只好向后退避。

却不料萧翎拍向前胸的掌势,陡然收回,左掌一翻,拂穴手掠着右臂而过。

杜九只觉臂膀一麻,一条右臂劲道顿失,

商八大惊之下,突然拍出一掌百鸟朝凤,幻起无数掌影,当头罩下。

萧翎毫无对敌经验,眼看对方掌势幻起罩下,心头微慌,身躯一转,准备避开,左手却施一招满天星斗,封架攻势。

就这稍一犹豫,已然慢了一步,商八的掌势,已然拍中右肩肩头。

萧翎得庄山贝传授乾清气功,护身罡气,已有小成,商八一掌击中,立时有一股反震之力,弹了回来,心头更是惊骇,失声叫道:“护身罡气!”

萧翎受创之下,左手一招点出,修罗指力激射而至,点中了商八天池大穴。

金算盘商八身躯摇了两摇,一交跌倒。

杜九大吃一惊,急急叫道:“大哥……”扑了过去。

他右手受伤,难以运劲,左手一探,抓起了商八的身子。

萧翎右肩挨了商八一掌,打的骨疼如折,他护身罡气,只不过三成左右的火候,如何能挡得商八的雄浑掌力。

这一战,三人尽皆受创。

但萧翎受伤一事,中州双贾却是懵无所觉。

要知那玄门罡气,乃武林一道中至高绝学,在中州二贾的观念中,萧翎既有罡气护身,自是不会受伤。

萧翎暗中咬牙,强忍伤疼,沉声说道:“不要动他,他中了我修罗指力,不知解救之法,不但徒劳无益,且将害他性命。”

杜九脸色一变,道:“修罗指力?”

放下商八,缓缓退到一侧。

萧翎运起功力,抵拒伤疼,一面又施展柳仙子传授的独门手法,解开了商八为修罗指力所点伤的穴道。

他虽然解开了商八的穴道,但自己却疼出了一身大汗。

杜九冷眼旁观,还道他为了替商八解穴疗伤,累出了一身大汗,心中暗生感激之情。

商八穴道被解,挺身坐了起来,双目圆睁,望着萧翎出神,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声,道:“萧兄身兼数家之长,我商八今宵

算是大开了一次眼界……”

长长唱叹一声,接道:“兄弟这一生之中,和人斗智比武,虽非第一次挫败,但却从未败的似今日之惨……”

他回顾冷面铁笔杜九一眼,道:“兄弟,今将如何?”

杜九一时之间,不明所以,茫然说道:“什么事?”

商八轻轻咳了一声,接道:“为兄的已答允了萧翎,如若是败在他的手中,那就终身听命于他,但此事是重过一个人的生死,为兄的虽然是答允,但也不敢迫使兄弟相随。”

杜九默然不言,但从闪烁不定的目光中,显见他心中正自有着强烈的变化,良久之后,才缓缓接口说道:“大哥之意呢?难道你当真的要追随于他,终身听他之命吗?”

金算盘商八道:“为兄出口之言,几时不算过了,但兄弟并未亲口答允过他,眼下倒还有一个摆脱为兄代你承诺之策。”

萧翎心知此刻是两人今后一生作为所系,任由两人研讨相商,也不插口。

杜九心中为难,来回绕了两个圈子,道:“有何良策?”

商八道:“如若兄弟此刻和我割袍断义,划地绝交,从此两不相关,那兄弟自是可不受为兄承诺之言的约束了。”

但见冷面铁笔杜九仰脸长长吁一口气,突然放腿疾奔而去。

他奔行之势,迅若闪电飘风,眨眼之间,已走的踪影不见。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一言承诺,事关终生,也难怪他要远远的离你而去了!”

商八摇头说道:“我那义弟,绝不是这等含含糊糊的人,他纵然要走,亦必是清清爽爽,绝不会拖泥带水,但此事关系太过重大,他一时难以决走罢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在下有一事相求萧兄!”

