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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流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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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放在那儿?这和苗树梁上的土匪是一路口气。况且,麻衣相又怎么知道二老爷和他被捆绑在坟头后面呢?
  二太太说,不管咋说人家还是没伤害你们,只是不知道他说的管不管用。二太太就把麻衣相的事跟他们说了。
  高鹞子说,你这个麻衣相兄弟肯定是个人物,你放心吧二太太,咱们还是回去的好。言下之意心里很不痛快。
  二太太说,既然高大哥说没事,那我们就回去吧。
  于是,三个人离了蒋家祖坟,回了保和堂。
  苗树梁上的强盗从此再没有骚扰过保和堂,那个麻衣相也就此杳无音信,二太太后来给她的后人讲起麻衣相的时候,只说他是个南方蛮子,长得很英俊,除了对话没有更具体的细节,但二太太讲这些的时候颇有神往之情。麻衣相给二太太的心中留下了一个谜,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谜,一直到二太太去世之前的弥留之际才解开了这个谜。
  五十年以后,我的祖母以跟二太太同样的神情和口吻向我复述这个遥远的故事。祖母的神情给了我一种美丽的迷惑,我丝毫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因为我的祖母同样也有一个十分纯洁雅致的名字叫亭儿。
  亭儿是大老爷从北京城带回来的一个讨饭吃的小丫头,那年八岁。
  大老爷的天津之行并没有费太大周折,小贵子已经拿钱四处做了打点,保和堂的老太爷蒋翰雉在官面上还有些旧识,于是费老爷子倒也没吃太大的苦头,但保和堂却是要为此破费一笔的。因为保和堂的大老爷处置得当,费老爷子跟小贵子还有下面的伙计都铁了心要把天津的买卖做大起来,论起来这就是坏事变好事的说法了。
  大老爷从天津坐了火车去北京,看保和堂的珠宝生意。
  大老爷在珠市口的街边上见到了亭儿。亭儿穿得非常单薄,面黄肌瘦,头上插了根墙上的狗狗莠儿草。她的父亲前一天在破庙里饿死了,尸首还蜷卧在那儿呢。亭儿要卖身葬父,这和过去书上说的一模一样,因为年纪小,有些富绅摸着亭儿的头看看,然后摇摇头走了,并不舍得留下一文钱救助亭儿。
  大老爷对身后跟脚的人说,去找两个黄包车夫,把这小丫头的老人弄到城西乱坟岗子上埋了吧,每人一块大洋,再买两领席子。
  跟脚的人找了两个车夫,但车夫趁机抬价,要每人五块大洋才干,搬死人到城西的乱坟岗远着呢,车子不敢拉,要是拉了死人以后就别拉活人了。
  大老爷没办法,给了两个车夫每人五块钱,外加两块钱席钱。
  大老爷让亭儿领着找到了那座破庙,她的父亲眼珠子已经给老鼠掏出来吃了,黑黑的两个洞,惨不忍睹。
  亭儿给她的父亲磕了头,看着两个车夫用席子把她父亲裹了,两个车夫一人扛腿一人扛脑袋,往城西乱坟岗子上去。
  亭儿要跟着父亲去下葬,大老爷觉得也算一个孝女,有心成全她,又给了跟脚的两块大洋,让他去买了白布和黄纸钱给亭儿,做得像个样儿,交待跟脚的办完了事到铺子里去找他。大老爷跟脚的是保和堂护院房的人,自然对大老爷忠心耿耿。
  大老爷没想买下亭儿,他做这些纯粹是行善。但是亭儿跟着大老爷的跟脚的找到了大老爷。
  亭儿给大老爷跪下磕头,流着泪说,我能做事,给你端盘子洗碗洗衣裳,给你擦桌子扫地,再过几年就长大了,做牛做马也报答老爷你。亭儿拿着头上那根狗狗莠儿草给大老爷。
  大老爷问,你再没有亲人了吗?
