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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渡宇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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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晚,凌渡宇和沈翎装作互不相识,各自作战。凌渡宇随意地落注,输了约五十万美元,才收手回酒店休息。沈翎这赌徒则赌性大发,凭着惊人的记忆力和运算,加上大量的现金,在他擅长的扑克台上赢了二十多万美元,到天亮才回酒店睡觉。
这么的一输一赢露了两手,立时惹起了史南江的注意和兴趣。他先派人依着酒店的姓名和登记的地址调查两人,得回来的消息自然是两人均为正当的商人,身家丰厚,绝无任何问题。这正是沈翎安排中最重要的环节。因为他们假冒的确真有其人。于是史南江的兴趣来了。
沈翎仍在倒头大睡时,化妆成中年日本商人,戴金丝眼镜粘了胡子的凌渡宇在这充满世纪末情调的城市闲逛购物,一口气买了十多万古玩,还吩咐酒店给他寄回日本去。当赌城梦幻般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霓虹招牌灯饰又开始腾闪跳跃,生出千变万化的式样时,他已养精蓄锐,进史南江的大赌场博杀去了。
刚进大门,一位千娇百媚、身穿赌场高级职员名贵红色套装和低胸紧身白衣的长腿美女,在两名黑西装笔挺的职员陪伴下,笑意盈盈地迎上来,握手为礼,以蹩脚的日本话道:“富士先生,我是赌场的公关经理莎朗蒂,欢迎你的光临,祝你幸运。”凌渡宇心中好笑,忙以比她流利百倍的日本语答道:“我的幸运,岂非贵赌场的不幸吗?小姐是否真心的呢?”
莎朗蒂的日本话显得有限得很,改以英语道:“富士先生真有幽默感,今天准备换多少筹码呢?”凌渡宇掏出一叠签好了的旅行支票,随手交给她道:“就给我换五十万吧!”
莎朗蒂和那两名职员霍然动容,前者把支票交给其中一人去取筹码后,伸手穿进他臂弯,让凌渡宇枕着她高挺的半边酥胸,带着他步入挤了数百人但仍觉疏落的圆拱形大堂,往左侧步去,笑语道:“富士先生先到贵宾室歇脚好吗?筹码换了立即送来,昨晚你的手风不大好哪!”凌渡宇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莎朗蒂显然本身对凌渡宇也颇有兴趣呢,声道:“富士先生一定有玩健身的了,否则不会这么健硕的。”
凌渡宇胡诌道:“我是柔道黑带三段,曾参加公开赛,得了几个奖牌。”莎朗蒂的笑容更灿烂了,陪他到了一个装饰得富丽堂皇、铺上了深蓝色名贵地毯、放置了几组沙发的厅堂,在其中一组坐了下来。
五组沙发,早有两组分别了五、六名男女,正在低语浅笑。这里气氛宁静,比起外面闹哄哄的大堂,实是个隔绝了的天地。暴露的女侍奉上美酒小食,还有一个贵宾章。当莎朗蒂为他戴上了襟章时,他装作色迷迷地盯着她因坐下而暴露出来的修长美腿。莎朗蒂坐直娇躯,横他一眼道:“日本人都是那么好色吗?”凌渡宇笑道:“那是真诚,这世界还有什么比像你那么迷人的女郎和花花钞票更令人倾倒吗?若有的话,请说出来给我参详。”
莎朗蒂俯身过来,凑到他耳旁柔声道:“没有!”凌渡宇想搂她时,她又笑着避了开去。这时职员捧着一盘筹码来了,凌渡宇摆出豪客姿态,随手打赏了他一千大元,看也不看便着他放到几上。莎朗蒂道:“富士先生有兴趣到贵宾厅去试试吗?我们可以特别为你开一个赌局。”
凌渡宇站了起来,摇头道:“我还是喜欢到人多的地方趁热闹,除非是真正的豪赌吧!”捧起筹码,仿效日本人的深鞠躬后,迫不及待地向大堂走去。莎朗蒂追了上来,大嗔道:“看来钞票与女人,你还是拣钞票。”
凌渡宇忍着笑道:“不!两者都是那么重要,不过你只是因公事需要来招呼我,我想不会有什么着落,所以还是拣了钞票。”莎朗蒂陪他来到大堂处,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倒坦白得可爱,告诉你吧!在这里你要怎样豪赌也可以,有兴趣吗?”
