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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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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步站定,那对火狐也不怕人,竟然从林中走出,低头嗅了嗅面饼,对郭嘉轻啸一声,叼起面饼,走进林中。

跟随在火狐之后,快步穿行在林中,不知过了多久,这才看到前方有一个小小的湖泊,火狐闪身进了湖泊旁一个破败的木屋之中。

突觉异样,郭嘉站定了脚步,“许将军,军士们随身可带有硝磺之类的事物。”

“嗯,”许褚从侧袋中取出硝磺,“每逢出征,总要随身带些,以防蛇虫,先生请看,这些可够。”

十数个军士均有半袋的硝磺,若是寻常的蛇虫,定是够了,点了点头,“咱们随那对火狐进入那木屋,但想必蛇虫就在附近,必得加意小心。”

命军士们背靠着背前行,一人观望四周,一人紧盯脚下,许褚护着郭嘉,小心翼翼的进了木屋。

一进屋,众人便被眼前的影像惊得呆住了,只见那两条小火狐站在一条巨大的火狐的身前,那条火狐几乎与人同高,浑身的毛如同赤红的金子,它的眼睛里凝满了痛苦,它的前爪上挂着一条黑色的蛇,那条蛇了无生气,但毒牙仍然刺进爪中。

不及细想,许褚从怀里掏出蛇药,上前一步,那两条小火狐转过身,警惕的盯着许褚,“我帮它治伤,这是蛇药,我原是猎户,能治蛇伤,看样子这是新伤,若不医治,它的前爪便废了。”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两条小火狐同时后退,许褚命军士生起一堆火,用硝磺沿着屋角厚厚的撒上一层,将匕首在火上烤热,将黑蛇从前爪上挖下,扔到窗外。

细看创口,蛇牙虽入爪不深,伤口细若牛毛,但创口的肉已经萎缩,许褚不由暗惊,好厉害的毒。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五章 第五节 花绽新红叶凝碧(五)

仰头含了一口白酒,这才将口凑在伤口处,用力吮吸再吐出,毒血色作黑紫,沾了毒血的木板迅速的腐蚀出一个一个的洞,密密麻麻,看得众人心惊胆颤,万想不到,那小小的一条蛇,竟然有这般的毒性。

连吸十数口,血才转为艳红,有军士上前,帮许褚敷好伤药,郭嘉割下半幅棉袍罩衣,撕成布条用以包裹伤口,忙了许久,众人皆满头大汗,待许褚用白酒漱了口,刚刚站直身子,只觉得一阵风掠过,另一条火狐已站在屋中。

这一条火狐比受伤的要略小一些,毛色更加的美丽,披在它身上,如同一匹上好的锦缎,它看了看包裹好的伤口,轻轻嘶叫了两声,似乎是表示谢意。

只听得屋外沙沙声响,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向外张望,只见屋外密密麻的爬着适才挂在火狐前爪上的黑蛇,它们惧怕硝磺的味道,不敢上前,许褚看了看郭嘉,他微微有些惊惶,“许将军,此处距大营不远,救援信号应该能够看到……。”

“看不到,”许褚摇了摇头,大步走到屋角,将堆放在一旁的破败木凳用剑劈开,洒上白酒,“此处林深叶茂,火箭还未升至半空便会掉落,但凡蛇虫,皆怕火烛,将火把灭了,把屋中所有的木凳都斩开,用衣带捆成束,再洒上白酒,一旦万急,便点燃它,扔向蛇堆,我们离开大营已经四个时辰,丞相等得心急,定然会再派人来。”

只能如此,众军士不敢坐下,仍然两人一组,背靠着背站立,许褚站在郭嘉身侧,满面凝重,站了近半个时辰,突听木屋外人声鼎沸,难道援军已至?

