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瞧着你活好-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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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冽被问的烦不胜烦，他甚至觉得这些问题越问越偏，已经逐渐脱离了问题的主干。
　　他于是终于不耐烦地冲着沈芝杋质问道：“这些问题你们难道不是应该直接问陆潜川？为什么在我这纠缠这些没用的信息？”
　　沈芝杋盯着他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卷发，答非所问道：“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劲才能在这里找到你？”
　　“潜川根本不愿意把你搅进来，我怎么问他他都不松口，说是与你无关，剩下的，一个字也不愿意提。所以就连你的这个临时住所，我都是托了几层关系，才最终找到了你这里。”
　　她深深地看向周冽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把你保护的很好。”
　　周冽的心脏像是被人死死地攥了一把，攥得他险些透不上气。
　　像是被人狠而准地直插在了软肋上，周冽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再一口气叹了出来，接着他幽幽地开了口：
　　“我没什么问题了，麻烦各位了，我们…继续。”
　　第二天，娱乐圈又炸出了两条决定性的新闻，像是一起被引爆的原子弹，轰的一声响，整个娱乐圈都为将此撼动不休。
　　————
　　陆潜川的办公室里。
　　陈奕恒用手支着额角暴躁地在办公桌前来回踱了两圈。
　　然后忽然停下，指着桌角的那张报纸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那个周冽！到底是想干什么！？他是想害死你么！？怎么会蠢到让这种音频流传了出来？！他是不是疯了！！？”
　　陆潜川支着下巴一言不发，他的面色深沉到近乎扭曲，眼睛死盯着那张报纸的头版头条，恨不得用眼神烧出一个洞。
　　这条新闻甚至占满了整张版面：
　　“神秘录音流出，周姓男星亲口承认与华橙总裁合约同居，疑似被高层胁迫。”
　　同时间被爆出的第二条新闻更是讽刺：
　　“石锤落地，周星艺人与神秘高层海边激吻。”
　　配图是两个人在海边当天拥吻的高清照片，从两人的衣着到周围的环境皆与先前那张暧昧不清的照片如出一辙，反观华橙公关洗白的那一套说辞，只剩下说不出的苍白与心虚。
　　人们总是惯常以一点看一面，说一次谎被抓显形等于间接承认了所有不实的诋毁与污蔑。公司这么多年所努力营造出的一切形象都将付诸东流，甚至被强加上子虚乌有的恶意定性。
　　一时间，华橙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公众形象一落千丈，股票更是持续地跌停，新闻刚被爆出来两小时，公司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华橙的官微评论区早被吃瓜群众的口水战骂到沦陷，连旗下一向风评甚好的几个明星都陷入了新一轮的丑闻之中。
　　得知消息后，陆潜川一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没有下达任何指示，就这么生生坐在办公室里像是在等着谁似的。
　　陈奕恒得到消息，第一时间里赶过来，刚一进门就碰到董媚打电话来解释，陆潜川刚听了没两句话就把手机给砸了。
　　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
　　陆潜川的脸色有点可怕，看久了却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陈奕恒纵有一肚子的抱怨，此时此景，多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撑着桌边沉默地盯着陆潜川看，眼神复杂的如同他的心情。
　　可这像是静止住的氛围实在是让人透不上气来，陆潜川明明白白地坐在那里，却像是被灰盖住了，像是把自己困在一个无缝无息的罩子里，他们只在咫尺之间，他却无能为力看着他无声的挣扎，嘶吼，毫无办法。
　　半晌，还是没忍住，陈奕恒犹豫着，终归还是开了口：
　　“潜川…下面你想怎么做…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陆潜川终于抬起头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低沉地应了一声：“嗯。”
　　陈奕恒还想接着说话，秘书小姐却恰巧敲门进来。
　　对方的脸上似乎有些无措：
　　“陆总…沈女士…和几位董事想立刻见您一面，现在正在外面等着…要不要…”
　　“你让他们进来。”陆潜川忽然起身发话。
　　秘书小姐愣了一下，然后赶快回神应下：
