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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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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陪冲弟一些时日。”
原来如此,计算自己听到琴声的时日,已有四日,许褚向来对丞相忠心耿耿,这女子竟然说动许褚即使回到许昌也不向丞相禀报,看来果真有些手段。
“铜雀台半月前已经完工,”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我本想铜雀台完工之后,立刻命人到江东提亲,没想到……,步儿,铜雀台浸了冲儿的心血,他为你准备的房间还空置着,我想他的灵魂还徘徊在那里,等待着你,随我回城吧,我会命许褚每日陪你到这里陪伴冲儿,直到你要回江东为止。”
夜风中,那辆马车的车帘曼妙的卷动,许褚侧马随在马车旁,目光如同鹰隼般税利,正看得出神,曹操拍马而至,“仲达,我要送步儿去铜雀台,你去找荀彧,告诉他自今日始,我住在五凤楼,命许褚带兵驻守铜雀台,顶三层,由女兵把守,不得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上台,否则无需请示,杀无赦。”
躬身领命,注视着曹操护着马车,踏着夜色前往铜雀台,直到他们走得看不见踪影,司马懿才直起身,沉默的拔转马头,提缰走向城门,侯在城门外的司马昭打门赶了过来,“父亲,傍晚就接到您的信函,怎么此时才归来?”
沉声将适才所发生的一切道出,司马昭轻扬了眉,“父亲,那位步儿姑娘是来自江东?”
“嗯,”司马懿轻轻点了点头,“看她的衣着,听她的口音,的确来自江东。”
“父亲,”司马昭在马上转过身,面皮涨红,兴奋得似乎连眉毛都在燃烧,“儿子接到细作的禀报,张飞、关羽与诸葛亮起了龌龊,似乎是为了鲁肃的女儿,而鲁肃的女儿闺名便是小步。”
真是如此吗?司马懿不敢肯定,外间的传言就像天上的云,云卷云舒,谁又知道是真是假,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这位鲁姑娘与丞相父子的关系非浅,但在丞相杀了周不疑之后,还有勇气到许昌来的人,绝非善与之人。
打马在长街之上缓缓而行,司马懿的心犹豫不定,是否应将鲁小步到许昌之事通报给曹丕?若是其他人,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直接前去叩门,可是想到自己领曹丕之命写完那封通报曹冲逝去的信,在送出前一刻,却被曹丕毁去,便知道他始终狠不下心来,唯一的原因不难道出,若此时告诉曹丕她到了许昌,想必曹丕就是拼却了性命,也要去见她,想到适才丞相之令,显然不想让任何人接受那姑娘,他自己到五凤楼居住,便是向自己也下了禁令,若曹丕敢违逆,想必……,不,不能告诉曹丕,最好的方法,便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今夜未随丞相出城、今夜未见到由始至终都未看清容貌的那位姑娘。
匆匆拔转马头,司马昭冲出半尺才勉强拉住马头,“父亲,您是要去……。”
“去荀大人府上,”司马懿眯着眼睛,“昭儿,你得记住,为父今日是傍晚到的家。”
站在铜雀台下,眼前灯光辉煌,想到为自己创造这片灿烂的人已经离开,再看不到他的笑脸、再摸不到他温暖的手、再听不到他的声音,心中的悲凉更甚于流泪,缓缓的仰起首,眼泪如泉水般奔涌,原来回来了,才发现许昌也没有家,那是因为能够给自己家的人,已经不在了。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第二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二)
第一章第二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二)
阵阵的欢呼声如同雷鸣一般由下至上传来,步儿站在窗前,冷冷的注视着台下欢乐的人群,铜雀台前摆放着无数的条案,虽然放眼望去,黑鸦鸦的一片人头,但仍然可看到三成的条案后无人。