  亭儿就摇头,仍然跪在地上不起来。


  大老爷想了想,就记起来给二太太买使唤丫头的事,亭儿虽然小了些,但样子却是个伶俐的丫头,或许调教出来不差,至少也比杏花强。善事要做到底,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在街上流浪,早晚得给人贩子卖到窑子里去,还不如保和堂收养了好些。保和堂的使唤丫头比穷人家的女儿强,大老爷对这点很自信。
  大老爷把亭儿手里的狗狗莠儿草接了,然后让街上摆摊写书信的先生代写了字据,要亭儿和两名作保的店铺老板在字据上画了押,于是亭儿就成了保和堂的人了。
  大老爷给亭儿换了衣裳,梳洗之后,发现亭儿长得十分秀气,让人看了十分喜爱。大老爷很高兴,并不让亭儿动手伺候,倒是让跟脚的多多地照应亭儿。
  亭儿自然懂事,满口老爷长叔叔短的把两个人哄得都高兴,手脚又勤快,争着做些琐事。
  大老爷从京城回到玉斗,把亭儿的事讲给家人听,一家人看了亭儿的乖巧样儿,都喜欢。
  大老爷跟亭儿说,往后就跟着二太太。
  亭儿就跪下磕头,口里亲亲地叫,二太太。
  二太太赶紧把亭儿拉起来,怀里搂了说,真是个乖丫头,心里却想着以后把亭儿当个女儿养。
  大老爷回来的第三天,大太太蒋周氏生了个大胖小子,保和堂上下喜气洋洋。接生婆是仆妇黄嫂,给大老爷道喜说,六斤,上秤盘称了,整整六斤,恭喜你了,大老爷。
  大老爷用手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得拢不上嘴,但是他没忘记拿出六块现大洋给黄嫂做红封。倒是黄嫂会行事,又拿六块钱给大少爷做了压岁钱,说是六六顺。
  黄嫂果然说得对,保和堂在摆平了苗树梁的事之后,所有事都顺当。穆先生告诉大老爷,他的女儿黑丫头也已怀孕在身,秀儿就更甭说了,早已挺了六个月的肚子了。牛旺因为保护大太太和二太太有功,大老爷让他继续回保和堂护院房做事。
  杏花到大太太那边帮着伺候月子,二太太也有意不让她回银杏谷来了,于是二太太这边就只有亭儿了。亭儿虽小,但做起事来却比杏花勤快灵便。二老爷也喜欢亭儿,亭儿闲了就给二老爷讲京城的事。
  有一件大事让大老爷和二老爷始料不及,那就是二太太怀孕了!二太太首先告诉的当然是大老爷,那是在大少爷快出满月了,二太太跟大老爷商量保和堂家务的时候告诉他的。
  二太太说,我怀上了,你的。
  大老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怀上什么?
  二太太说,我怀上孩子了,真的是怀上了。二太太很平静,就像说一件平常的家事一样。
  但是这在大老爷听来却是惊天动地,巨大的喜悦使大老爷在一阵惊愕之后手舞足蹈起来,口中说,我蒋万斋何德何能,上天竟如此佑爱!大老爷对着二太太深深地躬身一拜,说,贤妹大恩大德,万斋没齿难忘。
  比大老爷更加激动和喜悦的当然是二太太自己,但二太太显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对大老爷说,二老爷会知道是你的孩子。
  大老爷说,不会,你不会告诉他真相。大老爷同样不知道二老爷不能播种孩子的毛病,二太太没跟他说过,他以为是二老爷不学好才使得二太太守空房的。
  二太太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跟你说也没用。
  因为没有外人在场,大老爷就抱了二太太亲热,口里说些耳热心跳的话。二太太因为怀了孩子心里甜蜜,就没有拒绝。
  二太太的忧虑不是毫无根据,她迟早得因为怀孩子的事直接面对二老爷,并且这件事来得非常快,快得让二太太猝不及防。
  就是在同一天晚上,二老爷鬼使神差地要跟二太太做房事,他伸了干鸡爪一般的手摸二太太的身子。
  二太太把二老爷的手推开说,弄不得,闹身子了。
  二老爷当然不信二太太的话,说,你上月都不是这个日子,说来就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二太太说,你知道什么?