萧翎道:“但能力所及,无不应允。”

商八道:“如若我那兄弟决心要和我割袍断义,划地绝交而去,萧兄请看在我的份上,不许出手拦阻于他。”

但见一条人影流矢一般奔了过来,绕着两人打个转,又疾奔而去。

萧翎看的真切,来人正是那冷面铁笔杜九,当下一挺胸,道:“商兄也不用太过为难,武林中人,视声誉重过生死,如果商兄有些后悔了,亦不必为此承诺所苦,尽可离此而去。”

商八双目中暴射出无限欢愉之色,但瞬即消失不见,长长叹一口气,道:“我商八一生之中,从没有说过不算的话,武林同道看得起中州双贾,其因在此,我商某人也因此自傲江湖,这是我商某人一生奉行的金科玉律,头可断,血可流,信念不可屈辱。”

但闻步履之声,传了过来,杜九重又奔了回来,行近两人身侧,突然停了下来,缓缓他说道:“大哥,小弟想了好久,才决定下来……”

商八哈哈一笑,接道:“为兄已和萧兄谈好,他已答允不阻拦兄弟,咱们兄弟半生劳碌,积聚的珠宝,算是兄弟你一个人所有……”

杜九接道:“小弟想来想去,还是要追随大哥,不论天涯海角,刀山剑林,生死不离。”

商八一皱眉头,道:“你并未亲口允诺,尽可独行其是,何苦要终身受人之命,兄弟你……”

杜九道:“我知道,但大哥答允了,和小弟亲口承诺,有何不同。”

此等友爱诚挚之言,出自他的口中,仍是有些冷冰冰的味道。

商八轻轻叹息一声,道:“为兄的害了你啦。”

萧翎突然一抱拳,道:“两位肯答应,帮我找寻我那岳姊姊,兄弟已感激不尽,此后咱们是兄弟相称,平坐平行,不要谈那些

终身受命的事了!”

商八哈哈一笑,道:“萧兄的年岁不大,胸襟气度,实非常人能及,既是如此,兄弟也不再谦辞,从此刻起,萧兄是我们龙头大哥就是。”

萧翎道:“兄弟这等年岁,如何敢当……”

商八接道:“武林之中,强者为高,原本也无年岁之分,大哥请受兄弟一礼。”一撩长衫,拜了下去。

杜九紧随着商八拜倒地上。

萧翎也急急大礼相还,相对一拜而起。

杜九突然说道:“萧大哥,做兄弟有几句不当之言,不知是否该说出口?”

萧翎道:“江湖阅历,我不如两位甚多,这方面还得多承指教了!”

杜九道:“大哥言重了……”

他仰起脸来,望着满天繁星,重重的咳了两声接道,“我们今宵一诺,那是终身奉行,但却是只听你大哥一人之令,至于其他的人,不管和你萧大哥什么关系身份,咱们可是不卖这份交情。”

萧翎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任凭两位。”

商八道:“兄弟也有句不当之言,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大哥这身武功,是不是从那血影子沈木风学的?”

萧翎道:“不是,不过那三位授艺前辈,都已多年绝迹江湖,说将出来,只怕两位也不知道。”

他年轻面嫩,面对着两个几十岁的大汉,实在叫不出兄弟二字。

商八哈哈笑道:“大哥如是有不便告人的地方,那就作罢,但得无碍,何妨告诉小弟们听听。”

他心中对萧翎在短短五年多的时间中,有得这样一身成就,实是百思不解,疑问重重。

萧翎道:“已是自己兄弟,说说自是无妨,但两位却不可随便告人!”

杜九道:“大哥放心,小弟等岂敢乱谈大哥的出身。”

此人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冰冷之味,纵然是天下最柔和的言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听来也有着冷若冰霜的感觉。

萧翎道:“我这身武功,得自三位奇人,义父南逸公、恩师庄山贝,还有位姑姑柳仙子。”

商八双目圆睁,道:“这三人还活在世上吗?”