凌渡宇探手搂她的小蛮腰,凑到她耳旁道:“就像对你般那么有兴趣,我先赌两手,你安排好赌局就来唤我吧!”莎朗蒂欣然去了。
凌渡宇输了数万元后,来到中央最热闹的一张赌桌,沈翎正聚精会神地看最后一张牌,跟着一声叹息,把牌掷了下来,输掉了近十万元的筹码,挺身而起。凌渡宇正要坐下他的空位置,给沈翎一把拉着道:“你是日本人?中国人?韩国人?还是……”凌渡宇答道:“我是日本人。”
职员和男女赌客都不解地瞪着沈翎。沈翎笑道:“我最喜欢日本人。”接着凑到他耳边胡乱说了几名后,凌渡宇装出深怀戒惧的神色,瞥了那椅子一眼,跟沈翎去了。两人装出初相识而又相见恨晚的样子,随意赌了几手,有输有赢。
赌轮盘时。沈翎低声道:“他们发现了你这羊牯吗?”凌渡宇笑道:“当然逃不过史南江的贼眼,还派了位美人儿出来热情款待,不过若非史南江亲自下场,就要白费功夫了。”
沈翎道:“放心吧!我捉赌徒的心理捉得最准,刚才我输掉了十多万元,现在他见我们两人走到一起,岂肯放过机会,保证他会亲自侍候,不信可看那些一直追着我们的闭路摄录镜。”凌渡宇道:“美人儿来了!”
第十七章 反败为胜
凌渡宇和沈翎两人,随在莎朗蒂身后,谈笑着往贵宾厅的方向举步走去。走廊上静悄无人。一名大汉站在末端的大门外,躬身向莎朗蒂道:“小姐,两位贵宾可让我来侍候了。”莎朗蒂微感错愕,借转身的动作,伸手暗捏了凌渡宇的手臂,向他送上个媚眼后,才朝外走去。
凌、沈两人暗忖必是因史南江亲自出手,保安才如此严密,正深庆得计时,大木门中分而开,现出一个华贵若皇宫的大厅。只是厅顶中央垂下的超巨型水晶大吊灯,便价值连城了。大若四分之一个足球场,厅堂只放了一张圆形大赌桌,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在桌子向大门的另一边站了起来,欣然道:“欢迎光临!”
两人一见心中大喜,这不是史南江还是谁人。最妙的是门内外包括史南江在内只有四个人,最方便他们行事了。事情理想得近乎奇迹。凌渡宇却隐隐有不妥当的感觉,每逢危险来临时,他都会生出这种感觉,这感觉助他屡脱大难。不过现在的感觉,也可能是因那三名大汉戒备的情绪所起惹的。理智告诉他,没有应担心的理由,他们整个计划都是无懈可击,除非史南江是全知的上帝,否则就该识破不了他们的手段。
心念电转时,沈翎大步走了进去。大门在身后关上。史南江离桌过来和他们握手,自我介绍后道:“尚有两位贵宾会于十分钟内到达,我们到一旁先喝点酒或咖啡好吗?”沈翎哈哈一笑,大模大样移到赌桌一边坐下,笑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赌桌令人坐得更愉快!”
