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我只是瞧着你活好-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委屈。”董媚笑出了声:“一点也不。”
她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真的,年轻人,有点自己的脾气,也不算什么坏事。”
周冽才不上她的当:“谢谢,受宠若惊了,下回一定再接再厉。”
董媚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打住啊!我可不想提前退休,你最好给我消停一点,见好收行么?不然把你丢还给陆潜川;让他自己带你去。”
说是有话要说,最后倒变成了两人之间的一场闲谈。
“来一根?”
一会的功夫,董媚给自己点燃了第二根,顺势就给周冽也递去了一根。
周冽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这根看了好几眼,最后也还是接住了。
他试图把烟嘴含进口中,含住了又放下,再来一次又放下…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他却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墨迹得连一旁的董媚都要看不下去了。
“哎,你光舔什么劲儿呢?”董媚没好气地冲他嚷嚷:“我这好几十一根,不抽就放下来,别给我糟蹋了行么?”
周冽终于放弃了似的讪笑着把烟夹到耳朵后面:“舔过了就不还你了,一会转个弯再扔了,别让你看见了心疼。”
“你赶紧给我滚。”董媚气着指了指窗子外面:“等我抽完手上这根我就来踹你。”
周冽咧嘴一笑,频频点头道:“等着在,你赶紧抽两口,赶紧!”
董媚撩着眼皮瞪了他一眼:“毛病。”
“真的。”周冽难得正经道:“戒习惯了,烟塞进嘴里跟假的似的,都不记得点着了是先吸一口还是先点几下烟灰了。”
“董姐,你也少吸点,毕竟也不是好东西。”他甚至难得真诚。
“我啊?”董媚夹着烟嘴冲他抬了抬眉:“太多年了…久到我时间都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是戒不掉的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烟头:“这玩意说不清楚,你说它不好,不健康吧,少了它还真不行。”她又接着吸了一口:“它能让我放松下来,让大脑保持清醒…这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哪里存在什么戒不戒掉的问题,我根本离不了它,再说我戒了它干嘛呀,合着天天跟你大眼瞪小眼啊…”
“人到老了,后悔的往往都是些没做过的事,做过的早忘的差不多了。所以啊,趁着年轻,想做什么就要抓住了,卯足了劲去做,别留到了老的时候再后悔莫及。有什么用啊?没用!”
“我就这样了,所以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拿这个劝我啊,不骗你,那我一定真烦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短烟头扔进灭烟器,然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走过来,照着周冽的小腿就是一脚。
“前面的,我想起来了。”
周冽无奈地一手揉着腿肚子,一边作势刚要回嘴,放在口袋里的电话却十分突兀地响起了铃声。
董媚讪讪地抬手,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礼貌地转身回避了。
周冽好笑地盯着对方的背影,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摸出不停震动着的手机。
等慢慢地把目光挪回到屏幕上了,手指却瞬时用力收紧。
屏幕上不停闪烁着的名字,周冽乍一看像是没有看懂,脸上堆满着像是难以置信或是茫然的表情。
他握着手机,却迟迟没有接起的意思。
电话欢快地唱着,停下,过了一会又重新开始。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周冽的手指轻颤着像是要在接听键上敲击出一串急促的鼓点。
他最终还是按了下去,手机滑过不算长的空气,空气里的灰尘也像是带上了慢动作的痕迹。
那个陌生又苦涩的字眼让他的舌头阵阵拔干,像是忽然地不认识,又或者仅仅只是说得艰难。
飞絮从他眼前飘过,风里都像是带上了颜色。
不知是过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念之间。
周冽终于动了动双唇,那个摇摇欲坠的声音终于得以尘埃落定。
像悬而未决的巨石终于砸在了心窝里。
噗通一声巨响。
炸开了一片。
他终于听见自己遥远的声音了:
“爸…”
————
电话那头却传过来一个陌生的女声,局促而又小心翼翼:
“是…周冽么?”