  二老爷说,你喜欢上那个干兄弟麻衣相了,所以不让我弄。
  二太太有苦难言,她基本上已经把那个麻衣相忘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二太太没必要经常挂在心上。
  二太太说,你瞎说呢,我干吗喜欢麻衣相?认干兄弟也只是说说当了的事。
  二老爷说,那你干吗不跟我亲热?要不就是看上别的人了,是不是高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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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太不知道二老爷为什么这般纠缠不休,要在往日,二太太说不行二老爷就睡觉了,可是今天不行,二老爷执意要行房事,二太太想着早晚也得捅破了,索性直言说了。
  二太太说,我怀上了,真的怀上了,弄不得!
  二老爷满腹狐疑地看着二太太,并从她充满歉疚的目光中得到了证实,他的老婆二太太真的怀孕了!与大老爷的表情恰恰相反,二老爷用胳膊紧紧地抱住脑袋,两行清泪簌簌而下。他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怀上孩子了!天哪!你怀上孩子了!
  二太太很难过,觉得对不起二老爷,用修长的手指抹去二老爷脸上的泪水,说,对不起你,二老爷。然后二太太自己也哭了。
  二老爷反而笑了,说,我该感激你才是,你给我怀上孩子了,说不定是个儿子!我死了也不担心你没有名分。
  二太太对二老爷一向宽容,她从没指责过到了这般年纪的二老爷还整日打游废,但是二太太今天突然发现二老爷是那么宽厚慈祥,愈发觉得愧疚。
  二太太说,你肯定很恨我!
  二老爷说,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娶你本来就亏了你,你从不怪罪我,还舍命地救我,这些都是我亲眼见到的,什么也别说,我什么都知道,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二太太就一下扎到二老爷怀里了,好一阵儿才说,你要是想弄就来吧,掉了以后还会怀的。
  但是二老爷把二太太推开了,二老爷说,不,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有总比没有强,其实我早就想要个孩子,你能怀上是老天爷保佑,我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二太太本来想说这孩子不是你的,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二老爷其实心明如镜,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挑明了而已,二老爷其实是一个真正宽宏大量的男人。
  二太太完全不知道二老爷睡觉之前吃了穆先生配制的春药丸,更不知道这是她一生中丈夫向她最后一次提出房事要求,并且接下来二老爷像个天下最好的丈夫,无微不至地疼爱二太太直至去世。这样反常的好日子一般来说都不会长久,二太太也一样。
  很快便是保和堂的大少爷出满月的日子。在这之前,玉斗乃至四邻八乡凡是知道的都给大太太送汤,拿挂面送鸡蛋,或是做了婴儿穿的裤褂儿,虎头帽儿虎头鞋,等等不计其数,住在土地庙里的孤老太太平时常得保和堂周济,知道大太太生了少爷,欢喜之下却又无以为送,竟烧了一壶开水提了来,可见保和堂人缘极盛。
  保和堂大少爷满月酒的隆重场面自然可以想象,按着乡俗,凡是送过汤的都要请,除此之外,大老爷还请了名人先生以及各界社会贤达,保和堂上下宾朋满座,二十桌酒宴同时开席,劝酒声,杯碟碗盘碰击之声以及猜拳行令之声震耳欲聋。
  大老爷蒋万斋坐了首席,同桌的自然都是有名有望的人物。三代圣贤之家的孔秀才用枯瘦如柴的手捋着下巴上的几根老鼠胡子,咬文嚼字地说,万斋兄喜添贵子,此不仅是保和堂之大喜,也是众乡邻之大喜,玉斗之大喜,这喜酒当是要喝的。
  大老爷蒋万斋身穿绸缎马褂儿,头戴瓜皮帽,满面春风,频频抱拳对诸位宾客施礼,说道,老太爷在世时虽有功名,却不愿为官,闲居乡里,多得乡邻们抬爱,晚辈不才,托乡邻关爱,上天佑护,幸得犬子,不敢忘上天之恩,众乡邻之德,备置水酒一谢,还望诸位不嫌素薄,开怀畅饮,开怀畅饮!