史南江和凌渡宇对视一笑,分别入座。那三名大汉仍立在两人身后,其中一人向三人问了所需的饮品后,退了开去。沈翎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史南江闲聊着,凌渡宇则在审度形势。只要有机会,立即动手。现在可说是身在虎穴,步步危险。不知是否史南江为了本身的安全,这贵宾厅并没有闭路电视系统,因为这类设备都会使凌渡宇生出被人窥望的感应,现在显然没有这种情况。一切都很理想。
这时两名大汉,分别端了咖啡,恭敬地送往两人手上去。两人含笑道快谢,刚接过咖啡,异变已起。那两人的动作快如电闪,只像手动了动,两根冰冷的枪管便抵在他们颈侧的大动脉处,冷喝道:“继续捧着咖啡,不要动!”史南江狂笑起来道:“凌先生你好!差点就把我瞒过了。”
两人对望一眼,大叫糟糕,却不知破绽出在何处,由于双手均捧着热气腾升、满至杯边的咖啡,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另一名大汉拔出手枪,站到史南江身后,只看他那轻松的握枪姿势,便知他是一流的枪手。史南江得意洋洋地道:“只要有一滴咖啡溅到碟子去,你们立即开枪,知道吗?”两大汉齐声答应。
凌、沈两人便是动也不敢动,在两人一生之中,还是首次落在这么窝囊的境地。连一向口若悬河的沈翎,也找不到可说的话。空旷的贵宾厅内,唯一的圆赌桌上,坐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被两名大汉以大口径的手枪抵着要害,情景确是怪异莫名。史南江意气风发道:“枭风老大还要四处求人来对付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还不是给我手到擒来。”
俯前少许道:“若不告诉你们什么地方泄露了底细,你们定死不瞑目,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是一个懂读唇言的专家,刚才你们两人在外厅说话算计我时,没有一句话能瞒得过我。”挨到椅背外,又再狂笑起来。凌、沈两人对视苦笑,今趟输得真冤枉了。
史南江好整以暇道:“好了!我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这些蠢材身上了,告诉我火藻在哪里,怎样才可拿到手,让我和老大通话时,可带给他另一个惊喜。”凌渡宇心中一动,微微一笑道:“我们可否作个交易,若我告诉你得到火藻的方法,你便让我们痛快地死去,否则我宁死也不会告诉你。”
史南江竖起拇指夸张地道:“好汉子!我尊敬你们,说罢!但我最恨人骗我,你们该明白那后果了,第一个没命的就是你这朋友,你吗?可给我们乐上十多天了。”沈翎立时知凌渡宇要发难了,忙收摄心神,准备应变。不过他苦思难解的是,在这种绝对恶劣的形势下,凌渡宇还有什么法宝。即使是催眠术,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生出作用。
首先他不能同时催眠四个人,其次,史南江现在已把警觉提升至最高,催眠术根本不可能生效。更头痛的是手上捧着的热咖啡,再加上他们是坐在影响行动的高背椅上。凌渡宇从容自若道:“这秘密我只能告诉一个人,看我的唇吧!”接着唇皮微动,说起无声的话来。
史南江早惯了看别人的唇语,双想知道火藻的秘密,很自然聚精会神钉在他唇皮上,只“见”凌渡宇道:“火藻其实早由韩力串通了列斯加博士,送到了西霸手上,但他怕给你们和产油国知道,所以才谎称尚未到手,你们都给他骗了。”这当然是胡诌乱说。但凌渡宇需要的是史南江一下子的错愕和分神,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催眠术才有机可乘。他绝无可能在眼前这种情况下把史南江控制,但却可令他“失神”。
史南江果然现出错愕的神情。凌渡宇的唇片停止说话。自然而然地,史南江朝他的眼睛望去。凌渡宇双目异芒大盛,深深注进对方眼内,在对方因讶异至精散神驰的一刻,凭着强大的精神力克制对方的心志。他出奇平静的声音响起,以命令式和充满威严的语调道:“现在你该知我们和枭风老大是自己人了,还不收起手枪,还不收起手枪!”