向外张望,隐约看见张辽,一排的军士站在他马前,手中提着大袋的硝磺,许多的军士用木勺将硝磺从袋中舀中,洒向前方,那些黑蛇扭动着身子闪避,又不敢靠近木屋,渐渐的挤成一圈。

“把洒了酒的柴束点燃,”许褚点燃自己身前的柴束,当先拉开木门,将柴束扔进黑蛇圈中,“集中一点,扔在一块儿。”

火光熊熊,大火点燃了硝磺,一时间,大火直冲天际,黑蛇转瞬之间便化为焦炭,许褚返身把受伤的火狐背在背上,环视着众人,“我们……。”

话未说完,只听张辽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许褚,快出来,跳到马背,这林中尽是黑蛇,硝磺只能阻它们一时。”

背着火狐跳到马背上,看郭嘉将两条小火狐抱在怀里,被军士护在马上,这才放心,那条未受伤的火狐随在张辽马旁,风驰电掣一般的跑到林外。

刚刚在林外站定,只听沙沙声响,众人一同转身,只见林中密密麻麻的爬出无数的黑蛇,那些系在林旁的马匹转瞬便被咬死,听着马儿临死前的悲鸣,众人心下一阵凄然,只听身后马蹄声震天,转过身,却是乐进带着数百人赶到,“许褚,张辽,丞相等得急了,命我前来接……,怎会有这般多的黑蛇?”

回到营中,想到纠结成一团的黑蛇,仍然心有余悸,待回禀完曹操,曹操虽然面色不变,但眼神却隐隐透着恐惧,而曹冲更是面若土色,沉默片刻,曹操转首看了看坐在一侧的谭问天,“谭先生,火狐已经捉到,郭嘉说火狐的毛即可保暖,想必不用害了它们的性命。”

“丞相,”谭问天五体投地,“请丞相恕命,百草林原是镇中百姓采摘药草的所在,自那些黑蛇出现之后,已伤了十数条性命,万般无奈,在下见丞相如同宠爱孩儿,心下有感,便设了一计,还望丞相恕罪。”

心中大怒,正要发作,怀里一动,垂下首,步儿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帐外,“狐狸,是火红的狐狸。”

强忍着恼怒,“恕你无罪,来人,收集狐毛,告诉夫人,让她用狐毛作一件小袄。”

两条大狐站在白布之上,轻轻的抖动着身躯,转瞬布上便落了一层厚厚的毛,侍女们收集了,又用大锅煮水,水沸之后,将毛置于其中,滚了三滚,将毛水分离,张辽已派人就地挖了一个大坑,坑上置一口干净的铁锅,侍女们将毛倒入锅中,快速的翻滚,待毛上的水烹干,四个精壮的军士立刻将锅抬离,如此这般,忙了半夜,终挑出了可用之毛,卞夫人早好用上好的绫缝了一件小袄,将毛细细的絮进袄中,又以细针密密的缝过,天色未明,小袄便已制成。

穿上小袄,步儿果然不再发抖,强灌了两服药,步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曹操终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榻上,曹冲小心翼翼的叮护,这才退到外帐,许褚和郭嘉满面疲惫,张辽和乐进正压低声音谈论着什么。

“乐进,你和徐晃带一支人马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黑蛇除尽,”曹操皱着眉,“张辽,命人去接应关羽,计算时日,他也应该到了。”

正说话间,曹洪笑容可掬的跑进帐中,“丞相,关羽的传令兵到了,正在帐外侯命。”

满面凝重的曹操立刻喜上眉梢,“传他进来。”

原来关羽因为爱惜赤兔马,已在距离此处五十里的小镇歇息,预计明日午间到达,虽是如此,也令曹操喜笑颜开,待传令兵出帐,他即刻令张辽准备出兵,只要关羽一至,即刻迎战颜良。

关羽第二日午间果然赶到了大帐,听了曹操的将令,第二日一早便提兵赶向白马,抱着步儿站在帐中看大道之上烟尘滚滚,虽然道旁还堆着冰雪,想必春风吹过,冰雪便能消融。

五日过后,前方果然传来喜讯,关羽于乱军之中斩杀了颜良,白马之围已解,曹操命大军开拔,至豫州官渡扎营。

此时已至四月,冰雪早已消融,大地回春,草长莺飞,军营与袁军的军营遥遥相望,远远看去,袁军的军帐如同草原上盛放的大花,连绵不断,从帐蓬的数量推测,袁军不下八十万,这一仗怎么打,还得仔细筹谋。

“丞相,对面的军营是谁?”过了两月,病势才稍有好转,步儿瘦得连脸颊都凹了下去,“是你的军队吗?”