心脏像是猛地向下坠了一段,被那些错综交杂的血管拽住了,却又最终落到了实处。
本就该如此。
像是失望又或者是松了一口气,周冽轻又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我是。”
“哦哦,是你就好!我是…”对方迟疑了一下,似乎慎重地思考了一会,这才又接道:“我是周老师的同事,我姓陈,耳东陈,陈阑珊…”
“我现在…”
“现在和周老师在一起了。”
对方明明说的字字是中文,周冽却觉得理解起来十分的费劲。
直到对方第二次询问他是否还在接听,他才反应回来,这个在一起了,并不是简单的地理位置上的状态。
他努力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喉咙,然后回复道:
“我在,抱歉,信号…可能不太好。”
“啊,没关系的。”对方显然松了口气,然后又轻声笑笑:“也可能是我这的问题,我是背着你爸偷拿他的手机打给你的,浴室的信号也不是太好。”
周冽一时语塞,对话间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陈阿姨,您…”
“周冽…”
两个人的声音撞到了一起。
周冽忙改口道:“您先说。”
“…哎,好。”陈阑珊没做推辞,稍顿了一顿,语气却毫无预兆地变得严肃起来:
“周冽,有空的话,回来看看你爸吧。”
周冽不禁皱起了眉梢:
“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么?”
“他…昨天为了你的事和邻居打了一架…把腿给摔坏了…你回来看看吧。”
周清轶!为了他?跟别人打架??!还摔伤了腿?
周冽觉得对方说的话,他是越来越觉得听不懂了。仿佛每一个字都是来自外太空,连在一起变成了一连串的天方夜谭。
他忽然又听到了一声叹息,淡淡的,却重重地落到了他的耳膜上。
这一下子重击,似乎在他的另一片思维上凿出了一个缝隙,被禁锢住的想法止也止不住地往外钻,很快挤满了他的整个大脑。
摔得…严重么?影响生活么?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么?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大脑里仿若天人交战。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空白。
半晌没得到回应,陈阑珊抿了下唇。
这对父子俩之间的矛盾积攒了许多年;早就变成了一堵墙,并不是朝夕,或是仅凭她这个外人的一番话就可以改变的了的。
她太清楚周清轶固执的模样,血脉相承,想必,周冽也是不出所料。
她决定先退一步:
“其实…其实你如果忙…也没关…”
“好。”周冽却忽然打断了她。
他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我有空的,我去。”
仿佛是一个久违的借口,终于落到了他的面前,在擦身而过之际,他终于伸手把它抓住,心里却惴惴难平。
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
“我不同意!”
陈奕恒的办公室里,陆潜川正靠在椅子里,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心里那只墨色的钢笔。
他对面的陈奕恒刚嚯地一下站了起来,相当难得地朝着他又拍桌子又瞪眼。
这会更是神色复杂,脸上写满了难以苟同的情绪。
两人之间,碰上这样的情形实在是罕见,陆潜川都难免来了些兴致。
“你刚刚说的,我一个字都不同意!”陈奕恒拧着眉头,想了想,又忍不住强调表态道。
陆潜川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什么?这明明是大家都能从中捞到好处的事,我想不到有什么应该被拒绝的理由?”
“没有为什么!”陈奕恒绕过桌子,直接走到他面前:“没有。”
他说得不能再笃定:“因为周冽他压根不符合我们的这个项目!你让我怎么能松口?总之…用谁也不能用他!”