三名大汉哪知凌渡宇正在使催眠术,他们甚至对史南江和凌渡宇的关系尚未弄得清楚,只见史南江看完凌渡宇的唇语后,露出神思恍惚的表情,那些大汉只呆望着对方,都大惑不解。难道这确是一场误会。凌渡宇紧锁着史南江的眼神,加重语气道:“还不收起手枪!”史南江不自觉地重复道:“还不收起手枪。”
三名大汉呆了一呆,其中一人叫道:“老板!”史南江受外界影响,剧震下倏地醒来。但已迟了。凌、沈两人同时感到枪嘴离开了颈项,这是因为三名大汉的注意力均集中到史南江身上去,又以为真的被命令收起手枪,所以手枪下意识地离开了少许。只是这刹那的变化,决定了双方的胜败。
两人不约而同双脚用力一撑,手中热咖啡扬起,往身旁的大汉照脸拨去,在高背椅触地前,两人的脚狠狠踢中对方持枪的手。两大汉被仍是滚热的咖啡烫伤了眼睛,手上的枪离手而去。两人动作一致,因为在这情况下,躲到台底是唯一避开对面的史南江和余下那名大汉发枪的最佳方法。
史南江清醒过来,忙拔出手枪。忽地脚踝剧痛,原来伏在台底的凌渡宇把手中盛咖啡的碟旋飞过来,重重击在该处。史南江痛扑台上时,身边的手下亦中了沈翎同样的招数,痛得单膝跪地。凌渡宇由对面台底钻了出来,一拳打得那大汉飞跌开去。“砰!”的一声。另一名离开沈翎最远的大汉被沈翎刚抢到手的手枪掷中额头,应声倒地。另一名大汉则给他硬生生打晕了。
凌渡宇顺手制服了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史南江,夺了他的手枪,向沈翎吁出一口气道:“审讯的时间到了。”沈翎喘着气,抽出倒地大汉的皮带,反手把他绑紧,摇头叹道:“若你是女人,定要把你吻个半死,刚才真险极了。”
三个小时后,被施了催眠术、神情木然的史南江亲自把凌渡宇和沈翎送出赌场门外。半路遇上了莎朗蒂,这美女见老板神情古怪,还以为他输了大钱,要出声招呼时,凌渡宇挽着她臂弯,领路先行,后面的史南江当然由沈翎侍候了。莎朗蒂媚笑道:“赢了?”凌渡宇把未兑换的筹码塞到她手上,道:“当然赢了,你大老板还开了支票给我,这些零头给你买化妆品好了。”
莎朗蒂美目睁大,看着手上至少值四十万美元的筹码,喜叫道:“真的?”凌渡宇乘机吻了她脸蛋,道:“千万不要再向你老板提起今晚的事,他的心情很坏,莫要说我没有警告过你。”莎朗蒂不叠点头,把筹码交给附近的职员吩咐两句,才再来伴他们,这巨额贴士,当然由赌场各人瓜分了。
这时四人来到赌场大门处,守门的忙为他们截的士。凌渡宇放开了莎朗蒂,过去向史南江沉声道:“回到贵宾厅,你会把一切事情忘掉,只记得和两个客人大赌一场,输了二百万美元,还开了支票付赌债,知道吗?”史南江仍在受催眠的情况下,早习惯了接受了这把声音的命令,点了点头,径自回赌场去了。
莎朗蒂撇开了沈翎的纠缠,过来搂紧凌渡宇,献上火热的一吻,媚态横生道:“好人!要我怎样多谢你?”凌渡宇捏了她脸蛋,笑道:“只要小姐高兴,就是我最大的荣幸,还需什么额外的道谢呢?”
莎朗蒂既惊异又失望,要说话时,沈翎催道:“我的日本朋友,的士在等哩!”凌渡宇吻了莎朗蒂一下,登上的士去了。莎朗蒂在窗外叫道:“明天还来吗?”