冷冷的笑着,曹操借铜雀台落成广邀朝中文武大臣,想是存了试探之意,若朝中所有大臣均到场,那么他已是收服了所有大臣的人心,改朝换代的时机便已成熟,但这三成未至的大臣显然是维护汉朝的中坚力量,如此多的大臣仍然拥护汉朝,曹操不得不重新审视他改朝换代的决心。
细细看来,缺席的文臣远远多于武将,那些不明政事的武将兴高采烈的围站在较武场旁,那欢呼之声,来是源自于他们,而台上的文臣们却安静得多,他们似乎领了曹操之命,正奋笔疾书,想是正书写歌功颂德的华文。
一眼便看见坐在众文臣之前的曹丕和曹植,今日曹丕和曹植均穿了紫红色的外袍,头戴金冠,但仅从坐姿便看出左首谨小慎微的人是曹丕,右侧放浪形骸的是曹植。
到许昌已近一月,即使与曹操只见过两次,但步儿仍然猜到,曹冲逝去之后,曹操属意的继承人是曹植而非曹丕,无论何时,曹操提到曹丕的语气总是淡泊得如同陌生人,细细想来,想是他与自己一般猜度曹冲是折于曹丕之手。
轻轻的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放开,此时已有文臣将书写好的竹简送到曹操案几上,随后走到台前,观赏四周的景致,站了许久,步儿微觉疲惫,便转身走回屋内,刚刚坐下,已有女兵捧着两册竹简飞步跑进屋中,“鲁姑娘,丞相请姑娘查阅这两篇赋,并尽快批阅。”
伸手拈起放在最上首的竹简,缓缓在案几之上铺开,娟秀的小字,温婉秀丽,这篇赋真真称得上是字字珠矶,粗粗一读,只觉满目锦绣,满口余香——
从明后而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
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
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
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虾蝾。
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
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云天亘其既立兮,家愿得而获逞。
扬仁化于宇内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泽远扬。
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
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
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
御龙旗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
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写赋的曹植已不能用才高八斗形容,简直是惊才绝艳,连连读了数遍,竟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虽然文中隐约含有劝进之意,但文辞华美,全无斧凿之感,通篇看完,心中对曹植的才华心悦臣服,提笔在文后写上极妙两字,仍觉得意犹未尽,又用朱砂笔点出文中极妙之处,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竹简放到一旁。
坐了片刻,这才拈起第二篇赋,赋文极短,但其中隐藏的私心却呼之欲出,这般的攻于心计,曹植万不是曹丕的对手——
临台行高。高以轩。
下有水。清且寒。
中有黄鹄往且翻。
行为臣。当尽忠。
愿令皇帝陛下三千岁。
宜居此宫。鹄欲南游。雌不能随。
我欲躬衔汝。口噤不能开。
我欲负之。毛衣摧颓。
五里一顾。六里徘徊。
真真的厉害,细细想来,曹丕应是准备了两篇赋,一篇是劝进曹操,另一篇是歌颂汉帝,若今日所有的大臣都到了铜雀台,曹丕的赋想是另外一篇。
侧首盯着竹简看了片刻,缓缓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女兵,“今日有哪几位大臣未至?”
