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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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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好兴致,”郭嘉卷袖坐在花树之下的石上,伸手接着飘落而下的花瓣,“与小公子籍竹简传情,果真是当下第一风雅人物。”

垂首看去,竟然是曹操身边的谋士郭嘉,将写好的竹简放进篮中,伸手拉绳,看小篮飞速滑进窗中,这才微微一笑,“郭先生怎会至此?是丞相要见冲弟吗?”

“不,”郭嘉从袖中抽出一面绸巾,将手中的花瓣放进绸巾之中,“今日在下是特地来看姑娘的。而且还有一事要请教姑娘。”

“爹爹说郭先生是当世大才,”步儿转身坐在树枝之上,双腿轻轻摇晃,神态悠闲,“难道先生也有何为难之事需要请教旁人吗?”

听她语气中微含嘲讽,郭嘉只微微一笑,并不为意,“这世间无论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目光短浅之处,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正如这天下间的女子,貂婵号称是第一美女,可是江南乔老家的二乔,有伯夷叔齐之才,倾国倾城之貌,也是罕见的美女,待姑娘长成了,也会是倾动天下的美女,可是总有一日,会有新的美女胜过姑娘。”

初始听去,他是在赞扬自己,本笑面如花,待听到他说会有新的美女胜过自己,步儿便沉了脸,“什么新的美女?”

“姑娘恼了不是,”郭嘉继续将花瓣放进绸巾之中,“道理相同,姑娘觉得小公子是英雄,而视丞相为无物,那么来日旁的女子也视姑娘为无物,姑娘今日之恼只是小恼,来日可真真是雷霆一怒了。”

心念闪动,已然明白他话中所指,也不着恼,此人果真厉害,旁敲侧击,举重若轻,转过身,小篮已经摇晃而滑了回来,从篮中取出竹片,细细看过,再提笔回书,待放走小篮,这才转过身,却见郭嘉已站起身,将适才好包的花瓣送了过来,“送与姑娘。”

灰色的绸巾,薄如蝉翼,包着粉红的花瓣,更奇妙的是,那绸巾不知如何结成,也系成一朵花的形状,拿在心里,隐隐闻到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那是冰片。”

“谢谢郭先生,”步儿将那朵小小的绸花悬于腰间,“先生所言步儿已明,傍晚我会与冲弟去拜望丞相。”

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郭嘉长身行礼,“如此那在下就告……,对了,姑娘,在下还有一疑,请姑娘指教。”

还有一疑?步儿转首看着郭嘉,站在树下,只见阳光透过花树落在她身上,令她的肌肤如同在闪光一般,且看她眼眸闪动,樱唇微启,“何事?”

“姑娘,当下小公子未成就任何功业,在姑娘心中已经是英雄,”郭嘉笑容可掬,“那来日小公子果真成就大业之后,在姑娘心中又视小公子如何呢?”

“悔教夫婿觅封侯,”听她这般说,郭嘉不如瞪大眼睛,却见步儿面微有忧思,“若以我所愿,宁愿冲弟是仓夫俗吏,可陪伴在我身边,可惜他是丞相的儿子,丞相绝对不会允许他荒废大业,既然如此,那我就鼎力助他就是,无论成就如何,今日他在我心中是英雄,永世便都是英雄。”

万想不到这幼小的小姑娘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郭嘉回想她适才所说,不由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待镇定下来,却见她眨眼探视着自己,那神情说不出的可爱,令人一见便心生喜爱,“姑娘这番见解着实令在下震惊不已,至今不能平静,不过以姑娘这般聪慧与见识,想必无人可及,自古美人儿配英雄,这世间也只有姑娘可配小公子。”

看他心悦臣服,步儿心中也觉喜悦,待到傍晚,约了曹冲一同至前殿拜见曹操,看样子曹操还未用晚餐,案几之上摆放着零乱的竹简,步儿知他心中恼怒,只是转念如何安慰他,待在椅中坐定,只见郭嘉含笑站在曹操身侧,想他定然会助自己,心下便平定了许多。

“冲儿,今日不在暖玉轩读书,到此做什么?”即使心中恼怒,看到曹冲,曹操仍然喜不自禁,“是否有事相求?”