　　“好…好的，我这就去请他们进来！”
　　陈奕恒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解与尴尬，他不自在地摸了摸桌角：“既然阿姨来了，我就先回…”
　　“不用。”陆潜川打断了他。
　　他拿起桌上的报纸随意揉成一团，看也没看就扔进了纸篓里，再一脚把纸篓踹进桌子下面，然后定睛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陈奕恒：
　　“你是公司项目的合作者，利益的相关者。公司有什么变动，寓情于理你都有知晓的权利，没必要回避。”
　　说话间，陆潜川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桌边上，办公室的大门也在这时从外面被打开了。
　　沈芝杋领着一群公司董事趾高气昂地走进来，看到屋里除了目标人物外还站着一个多余的第三方多少有些意外。
　　两方面面相觑。
　　还是陈奕恒先一步反应过来，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阿姨你好！您还记得我么？我是陈奕恒。”
　　沈芝杋一脸的恍然大悟：“奕恒阿！好久不见！自从潜川从家里搬出去住，阿姨都没再见过你了。”
　　这话说得有几分意味深长。
　　陈奕恒多少有些尴尬，但到底表现的还算得体：“沈阿姨，我刚回国没多久，手上接了几个项目一直也没空出时间，这也是借着谈些公事的契机才得空跟潜川叙叙旧，阿姨您多担待。”
　　“年轻人沉心事业自然是好的，阿姨肯定能理解。这不，小连岳也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你有空来家里跟这孩子多交流交流，也让他长进长进，以后在生意场上也不至于反怵。”沈芝杋脸上还笑着，此刻却话风一转：“不过现在我和潜川有些家务事要立即处理一下，可能…”
　　沈芝杋掐了一半的话音。
　　被下了逐客令的陈奕恒：“我…”
　　“奕恒是自己人，没必要回避。”一直没参与话题的陆潜川忽然横插一脚，他一直侧着身子用手指玩捏着桌子上的一支笔，眼角似扬非扬。
　　“如果是私密到奕恒都该走，那么也麻烦各位叔叔伯伯移步会议厅，人来的这么齐不容易，不如一会我们开个小会聊聊。”
　　“潜川！你这又是何必！？”沈女士竟是语重心长：“公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自己一个人生扛不算，几位长辈想关心你帮衬一下，你也不接受…这么大了…做事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公司这么大一摊子，底下养着多少人？多少张嘴？你不是不知道。可不能你一个人想怎样就怎样的。”
　　陆潜川觉得新鲜：“依沈女士所言，诸位是要助我渡难关的意思么？”
　　“是。”沈芝杋向前走了一步：“公司现在这个局面，谁也不想见到。公司是大家的公司，有难当然是大家一起出谋划策共同度过，妈妈也不忍心看你一个人这么难…”
　　“听这语气…各位是有招了？”陆潜川冷笑了一声，他胸有成竹地一抱臂，手指上依然夹着那只笔不停的转动：“来都来了，那就不妨说来听听。”
　　母子俩各怀鬼胎，表面上却粉饰着可笑的平静。
　　“我们…我和你几个叔叔综合权衡了一下，想着…”沈女士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想着，在这个敏感时期…还是应该躲一躲风头，不能硬抗，对方手上还捏着什么其他的把柄，我们谁也不敢保证…”
　　“哦。”陆潜川一扬眉：“那是怎么个躲法？冷处理？不论别人怎么诽谤，一概不回应不发声？”
　　“自然不能让人白白泼了脏水！”沈芝杋不满自己的话被中途打断，语气自然也急了一些：“现在事情的矛头都指向你，妈想着…不行你就先退下来…让连岳先顶替你一段时间，上阵亲兄弟！谁都不比自己的亲弟弟可靠！等这波风头过去，你想再回公司，或者到时候有什么别的打算，都可以再说…你弟弟你也不是不知道，脾气软也好说话，日后肯定不会强占着你这个位子，总是需要你这个哥哥帮衬着。怎么都好过现在放任这矛盾激化不管不顾的强！妈没有别的意思。你先别犯犟，自己好好想一想，想一想妈妈这么打算是不是都是为了你着想！”
　　“是。”陆潜川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来了这么一句。
　　他扔开了那只笔，挺腰站直了身体：
　　“妈您说的都对，逻辑缜密，面面俱到，我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能够反驳的。”
　　谁也没料到他这么配合，沈芝杋的脸色竟不受控的一度扭曲，怒也不是，高兴也像是太早了。
　　“潜川，你…你能这样想，那是…”
　　“不过。”陆潜川再次不留情面地打断了沈女士的话，他面色冷峻，说出的话也句句像刀子，一点情面也没保留：
　　“老陆留给我的股份，就算是在我手上烂掉，一文不值！我也绝对不会拱手让人。华橙也一样…”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滑过众人的表情：“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让。”