“不是,”曹操伸手帮她拉了拉斗篷,“是袁绍的,估计约有八十万人。”

“丞相有多少军队呢?”因为瘦,步儿小小的脸上只看得见又深又黑的双眸和一抹淡色的嘴唇,“我看丞相的军队似乎没有袁绍多。”

“嗯,”曹操轻轻拍了拍步儿,“这里风大,我们下去吧!冲儿也该上完课了,让他陪你玩一会儿再去做功课,这样可好?”

“丞相别怕,”走下观风台,步儿突然笑道:“你定然能够获胜,雄霸北方。”

“你如何知道?”听她说得肯定,曹操心下大悦,“难道你能神机妙算?”

“我就是知道,”步儿远远看见曹冲,满心喜悦,“丞相,快回去,冲弟回来了,他若找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

与曹冲手执着手,沿着营中的小径走动,压低声音讲述自己病中时做的那些古怪的梦境,曹冲听得有趣儿,不时轻声发问,两人谈得高兴,不妨竟走到关羽所处的营帐。

“糟了,”曹冲看见糜芳不由皱起了眉头,“若让父相知道咱们到了关羽的营帐,一定会被责罚。”

“为什么?”步儿眨着眼睛,满面的不解,“关羽这里不能来吗?”

话音未落,只听马嘶声响,两人一同转身,只见关羽手提青龙偃月刀,纵马而来,一见两人,便拉住马缰,他本面若重枣,此刻恼了,似乎连眼睛都在燃烧,“你们是谁?怎能偷偷跑到此处?”

“我们才不是偷偷来的,”走了许久,此时才觉得累了,步儿站立不稳,斜靠着曹冲,“我们在营中漫步,不经意到了此处,再者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不能来?”

自归降曹操之后,所接触的人均对关羽敬重关怀,从不曾有一言的忤逆,今日听到这般的言辞,虽然明明知道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也忍不住勃然大怒,伸手抚着长髯,“进营之初,某家已请丞相下令,某家的营帐只许自家的兄弟出入,否则杀无赦,念你们只是两个孩子,今日就放过你们,否则……。”

“关将军好威风,”步儿冲关羽翻了个白眼,“听闻将军是天下第一武将,没想到武艺虽然高强,人品却这般的不堪,竟然和两个孩子计较,传将出去,也不怕人齿冷。”

看关羽凶神恶煞的瞪着步儿,曹冲上前一步将她护在身后,“关将军,咱们是无意之间走到此处,冒犯了将军的虎威,还望将军恕罪,咱们这就离开。”

“离开?”关羽卧蚕眉倒竖,“这孩子年纪这般幼小,说话便这般尖刻,这般的没有教养,只不知她父母是谁?”

这般的不依不饶,一时间之间恼了,回身见步儿眼中满是泪,曹冲大怒,“关将军说话好生无礼,无论步儿的父母是谁,总不是卖枣之徒。”

说完,也不告辞,执着步儿快步离开。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五章 第六节 花绽新红叶凝碧(六)

远远看着曹冲和步儿回到大帐,躲在一旁的张辽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身,此时关羽已经回到自己的帐中,不知如何的恼火,左思右想,还是决意去见关羽,两边都不好得罪,最可怕的还是那小姑娘到丞相面前一哭,丞相对关羽无可奈何,没准儿自己就得倒霉。

在关羽的帐中坐了半晌,与他闲话家常,待他面色微和这才笑道:“云长,那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连丞相都待她无法,只得顺着,稍有不顺心,便哭,说来也怪,你一见她哭,就觉得心那个疼啊,所以咱们都顺着她,你也不要和她计较。”

想到步儿,关羽便满面不豫,又不便真的和一个孩子呕气,淡笑道:“只是一时恼了,也无大碍,想那孩子也是养得娇惯。”

气氛终于和缓,谈笑良久,谢绝了关羽邀酒,满面笑容的回到帐中,一眼便看见许褚黑着脸站在帐外,心向下一沉,满面堆笑的走了过去,“许褚,怎么了?”