“无事,”曹冲露齿而笑,“只不过父相与刘备青梅煮酒论英雄,在许昌城中已经传为美谈,冲儿和步姐也想效仿父相,与父相烹茶论英雄。”

火炉香茶早已备好,看样子是有备而来,曹操卷袖坐下,却听曹冲淡笑道:“父相,步姐说父相曾经问过她这世间英雄是何人?”

想到此,曹操仍满心怒火,抬眼看了看步儿,她却若无其事,正津津有味的品尝手中的点心,恼怒的转首,看到曹冲又是笑容可掬,“是啊!在她眼中,世间英雄仅一人,便是冲儿。”

“错,”步儿轻声道:“丞相适才说天下英雄仅一人,真真是错了。”

错?曹操惊愕得连恼怒都忘记了,这许多年来,从未有人当面直斥已非,却听她柔声道:“这天下的英雄何止一人,在步儿眼中,除了冲弟之外,这天下间真正的英雄便有两人。”

“两人?”曹操扬起眉,“那两人?”

“一个是我的爹爹,”步儿放下手中的点心,“另外一个……。”

看步儿突然顿住,站在一旁的郭嘉侧眼看曹操心急如焚的模样不禁莞尔,“当然是丞相,丞相刺董之后天下闻名,以会同十八路诸侯伐董,势力一步一步的壮大,现如今挟子以令诸侯,托名汉相,实为汉贼,乃天下间最大袅雄。”

听她这般说,就连郭嘉也大惊失色,转首见曹冲满面惊讶,想必也未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逆耳之言。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三章 第四节 风透湘帘花满庭(四)

眼见得曹操满面愤怒,转瞬之间便会爆发雷霆之怒,可是步儿还是不慌不忙,她就着曹冲的手喝了两口茶,这才淡然道:“其实天人间所有人都看错丞相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屏息凝视步儿,只见她缓缓道:“之所以天下间的人都觉得丞相是汉贼,那是因为丞相掌握了他们梦寐以求,但又求之不得的东西,爹爹说过,汉祚已过四百年,国力衰弱如此,当是天数将尽,人力岂可挽回,丞相在最关键的时刻,能够抓住对自己最有利的机会,这份眼光不是谁都有。”

真真怀疑这番话是不是面前的小姑娘在说,这番话就是一个大人也不一定能够道出,只不过四岁的小姑娘,如何能有这样的见解,却见曹操全神贯注,似乎被她所言吸引,甚至连愤怒都忘怀了。

“再者说,这世间聪明之人甚多,那许多的聪明之人却听从丞相之令,那是否可以证明丞相是聪明人中最聪明之人,要降伏聪明人可是不易,丞相却做到了,”步儿侃侃而谈,全然不忌惮讨论的是需要避讳之事,“以郭先生为例,郭先生少年聪慧,田丰数次相邀方去冀州投奔袁绍,不过数十日便弃袁而去,隐居六年,荀先生一封信就将他请到丞相身边,从此忠心耿耿,试想丞相是袁绍那般,郭先生如何甘心侍奉这样的主公?”

真真的厉害,郭嘉侧目看了看曹冲,他会心而笑,心中恍然,想必这番话是出自这位小公子之口吧!若说这许昌城中有谁值得自己佩服,那么这位小公子无疑是其中之一,小小年纪,智慧便于成人相当,甚至远超成人,但面前这小姑娘也不容小视,想到她素日的言行,也是如曹冲一般聪慧之人,这天下间最智慧的两个孩子相遇,还真真的有趣,自己素日小看了他们,今后可得多多的结交。