萧翎黯然说道:“他们隐居在三圣谷内……”想到别离三位老人时,那等情景,心头一酸,再也接不下去。

商八道:“大哥旷世奇遇,能得这三位老前辈的垂青,各传绝艺,那是无怪大哥的成就,超逾了武学常规。”

杜九接道:“血影子沈木风,十年前凶名已震动江湖,大哥和他交往,还望要小心一些!”

商八道:“沈木风,周兆龙,阴险毒辣,最擅暗箭伤人,他们结交大哥,恐是别有用心,唉!大哥的事,小弟们本是不该多问,但此事关系大哥安危,务望大哥多多留心。”

杜九道:“最好把咱们今宵之事,别告诉两人,免得他们对你生疑。”

萧翎还未及接口、商八又抢先说道:“近日中,江湖上,似是起了甚大的波动,但小弟等一直全神在追查那蓝玉棠,希望能查出岳姑娘的下落,未曾留心其他的事,明日起当在暗中查明情势,禀报大哥……”

萧翎急急接道:“怎么?那位蓝玉棠和我岳姊姊有关连吗?”

杜九道:“眼下还未查出眉目,小弟等还不敢妄言,大哥请耐心等待几日,小弟必有确讯禀报。”

语音微顿,立刻接道:“那蓝玉棠冒用大哥之名,出道不过年余时光,已然震动江湖,此人出身如谜,来历不明,但剑招之诡奇、辛辣,却是一时无两,小弟眼看他和人动手从未用过两招,拔剑一击,对方不死即伤,大哥日后遇得此人,还望多加谨慎小心。”

商八道:“未遇大哥之前,小弟等是一心一意的查追那岳姑娘的下落,但此刻,小弟却不得不留神江湖上的动静了,大哥目下和绝世凶人相处一堂,诸事望多小心,兄弟要先走一步了。”

萧翎急道:“咱们日后要如何相会?”

商八道:“我等如有要事,自会找上大哥,传递消息,但如大哥相招,可用暗记指引。”当下把暗记告诉萧翎。

此人心思缜密,说完暗记之后,仍是有些不大放心,回头指着那正东厢房,接道:

“如是江湖有甚惊变,咱们兄弟连络不易,或小弟等因要事困扰,难以晋见大哥,大哥可到那厢房之中,靠南方一口棺材里取阅小弟们的报告,但这等连络之法,乃非常手段,平常之时不可轻用,大哥珍重。”抱拳一礼,回身而去。

杜九随着离去。

萧翎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说不出心中是何感觉,两人再三警告他处境险恶,使萧翎生出一种怅然的感觉,想不到那日和周兆龙等结盟,确实是为人情、形势所迫扰,糊糊涂涂的答应了下来,事后想来,无疑中了圈套,但米已成饭,悔之已晚,日后要小心从事,相机应付了。

这番深深的思量,似是陡然间长了不少见识,仰天长长吁一口气,离开了荒凉的破庙,直向百花山庄而去。

夜色沉沉,寒风拂面,萧翎一路急奔,直待将近百花山庄,才放缓了脚步。

忽然间,瞥见一条黑影,一闪而没。

萧翎心中一动,暗道:什么人,深更半夜,这么慌急的赶路,而且不走大道,看去向,又似是赶往百花山庄。

正自难作主张,突然身后蹄声得得而来。

回头望去,只见一匹快马,闪电流矢一般,飞驰而来。

萧翎暗暗赞道:好快的马儿……心念初动,健马已到身侧。

马上人一身黑色的劲装,伏在鞍上疾奔。

萧翎还未看清楚来人面貌,那马上人已抢先喝道:“什么人?”呼的一声,一条长长的皮鞭,抽了过来,萧翎心中大怒,暗道:这人好生冒失,也不问清敌友,出手就是这样重的鞭子,左手二挥,疾向那马鞭抓了过去。