　　他翘着嘴角摊开了手：“大不了大家一起提前退休。”
　　“陆潜川！”沈芝杋气得声音越发拔尖。
　　她身后的一位董事似乎不愿意再浪费时间，让沈女士退到一边，自己走上前去，直指着陆潜川鼻子大骂道：
　　“陆潜川！你搞搞清楚！是你在拖累华橙！不是华橙拖累你！你有什么脸面让大家伙跟着你一起淌这趟浑水！”
　　“我们看在老陆的面子上不欺负孩子！你们陆家的便宜谁也没想多占一份，你妈苦口婆心的说服我们几个，说潜川顶不住，可以让连岳先上来替一下稳住局面！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态度！？我在这就告诉你！胃口别那么大！华橙可不是你们陆家独一家的！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
　　另一个早与他不对付的董事立刻接上来附和：“就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也不看看自己在外面做的什么好事！醒醒吧！都上报了！不玩女人玩男人，还玩到自己的公司里，像什么样子…恶不恶心啊？！”
　　陆潜川本站在离这人几米开外的地方，这会趁所有人不备，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
　　对方压根没料到他会有这一手，一点没设防，整个人向一旁栽了过去，险些将头磕在了花盆上。
　　沈芝杋捂着嘴尖叫出声，像看怪物一样的看向她的大儿子。
　　陆潜川只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拳头，指了指地上那个五十多岁摔得十分狼狈的董事，狠戾道：“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
　　那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踉跄着被人扶起，衣服还没整好就要往前冲：“你个小畜生竟敢打老子，我今天就替陆远山教训教训你个不孝子！”
　　结果被其他从后面拦住。
　　陈奕恒也赶快横到了双方之间，默默把人护在了身后，大声喊道：“大家都冷静一点！”
　　场面一度失控。
　　沈芝杋被身后的人撑着才勉强站稳了脚步，她又惊又怒，浑身都不受控的在抖，她举起指头对准陆潜川，教训道：“潜川！跟你钱叔道歉！”
　　不等陆潜川反应，梗在两方之间的陈奕恒脸色已经变得匪夷所思的难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猛地看向沈女士的眼神都变的有些古怪，他纠结了一下措辞，态度依然有礼却更显严厉：
　　“阿姨，潜川打人是不对，但一开始错不在他…是地上这位说话太难听，逾越在先…恕我冒昧问一句，他为什么要道歉？”
　　沈芝杋被他问得一噎。
　　半天才跟上一句：“但毕竟他钱叔是长辈！他一个小辈先低头认一嘴错，有什么问题？”
　　陈奕恒直接就笑了，满是讽刺和苦涩的味道：“沈阿姨，你这是道德绑架，这不是潜川的错。”
　　“你！”沈芝杋气得眼镜瞪得浑圆。
　　她的目光游走在两个青年之间，表情也变的越发古怪。
　　“呵…”她忽然冷笑了一声：“果然是自己人，这胳膊肘都要拐上天了。”
　　她眯着眼睛盯着陈奕恒看：“奕恒，你该不会…也是喜欢我们家潜川吧？”
　　“沈女士！”陆潜川直接推开陈奕恒：“我麻烦您就事论事，不要难为其他人！”
　　沈女士却觉得对方这就是间接承认了她的猜想。
　　她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个两个…都不学好！”
　　陆潜川眉头一皱，刚要反驳。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
　　接着大门被从外面撞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冲了进来。
　　那人的鸭舌帽在跑动中掉到了地上，两名保安从后面将他桎梏住，一人揪住了他身上的黑色棒球服，一人拽着他的手臂压在了身后。
　　那人一边大力挣扎，一边大声吼着：“放开我！”
　　陆潜川突然眉心一跳。
　　那人像是感应了似的，猛地向他这边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陆潜川心口又是一慌。
　　周冽像一只看到希望的困兽，他向他这边伸出手，拼尽全力的喊他：“陆潜川！”
　　一声又一声，混着绝望和渴望。
　　“什么人都放进来！公司养你们是做什么的！？”沈芝杋忽然站出来痛斥后面跟上来的几名安保。
　　周冽像是被人忽然在太阳穴上砸了一下，他猛地偏头过去，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
　　“你他妈敢玩我？！老子艹你妈！”
　　————
　　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周冽弄出的大动静吸引了过去。
　　那位不甘心的董事乘机在办公桌上随手摸了个什么，推开前头挡着的几个人，大跨步地朝着眼下的目标走近了几步。