“步儿一回帐便哭了,怎么问她她都不说原因,”许褚涨红了脸,“适才出帐的时候还挺高兴的,你说,究竟怎么了?”

看他的样子,想必已经知道了原委,叹息道:“你说这云长也真是的,纠纠一员武将,和一个小孩子呕什么气?这可是两边都不讨好的事儿,我适才去安抚了云长,要不这样,我一会儿到草丛里打只野鸡,烤好送给步儿,她定然高兴。”

草长禽肥,一个时辰便打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回到营中,远远便看见曹操抱着步儿在营中来回踱步,曹冲跟在他身边,不时仰首对步儿说着什么。

想必还在哭吧!张辽和许褚互视一眼,此时过去,定是被曹操一顿痛责,硬着头皮,提着猎物走了过去,果然,曹操满面凶恶的神情,“你们去哪儿了?”

心惊胆颤,张辽大着胆子,“许褚说步儿喜欢野味,我们去打了几只野鸡熬汤……。”

“许褚烤兔子,”虽然带着哭声,面上还有眼泪,步儿已停止哭泣,“不要汤,要兔子。”

兔子烤好时,正是傍晚,放在木盘中送进大帐,曹操正为步儿系鞋带,看他慈祥的神情,张辽和许褚几乎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听他柔声对步儿说:“好了,看看,夫人新做的绣鞋多漂亮?”

“我喜欢奶奶做的,”步儿伸手把绣鞋从脚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满面的任性,“我想爹爹和奶奶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曹操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个不好说,当日咱们出征的时候,本想两三个月就回去,可是这仗打得没完没了,白马之围是解了,但是袁绍的大军阻断了去路,咱们想回许昌,就必须击败袁绍,否则,就是想回,都回不去。”

“丞相不能回去,我和冲弟是小孩子,应该可以回去的,”步儿眨着眼睛,似乎并不完全相信曹操的话,“许褚送我们回去就行了。”

“那可不行,”曹操摇了摇头,显得异常坚定,压低了声音,“如果袁绍知道冲儿要回许昌,定然会派人来抓走他,用他作为人质来要挟我,说不定会一刀把他杀了。”

看步儿满面的惊骇,过了许久,才断然道:“我们不回去了,就在这里。”

这才放下心来,抬首看了看许褚和张辽,“步儿,兔子烤好了,去叫冲儿出来吧!”

待步儿走进内帐,曹操这才扬起眉,侧首看着张辽和许褚,两人的心同时向下一沉,“看见了吗?养个孩子多不容易,比打仗还要难。”

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面无表情的并肩而立,曹操站起身,“这场仗是我与袁绍的决战,想必是旷日持久,你们去告诉其他人,作好长期对战的准备,不要期望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击败袁绍。”

战事胶着,转瞬便到了八月,骄阳似火,袁军的主力已至官渡,依沙堆驻营,东西宽约数十里,曹操大怒,立刻命全军拔营前行五里,堆土为城,也筑了一座竖营,与袁军遥遥相对。

这日午间,曹操带着众士沿营而行,远远看着步儿和曹冲坐在箭垛之上,不知在说什么,两个人面上都堆满了如花般的笑,心中微觉得羡慕,那两个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这般的快乐,仿佛拥有了对方,便是拥有了一切。

“步姐,我已经想到让你飞起来的办法了,”曹冲一手执着步儿,一手指着天空,“待咱们回到许昌,你就能到天上飞了。”

微笑不语,只是仰望着天空,在病中时,自己曾经断断续续的做过一些梦,那些梦境光怪陆离,不仅仅有在天上飞翔的大鸟,还有高耸入云的房子,冒着黑烟的车轰隆隆的向远方飞驰,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些人的衣着都特别的怪异,头发并不盘髻,或长或短,晚间的时候,夜空中有不同的颜色在流淌。

奇怪的是,自己并不觉得恐惧,仿佛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那才是自己的世界,自己熟知那个世界的一切。

“冲弟,”看白云悠悠的飘过,微风阵阵,带来草丛中花的香味儿,“如果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我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你会想我吗?”