陆潜川皱眉:“奕恒,你理智一点看待这件事行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感情用事并不适合被掺到工作里。”
“潜川…”陈奕恒兀自沉默了片刻,慢慢扯起一个苦笑:“在感情用事的…并不是我…而是…”
他抬起目光直视陆潜川的眼睛。
“是你。”
他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我说过了。”陆潜川望回去的目光十分的平静,对话的音量却稍稍提高了几分贝:“经过机场事件的澄清和那对祖孙俩的事情,周冽现在的公众形象十分不错,我们这个项目,又是一个偏公益性质的类别,可以说,二者结合,理论上讲应当十分容易被观众接受,广告是什么,要找代言又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迅速了解我们想要表达和传递过去的东西,而代言人就是一个联想的媒介,最好的效果就是,你看到这个人立马就能想到某一件产品或者是观念,这一点你只会比我更加清楚!站在现在的角度上看,可以预见的效果是非常可观的。这样一来,我们的理念会很容易通过这种偶像效应被推广开,华橙旗下的艺人也可以拥有更好的社会形象,显而易见双赢的局面,我们何乐而不为?就退一万步说,这个广告,也不单单只是周冽一个人加入,前后几秒钟的镜头,你为什么要这么较真?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很理智的看待这件事,怎么样赚钱,怎么样扩大影响力就怎么来操作,并没有丝毫一点你所谓的感情用事。”
“你说的有道理!我承认。”陈奕恒神情复杂地踌躇了片刻:“但是这样效果的一切都要以周冽这个人是否真的值得起这么好的公众形象为基础。”
“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想,关于这一点,你比我更加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潜川慢慢地眯起了眼,瞳孔微微紧缩。
陈奕恒像是呼吸一滞,接着又懊恼地闭了闭眼。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接着又松开。
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然后他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第一次网上出现那个帖子…到后来风头迅速逆转…我知道是你插手了这件事…”
“这件事影响可大可小,我担心你被骗…就…”陈奕恒试探性地望了陆潜川一眼,才慢慢接下来说道:“就私下查了下这个人的底…”
“查出来的结果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稍微花了点力气就能查出来的事没道理你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而这些只能是冰山的一角,事实到底怎么样,我想,只能是比我们看到的还要恶劣的多…”
“这样的一个人!我想不通,你为什么把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当个宝贝似的捧的老高,甚至为了洗干净他的那些旧底,能让你不惜到我这来开口…潜川…我不懂…”
“这人压根就不能用!他也压根不应该存在在华橙!蝼蚁爬的再高也是装不了大象的,迟早一天会被揭穿,到时候拉了华橙垫背,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这个人接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还不是看中了你的钱,你手里的资源和你现在能给他的一切!?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待在你身边,让你这么护着?他就该回去!回去他应该待着的地方去!”
陈奕恒言辞激动地握住了陆潜川的手腕。
“潜川…我…”他的手指紧了紧:“我知道最近阿姨为了陆连岳在公司里明的暗的给你施压,她在背地里联系股东想推你下台的事我也听说了…”
“我知道你压力很大…需要人在后面撑着你,给你一点安慰…”
“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因为激动和紧张,陈奕恒的手心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我陪着你!再难的路也陪着你一起走!你可以依赖我!而不是那些阿猫阿狗!我只会比他们都好!更好!我保证这一次不会再松开手,绝不!为什么你不能选我…潜川…我不懂…”
“潜川…我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行么?”
陈奕恒满心满眼的期待,微微颤动的唇角却泄漏了他此刻的慌张。
陆潜川的目光太平静了,平静的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波澜,让人根本猜不出他到底再想些什么…
“说完了?”陆潜川不着痕迹地把手从对方的手心里挣脱出来:“说完了就轮到我了。”
他把椅子向后推开,撑着扶手站了起来。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他不轻不淡地开了口。
“周冽是什么人,过去是什么样,底子有多黑…我都知道。”
陈奕恒像是得到了共鸣,着急的上前一步:“那你为什么…”
陆潜川抬眼看了他一眼,轻易地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然后自己接下去说道:
“他这个样子,我都知道。那么我还愿意这么护着他,你还能想出什么别的理由么?”
陈奕恒的呼吸滞住了,他忽然很想捂住对方的嘴。
陆潜川却把那个呼之欲出的理由,那句挂在嘴边的喜欢轻描淡写得一笑带过。
他换了姿势靠在方正的办公桌上,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没想过能跟他过一辈子…也不需要他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那两个字总像是难以启齿。
“我希望如你所言就够了…他能喜欢我的钱,我手上的资源…多好,他会一辈子喜欢我的钱,而我就可以再多留他几年了…”
“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感情寄托能更加坚固与长久?这点你给的了么?嗯?”
他笑着凑近对方,说得轻佻又暧昧:“拿着我的钱乖乖陪我睡…你给的了么?”