“这天下间诸侯众多,唯有丞相做到令行禁止,赏罚分明,步儿曾听旁人讲述过一个故事,当日丞相下令不许马踏农田,结果有一次行军,丞相的马车因为受惊跑进了农田之中,丞相问军法官此等何罪,军法官言杀头,丞相便令军法官行刑,”步儿转首与曹冲相视微笑,曹冲伸手执住她的手,静心听她继续道:“军法官便回丞相,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法不施尊者,况且大军行进之中,怎可斩杀统帅,于是丞相便割了自己的头发以示惩罚。许多的人听了这个故事,都觉得丞相这番做作虚伪而奸诈,却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未得父母许可,绝不可轻损,丞相为了一条军令,甘愿受罚,这世间哪位统帅为了维护军令,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眼看得曹操面上渐渐露出笑容,郭嘉便知步儿已经完全说服了曹操,此时只需锦上添花便大功告成,果然,步儿继续道:“丞相既然执法严明,但恩赏也分明,就以许褚为例,当日步儿以校武的结果与丞相打赌,明明许褚输了,丞相将校武的赏赐给了张辽,但仍然应了步儿的条件,绝非丞相偏私,而是许褚在绝境之中竟然能够奋起杀敌,是全军之榜样,所以丞相才愿赏他,这般的赏罚分明,试问那些自诩仁义之辈又何尝做到?所以说天下人都看错了丞相,步儿觉得丞相是英雄,而且是真英雄,绝不效伪君子。”

从曹操面上的笑容推断,便知他欣喜莫明,没想到这小小的姑娘竟然是丞相的知音,郭嘉微微一笑,这才放心的转过身眺望庭院中的景致。

“奉孝,”听到曹操召唤,这才转过身,却抱曹操将似以酣睡的步儿抱在怀里,正俯身喂曹冲用点心,这温馨的一幕可真真的难得一见,“你也坐下吧。”

斜着身子坐下,静心听曹操考校曹冲的课业,刚听完两个问题,便听有人叩响了院门,随后荀彧快步走了进来,满面喜色,远远便高声喝道:“丞相,大喜。”

待他抱到近前,却听他气喘吁吁道:“丞相,袁术在寿春称帝了。”

什么?心头一震,郭嘉万想不到袁氏兄弟中,竟然是袁术按捺不住,抢先称帝,随即喜出望外,袁术称帝,那便给了丞相出兵的把柄,从此江南之地便是丞相的囊中之物。

果然,大喜过望的曹操突然起身,却听曹冲一声惊呼,飞速转首,只见曹操左手手背鲜血淋漓,他呆呆的看着刚刚惊醒的步儿,而步儿的左侧脸颊红肿得如同透明一般,立刻明白惊喜之下,曹操忘记自己怀抱着步儿,起身之时不小心将她撞向石桌,虽然警醒,以手挡之,但护住头,却未及护住脸。

一时间大惊失色,众人如曹操一般呆呆的凝视着步儿,她仿佛被惊呆了,全然没有任何反映,曹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面前,细细查看她的脸颊,确认伤势并不严重,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出言安抚,却听她尖声哭了起来。

这一下可真真是石破天惊,尖锐的哭声充盈着整个庭院,曹操手忙脚乱,又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她,百忙之中,将手背放到她眼前,“你看,我为了救你,手背也弄伤了。”

可惜步儿全然不为所动,只是扑到曹冲怀里,继续放声痛哭,一时间,众人都彷徨无策,郭嘉这才恍然大悟,适才侃侃而谈,如同成人一般的,终究是一个孩子。

过了片刻,曹操轻咳一声,“步儿,前些时日陛下赏赐了几匹蜀绸,若你不哭,我就送与你如何?”

哭声小了一点,可是盯着丞相的眼中却满是怀疑,曹操转首对荀彧微一示意,他会意的快步走向后院,不一会儿,便抱着几匹绸缎跑了回来。

郭嘉与荀彧缓缓展开最上首的一匹蜀锦,果然名不虚传,那匹绸缎,色作艳绿、图案繁华,绸缎之上的云气如同正在流淌,而各类的花草栩栩如生,仿佛能够嗅到香味儿一般。

“喜欢吗?”曹操看步儿凝神细看绸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全给你了。”

“呜……,”可是步儿回过头,仍然哽咽不已。

幸好得到消息的环夫人很快赶到,将仍在痛哭的步儿抱走,曹操这才长出一口气,从怀里抽出绸巾,胡乱裹了裹伤口,“真没想到,袁术竟然如此愚蠢,好啊!好啊!奉孝、文若,真真是天赐良机。”