马上黑衣人武功了得,右腕一挫,长鞭陡然收回。

那前行的健马,快速惊人,那人收回鞭子,快马已远距萧翎两丈开外。

萧翎心头大怒,一提真气,正待施展轻功,追那快马,却不料那快马突然打了一个旋身,重又转了回来,长鞭扬处,又抽过来。

这一次,萧翎有了准备,哪还容他收回长鞭,右手疾翻而起,一式破云摘星五指一合,已然抓住皮鞭。

萧翎这快速,准确的手法,使那马上黑衣人大力吃惊,冷哼一声,道:“放手。”

寒光一闪,削向萧翎的右腕。

此人出手奇快,长剑紧随在长鞭之后削来。

萧翎暗暗吃惊道,好快的剑招。右手一挫,带动长鞭,左手兰香暗送,五指半屈半伸,拂向那人腕脉。

快马上的黑衣人,似是知道此招利害,虽然未失声叫出兰花拂穴手,人却松开了长鞭,一跃下了马背。

萧翎右脚一抬,直踏中宫而上,左手闪电劈出四掌。

南逸公那连环闪电拳掌,为武林一绝,出手之快,变化之急,世问拳掌,无与匹敌,这四掌快攻,迫的那黑衣人连退了四五尺远。

那黑衣人跃下马背时,长剑已横胸而立,准备出手抢攻,哪知萧翎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欺而上,照面攻出四招,抢尽先机,迫的那黑衣人不但无力还手,而且连招架也来不及。

但他武功确实不弱,待萧翎四掌攻过,势道一缓,立时展开了反击,长剑挥动,寒芒流转,快剑急攻,涌起朵朵剑花,又把萧翎迫退了两步。

萧翎怒气上涌,暗忖道:素不相识,无仇无恨,出手如此毒辣,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正等出手反击,忽听一声熟悉的大喝道:“快快住手,是自己人!”一条人影,疾奔而至。

那黑衣人当先一跃而退,收了长剑肃然而立,道:“不知二叔驾到,小侄未能迎候,尚望恕罪。”说话中抱拳一揖。

萧翎转眼望去,只见来人一身华衣,正是百花山庄的二庄主周兆龙。

周兆龙挥手微笑,道:“这位是你的萧三叔,快快过来见过。”

那黑衣人愣愣的望着萧翎,呆了一阵,抱拳说道:“小侄单宏章,见过萧三叔。”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那单宏章二十四五,面如锅底,黑中透亮,虎目阔口,两道浓眉,看上去一脸精悍之气。

这人的年龄大过萧翎甚多,这么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萧三叔,萧翎心中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急还了一礼,道:

“不敢当,单兄……”

周兆龙急急说道:“长幼有序,这辈份礼数,乱它不得,三弟不用客气了。”

单宏章一直瞪着一双虎目,不停的打量萧翎。

萧翎轻轻咳了一声,道:“单贤侄不用多礼。”

周兆龙微微一笑,道:“单贤侄乃大哥的入室弟子,派去塞外两年,今宵才赶了回来,不知三弟加盟之事,如有开罪兄弟之处,万勿放在心上。”

萧翎道:“小弟亦有莽撞之处,如何能怪得单贤侄。”

单宏章欠身说道,“小侄不识三叔,多有得罪,愿受责罚。”

萧翎只觉脸上一热,连连说道:“错在双方,不提此事也罢。”

周兆龙接口笑道:“有道是不知者不罪,贤侄也不用抱疚了,你这萧三叔武功绝世,日后你要向他多多讨教。”

萧翎道,“二哥不用捧小弟,这单贤侄的武功,不在小弟之下”

周兆龙道:“彼此一家人,三弟不用大过谦辞……”目光一转,望着单宏章,道:

“贤侄最得你那恩师器重,此行塞外,定有大成了?”

单宏章道,“只能说幸不辱命……”

微微一顿,又道:“我那恩师伤势可好了吗?”