  众人纷纷举杯呼应,一同豪饮而尽。
  同样是孔秀才提议,要人抱了大少爷来观福,早有丫头奔到菊花坞院里抱了襁褓中的大少爷来,众人看后一致赞不绝口。
  孔秀才还是用手捋着老鼠胡子夸讲,天庭饱满,地廓方圆,此乃贵人之相,将来功名怕是不在老太爷之下。
  又有人恭维说,说不准在梁王董资建之上。
  大老爷见说得邪乎,赶紧用手示意,说,梁王董资建是何等英雄,犬子如何敢比?将来若能担得了保和堂这份家业,也算没有辱没了蒋家先人。
  只有一人对众人如此阿谀奉承颇不以为然,这人当然就是二老爷。二老爷说,屁大的孩子都知道玉斗出了梁王董资建,可谁知道董资建是怎么死的?是给刘伯温气死的,你们知道不?这一宝才是开在最后的,叫绝户。绝户放在宝案子上说就一个人也投押着,通吃。
  仍然是孔秀才摇头晃脑地说,万秀兄此言差矣,梁王董资建之死只是传说而已,更何况谈古论今后辈钦敬的是前人的英名功绩,至于生死那却是上天的定数了,况且传说刘伯温主要破的是玉斗的风水,这也是流言之语,玉斗后来不是还出了蒋翰雉蒋老太爷吗?贡士!再考就是进士了,这是何等荣耀啊!孔秀才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在场吃酒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贡士是怎么一回事,而进士这个名称也是听说书的讲出来的,状元探花什么的是极为荣耀的名位,而实际意义却说不出所以然了。
  玉斗人世代都记得梁王董资建,并且对玉斗是块风水宝地深信不疑,只有这样的风水宝地才能出梁王,能够封王自然不是那么简单。传说明朝开国军师刘伯温为了破玉斗的风水,曾在玉斗正南八十里的高山上置一铁箭,箭头对着玉斗,玉斗自梁王之后再不出王了,这山后来就叫铁箭山。玉斗的世代儿孙无论何姓都因为这个传说而对刘伯温嗤之以鼻,老蔫糗碕刘伯温!都这么说。
  我的叔父说,老蔫糗碕刘伯温在铁箭山安的那支铁箭在一片光光的大石岩上,有碗口粗,若有人拔箭头,它就越发往岩石里缩,人不拔它了,它就出来仍然指着玉斗。
  我对叔父的话同样信以为真,我曾不止一次向往,能爬上铁箭山(铁箭山高厄险峻,极少有人上去),去看看这枚碗口粗的具有灵性的铁箭,但一直未能如愿,如今我的叔父已经谢世,我也身在中国的最南方城市工作,八千里路云和月,爬铁箭山的愿望越来越渺茫了。
  在玉斗的后代人中流传最广泛的说法是刘伯温与董梁王之间斗法的故事。刘伯温是半仙之体,总是渴望能修炼成真正的神仙,但这得讨一个封号,除了皇帝只有称王的人才能给这个封号,刘伯温就想骗董梁王。一日,刘伯温看到董梁王骑马走过来,就爬到一枝柳树杈上躺着睡觉,他希望董梁王惊叹之余会失口说一句,这不成活神仙了吗!这样刘伯温就等于讨封了,他就可以成仙了。但是刘伯温算错了,董梁王早知道是刘伯温在那里装神弄鬼,到了柳树下面却说了一句,这不是老蔫糗碕刘伯温吗!这样的封号显然与刘伯温的愿望大相径庭,刘伯温从此满脸皱纹一副衰朽之相。刘伯温发誓报仇,算准了董梁王要在玉斗西北的马瓜偏向路人讨封。董梁王讨封是想当皇帝,他躺在马瓜偏的青石板上,等着过路人说一句,你还不起来!这样董梁王就借这一句吉言发兵打天下,最后可以当皇帝。但刘伯温抢在前头过来了,他骑着小毛驴子,见到躺在青石板上的董梁王说,你躺着吧,永远也起不来了。自此董梁王再没站起来,不久郁悒而逝,这便是流传至今的刘伯温破董梁王的故事。
  董梁王的坟墓在玉斗后面的山坳里,石人石兽矗立在墓道旁,墓地柏树成林,一派肃穆。儿时上学曾跟了大一些的同学去看董梁王墓,心情格外紧张,甚至不记得董梁王的坟丘到底是何模样,只记得石人石兽和一块高大无比的石碑。上了大学才知道这些石人石马石象之类的雕像叫石像生,有石像生的墓主必定是封过王的。