“在下不知,”女兵摇了摇头,“只是适才上台时,听丞相问程昱大人为何荀大人未至。”
原来连荀彧都未到铜雀台,他可是曹操的心腹,想必他的缺席会令曹操对皇位更加的谨慎,曹丕写出这样的赋,显然是在同亲汉派的大臣示好,以荀彧的聪慧,如何不心领神会?想必在曹操诸子之中,将会坚定的站在曹丕身后。
正沉思间,女兵轻声道:“鲁姑娘,丞相还在台下等候。”
伸手提笔,却觉得手中的笔沉重得无法落下,侧首想了想,轻声叹息,又将笔放下,心中猜度曹操让自己品评这两篇赋的用意,他显然不是想让自己品评赋文的优劣,可是曹冲去后,自己和曹操之间的联系早已消失,目前维系自己和他之间的纽带,仍然是曹冲,待他的影子在曹操心中越来越淡,那么自己就如同台下的众臣一般,于他而言,只有利用的价值而已,在这样的情势下,无论自己支持曹植,还是支持曹丕,都非明智之举。
想通症节,伸手提笔,在曹丕的赋文之下写了四个大字,俗不可耐,将竹简卷好,交给女兵,看她飞跑着下台,又起身走到窗前向下张望,此时校武已经结束,武将们按照等级排列于台下,衣甲鲜明、旌旗招展、气势非凡。
此时曹操已经走到台侧,与程昱相对而立,面容沉毅,迎风招展的旗帜下,他的面孔时明时暗,显得难言的阴沉,过了片刻,一个高大的男子捧着那两册竹简快步跑到距曹操三步远的位置跪下,双手将竹简举在空中,曹操伸手抓起竹简,展开快速阅过,他仰首看了看天,随后将竹简卷起,一边走回高台,一边将竹简放进袖中。
转瞬之间,曹操已经走上高台,再看不到他的神情,步儿缓缓退回屋内,取出新一卷周不疑所写的曹冲起居注,细细查看起来。
“鲁姑娘,”女兵笑容可掬的捧着两碟热气腾腾的点心站在门外,“这两碟点心是丞相送与姑娘享用的。”
待女兵退到屋外,步儿伸手拈起一枚点心,轻轻用力掰开点心,却见点心内空空如也,连续掰了数枚,两碟点心都没有馅,知道曹操已经猜出自己的用意,不由莞尔,心中却觉得悲哀。
跟随在曹操身后,司马懿小心翼翼的查看曹操的神情,却觉得淡漠的笑容之后一片苍白,他全然没有任何神情,猜不到他的心事,只觉得异样的可怕。
待他在高台之上坐定,伸手从袖中取出竹简,“仲达,你且看看这两篇赋。”
第一篇赋只看了两行便知道出自曹植之手,如此的哀饰华丽,冷冷一笑,此子虽然才华过人,但来日难成大器,心中已然不耐,但在曹操的注视下,仍然认认真真的通篇看完,目光触到最后两个字,微有所觉,心中不由一动。
恭恭敬敬的将竹简卷好,将回案几之上,这才取第二篇赋,由头至尾细细看过,心中暗暗叫好,曹丕懂得审时度势,自己果然没有选错。
看完朱砂的批注,司马懿沉默的将竹简放回案几之后,垂手退到一旁,“仲达,你如何看这两篇赋?”
沉默片刻,司马懿低声道:“丞相,这位姑娘好生聪慧,真真的令人害怕。”
“害怕?”曹操似乎在笑,可是他的眼睛却如同雪原一般冰冷,“仲达,只不过六个字,何惧之有?”
“这位姑娘已经猜到丞相的用意,而且也明白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多言,”司马懿一字一顿,回应得极吃力,直到此时,他还拿捏不定曹操待步儿的态度,若说只是陌生人,那么如何会让她在铜雀台居住,若说是亲人,又怎会如此试探于她,“所以这位姑娘小心翼翼,举重若轻,尤其是对丕公子那篇赋的批注,大有深意。”
曹操微闭的眼眸在瞬间睁开,寒光四射,“你且说说是何深意?”
好整以暇,司马懿微微扬眉,“丞相,俗不可耐这四个字似乎只是在点评赋文,似乎也在影射丕公子写这篇赋的用意,一石二鸟,明明是说了,却偏偏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听完司马懿的评论,曹操许久没有说话,他只是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台下的曹植和曹丕,“仲达,若让你在曹植和曹丕之中挑选一人为徒,你作何选择?”