凌渡宇降下玻璃窗,笑道:“我的妈教我得些好处须回手,明天不来了。”在莎朗蒂呆望中,的士开出赌场的大花园去,后面是走动闪耀的霓虹大招牌。
“丁!”两个杯子碰到一起,美酒一倾而尽。在这赌场酒店的顶楼,音乐飘扬的餐厅,可俯见这醉生梦死大城市延绵无尽的光饰,显示着人类繁华所能臻至的巅峰。沈翎笑道:“史南江真没有用,竟给你控制得服服帖帖,看来他已给赌城征歌逐色的生活腐蚀了心志,无复昔年之勇了。”接着正容道:“你肯定他四人记不起今晚发生的事吗?”
凌渡宇道:“当然肯定,否则我怎能仗催眠术横行天下,他们只会记得在到赌场途中,车子铲出了路旁,碰撞了伤了额头膝盖,其他都是模模糊糊,就像发了一场梦,最妙是我令四人各自离去,近家睡觉,要明天醒来才会回复神志,保证不会出岔子。”沈翎羡慕地道:“看来我也要跟你学这把戏了,若催眠了‘凤鹰’,将是很有趣的一回事。”
凌渡宇打了个呵欠,露出倦容,叹道:“耗用心灵力量可使人寿命缩短,像‘凤鹰’那种人在一般情况下对她施催眠术根本不起作用,史南江实在太不济了。”沈翎道:“枭风这人真不可以小觑,至少保密功夫做得很足,连史南江这种大头目对他的事亦所知不多,使我们今次的胜利大为失色,否则不用那头雌老虎已可收拾枭风了。”
凌渡宇道:“至少我们知道了史南江在这里的其中一项副业是专责贿赂政客议员和收买政府官员,还知道名单和交收账据可在什么地方偷得到……”沈翎打断他道:“那是以后的事了,眼前当务之急,就是要应付巴西帮的金牌打手德拉戈,这人最得施里安纳信任,你像上校和琼森般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当过几年雇佣兵和情报工作,手下多是同样出身、清一色的巴西人,绝对团结,在美国专开夜总会。他们的地盘从来没人敢碰,这样的对手,确不可轻视。”
凌渡宇压低声音道:“前晚才从墨西哥过境,明天该可动用了。”凌渡宇长身而起道:“你负责结账,我则回去洗澡睡觉,据史南江说,德拉戈这两天会来找他开会,取资料和费用,你好好留心了。”言罢转身去了。
沈翎掏出小雪茄,点燃后享受地吞云吐雾,耳内的窃听器响起一把可迷死人的声音道:“老板!你回来了!噢!喂!”接着是一阵杂乱的噪音和重物掉在床上的声音。那女人气道:“怎么醉得这么厉害,一进屋便进房倒头大睡。”沈翎取出了窃听器,改由录音机负责收听。
刚才催眠了史南江后,他在史南江背肌处植入了半枝针大小的遥距窃听器,由现在开始史南江的所有说话,都瞒不过他们。现在只等待德拉戈的出现。那将是血战开始的时刻。
第十八章 雷霆手段
凌渡宇醒过来时,已是正午时分,头痛欲裂,精神萎靡不振。昨晚他在迫不得已下,过度使用精神力,接连催眠了四个人,现在终于要承担苦果。他将要一段时间才能复原过来,这将多少也会影响他超人的灵觉,以后更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他迫自己坐了个多小时,精神才好一点,头亦不痛了。
门铃响起。凌渡宇心中奇怪,若沈翎来找他,定会通过装在耳朵内的微型通话器先招呼一声,而门外更挂上了“请勿骚扰”的告示牌,照理该没有人来的自己的了。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外衣,勉强遮着内裤,蹑足到了门后,凑到放大孔窍看。赫然是穿着小皮褛的金发郎莎朗蒂,赌场的公关经理。凌渡宇肯定了没有其他人后把门了开来。
莎朗蒂和他打了个照面后,愕然道:“对不起!我找错了房间。”今趟轮到凌渡宇一头雾水,呆瞪着她离开的背影。莎朗蒂忽然一个旋身,再面向着他,奔了过来。道:“仍是你!天呵!你为什么剃掉了胡子,又没有戴眼镜,头发也没有浆得硬实实地。唔!现在你的样子好看多了。”