“什么世界?”曹冲惊疑的追问,“步姐,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也不知道,”微笑着摇着头,“那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有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我觉得我来自那个世界,想必有一日我也会回去,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为了你,我宁愿留在这里,可是若有一日我真的要回去,你会想我吗?”

“不,我不要你回去,”曹冲惊恐的抓紧步儿的手,“步姐,你不要离开我,你留在这里,你看,即使现在看着你,我也在想你,你若真的要离开,天涯海角我也随你去了。”

看他满面的惶急,又是泪,又是汗,从袖中抽出绸巾,“傻瓜,我说了我不舍得你,只要你在这儿,无论什么地方我都不去,我要和你在一块儿,永远永远都在一块儿。”

仿佛得到某种保证一般,曹冲面上的惶急消失了,他微微笑着,“步姐,你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我们要一块儿变老,变成老公公老婆婆。”

相互对视,仿佛都看到对方变老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笑着,却不觉得悲哀,只觉得有了对方,哪怕真的变老,也不可怕。

相依相偎的坐了半晌,程昱领了曹操的命来唤他们,看两个孩子始终手执着手,没有片刻的分离,就算是一言不发,也对对方的一切心领神会,那般的默契,仿佛自出生,他们便已相知,仿佛他们是相互的镜子,那镜中,映出的既是对方,也是自己。

屈指算来,出征已经八个月,想必粮草将要殆尽,曹丕每日里为筹粮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又得小心提防逆反,每日里只愁时日苦短,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将一应的事务在一夕之间尽数处理完。

这日晚间,筹粮之事终有了眉目,曹丕难得的空闲,正准备出府与友人小聚,却见荀彧的居住人来人往,不由猜想前方战事起了变故,快随众人进屋,荀彧一见他,立刻站起,“丕公子,你怎么来了?难道征粮之事进了变故?”

听他这般问,曹丕有些愕然的瞪大眼睛,“不,征粮之事已有了眉目,我见先生这里人来人往,还道是前方战事起了变化,所以特意来问问。”

荀彧面上立刻浮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丕公子误会了,丞相命人送回了四条狐狸,特意命人好好照应,我正为此事忙碌。”

“狐狸?”曹丕有些不能置疑的咧嘴笑着,“父相无缘无故,怎么会送四条狐狸回来?难道那狐狸……。”

“公子请勿误会,”荀彧请曹丕坐下,“那四条狐狸并非凡品,听闻是难得的异种,名为火狐,它们的毛可以拔除体内的寒气,丞相在信中也确证了那个传说,出征不久,步儿姑娘染了风寒,一直不愈,幸得许褚寻了一神医为她诊治,神医说需要火狐的毛拔除寒气,合着连天都可怜步儿姑娘,偏偏这般巧,火狐便到了大营附近,步儿姑娘穿着火狐毛制成的小袄,果然病势减缓了许多。”

凝眉听完荀彧的讲述,曹丕半晌才笑道:“果然神奇,父相将火狐送回许昌,难道是怕今后又需火狐毛拔除寒气?”

“这我可不知了,”荀彧微笑着走到房门旁,“公子,计算时辰火狐应该已经到相府了,公子若无事,不妨移步一同去看看这传说中的神物?”

月光下,那四条狐狸仿佛四块正在燃烧的金子,它们优雅而又慵懒的在庭院中徐徐而行,那两条大火狐,几有人高,其中一条火狐的前爪仿佛受过伤,走路之时一瘸一拐,当它们走到曹丕近前时,那条瘸火狐突然顿住,随后飞身扑向曹丕。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五章 第七节 花绽新红叶凝碧(七)

众人一齐大惊,站在曹丕身后的侍卫立刻仗剑上前,想要阻止那条火狐,可是它的动作迅捷,眨眼之间已到曹丕近前,眼看着锐利的爪子直扑曹丕的面门,荀彧涌身上前,便想护住曹丕。