不假思索的躬身行礼,“丞相,臣愿为丕公子之师。”
这一次,曹操更久的沉默,他缓缓的站起身,举步走到高台之前,台下的众臣急急的聚拢于台下,曹操堆起满面的笑,“众臣的赋文本相已经阅过,曹植的赋文当为众臣之首,本相决意,封曹植为齐王,总领许昌守军。”
众人齐声向曹植道贺,一片喧哗之中,司马懿看见曹丕微笑着向曹植道贺,然后不着痕迹的退到一旁,面上殊无一丝失落,会意的笑着,今日举杯高贺之人,怎知来日掌权人是今日失意人?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第三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三)
第一章第三节故人把酒话桑麻(三)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离开铜雀台,不时有人吟出曹植适才写的赋文的妙句,独自跟在众人身后,曹丕冷淡的笑着,这些大臣们只懂眼前的利益,却不知放眼未来,自己的良苦用心,放眼铜雀台,也只有司马懿能够了解。
这般想着,已走到自己的马车前,正要上车,却听身后有人跑得气喘吁吁,心中一动,已然猜到身后的人是谁,曹丕也不回身,只是站在车前,一动不动。
“丕公子,”司马懿终是跑到曹丕身后,曹丕微笑着转过身,目光快速掠过,并未见曹操的踪影,这才放下心来,只听司马懿微笑道:“丕公子走得这般快,难道是挂念府中的夫人。”
听他高声谈笑,曹丕憨厚的笑着,却不回应,司马懿上了曹丕的马车,伸手拉缰,“丕公子既然急着回城,还不上车?”
与他并肩坐在车上,司马懿轻松自如的抖动着马缰,仿佛自来便是为曹丕执鞍抖缰的一般,马车行出铜雀台的范围,司马懿放下马缰,任由拉车的马缓缓前行,“丕公子可知道你今日的赋令丞相极为不悦?”
明明知道他是在拭探,曹丕仍然显得诚惶诚恐,司马懿也不说破,只是淡然道:“世人皆道丕公子的赋不及植公子,但在我眼中,公子的赋不知比植公子高明了几许,公子可知道那两篇赋文之上都有批注?”
本就全神贯注的曹丕专注得几近颤抖,司马懿仰首看天,“植公子的赋文之后,只有两个字,极妙,而丕公子的文后,却有四个字,丕公子可知是什么字?”
“我如何知道?”因为紧张,曹丕面上的笑容微微痉挛,“司马先生就不要再逗弄在下了。”
看他着实紧张,司马懿轻轻叹息,“丕公子的后文批的字,俗不可耐。”
俗不可耐?曹丕满面的惊诧,他显然不相信这四个字是出自曹操之手,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开口询问这四个字来自何人,司马懿在心中微一犹豫,决意仍不告诉他实情,只是淡然一笑,“在丞相心里,宫中的陛下只不过是一个摆设,丕公子大力的赞扬,想是令丞相极为不悦。”
不知是计的曹丕认真的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植弟文中隐含着劝进之意,正合父相之意,兼之辞彩华美,父相定然欢喜。”
“同天之规量兮,齐日月之晖光。永贵尊而无极兮,等君寿于东皇。”司马懿轻声吟出曹植的赋文,手中的马鞭轻轻晃动,“的确是含着劝进之意,但植公子如此愚笨,只知一味的讨好丞相,却看不出丞相心中的顾忌,丕公子,在下可猜对?”
说着,司马懿转身与曹丕相视一笑,曹丕俯身拾起马缰,用力抖动,“明日先生又要出城为冲弟守墓,今日就让在下备酒为先生送行。”
马蹄扬起的灰尘中,曹丕的脸时隐时现,远远看见许昌的城门,司马懿转过身凝视着曹丕,“丕公子,有一个问题徘徊在我心里许久,不知公子是否可以为我释疑?”
“先生请说,”曹丕全无一丝顾忌,双臂用力抖动着缰绳,“无需顾忌。”
“在下想知道,冲少爷究竟因何而死?”司马懿一字一顿,说得异样用力,他目光炯炯的盯着曹丕,“丕公子可告诉在下实情吗?”
眼看着一丝笑容泛上曹丕的眉梢,他转过身,满面均是淡笑,神情坦然,“冲弟是因急病而死,先生为何要这般问我?”