　　他面目狰狞地抄起了手中的铁质桌立眼看着就要挥下去！
　　“去你妈的！”周冽哑着嗓子怒吼了一声，反手朝着身后轮了一拳，虽然这一拳落了空，但好歹让抓着他不放的人全都惊得松了手。
　　周冽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疯了一般的向前冲：“陆潜川！！”
　　这一边陈奕恒也在稍慢了一步后，从余光里瞥到了危险。他忙伸手去拦，把陆潜川往身后推。
　　于是这砸下来的第一下，擦着陈奕恒的胳膊狠狠地刮过。
　　疼得他条件反射地快速收回了手。
　　不罢休的张董事再次将凶器被举过了头顶。
　　满头冷汗的陈奕恒还想着再伸手去拦，陆潜川却先他一步往前一挡，自己迎上前去。
　　周围惊呼声迭起。
　　周冽却忽然从一边冲上来，果断地抬起腿，狠狠地就是一脚！
　　随着一声痛不欲生的痛呼，张董事咣当一声侧身砸在了办公桌边上又被桌边弹到了地上。
　　周冽这一脚一点余力没收，下脚又狠又辣，简直像是动了杀意。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忘了动作也发不出声音。
　　就看见周冽满脸阴鹜地走到张董事面前蹲下，拎小鸡仔似的揪起了对方的衣领。
　　“你敢动他？”
　　周冽的胸廓大幅度的起伏，他的情绪波动很大，声音都不受控制的发抖。
　　接着他高高地举起了拳头，猛地向下砸了下来！
　　“啊！”张董事紧闭着眼睛惨叫。
　　“周冽！”陆潜川在同时吼出了声。
　　周冽的拳头戛然停止在半道上。
　　他冷冷地打量着对方，似笑非笑地嘲讽道：“算你走运。”
　　接着他收回了拳头，揪紧衣领的那只手突然松了力道，张董事立刻又摔回了地上。
　　反应过来的另几个董事赶快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周冽站起了身，向后退了两步，却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完全将陆潜川护在了身后。
　　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对面：“我倒看看，你们谁他妈敢动他！”
　　“还有你。”周冽冷冷地把目光忽然转到了沈女士的身上。
　　沈女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单单玩我可以。”周冽朝身后指了指：“这他妈是你亲儿子！你为什么要诓我？！！”
　　沈女士没忍住讥笑了一声：“那是你自己蠢！一点脑子都没有，怪得了谁？！”
　　“妄想着当英雄，就该有本事承担所有可能的后果！”沈女士把周冽变得越发苍白的脸色看到了眼里，更加肆无忌惮地嘲讽道：
　　“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呵！没有我儿子，你连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你凭什么强出头？你还说不是你自己蠢？”
　　“你闭嘴！”大概是被戳到了痛处，周冽哑着嗓子怒吼了一声。
　　站了上风的沈女士冷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并没有闭嘴不言的觉悟：
　　“不过也多亏了你的，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简单多了，我在这还要谢谢你。”
　　“其实你条件真的不错，只要你够实相，就凭你这次帮我的大忙，我都可以与你承诺，以后不管是谁当家，我都可以保你在华橙风生水起。人，要懂得识时务。你以为潜川多看重你？呵呵…他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他…从小到大，这孩子就是个冷血…连亲弟弟都不让分毫…你一个外人…顶多…就是他的一条狗。他能宠你上天入地，也能弃你如敝屣，全看他自己。希望你还是尽早看清尽早脱身，依仗了不该依仗的人，吃亏的是你自己！”
　　“我要你闭嘴听不懂人话么？！你他妈别以为我不打女人就在那里瞎几把扯淡！”
　　周冽赤红着眼睛吼道。
　　沈女士明摆着一副怒气不争地嫌弃，她不再与之浪费口舌，转而把话头引向了陆潜川：
　　“潜川，你是我儿子，妈也不想闹的这么难看。我只要你把该给连岳的还给他。还有，这次的位置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暂且让出来，闹成这样，虽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确实已经不是我们陆家独一家的事了。凡事以公司为重，连岳会代替你一直到风波平息，该你的股份还是你的，剩下的我们以后再谈。”
　　“我话都说到这了，如果你还是冥顽不灵…那我们一家人只能法庭上见，到时候的结果还是一样。但撕破的脸，哪怕是我们一家人…有些东西也是圆不回来了…我希望你能明白。”
　　她这边话音刚落，陆潜川终于抬起目光看了她一眼：
　　“说完了？”
　　沈女士深吸一口气，从容道：“嗯。”
　　陆潜川冷笑：“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一趟，又是演习又是作假…真有意思…”