周兆龙笑道:“足以告慰贤侄,令师不但伤势痊愈,而且他数十年的苦练,始终未能大成的‘血影神功’,也借这养伤之机,功行圆满,连带几种绝学,均都练成,再有你萧三叔加盟相助,单贤侄塞外之行,又圆满如愿归来,行即将见百花山庄的金花令谕,号令天下武林。”

单宏章道:“这些年来恩师闭门养伤,庄中大事,都由二叔一人承担,这多年来二叔实也够辛苦的了。”

周兆龙笑道:“总算平安度过了。”

单宏章抬头望望天色,道:“小侄还得先行回庄,禀报此次塞外之行的经过,两位叔父且请慢行一步,小侄得先走了。”

周兆龙道:“你那恩师正在望花楼上欢宴佳宾,遍寻三弟不着,庄中已派出一十八骑快马,传愉百里内的暗桩,找寻你萧三叔的下落,想不到你们叔侄,却在这里打了起来……”

他纵声一阵大笑,接道:“大哥久候三弟不见,又不便怠慢佳宾,已然开了筵席,咱们也得早些回去了。”带着萧翎,放腿

而奔。

萧翎低声问道:“来的什么人物,竟得欢宴于望花楼上?”

周兆龙遣:“届时大哥自会替三弟引见,急也不在一时,咱们得快些赶路了。”

三条人影,疾如流矢般,奔行在宽阔的大道上。

单宏章虽然已和萧翎动手数招,觉出他武功确实不弱,但见他那点年龄,心中仍是有些不平,暗暗想道:师父也是,纵然是邀人加盟,也该找个年龄大一点的才对,此人年不过弱冠,此后我要以长辈之礼,侍奉于他,实叫人心下难服。

他胸中一股闷气,难以发泄,全力提气奔走,希望能在轻功之上,压倒萧翎,也好舒出一点闷气,弃马步奔,疾若流星,眨眼间已然超过了周兆龙和萧翎。

周兆龙何等狡猾,那还会猜不出单宏章的用心,当下放开萧翎手腕,低声说道:

“三弟,咱们也走快一些。”

全力奔驰,快如飘风。

萧翎的轻功,得自柳仙子的传授,那柳仙子昔年以轻功称绝江湖,一时无两,但是萧翎不愿大露锋芒,始终追随在周兆龙的身后,三个人保持不足一丈的距离,电掣垦驰般,冲向百花山庄。

这一段行程,不足五里,三人这般追奔,那消片刻,已然进了百花山庄。

单宏章陡然收住奔行之势,暗运一口真气,调息一下,转目望去。

只见周兆龙和萧翎并肩而立,相距自己不过二尺。

那周兆龙面上微现红晕,隐隐间有喘息之声,但萧翎却是行若无事,不禁心头微微震惊,忖道:看来,我和周二叔,都已使出了全力奔走,这位萧三叔却是轻描淡写的追踪而行,幸得这段行程很短,难以明显的分出优劣,如是长程奔走,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了,不自禁的对萧翎多生出两分敬重之心。

周兆龙是早已知萧翎的武功,自是不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贤侄北上塞外两年,轻功反是大有进步了,可喜,可贺。”

单宏章道:“小侄急欲晋见恩师,面告塞外之行的经过,致放肆抢先而行,两位叔叔勿怪。”

周兆龙笑道:“见贤侄武功日益精进,我们这作叔叔的高兴还来不及,哪有见怪之理。”当先举步领路,大步直奔望花楼。

高耸的望花楼上,灯火通明,隐隐可闻到传下来的欢笑之声。

周兆龙当先人楼,单宏章却欠身相护,走在最后。

萧翎目光微转,见各层楼门处的守护之人,都是兵刃出鞘,戒备十分森严,心中暗暗忖道:看来那来人身份不低。

三人直登上了十三层楼,见楼上盛筵已开,四名美婢,出侍两侧,首位坐着一个全身白衣、绣有金花的美妇,次位上坐着一位四旬左右,天蓝长衫,胸前黑髯及腹,脸色红如童子的人。

萧翎只觉那人十分面熟,似在哪里见过,目光一转,看到他脚旁放着一个三尺长短,二尺宽窄的描金箱子,心中灵光一闪,暗道:是了,这人是浙北向阳坪漩现书庐的主人宇文寒涛。

周兆龙急行两步,欠身说道:“大哥,小弟已把三弟找回来了。”

沈木风缓缓转过脸来,望了萧翎一眼,拍拍身边的椅子,道:“你过来,坐在这里。”

他气度言行,自有一种威严,萧翎不自主的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周兆龙独自在下首落座。

单宏章屈下一膝,道:“弟子叩见师父。”

沈木风道:“你回来了,塞外之行如何?”