淡然转过身,司马懿长长叹息道:“这我便放心了。”
下了马车,司马懿躬身与曹丕行礼作别,看着他打马远走,司马懿面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转身走进府门,司马昭自暗处迎上前来,“父亲,你明日又要出城,儿子特意备了些酒菜为父亲送行。”
“不用,”司马懿摇了摇头,“酒够了,我与丕公子对饮了一个时辰。”
跟随在司马懿身后,司马昭有些不解道:“父亲,你不是早已选择丕公子作为扶持的对象,为何今日看你的神情中隐约有一丝恐惧?难道丞相要除去丕公子?”
司马懿走到庭院中无灯之处,整个隐在黑暗中,只有声音仿佛浸饱了水,粘滞的传来,“我没有看错他,他果然心狠手辣,我猜虽然曹冲不是死于他之手,定然与他也有关系。”
震惊之下,司马昭呆立在原地,过了半晌,才颤声道:“曹冲可是他的弟弟。”
“弟弟?”司马懿的笑声破空而来,“对于君主而言,弟弟不是亲人,而是负累,咱们这位丕公子,早早儿的就把这负累抛弃了,来日他若知道那两篇赋文的指示是来自那姑娘,还不知会如何对付曹植?”
烛火跳动,步儿独自坐在灯下,周不疑的确如传言中一般聪慧,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他笔下显然那么生动而又活泼,庆幸在自己离开许昌之后,他能陪伴在冲弟身边,缓解他的孤苦与寂寞。
自从到了许昌,便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在梦里,自己快步的穿行在长廊之中,那长廊漫长得看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自何处延伸而至,自己只是孤单的、执着的沿着长廊前行,仿佛希望就在长廊尽头一般。
夜风拂起窗帘,步儿披衣走到屋外,沿着白玉的台阶走到最高处,夜空深黑,漫天的星斗仿佛伸手可及一般,夜风吹过,仿佛要凌风而去,步儿伸手扶着栏杆,一任夜风吹乱自己的头发和裙裾。
“谁在哪儿?”充满醉意的声音昭示着声音的主人已然沉醉,步儿缓缓侧过身,却是满面傻笑的曹植,“你是人?还是仙?”
长夜苦短,在自己最思念冲弟的时候,能有人交谈也能聊解寂寞吧!步儿回过身,“人又如何?仙又如何?”
“你若是人,便是世间最美的人,”听声音,曹植已经躺在地上,他的声音里带着赞叹,“你若是仙,那也是天上最美的神仙。”
此人不仅仅才华出众,言语还如此讨喜,难怪冲弟去后,他便成了曹操最宠爱的儿子,心中虽然欣喜他的赞美,却不喜他的轻浮,只是沉默不语,却听他曼声吟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果真是绝色的美人儿。”
明白他是在赞美自己,步儿心下的喜悦如同滴落的水渍迅速洇开,“姑娘,此景此情,只应天上有,在下看姑娘腰悬玉笛,想是极擅音律,不如吹奏一曲,以应情应景如何?”
犹豫着取下腰间的玉笛,想到在江东之时,为了来日讨得冲弟的欢喜,自己习琴吹曲儿,不承想到了许昌,却只能对着冲弟的坟茔抚琴,但即使如此,也足够了,在余下的岁月之中,自己再不会为他人抚琴,不会为他人轻舞,这曲儿,就当做是自己留给自己的安慰吧!
笛声幽幽,一如思念,清幽的笛声随风传得很远,站在台下的许褚肃立不动,自到许昌始,步儿总是郁郁寡欢,虽有丞相的严令,但今日步儿难得欢喜,就让她多欢喜一些时辰吧!