  至于马瓜偏是传说闹狐狸仙的地方,同样是儿时的我每过马瓜偏总怀着恐惧,但这并没有阻止我寻找董梁王当年躺过的痕迹,于是我找到了那块青石板,并且发现了青石板上那条清清楚楚的辫子印,于是我在很大程度上相信了这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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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4年夏天回家乡探望老父,马瓜偏已经被采石的民工用炸药崩得没了模样,我只心痛那块留着大辫子印的青石板,至于董梁王的墓,早在我离开玉斗之前就被红卫兵破了个干净,偶尔可以在地堰中发现一个打碎的石人脑袋或石马的脖子,而高大的石碑也荡然无存。所有关于董梁王的资料已无从可考。在《涞水县志》文化卷·古墓中记载:董资建元镇国上将军,卒于元至正三年(公元1343年),墓坐落玉斗村东北山坳里,墓地有石人石羊和墓碑。仅此而已。我对《县志》里不知是何人何时整理的这段记载持怀疑态度,因为就元代的官职而论,梁王和镇国上将军显然不是同一级别,而镇国上将军的墓地是否有石像生?无以为考,况且梁王之说又从何而来?
  因为二老爷的一句话,我已经扯了许多本文以外的话题,显然不该再花费笔墨赘述梁王董资建的民族属性,以及元代的大将军会不会也跟清朝的人一样脑袋后面拖条大辫子,问题完全缘于马瓜偏那块青石板上的大辫子印迹,这同样是本文以外的话题,有一点需要提示,在玉斗,所有百姓自古以来都是清一色的汉族。好了,现在我们必须回到保和堂大少爷的满月酒席宴上来。
  二老爷不跟孔秀才争辩并不是二老爷说不过孔秀才,二老爷没这份兴致,二老爷要是耍起浑来,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人能讲得过他。二老爷不耍浑的时候不多,这是外人的看法,二老爷自己则不这么认为,念了两本书就绕弯弯肠子,要是抬杠,我一句话就瘪出你屎来!二老爷已经在心里把孔秀才看扁了好几回。
  二老爷喝了两盅酒之后,才一本正经地跟同桌的客人宣布说,我老婆也怀上了,一百一的双胞胎,到时候还请你们喝喜酒。
  二老爷一直为如何提起这件事犯难,结果是只要一横下心来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二老爷把这件事说出来,心里倏然之间痛快淋漓。怀上了,我老婆二太太蒋陈氏也怀上了!二老爷高声大嗓地说。他的面色已经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
  于是,所有听到二老爷说话的人都安静下来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突然之间哄然大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大喜事!大喜事!大家显然对二老爷的话不能认真,尽管这并不影响对二太太的尊重。
  最惊心动魄的当然是大老爷,大老爷弄不清二老爷说这番话的背景,因此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人们在哄笑声中把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大老爷,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证实,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表明大老爷在社会上的威信,也可以解释为一切秘密都难逃众人耳目。大老爷在众人的睽睽目光中希望看到的是前者,后者只是一种巧合罢了。