用湿布为步儿擦拭着左颊,她不停的闪避,此刻左颊已经高高肿起,幸好未破皮,取了红伤药,用水化开,将棉花撕成薄片,吸饱了药水,轻轻粘在她的脸颊之上,柔声道:“好了,很快便好了。”

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她已年华不在,可是风韵犹存,穿着一件棕色的亚麻布衣,若非她鬓边的玉钗和颈间的玉石,几乎要视她为下人,她的眉目间有一种令人起敬的正气和清贵之气。

替步儿擦拭完手脚,她伸手将步儿抱在怀里,轻声抚慰道:“好了,乖乖不哭了,一会儿便不痛了。”

哭了许久,步儿也累了,虽然脸颊仍然疼痛,但很快便朦胧了过去,那妇人看她睡了,轻轻将她放在榻上,梳洗后的曹冲从屋外跑了进来,对那妇人长身一礼,“卞夫人。”

“好了,”卞夫人指了指步儿,压低了声音,“你要小心,不要碰到伤处。”

天明便已起身,曹操特意绕道到暖玉轩接曹冲去参加论战,还未进入庭院,便看见卞夫人抱着步儿缓缓漫步在桃花树下,正轻声与她说话。

想到昨日之事,曹操不由心生歉意,迎面走了过去,卞夫人看到他,便垂首行礼,“夫君。”

“嗯,”曹操点头回礼,“步儿,你的伤……。”

未及说完,步儿已冲曹操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将脸传到一旁,完全不想理睬曹操的问候,看她左侧的脸颊高高肿起,曹操心下微觉歉意。

“父相,”听到曹冲到呼唤,曹操转过身,却见曹冲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杯水走了过来,“步姐,水来了。”

看步儿缓缓喝水,曹操正准备带曹冲离开,却见郭嘉站在远处,曹操快步走到郭嘉身前,“奉孝,何事?”

与郭嘉交谈片刻,曹操返身走向曹冲,却听步儿怒声道:“我为何要原谅丞相?明明是他疏忽大意才伤了我,而且如果我的脸被划伤了,变成丑八怪,你肯定也不喜欢我了,爹爹也不喜欢我了、奶奶和哥哥也不喜欢我了,那如何是好?”

“怎么会?”曹冲伸指轻轻触了触步儿的脸,“若你变成丑八怪,我就把自己的眼睛戳瞎了,这样,你在我心里,便永永远远都那么美。”

真是傻话!听到步儿逼曹冲要戳瞎自己的双目,曹操满心的不悦,对步儿的歉意早已烟消云散,未及开言,便听步儿淡笑道:“大傻瓜。”

坐在小舟之上,满腔的怒火,冷眼看着步儿,只觉得她比从前更令自己讨厌,一点点小伤就呼天呛地,真真不是英雄!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三章 第五节 风透湘帘花满庭(五)

时日过得飞快,转瞬出兵已经月余,袁术节节败退,已退回寿春坚守不出,无论如何叫骂,袁术均避而不战,曹操心下烦躁,这日傍晚,他带着曹冲信步到了寿春城下,观望城上的守军,虽然连败十数仗,袁术的军队仍无一丝懈怠,不知这仗要何时才能结束。

回到营中,见男装打扮步儿与正许褚坐在帐外聊天,许褚指手画脚,说得甚是兴奋,而步儿全神贯注,连曹冲的呼唤都未听到,走到近前,这才知道原来许褚正告诉步儿这一路来与袁军交战的趣事儿,在许褚口中,似乎战场并非血肉横飞之地,而是充盈着欢声笑语的游乐之地。

静听片刻,不由微微失笑,“许褚,好谈兴啊!”