那条火狐在空中突然顿住,然后落在曹丕腿侧,倨傲的环顾面如土色的众人,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惊恐一般,惊魂末定的曹丕颤声笑着,“不妨事,不妨事。”

待曹丕稍稍镇定,荀彧令人送他回居住,那四条火狐竟然跟随在他身后,不肯离开,万般无奈,荀彧只得令事先安排好照顾火狐的人随曹丕一同回去,连夜写信告诉曹操火狐选择了曹丕。

自第二日始,征集的粮草陆续到了许昌,计算时日还有三日粮草便要起运,曹丕这日出了府,也不上朝,绕道去了鲁府,天色微明,便已叩响了鲁府的门环。

应门的,是曹操送给步儿的侍女绣娘,她一见曹丕,便满面惊疑,“丕公子,您怎么来了?难道小姐出事了吗?”

“不,不是,”曹丕满面谦逊的笑,“过两日有人要到官渡去,我是特意来问问家里可有信或者一应事物要送去给步儿。”

数月不见,鲁老夫人似乎苍老了许多,她初时还平静的听曹丕讲述步儿如何随同大军出征,待听到步儿生病,眼泪便止不住,直至曹丕说步儿病情减缓,这才忍住悲声。

“在下此次唐突造访,是因为过些时日有人要到官渡送公文,不知鲁先生和老夫人是否有东西或者信要带给步儿?”曹丕满面的笑,那神情说不出的谦逊,又似是讨好,绣娘站在鲁老夫人身后,不由大感诧异,这般的神情,从前只在他面对曹操时见过,今日怎会如此谦卑?“在下可以带回府中,令送公文的人,一同送去官渡。”

“谢谢公子,”鲁老夫人站起身,用绸巾拭去面上的泪,“肃儿去城外访友,还未归来,咱们没有信给步儿,只是我为步儿缝了两件新衣,麻烦公子随公文一同带给步儿。”

小小的包裹,提在手中轻飘飘的,恍若没有一丝重量,曹丕正要告辞,却见鲁老夫人捧着一个锦盒,“公子,虽然步儿与小公子一同起居,但她自幼体弱,燕窝一日都不能少,这盒金丝燕窝是几个商贾自南边带来的,极为珍贵,好容易才购了一盒,请公子一同带去。”

“这般珍贵?”曹丕将锦盒捧在手中,“我也想见识见识,不知那些商贾现在何处?”

循着鲁老夫人指点之地找到了商贾们居住的客栈,掌柜的见曹丕衣着华贵,气度非凡,着实的巴结,立刻将他迎进二楼的雅座,又命小二去唤了那几个燕窝商贾。

果然与寻常见到的燕窝不同,燕窝呈丝絮状,颜色雪白,几乎看不到其中夹杂着羽毛,掰下一小块扔到水里,很快便涨得数倍于原来大小,应该是最好的燕窝,曹丕开口便要买,那几个商贾满面犹豫,看着随着他身后那几个穿着军服的随身护卫,犹豫再三才应了。

用了一袋金叶子买了那几个商贾所有的燕窝,这才急急的赶回府中,荀彧已等得焦急,一见曹丕便忍不住抱怨,“丕公子,你去了何处?丞相催粮的公文就像雨点一般,没有您的批文,粮车出不了粮库!”

立刻出了批文,命人拿着批文到城外调粮,又命自己的护卫亲自将燕窝和鲁老夫人的那两件衣裙跟随着粮车送至官渡,这至粮车上了官道,众人才松了口气,荀彧回了相府,这才觉得奇怪,这些时日曹丕为了筹粮,寸步不离相府,今日这是去了何处?他的护卫,是丞相自幼便赏给他的,从不曾离身,今日却命护卫亲自背着那几个锦盒送去官渡,只不知盒中是什么事物?

转眼到了九月,也曾派兵与袁军交战,却未得胜果,营中渐渐有了怨言,曹操几经解释,又命许褚至各营弹压,这才勉强安抚了军心。

这日如常巡了营,回到大帐,正逢步儿用餐,眼看她将木勺中的粥吸到口中,转瞬又吐了出来,无论喂饭的侍女如何恳求,她都不再张口。

心中奇怪,“步儿,为何不用餐?”