  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中国曾经有一句话流传得很广泛,那就是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其实说流传不太贴切,应该说盛行才对。不过民国七年春天中国不盛行这句话,一般由众目睽睽代替就可以了,意思差不太多。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让大老爷不好正面回答的问题,于是大老爷对众人说,万秀既说是有喜自然不会有假,然后又转而问二老爷,你说是吧?万秀。大老爷问这话很不自然,他同时想到了另外一句话,卑鄙无耻。
  大家仍然哄笑,并且又盯着二老爷看。二老爷泰然自若地喝完了盅里的酒,然后以尖锐的目光把面前的人诸个儿扫了一遍,问,我说过假话吗?于是大家就不哄笑了,二老爷确实没说过扯谎溜皮的话,与苗树梁上的强盗勾结是个例外,但那是一件并不怎么公开的事情。
  关于二太太是否怀孕的话题应该暂时告一段落,这完全是一件用不着立时分辨真假的事,要是二太太在跟前,二老爷也许压根就不会提这件事。二太太和大太太以及所有女宾都在菊花坞那边,男女不同席。问题是二老爷既然坚称关于二太太怀孕这个话题的真实性,下面就应该顺理成章地做些补充和交待。
  不仅是与二老爷同桌的客人,甚至所有参加保和堂大少爷满月酒宴的男宾都给二老爷敬了酒。二老爷举止大方,酒到盅干,喝到最后已是满脸豪气。事情进展到这里已经有些喧宾夺主了,但是大老爷一点都没有在意,并且非常坦诚地对每一位宾客口头上致了谢意。
  大老爷喝的酒不多,比二老爷喝的要少得多,但是能喝善饮的大老爷在酒席宴上烂醉如泥,而二老爷在酒席宴上直到散场依然是谈笑风生,一副名家风范。
  二老爷看着被牛旺和高鹞子搀进屋去的大老爷的背影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说完之后,二老爷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句关于酒色的至理名言,肯定不是二老爷所创,事实上这句千古名言历来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不能贪杯纵欲,世界上的任何事都是恰到好处为妙,古人也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说法,这是往好处看,而更多的则是古人在酒色方面透骨刺心地告诫后人慎之,归根结底是因为没有几个男人能经得起酒色的诱惑。二老爷既不贪酒也不贪色,但是二老爷嗜赌成性,赌属于玩,玩物丧志这句古语在二老爷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二老爷来到菊花坞院里的时候,女宾席已经散了,少不了有几个多舌的娘们仍然围着残席唾沫横飞地说得面红耳赤,二太太和大太太都在那里陪着。
  二老爷不言声,径直进了北屋。二太太以为二老爷喝多了,就让亭儿进屋看看,把他搀回银杏谷那边去。
  亭儿把二老爷连拖带扶地弄回了银杏谷。一进北屋,二老爷跟亭儿说,给我沏一壶茶。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剔牙,二老爷通常不喝茶,即使在口渴的时候也难得要人沏茶,喝茶是大老爷的习惯。亭儿于是也相信二老爷是喝多了,其实二老爷一点没醉,酒当然喝得不少。
  亭儿给二老爷沏了一壶茶,放在二老爷跟前的八仙桌子上。二老爷把剔了牙的笤帚杪儿扔了,用手拉了亭儿说,来,让我抱抱你,丫头。
  亭儿有些害怕,但还是让二老爷抱起来坐在了他的腿上。二老爷非常亲昵地用额头挨了挨亭儿的脸蛋,像个慈蔼的父亲。
  亭儿觉出来二老爷的额头很烫,跟二老爷说,二老爷,你喝醉了,我去给你拧个手巾把儿擦擦脸。
  亭儿从二老爷怀里跳到地上,到厢房里端了一盆水进来,用手巾蘸湿了,拧干了递给二老爷。二老爷用手巾擦了脸,自己往杯里倒了茶水,慢慢地喝。这时二太太就进来了,那边的席终于彻底散了,仆妇和丫头们在收拾残席。
  二太太问亭儿,二老爷没事吧?