陈奕恒还没来得及张口。
陆潜川笃定地替他回答道:“你给不了。”
“你不需要我的钱,你要的是我回应不了的,我们之前达不成公平交易,再炽热的情感也受不起这样的消磨,感情磨没了你打算怎么办?嗯?再回到原点当朋友?”
陆潜川笑着:“我的心真没这么大,还是拿钱走人一拍两散比较干脆又干净。”
“潜川…”陈奕恒艰难的吞咽着嘴中的苦涩,好半天才又说出话来: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情…感情是慢慢…慢慢处出来的…你会在意那个周冽…不过是因为他抓着你不放…你才会一直注意到他…这种人…本来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的那些想法也…
“陈奕恒。”陆潜川的声音忽然响起,冷的像是掺了冰刀子。
陈奕恒愣住了。
记忆里这还是陆潜川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的名字。
陆潜川微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这么一天天跟着后面分析我的心理活动真的有意思么?”
陈奕恒忙辩解道:“不是的!我…”
陆潜川在此打断了他,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像是玩笑一样的低声笑了起来。
陈奕恒霎时松了紧在心头的那根弦,他愣了一瞬,见对方依然低声在笑,也跟着动了动嘴角,接着赶忙走上前去。
“潜川,抱歉…我…我情绪激动了…说话过了,真的…抱歉…”
陆潜川还是笑,笑的声音都是掺着笑的:“陈奕恒…我真的烦死你了…”
一切声音都停下。
陆潜川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拳头跟着厌恶的表情一起向着怔住的陈奕恒砸去。
像是一阵风过。
接着咣当一声响。
“真的,说了你不信,烦死你了。”
————
帽檐压得很低。
明明天气还算不上热,后背却被汗湿了一大块。
放下电话一头热地跑过来,临到老小区门口了,周冽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完全不是看望病人该有的样子。
小区老旧的铁栅门大概是被重新过了一次漆,劣质的红漆面在阳光下折射出艳丽的光亮明晃晃的直闯进了眼睛里,并不是太舒服。
从愣神直到略作思考,不过几秒钟的间歇。
四处打量了一圈后,周冽最后走进了一家不属于记忆覆盖范畴之内的小超市。
收银的姑娘一直盯着手机屏幕闷声发笑,扫码的时候倒是麻利,一气呵成下来眼睛也没离开手机屏幕超过五秒钟,看得出是个老手了。
从小超市到家门口,前后也就几分钟的路程。
周冽却停驻在离楼道十几米的地方,迟迟不肯迈出一步路来。
近乡情怯。
只是没想到这种情绪运用到曾经住过的这里也没有多少违和之处。
一切都熟悉的宁他恍惚,一切却又是陌生的让人提不起任何心思。
记忆里的景色与眼睛里的叠加在了一起,很短的时间里,周冽就再也想不起这片景在脑海里该有的模样了。
哪怕在他最走投无路之际,他也不曾想过回到这里。
哪怕朝不保夕,食不果腹。
这里也从来不是他的心底里的避风港。
他心底里似乎并没有关于家的定义,这里,只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可笑的是,生活在这里的那个男人,却是与他血缘上密不可分的亲人。
周清轶是他的父亲。
老爸。
周冽试图动了动有些发燥的口唇,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锈住了的齿轮,卡在那处了,动一下,吱吱嘎嘎的一通乱响。
与他不愿意回来的想法有着极其默契的回应。
周清轶从始至终也没有找到他将他带回去。
或者再直接一些,或者对方压根就没动身找过,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这一场心照不宣的离家出走根本就是随了双方的愿。
可能对于他爸而言,一个不知所踪的儿子要别一个不学无术败坏家风的儿子说出去要好听的多。
他或者从来没在意过他一个人在外面是否能够过的好。
总归是养到成年了的年纪了,就连法律的义务也不能将他们羁绊在一起了。
而周冽这么多年,不管是对的路也好错的路也罢,总没有让自己过得太狼狈,总不用回过头去去恬不知耻的要求一席之地。
父子俩有着相似的固执与果决,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诟病的地方。
故地重游。
周冽硬生生在他并不丰富的词汇库里搜刮出这个词来,可以合理地解释他此刻的这种微妙的心情。
手上与脚上的动作几乎是机械地在重复,大脑只能简单地做些思考……例如一会是伸左手敲门还是右手。
如果说在敲门前周冽还可以做最简单的思考。
那当大门被从里面打开的时候,周冽就只剩下了茫然与不知所措了。
与说好的似乎不太相同。
正面迎上的居然会是周清轶由白到疑惑最后忽然黑沉下来的脸。
这事也挺神奇。
毕竟透过帽子口罩这些层层武装,能够一眼认出他来,也是个挺不容易的事了。
匆匆从厨房里赶出来的女人脸上是惊慌与失措。
像是一场忘记了台词的表演,沉默与逃跑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来干嘛?”