单宏章道:“未辱师父之命。”

沈木风举手一挥,道:“知道了,你下楼休息去吧!”

单宏章起身倒退至楼梯口处,抱拳说道:“弟子告退。”转身下楼而去。

沈木风指着那胸绣金花的美妇,道,“这位金花夫人,远由苗疆到此,三弟快敬一杯酒。”

萧翎端起酒杯,道:“兄弟萧翎,夫人多指教。”举杯一饮而尽。

金花夫人樱唇轻启,笑道,“传言中原多灵秀,今宵见得小兄弟,可证传言不虚。”

皓腕轻伸,取过面前酒杯,也干了一杯。

沈木风道:“在下这位兄弟,武功虽小有成就,但江湖见闻不多,以后还得夫人多指点他一些。”

金花夫人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地笑道:“如若令弟有兴,我绝不吝绝技。”

她口中虽是在和沈木风说话,但两道目光,却是一直在萧翎的身上打转。

萧翎暗道:好大的口气,这不过是一句客气之言,难道我萧翎还真的要向你求教不成。

沈木风道:“在下代三弟谢谢夫人了……”目光一转,望着宇文寒涛,接道:“这位是璇玑书庐主人,宇文寒涛先生。”

萧翎一抱拳,道:“久闻大名,有幸一会。”

宇文寒涛笑道:“萧兄出道江湖,不过一年有余,便已盛名大噪,今宵得能一见,实偿渴慕。”

那宇文寒涛虽在武当山上听蝉阁中见过萧翎,但那时萧翎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和此刻大不相同,哪里还能记得萧翎的样子。

沈木风见宇文寒涛称赞萧翎,淡笑道:“宇文兄夸奖了。”他抢先出口,不要萧翎有辩证的机会。

萧翎心知这等缠夹不清的事,纵然解说,也是难以说的明白、索性默默不言。

宇文寒涛道:“沈兄神功已成,金花夫人也从苗疆赶来,眼下时机已熟,但不知沈兄作何安排?”

沈木风道:“兄弟想到几点办法,但却不敢专擅,两位来的正好,兄弟正想听听两位的高见。”

金花夫人道:“我僻居边疆,对中原武林形势不甚了然,但凭两位做主就是。”

沈木风道:“宇文兄近年足迹遍及大江甫北,暗里审度武林形势,想必早已成竹在胸。”

宇文寒涛道:“目下各大门派中,除了武当派中的无为道长之外,都还如在梦中一般……”

金花夫人突然接口说道,“宇文先生数度驾临武当山,难道还没有说服那无为道长吗?”

宇文寒涛道:“那牛鼻子老道,虽曾数度和我接谈,但却一直没有和咱们联手之意,每当我话及正题时,他不是装糊涂,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硬把话题岔开,兄弟也不便讲的太过露骨,虽然数度晤面,却是一无所成。”

沈木风道,“那无为牛鼻子,自认是正大门户中人,自是不肯与咱们联手了!”

宇文寒涛笑道:“这个沈兄但请放心,一个月之内,我料他必然到百花山庄之中求救。”

沈木风奇道:“求救?”

宇文寒涛道:“不错,求救,兄弟前数日和无为道长见面之时,暗中施放了金花夫人相赠之物,那毒物发作虽然缓慢,但却利害无比,除了夫人的独门解药外,无法解得,故而我料他一月之内必来。”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那无为道长一向自负,只怕他宁让毒发而死,也不肯来这百花山庄求救!”