“丞相,”许褚起身行礼,“闲来无事而已。”

看曹冲伸手执着步儿,轻声与她说话,不过片刻不见,竟然有如隔三秋之感,吩咐许褚回营休息,自带了两个孩儿进了大帐,看他们爬到一侧的宽榻上坐定,两人闲谈数句,便展开一卷书册,埋首静看。

一时间,大帐内寂静无声,曹操垂首正待细看案几之上的地图,却听帐外脚步匆匆,刚刚抬首,便看见曹丕面有惊惶之色闯进帐中,“父相,大事不妙……。”

一触到曹操愤怒的目光,曹丕立刻顿住,他返身看了看帐外,帐门外除了守帐的军士空无一人,这才放下心来,慢慢走到案几之前,“臣儿参见父相。”

“何事?”曹操对他的大惊失色显得极为恼怒,“你在帐外便大呼小叫,若让军士听到,便动摇了军心!”

“臣儿知罪,”曹丕不敢抬首看他,腿一软,便跪倒在地,“适才臣儿听军需官回报,军中只有三日存粮,许昌的粮食十日之后方可到达。”

果真是大事,军中无粮,军心必乱,曹操凝眉细想片刻,侧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曹冲,他正凝望自己,面露微笑,似乎猜到自己的算计,目光掠过步儿,她仍埋首面前的书册,对一切恍若不闻。

“我知道了,”曹操收回视线,伸手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地图,这才想起,因为战事胶着,自己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守城的时日远超预计,军粮是不足够,现在即使快马催粮,最快也得六天之后才到,

“你去告诉军需官,让他换成小斗量米……。”

“父相,”曹丕愕然道:“若用小斗量米,军士们吃不饱,定然哗变。”

“不妨事,”曹操微微一笑,“我自有妙策可安军心。”

看着曹丕疑惑不解的行礼退下,曹操这才敛了面上的笑,这场仗必得速战速决,转首看看曹冲,他已埋道书卷,心中只是遗憾,曹丕比他大了十余岁,心智竟然不及他一成,真真的可笑。

暗中派人飞骑去调粮,这般过了五日,到了第五日傍晚,令张辽带了曹丕和曹冲到军营中巡查,曹操坐在帐中,指点步儿写字,这孩子真真的笨,无论怎么教,她写字总是偷工减料,不是这里少一横,便是那里少一划。

正教得满头大汗,满心的哑火,却听营外有人高声咆哮,听声音甚众,曹操已知这咆哮源自何处,心中暗暗叹息,不及放下笔,程昱已经慌慌张张的跑进帐中,“丞相,军士们已连续五日都未用足餐,此刻正在帐外吵闹,眼看便要哗变。”

“去把军需官传来,”曹操垂下首,指着步儿写的鲁字,“左侧少了一竖。”

待步儿写完鲁字,军需官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属下见过丞相。”

“你知道军中将要哗变吗?”曹操用手指着火字,示意步儿书写,随即抬首盯着跪在地上的军需官,“所以本相想向你借样东西,以平众怒。”

“借?属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借给丞相,”听到军中将要哗变,军需官连声音都变了,“丞相,属下都是按照你的指示行事……。”

“知道,知道,”曹操打断军需官的辩解,放下手中的笔,“本相也很感谢你,可是不借你这样东西,军中哗变难以平息。”

“丞相想借什么?”军需官似乎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声音更加的颤抖,“属下……,属下……。”

“本相想借你的脑袋,”清晰的听到步儿手中的毛笔掉落的声音,曹操眼疾手快,在毛笔滚落到案几边缘之前将它拈起,“你放心,你的父母和妻儿本相一定好好替你照顾。”

说完,不顾军需官的苦苦哀求,曹操已命人将他拖到辕门之外斩首,并挑着他的首级到各营示众,听着帐外的咆哮声渐渐平息,曹操这才放下心来,转过首,却见步儿疑惑的盯着自己,“不是丞相命他用小斗量米的吗?”

没有了冲儿,这孩子便如普通的女孩儿一般,曹操长叹一声,“我知道啊!你应知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当兵的,得有粮啊!没有了粮,将士们怎会替你卖命打仗?一旦知道了实情,军中即刻哗变,大军在瞬间便会分崩离析,我那是一条一石二鸟之计,其一,暂延数日,最早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上军粮便到;其二,让将士们知道,是军需官克扣了他们的军粮,不是我,这样才能保住他们对我的信心和信任。”

“既然今夜粮草便到,为什么丞相不对将士们实话实说呢?”步儿面上微带一丝怜悯,“而且那个军需官无辜丧命,丞相不觉得有愧于心吗?”