　　“既然都说完了…”陆潜川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这里是我的办室…我实在没空招待各位，所以…可以请在场的各位现在立刻滚出去么？
　　“潜川你！…”
　　陆潜川本还笑着，此刻却阴沉下一张脸：
　　“听不懂么，都给我滚！”
　　张董事大概伤的不轻，一直哎哎叫着疼，被下了逐客令，立刻被人忙不迭的架着出去了，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沈女士气急败坏地拿起了手包，咬牙切齿道：“潜川，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潜川一脸无所谓地朝她做了一个慢走的姿势。
　　沈女士愤然转身，摔门而去。
　　人一下子走空了。
　　只剩下另外的三个人。
　　和一地的狼藉。
　　周冽有些欣喜的转过身，急切又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抓陆潜川的手，他紧张的厉害，手心里全是细密的手汗。
　　陆潜川却不动声色地当着他的面抽走了自己的手。
　　周冽捞了一空，陈奕恒在一旁面容古怪地望着。像是被人兜头一盆冷水倒下，周冽呆了呆，有些局促地喊了一声：“陆潜川…”
　　陆潜川转过身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冷冷地打量了他一眼，他抬手指了指门，说道：
　　“没听懂么？戏演完了，就给我滚出去。”
　　————
　　周冽的手还顿在原处，脸上的表情也还没来的及收拾好。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
　　“陆潜川…”周冽木讷地动了动嘴，唇齿像是被制动住的齿轮。
　　他已经顾不上旁边还有个碍眼多余的陈奕恒了。
　　“我没想过会这样…”
　　“我以为她是真的想要帮你…”
　　“我只是…想尽我所能…”
　　周冽把手放回了身侧，捏紧了拳头再松开，像是一棵倔强的松，此刻却心甘情愿的低下了头。
　　他蓦然止住了口舌，又极尽诚恳地开了口：
　　“对不起。”
　　陈奕恒眉梢一挑，显然是有些意外。
　　陆潜川的表情却复杂的有些古怪。
　　接着传出了一声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冷哼。
　　“一句对不起又能怎样？”他冷眼看着周冽的表情变得越发无措：“不该发生的通通都发生了。”他抬手指了指周冽：“因为你。”
　　“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你站在这里和我说一句没有用的废话，就指望着我能够原谅你？”
　　“你凭什么？”
　　周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苍白。
　　他像是憋着一股子劲，却又不得不生生压下。
　　陆潜川的态度陌生的让人生疑，周冽隐约察觉出些不对，却也找不出头绪。
　　他的思绪都被陆潜川在生气这个事实率先绊住了，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想要立刻解决的首要问题。
　　“出去。”陆潜川不由分说地又冲他指了指门。
　　“陆潜川！你不原谅我可以！但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周冽显然是有些急了，身体的反应快过了思维，说话间，他已经急切地向前跨近了好几步。
　　他只想告诉他，这个错误他认了，只要可以弥补，让他怎样都可以。
　　他只想告诉他，别一个人扛着，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想分担一些。
　　他只想告诉他，他想他想的要疯了，想继续折磨他也请换一个法子。
　　……
　　可偏偏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被陆潜川毫不迟疑地打断了：
　　“听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是混着冷淡的讽刺。
　　周冽心里顿时一片惨然。
　　“听你虚情假意的跟我道歉，最好能够继续蒙蔽我，瓦解我的意识。然后你好再伺机坑我一把？”
　　他用怀疑的眼神将周冽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
　　“沈女士到底承诺给你多少好处？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哗然。
　　周冽更是像是被人迎面狠打了一巴掌，所有的五官都瞬间扭曲了。
　　偏偏陆潜川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敢说录音的声音不是你的？”他咄咄逼人的看着周冽。
　　周冽哑然地张了张嘴，他没法承认也无法否认。
　　“所以你要怎么解释？有人逼着你张嘴了么？拿枪指着你的头让你诬陷我么？嗯？”
　　“还是怎样？毫不知情的被骗了？其实你要告诉我你也是受害者之一么？”