金花夫人突然接口说道:“除非那无为道长是钢筋铁骨,不畏疼苦的人,只要他是血肉之躯,就难熬受那金忙噬体之苦……”

她带着笑容的脸上,突然泛现出一片冷厉之色,两道勾魂摄魄的秋波,也暴射出一片寒芒,凝注着宇文寒涛,道:“宇文兄,可知那无为道长会到百花山庄中求救吗?”

宇文寒涛道:“夫人但请放心,在下离开那武当山时,曾经面告无为道长……”

金花夫人接道:“你可是告诉他暗中放出了我的金蛇?”

宇文寒涛笑道:“在下虽然愚拙,也不至如此的冒失,我说他近日气色不佳,或将身罹怪疾,在下现在借居百花山庄,道兄如有不适之感,不妨派人赶往百花山庄之中。”

沈木风道:“那无为道长聪慧过人,宇文兄这几句话又说的十分露骨,难道他就未当场发觉吗?”

宇文寒涛道:“也许那牛房子当时已发觉,也许他真的还懵无所知,我起身告别,他还送出丹室,但却一直未发一言。”

金花夫人凝目沉思了片刻,说道:“你暗放金蛇袭攻那无为道长,今日是第几天了?”

宇文寒涛道:“算上今日,已有七天,不知那金蛇该在何时发动?”

金花夫人微作沉吟,道:“算来早该发动了!就算他内功精湛,开头两天能忍得住,但昨天便该躺下,彼等若是见机得早。

今日就该有人赶来。”

突然莞尔一笑,接道:“如果三日之内尚无人前来,那就只好打消与武当联手之议了。”

沈木风道:“夫人的意思是……”

金花夫人道:“那时武当派忙着料理掌门人的丧事,自然更无余暇沾惹江湖是非了。”

沈木风暗暗一惊,忖道:事情尚未发动,如若先废了无为道长的性命,武当弟子势必鼓噪起来,那可弄巧成拙,想不坏事也不能了!

他心中在想,口中却含笑道:“在下虽是久知苗疆绝艺的厉害,却还不知厉害到这等境界。”

金花夫人毫不谦逊,目光一转,笑道:“一个人身怀绝艺,难免好强,其实呢,以真实功夫取胜固然也好,只是多费手脚,有时大不值得。”

萧翎暗暗忖道:她东扯西拉,讲出此等闲话,不知用意何在?

他心中早已惊疑不已,隐隐听出这几人聚在一处图谋着一件大事,那无为道长似是首当其冲,先遭毒手……

忽听一阵喝叱之声隐隐传来,似是第三层上有了事故。

沈木风忽然端起酒杯,笑道:“夫人的见解高人一等,三弟入世未深,多向夫人讨教,一定得益匪浅。”

金花夫人微微一笑,一伸皓腕,“酒杯朝萧翎一晃,萧翎只好举杯就唇,三人干了一杯。

这几人谈笑自若,镇静逾恒,全都不将下层隐约的喝叱声放在心上。

酒过三巡,宇文寒涛忽道:“沈兄,来人能够硬闯到七层楼上,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沈木风面庞一转,道:“二弟下去瞧瞧,来人若是武当派的,就将他领来此地。”

周兆龙急忙放下酒杯疾步走下楼去,片刻之后领着一位仙风道骨、飘飘出尘的道人登上楼来。

沈木风转面一看,原来竟是武当门下名重一时的云阳子到了,这云阳子面如满月,黑髯拂胸,十多年间,相貌一些未变,沈木风虽然与他久违,仍旧一眼即认了出来。

云阳子乃是武林中的知名之士,沈木风未便失礼,当下离座而起,拱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云阳道兄,朱曾远迎,罪甚罪甚。”

沈木风离座相迎,萧翎主人身份,也随同起立,跟在他的身后,宇文寒涛与云阳子亦是旧识,彼此未曾破脸,因而也出座相迎,只有金花夫人留在座中,恍若未睹。

只见云阳子走前两步。朝沈木风稽首一礼,道:“昔年一别,匆匆十余载,沈庄主英风胜昔,可喜可贺。”

沈木凤见他气定神闲,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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