若是旁人,曹操许一笑而过,只在心中觉得此人不堪大用,可是此刻他只觉得满腹的话需要吐露,“有愧?与阻止大军哗变相比,一切都不重要,步儿,你须得记住,在面临选择时,你一定要衡量每一种选择背后的利弊,然后选择一条对你最有利的路走,即使时势逼着你选一条对你不利的路,你也一定要把这条路上所有不利于你的因素都化为有利,懂了吗?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你要学会放弃,才能获得比你放弃的东西更多、更好的东西,明白吗?”

看她缓缓摇了摇头,曹操无奈一笑,“你现在太小了,还不会明白,你只须将我这番话牢牢记在心里,来日你便会明白我话中所指。”

度日如年,无法入睡,听曹冲与步儿在帐中轻声讲述适才在宫中所见到的一切,包括军士们挑着军需官的头去传达曹操的军令,随后步儿告诉冲儿自己教导她的那番话,两人讨论了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

在帐外枯坐了半晌,曹操起身抬起油灯走到地图前,看了许久地图,突听帐外打更的声响,再过一个时辰,天便要亮了,若今日粮草再不到,局势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父相,”曹丕面如灰土,“探马回报,还未见押运粮草的车队。”

“嗯,”曹操点了点头,“知道了,再派探马前去查探,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看他面色不善,曹丕不敢多言,转身便走出大帐,待他脚步声消失,曹操起身走到帐门边向外张望,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除了巡营军士手持的火把,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心头郁结难耐,恨不能大喝两声。

“父相,”突听到呼唤声,曹操垂下首,却见曹冲站在自己腿边,步儿站在他身侧,轻轻揉着朦胧的睡眼,“粮草还未到吗?”

他们如何醒了?曹操伸手放下帐帘,“天仍未亮,回去睡吧,只要午间赶到,便无碍。”

“许是粮车沉重,所以行进缓慢,父相为何不派许褚将军前去接应?”曹冲扶着步儿躺下,伸手为她拉好被单,“将一车粮食分为两车,只要先到一些,解了燃眉之急,其他的慢慢再到也无碍。”

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情急之下,竟然未想到此节,曹操立刻转身走到帐外,低声吩咐军士去传许褚。

天明后,许褚果然押着几车粮食赶到,看着营中升起的炊烟和军士们的笑脸,曹操终于放下心来,亲到营外射了几只鸟儿,命人烤了送到帐中。

用过早餐,侍女们抱着步儿到营边去摘野花,曹操欣喜之下,带着曹冲亲到营中下令攻城。

看着众将领着军士和无数攻城的器具出营,曹操知道今日的战斗会进行得相当激烈,本想亲到城下督战,但转念一想,似乎不便带着曹冲到阵前,只得回帐等候战报。

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切,曹操又觉得步儿过于愚笨,并非曹冲的良配,“冲儿,你日常与步儿都谈论些什么?”

“父相,”曹冲笑容灿烂,目光中似乎隐藏着深意,“我听步姐提起昨日的种种,父相不觉被步姐骗了吗?”

骗!曹操突然觉得自己果真被那小姑娘骗了,连郭嘉都赞许有加的人,怎么可能看不穿自己的计谋?她假意看不懂,只是要自己轻视她而已,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便被她骗了!真真的可恨!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三章 第六节 风透湘帘花满庭(六)

寿春攻克之后,袁术带着亲信逃出了寿春,进城之后,四处寻找,均未见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想是已被袁术带走,没想到袁术即使仓皇逃跑,也不忘那块石头,真真的可笑。

离开许昌日久,怕城中生变,急急的提兵返回了许昌,看到许昌城门的那一刹那,提到胸口的心才安放回去。

第二日上朝,献帝竟然少有的坚持要派兵去剿灭袁术,同时步步紧逼的要曹操分五万兵力给刘备,令刘备作为剿袁的主力,仓促之间,不及细想,兼之荀彧推波助澜,便分了五万兵马给刘备,令他去剿灭袁术。