  亭儿说,二老爷的额头好烫。
  二太太伸了手摸二老爷的额头,二老爷用手挡开了,说,没事,喝了几盅酒的事。二太太看二老爷没事的样子也就罢了。
  睡觉的时候,二太太又问二老爷,我看你这样子不对劲,真喝多了?还是不舒坦?并且再次用手摸了二老爷的额头,这回二老爷没有阻挡二太太。
  二太太没感觉到二老爷的额头特别发烫,心里就塌实了些,对亭儿说,没事儿,你去睡吧。
  亭儿睡在北屋西套间里,但二太太给她置了一套新铺盖,二太太没把亭儿当使唤丫头,倒有点像亲女儿一样,当然也是因为亭儿乖巧,又是城里来的,没爹没妈,二太太心疼她,二老爷也喜欢她。
  以往睡觉不怎么安生的二老爷这一夜睡得很沉,基本上没有翻身,并且还微微有些鼾声。劳累了一天的二太太有些疲乏了,放心地睡了。
  早晨的时候,二老爷没有起来。二太太想着给修桥的民工拨粮食的事,就早早地起来了,二老爷还躺在炕上睡,一般情况下,二太太不关注二老爷睡不睡懒觉,反正起来也没事干,就由着他,更多的时候二老爷根本不在家睡,二太太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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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太太对着镜子整理了头发,用手揉了揉光滑的脸蛋,但没有搽粉,二太太一般情况下不搽胭脂抹粉,这是因为二太太天生丽质。二太太用手抻了抻身上的蓝绸子小袄襟,自忖没有什么不妥了这才准备出门,但是二太太在腿将迈出门口的一瞬间,又缩回来了,她走进里屋看睡懒觉的二老爷,二老爷蒙着头一动不动。
  二太太轻轻地把被子掀开一角,她看见二老爷的面色极其难看,一脸痛苦之状。二太太一惊,猛地把被子掀开,然后发出一声惊叫。
  随着二太太的这声尖叫,二老爷蒋万秀在保和堂蒋家的地位彻底结束了。二老爷死了!死得非常壮烈,他的身边有一把刀,一把并不怎么锋利的刀,刀上沾满了血渍,整个褥子上全是血,二老爷的下半身是淹在血泊里的。二老爷的右手拿着一件东西,是那个二太太经常抱在怀里做伴的膀,自从跟大老爷有了那事她极少拿出来,她平时把它放在枕头套子里,但是现在攥在二老爷手里。二老爷的左手也握着一件跟膀完全类似的东西,但形状已基本上缩成了一团,这东西不叫膀,医学上叫外生殖器,是二老爷自己的阳具。二老爷是以废除自己的阳具而结束自己生命的。
  二老爷的丧事当然不能与老太爷蒋翰雉相比,但是出于保和堂蒋家的声誉,依然有许多吊纸的人纷至沓来。二太太一身素缟迎着前来吊纸的人一次次跪下去,一次次嚎啕大哭,她的身后除了亭儿还有久在蒋家的远亲后辈,大老爷和大太太也戴了孝布在二太太身旁跪身迎客,后来因为忙着支应丧事,就回到里面去了。
  二太太跪得疲惫不堪的时候,才由亭儿扶进大门,一个娇滴滴的人儿年轻早寡,让所有吊纸的人怜惜万分。至于二老爷的死因只有两个人知道,除了二太太就是亭儿。
  二老爷死那天,亭儿吓呆了。二太太在惊叫之后的一瞬间明白了事态的严峻性,她必须在第三个人得知真相之前把事情处理得不露蛛丝马迹。难为亭儿一个八岁的孩子,她给二太太做帮手处理清了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没有人怀疑二老爷的死因,要是在太平年代,暴死人是要报官的,而像二老爷这种死法恐怕要无事生非的惹出许多麻烦来,二太太非常懂得这一点,所以二太太在大老爷和大太太到来之后,用一种非常普通的病因做了掩饰。
  二太太哭着说,他说肚子痛,心慌,后来好些了,可是到天亮就死了。
  大老爷和大太太虽然觉得突然,但是并不怀疑二太太,否则二太太很容易在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前提下蒙受不白之冤。
  最具权威性的定论是穆先生下的,他说二老爷得的是滚肚痧。没有人怀疑穆先生的鉴定,滚肚痧是暴病,也叫绞肠痧,弄不好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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