周清轶到底还是有为人师表的涵养,语气很差,眉头也蹙着,却没有在下一秒就当着他的面把门砸上。
周冽下意识地把手上的东西往前递:“来…看看你…”
“看我什么?”周清轶先前的冷漠挂上了冷笑,没有杵拐棍的那只手不堪重负地撑在了门框上:“看我死了没么?”
“我…”周冽还没来得及反驳,后面疾步走上前来的陈阑珊已经先一步看不下去:
“老周!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孩子好心好意来看你…先让人进来啊,进来再说!”
周清轶没有立即动作,他稍作狐疑地回头打量了女人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很多种意思,看得人心头发慌,女人稍稍偏头,不动声色地避了开来。
“你让他来的?”
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有些斩钉截铁。
甚至还有一两分的责怪和一两分的不理解。
陈阑珊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谁都没做声。
似乎是僵持了很久。
久到塑料袋的边缘渐渐变得细窄最后嵌进了手心的纹路里,压得有些疼了,周冽默默地便把东西放下了:“你们聊,我先…”
“是我让他过来的!”周冽的话猝不及防被打断。
陈阑珊因为言辞激动了些,胸廓微微起伏着:
“我就不明白了!?父子俩个,多大的仇?”
她伸手指了指周冽:“周冽你先别走,进来说话。”
周清轶也没被放过。
“周老师!让人先进来。”
看架势,陈阑珊大概是个班主任。
电话里和气到有些弱气的形象,分分钟就被这包揽大局的气势颠覆了。
周清轶没动,陈阑珊如锥的目光便跟他正对着,死磕。
最终,周清轶不赞同地叹了一口气,他艰难地推着墙,让开了一半的身子。
退是不能够了,周冽只能迟疑了一秒,接着咬着牙跨了进来。
门在身后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陈阑珊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用孺子尚可教也的欣慰目光来回看了看屋里的一对父子俩:“你们父子俩好好说会话,我去给你们到点茶水。”
周清轶被她扶着坐下了,脸色不太好,但到底是冷静了。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在控制之中,于是她放心地冲周冽笑了笑:“你俩聊。”就转身去了厨房。
最热络的那一个退了场,罢演的,不想演的,新来的都通通如释重负般地撂了桃子,就此冷场了。
周冽能感受到周清轶时不时瞟过来的有些审视意味的目光,瞧得他头皮阵阵发紧,却实在是不想闹僵。
他是来探病的,是来讲和的,不是来互相挖苦堆积矛盾的。
太多年了,再深的积怨,也该淡了。
周冽偷偷呼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把口罩摘了下来,又把放在面前的东西向前推了推:“来的挺着急,随便买了点…这奶你每天泡一杯喝,对长骨头有帮助…”
“哦对了…!”他匆忙把手插进衣兜里摸出一张卡来,也一起推到了周清轶的面前:“还有这个。”
半天没舍得说出一个字的周清轶:“你这是干什么?”
“赚大钱了?”
“发达了?”
“所以回来看我笑话?还是可怜我一把老骨头?”
“你…”周冽眼睛都瞪圆了,才生生把那句不知好歹给吞了回去。
“周冽,我跟你讲,我不需要!你把这些没用的东西赶紧拿回去,我好歹是个人民教师!我手上有铁饭碗砸不了的!还轮不到你来施舍我!”