　　“你以为…”陆潜川语气幽幽：“我会相信么？”
　　“就凭你和沈女士今天在我面前表演的这出戏？呵…”陆潜川自嘲地笑了笑：“你以为…我就会相信了么？”
　　“骗一次还不够…还有第二次，保不准还有第三次……我看起来是真的很蠢么？！”
　　说到这，他居然笑出了声。
　　“我不想听怎么办？”他渐渐收起了笑意，冷眼盯着周冽看：
　　“所以…现在你要怎么办？还要继续说么？”
　　陆潜川一耸肩：“我让你说。”
　　“只是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一个字，都不会！”
　　他的眼神里只剩下可以轻易读懂的鄙夷与恶意。
　　陆潜川淡淡地扯了扯唇角：
　　“我早该知道…”
　　他轻飘飘地丢下了最后一句：
　　“养不熟的白眼狼。”
　　已经不存在最后的一根稻草这么一说了。
　　陆潜川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对于周冽而言都是超纲程度的暴击。
　　他几次想在途中打断对方的话，却越往后越没了底气。
　　他从震惊到难以置信，表情错愕的几乎变了型。
　　“你他妈…这么想我？！”他极其愤怒地吼了一声。
　　吼完他便愣住了，把眼睛轮圆了死盯着陆潜川的表情看，仿佛想找出一丝否认的破绽。
　　可惜，没有。
　　陆潜川是认真的…
　　周冽的周身都僵住了。
　　接着他又像是卸了气，慢慢地把头垂下了。
　　“你原来…”周冽的嗓音低哑的有些可怕，说着的是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话：“原来…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他垂着头，失落着，委屈着，愤怒着…
　　每一帧的样子，都刺疼了陆潜川的眼睛。
　　“陆潜川。”周冽缓缓地把头又抬了起来：“我只问一句。”
　　“最后一句。”
　　“你是认真的么？”
　　陆潜川看的见他眼睛里游弋着的希冀，却还是平静地按响了座机键。
　　“保安在哪？”他问。
　　几个安保人员很快便赶了过来。
　　陆潜川眼睛也不抬：“请周先生出去。”
　　“不用。”周冽出声制止了几个意图向他靠近的保安。
　　他走了几步，从容地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鸭舌帽。
　　“我自己可以走。”
　　说完他把帽子又扣到了头上，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干脆利落的开门，再哐的一声把门给带上了。
　　————
　　周冽走的太干脆。
　　倒是让留在房间里的一干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措手不及。
　　几个安保人员稍做停留后便马上退出了办公室。
　　陆潜川站在原地愣着没动，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向哪里，直到陈奕恒忍不住去喊他：“潜川？”
　　他才仿佛如梦初醒地动了动。
　　陆潜川尴尬地冲着对方提了提没什么弧度的唇角，他来回踱了几步，最后取出了两只玻璃杯和一瓶纯净水。
　　他拧开瓶盖，往其中一只杯盏里倒了大半杯水，再推给了陈奕恒。
　　在往另一只玻璃杯里倒水之前，他似乎稍稍犹豫了片刻，瓶口对着杯口停顿了数秒，最后又移开，而是直接拿着塑料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了几口凉水。
　　他像是渴极了，又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情绪的过分外露让他有些不可控的暴躁，有外人在的空间更是让他十分不自在。
　　陆潜川头一次觉得这寻常的空间里憋闷而又不畅，他一边仰头配合着喉结的不停滚动，一边单手几下扯开了原本打得漂亮的领结。
　　陈奕恒看向他的目光渐渐染上了忧色。
　　他内心有稍许疑惑，犹豫了片刻后，陈奕恒还是决定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潜川…虽然这事与我关系不大，我也确实一直不看好那个周冽，但就今天这个事态看来…我以为，他和阿姨联手做戏的可能性不大…有可能…你是误会他了。”
　　他会这么说倒不是想为周冽开脱，而是存了私心，多少有些宽慰的意思。只是陆潜川后面的态度却让他始料未及。
　　对方无波无澜地嗯了一声，遂即点了点头：“我知道。”
　　陆潜川给空瓶子拧上了瓶盖再扔进垃圾桶里。
　　然后转头冲他笑笑：“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陈奕恒有些吃惊：“能问是为什么么？”
　　陆潜川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然后沉默地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桌立，再摆回了办公桌上。
　　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