“姑娘是在想念某个人吗?”曹植仰躺在地上,面上带着虚无的笑意,“姑娘是倾出了性命来思念他吧!这样的思念,真真的令人羡慕,不知这世间有那个男子得到了姑娘的爱,真真的羡煞旁人。”
一滴眼泪落在白玉栏杆之上,带着胭脂般的色泽,步儿茫然的笑着,“果真是倾尽了性命来思念他!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想到可以回到他身边,便觉得有了无穷无尽的勇气可以面对世间一切的残酷,那般的憧憬,仿佛那便是一生的期盼,突然之间,一切都没了,余下的,只有思念,除了思念,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被姑娘爱着的男子真真是世间最幸福的,”曹植闭上眼睛,泪如泉涌,“虽然我不知道姑娘的心上人是谁,但我也了解姑娘此刻的心情。”
了解吗?这世间无人可以了解自己的心情吧!步儿伸袖拭去面上的泪,正要勉强挤出一丝笑,却听曹植轻声道:“在几个兄弟之中,与我最亲的是冲弟,他今年才十三岁,每次我饮醉了酒,他总是想方设法为了掩饰,那一日我去见他,他晨间还笑意嫣然,到了傍晚却……。”
心中巨震,强行镇静着自己,听曹植如同梦呓般的轻语,“守灵的那一晚,我哭得肝肠寸断,二哥和彰弟说我是为了讨父相欢喜,可是你想,冲弟那般年幼,他甚至还未娶妻,我这半年来,一直在猜,是谁?究竟是谁杀了他?冲弟那般可爱,谁会忍心杀了他?”
注视着许褚负着曹植大步下台,步儿浑身冰冷,这一路来,自己一直怀疑冲弟是折于曹丕之手,今日听来,曹植醉后之言,许已道破了天机。
紧紧的握着拳头,若果真如此,那么自己绝对不会放过曹丕,就算是抛弃了性命,也要为冲弟报仇雪恨!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一章第四节故人把酒话桑麻(四)
第一章第四节故人把酒话桑麻(四)
马车缓缓驰进城门,半年来,守城的军士早已习惯了这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天色微明便出城,傍晚时分回到城内,他们只是懒洋洋的抬眼看了看车门上挂着的令箭,今日似乎换了一枚,那应该是丞相府新换了令箭,暗暗将新令箭的样式记在心里,挥手便放马车进了城。
此时已是夏末,虽是傍晚,太阳仍然高挂在西侧的天空,昨日的雨后,天空明净如洗,因为躁热,抱着铜镜的步儿昏昏欲睡,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初遇曹冲那一日,他突然出现在人群之中,微笑着伸出手……。
马车突然剧烈的摇晃,步儿从朦胧之间惊醒,她失落的眨着眼睛,多想再回到梦中,那般久的时日,从前的一切都清晰如昨,所发生过的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若冲弟不死,那该多好!
正茫然之间,马车突然左倾,步儿坐立不稳,狼狈得几乎要冲出车外,一个女兵及时打开车门,将步儿扶车外,“姑娘,车轴断了,已有马车前来接应,您在此稍侯。”
默默的点了点头,戴着风帽跟随在女兵身后走到一侧的茶铺中坐定,伙计送上一壶香茶,便退到一旁,步儿也不用茶,只是默默的想着心事,突听有人在身侧道:“唉,荀大人危矣,他竭力劝阻丞相进王,丞相定然不会放过他。”
心中一抖,没想到曹操虽然放弃了称帝的念头,却退而求其次,放眼汉朝天下,就算是卫青霍去病这样的绝世名将,也仅仅被封了侯,曹操即使功劳再大,也及不过卫青霍去病,但汉平帝时期的王莽却是例外,王莽被封为安汉公,最终乱政篡权,想必曹操也是存了此志。
以荀彧的聪慧,兼之数十年陪伴在曹操左右,如何猜不到曹操的心事?他大力的劝阻曹操,就是不想曹操危害汉室的江山,真真的忠义!但如此的逆龙鳞,想必曹操绝不会放过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的皇权威严,敬佩油然而生,心中只想如何相助荀彧,以救下他的性命。
“姑娘,”女兵放了一块碎银在茶桌之上,伸手扶起步儿,“车来了,咱们回去吧!”