听到曹操的声音,那侍女已吓得面色煞白,浑身发抖,捧着碗跪倒在地,一动不敢动,步儿抬首看了看曹操,撅着嘴,“不是寻常用的粥。”

立刻命人传来平日负责步儿起居的卞夫人,她听曹操问完,满面的诧异,“燕窝没有了,只有些碎末,今日便是用碎末熬的粥,已打发人到附近的镇子采买去了,只是此处偏僻,想也没有好的燕窝。”

皱了眉,曹操无奈的看着步儿,她眨着眼睛,全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曹操自侍女手中接过木碗,“步儿,已命人去买燕窝了,先用些粥,待燕窝买回来,再……。”

“不要,”步儿固执的侧过头,连看都不看曹操手中的木勺,“我不要。”

“你不用粥,难道你不饿吗?”曹操将木勺送到步儿口边,“乖乖喝一点儿……。”

“不要,”步儿坚定的摇着头,“饿也不喝,不是寻常的粥。”

愁眉苦脸的看着步儿,她与委屈的和陪她一同不用餐的曹冲在绢巾上乱画,这孩子怎么这般的固执,若买不到燕窝,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她饿死吗?这般的宁死不屈,真真不讨人喜欢。

越想越恼,起身走到帐外,正准备命张辽快马到附近的市镇采买燕窝,却见一溜的烟尘,许褚已飞马而至,看他手中的锦盒,曹操只觉得高悬的心立刻落回了腔子里,想必许褚已得知消息,主动为自己分忧去了。

果然是燕窝,看成色也算是上品,立刻命人送给卞夫人熬粥,曹操欣喜的看着许褚伸袖抹着满头的汗,“许褚,这些燕窝是从何处来的?”

“回丞相,是末将抢的,”许褚说得理直气壮,全然没有一丝愧疚,“那些奸商,无论我出多高价钱都不肯买给我,说是大仗在即,各类事物的价钱飞涨,如燕窝这类的东西,是有价无市,我恼了,便抢了回来。”

“抢得好,”曹操全然忘了自己下令不许扰民,“这些奸商,也得好好儿的整治整治。”

喜笑颜开的持着木勺,细心的喂步儿饮粥,看样子是着实饿得紧了,连喝了两碗粥,这才作罢,看她将养数月之后,因病消瘦的脸渐渐恢复了丰满,乌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那神情说不出的可爱。

“步儿,”曹操抽出袖中的绸巾想为步儿拭去脸颊上的米粒,“你如何知道那些燕窝是碎末?”

步儿侧过首,飞一般的跑回内帐,又跑了回来,手中拈着一块淡青色的绸巾,“送你的。”

四方的绸巾,用水红色的丝线绞着边儿,绸巾的右下角,绣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两团黑色的圆圈中间有一点白,胖胖的的身子,长长的尾巴,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事物,不由好奇的盯着步儿,“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步儿满面的失望,“这是金鱼,你拿反了。”

交绸巾翻转,现在被步儿称为金鱼的东西变成了右下角,看了看两侧的金鱼,曹操不由暗暗吃惊,才不过一年的时光,步儿的绣功竟然进步得如此神速,连自己都无法分清背面和正面。

“你看,”步儿伸出手指指着绸巾上的金鱼,“这突出来的是眼睛,大大的肚子,还有长长的尾巴,就像裙裾一般,喜欢吗?”

看她得意的笑脸,曹操点了点头,将绸巾塞进袖中,仍用旧的那面绸巾为她拭去脸颊上的饭粒,“步儿,这金鱼是你家乡的东西吗?”

“不是,”步儿摇了摇头,“是我在梦中看到的,冲弟先选了,这块便送给丞相。”

看她雪脸上凝着的笑意,心中一动,“步儿,在这世间,你喜欢什么?”

“最喜欢?”正在玩兵符的步儿一愣,侧首想了想,“冲弟和爹爹。”

“除了冲儿和你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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