朝毕,回到府中刚刚坐定,郭嘉便满面惊惶的跑了进来,“丞相,刘备已经提了五万兵马,一个时辰前便出城去了。”

这般快?曹操心知不妙,宁定半晌,“令张辽和许褚带五百人去传令,要刘备速速将兵马带回许昌。”

听到此言,郭嘉一愣,随即快步走了出去,曹操心下烦闷,正呆坐,曹丕与曹植前来请安,看到他们,曹操心中不由挂念起曹冲,便命二人跟随自己到暖玉轩去探望曹冲。

到暖玉轩时,天已黑尽,远远闻到膳食的香味儿,曹操才觉饥肠辘辘,加快了脚步,走进小厅,只见步儿和曹冲并肩坐在木桌之后,卞夫人正从食盒中拿出最后一碟菜,听到脚步声,众人一同抬首,一见曹操,便起身行礼,曹冲站直身子,笑道:“父相,一同用晚膳吧!”

坐在曹冲身侧,目光扫过木桌上的小菜,几乎都是卞夫人的拿手菜,看她待步儿颇为殷勤,不由有些奇怪,但见曹冲喜欢,心中也觉得欣慰。

“步儿,这是城外长的野菜,”曹丕拈起一筷碧绿的野菜至步儿面前的小碗中,“今晨我进城之时,见旁边长满了这样的野菜,便命军士采摘,母亲用盐水渍过,味道一样鲜美。”

清晰的看到曹冲眼中的不悦,伸筷自碗中拈走一半,“步姐,我也尝尝。”

心中微动,正要发作,却见许褚垂头丧气的站在门外,曹操放下筷子,“许褚,站在哪儿做什么?令传到了吗?”

“丞相,”许褚不敢进屋,只在屋门外躬身行礼,“我与张辽在城外十里处追到刘备,那厮竟然已经摆下阵势,我本想令军士冲阵,但张辽不许,只传了丞相的令便回城了。”

“是吗?”曹操面色阴沉,“刘备奉命了吗?”

“没有,”许褚抬首如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看了看曹操,“那厮竟然说奉命去剿灭袁术,寸功未建,不敢回城交命。”

“那就好,”曹操拿起筷子,拈了一块鱼,口中兀自大声道:“那就好。”

用过晚膳,又闲谈片刻,连日的奔波,早已疲倦不堪,曹操心结难舒,便早早儿的告辞,众人不便久留,均一同离开,走到码头,曹操突然转身看了看曹丕,曹丕一触到他阴沉的目光,只觉得毛骨悚然,情不自禁便垂下了头。

“野菜?”曹操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那两个字,“野菜!你无事可做吗?有那般功夫,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效市井小民!”

惊恐得几乎就要颤抖,曹操迈步上船,怒气不息,“今后,禁止你再踏进暖玉轩。”

明月当空,同坐在躺椅之中,凝视着许褚将手中的木头雕成两个手牵着手的婴儿,此时暖玉轩的书案之上,已放着三对迥然不同上了颜色的木人儿,步儿与曹冲商议决定,待许褚刻完这对婴儿,便请他再刻一对穿着嫁衣的新人。

刻了约半个时辰,除了面目之外,木头已呈现出步儿想要形状,许褚将未完的木头放进鹿皮袋中,抖落身上的木屑,“好了,那些细微之处,需得今后几日方可完成,天色不早,你们早些歇息吧!”

“许褚,”步儿见许褚面有不愉,知他仍在为追赶刘备之事气恼,微笑着唤住他,“你心中是否觉得丞相今日行事怪异?”

“当然,”许褚弯腰收拾工具,头也不抬,“刘备那厮竟敢违命,以我的性子,定要打他个落花流水。”

“那我问你,刘备带走了多少兵马?”曹冲扶着步儿滑下躺椅,手执着手站在许褚身侧,两人均面露微笑,“你们又带去多少兵马?”

“刘备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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