走出茶铺,突然风起,吹起垂落在风帽前的轻纱,步儿应势抬首,却依稀在人群之中看见曹丕,立时垂下首,匆匆上了马车,此时心中对曹丕起了怀疑,便不愿见他。
眼看得曹丕上前数步,司马懿忙拉住曹丕的衣袖,“公子,咱们不是要去荀府吗?你要到何处去?”
适才惊鸿一瞥,依稀看见步儿,只是眨眼之间便消失于人潮之中,看不真切,但闪过眼前的那朵桃花胎记似乎在告诉自己,那匆匆消失的人,便是步儿。
“先生,”曹丕转过身,“你适才看见一个女子吗?她极美,极美……。”
听他语无伦次,平日的伶牙俐齿不知去了何处,司马懿茫然的转过身,眼前人潮涌动,市声喧嚣,触目皆是贩夫走卒,何来极美的女子?想是因为燥热,所以他看花了眼吧!轻轻皱了眉,压低声音道:“公子,一会儿丞相就会回城,想去看荀大人,便得赶快了。”
“你真的没看到吗?”曹丕心有不甘,“她额上有一朵桃花胎记。”
桃花胎记?这般的奇特,生有这般异状的女子,想必也是倾国倾城吧!凭心而论,曹丕的夫人甄宓,算得上是绝世美人儿,甄宓的美,真真的可以穿透世间所有男子的双眸,有这样的美妻在室,他还对那位步儿姑娘念念不忘,真真的有些令人诧异。
“没有,”回应得斩钉截铁,“公子,这布满尘土的街头,若果真有绝世的美人儿,这里想必早已被围观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所以说,是公子眼花。”
眼花?曹丕神情复杂的用目光在人群之中搜寻良久,这才收回视线,郁郁寡欢道:“咱们去荀府吧!”
一路之上,曹丕不停的回想适才闪过眼前的景像,越想越觉得疑惑,那女子的身形与步儿极为相似,兼之额上的桃花胎记,曹丕几乎可以断定那便是步儿,可是步儿到了许昌,无论她住在何处,哪怕是在宫里,自己的耳目遍布许昌,如何不知?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这般的疑惑,转过街角,司马懿猛的拉住马缰,“公子,是张辽,咱们快避到一旁。”
带马到了一旁的小巷之中,果然看见张辽打马疾驰而过,曹丕与司马懿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惋惜,想必不用再去荀府了,丞相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是谁,都无法挽回他的决定。
筹谋了一夜,步儿都未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救荀彧的性命,彻夜的辗转反侧,天微明时,仍然按照惯例起身梳洗,下台乘车到城外为曹冲守墓,虽然心绪烦乱,但琴声仍然清越,一曲抚罢,步儿走到曹冲墓碑旁,依偎着墓碑坐了下来,轻轻抚着墓碑,仿佛在抚着曹冲的手一般,“冲弟,你知道吗?丞相要进王,朝中八成的大臣都上表奏请陛下册封丞相为魏王,但荀彧却坚决阻止丞相为王,我想丞相恼怒之下,定然会对荀大人不利,咱们幼时,他虽不像郭先生一般与咱们亲近,但他也算是一个忠臣,你说我应该如何救他呢?”
风低沉的吹过,一如低语,步儿靠在墓碑之上,仿佛得到某种依靠一般,沉沉睡了过去,在梦境之中,她似乎看见曹冲微笑着走向自己,他执起自己手,温柔的诉说着什么,可是他说的话,自己却无法听得清楚。
“姑娘,”女兵轻轻的摇醒步儿,“天色已晚,咱们回城吧!”
马车摇摇晃晃,步儿突然掀起车帘,“将马车停进林中。”
虽然不明所以,但女兵们仍然将车赶回林中停下,过了半晌,曹丕打马疾驰而至,他径直奔向曹冲坟茔,应是去确证昨日所见的人是否是自己吧!可是他想不到,没有曹操的命令,他绝对不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曹丕骑马缓缓而行,估算着他进城的时辰,直到明月高升,步儿才令女兵送自己回城。
马车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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