说到铁饭碗,周轶清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满足和油然而生的自豪,像是一个盾,隔绝了这个世界能带来的绝大多数的纷扰。
“我不需要你的钱。你要还当我是你亲爹!想着要尽点孝!就少在外面给我丢人!让我安生多活几年。”
说着像是不解气:“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做的都是什么!你瞅瞅外面那些报纸上乱七八糟写的都是什么!!写得都是你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啊!”
“我好歹是个人民教师!你让别人拿着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问我说:周老师,这个是您儿子吧?
我要怎么回答你教教我周冽!啊?”
周清轶愤怒地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我能昧着良心说不是么?!别人讽刺我说您儿子现在可真能耐!你让我怎么说!你让我这脸往哪搁!!”
周冽已经有些懵了,心里,脑子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喧嚣着,暴怒着。
他努力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还记得自己会站在这里的目的,似乎还想再坚持一下,再挽回一次,于是努力地又有些艰难地替自己辩解道:“事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在的公司是合法的正儿八经的公司,做的工作也是…”
“也是什么?”周清轶轻易打断了他越来越艰难的反驳:“演戏的能算是什么正经的工作?那搁以前都是下三流的工作!你知道叫什么么?叫戏子!搁在戏台子上面供人逗乐玩儿的跳梁小丑!能算什么正经工作啊你说给我听听!”
周冽说不出来了,能说出嘴的估计都是要让周清轶再进一次医院的话了。
“周冽,你这根本就是三观长歪了!”周清轶已经不再压抑自己的音量和情绪,十足十地朝他拍着桌子咆哮:“怪我!怪我没教好是吧!!你要这么回报我!在外面抛头露面丢尽了我的脸!”
“周老师!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闻声赶来的陈阑珊简直惊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周清轶,这个在她眼中沉稳儒雅的男人,虽然偶尔有些冷淡到也是踏实可靠,她从未见过对方这般失控,用这般尖锐到恶毒的语气去揣测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他多年未见的亲生儿子。
客厅里已经失控了,能听得见的是所有人交织在一起的按耐不住的喘气声。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像是死了心了,周冽低着头,声音里却连起初的无措都一丝不剩了。
像一滩死水,连涓涓都是奢侈的幻想。
“我想你怎么样你便能怎么样了么?!”周清轶冷笑道:“我想你回来上学那怕考个职高!那怕学个技术当个工人!本本分分的,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你能做到么?!抛弃你现在这些不正经的金山银山!?你能做到就怪了!我不指望你给我长脸,不给我丢脸就这么难么?”
“你做不到我也不怪你,我知道你做不到!你连脸都不要了!你把你亲爹扔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周清轶说完,抡起胳膊猛地一推,一把把面前的东西扫落到了地上。
一件不剩。
一时间有短促的尖叫声,有铁质的奶罐子撞击到桌腿的抨击声,和落在耳朵里的一阵尖锐的轰鸣声直至死寂。
周清轶硬撑着身子站起来,艰难地杵着拐棍走近卧室里,又很快地折了回来。
他狠狠地将一张银行卡掷到周冽的胸口上。
“还有你这么多年寄给我的钱!都在这里面!你带着你这些东西给我滚!我不稀罕!滚!”
大概是没料到自己一时的好心却落得如此激烈的后果,陈阑珊已经用手虚掩住嘴,一句打圆场的话也说不出了。
似乎是愣了好久,周冽终于慢慢动了起来,他缓缓地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那张卡。
像是一个连续的慢动作镜头,每一幕都清晰,每一帧都似乎被拉长。
“你说的对。”周冽一边起身,一边语气平静道:“我做不到。”
“这么多年,你可能没想过,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怎么…给你寄来的这些…你看不上眼的钱。”
“我也…我也不想说了…太矫情,反正也过去了,再说,其实我命也挺好的…”
“你觉得这是在侮辱你。”
“可能你是对的。”周冽苦笑着咧了咧嘴:“我会这么做…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在故意给你找不痛快。但或许有别的原因也说不一定…”
“或许只不过想让你看一看…我一个人…也能过的还行,能工作有钱赚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