凌渡宇一摸嘴唇,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由于精神欠佳,头远不及平时的灵活,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昨晚是以另一副面目去见莎朗蒂。莎朗蒂兴奋地审视他的眼睛,喜滋滋道:“你的眼睛原来这么好看,那眼镜丢了也罢,使你的眼也变形了。”
凌渡宇这时悔之已晚,伸手把她拉入房内,关门后,莎朗蒂反身搂紧他献上热吻,销魂触骨后,凌渡宇拥着她到沙发坐下道:“那胡子是粘上去的,眼镜亦有掩饰的作用,唉!我的家族最不喜欢我赌钱,我在日本又有点名气,很易碰上认识我的人,所以不得不玩点小把戏。”莎朗蒂在赌场混了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丝毫不以为怪,还顺口说了几个易容化妆的有趣故事。
这时耳内的对话器发出讯号,凌渡宇诈作淋浴,一声告罪,到了浴室内。扭开了花丽时,沈翎的声音响起道:“睡得好吗?德拉戈来了,约了史南江今晚在一间位于郊区的私人会所见面,哼!你在洗澡吗?这么多古怪的杂音。”这精巧的对话器既可收听,亦可传递,凌渡宇只须喃喃自语,沈翎便可以数码方式一丝不漏地把对方的说话收到他的对话器里,再转化为声音。
凌渡宇叹道:“我现在的状态很差,昨晚太费神了,让我轻松一下,你则负责去准备动粗的家伙,今晚再联络。”沈翎还想说话,凌渡宇道:“快关掉了你的叫听器,莎朗蒂小姐刚来到浴室,正在外面解带宽衣,除非你是像心理变态的,否则该知什么样的行为才是正确的吧!”话还未完,沈翎关了通话器。浴室内响起水声外另一种声音。
莎朗蒂离开后,凌渡宇小睡一觉,到五时才给闹钟唤醒。他静坐一角,想着这些日来发生的事情。无论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感觉,卓楚媛似已离他非常遥远,虽然不久前她才亲口告诉他会嫁给别人。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眼前他拥有的就是莎朗蒂仍残余的香水气味和即将来临的战斗,其他的都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只要他不去想,别的事物都不再存在。
他这赤裸裸的想法使他心底起了一阵战栗,似乎有点对不起卓楚媛和兰芝。自己究竟是个多情的人,还是无情的负心汉呢?坦白说,刚才他和莎朗蒂欢好时,半点都记不起其他人来。而他一向如此,很容易沉醉在眼前的一刻里,全心全意地再容不下这一刻外的任何事物。这自然而然的习惯,不但使他迅速从卓楚媛的沉痛打击里恢复过来,也使他把伤害减至最低。这并非说他再不爱卓楚媛了,为了她,他可毫不犹豫地献上生命。这感觉使他矛盾和困惑。
或者是因自己把追寻理想放在远高于爱情的位置,才会产生这种情况。他忽然很想找“救世主”说话,请教他的意见,但沈翎的呼唤已在耳内响了起来,行动的时间到了。
一架运载汽车的货车拖架,泊在离会所颇远的一处密林里,车旁还有辆大马力和漆上警方标志的电单车。两层的拖架放了五辆用旧了的房车,表面看没有什么特别。凌渡宇和沈翎化身成拖头的司机,坐在车头处细心聆听会所内史南江和德拉戈的秘密对话。声音由一个外貌如普通收音机的接收器发出来,由于史南江的声音包括了体内骨肉的震荡,故而混浊深沉多了,而德拉戈则较清薄,非常易辨认。
那里显是非常宁静的环境,除了史南江本身心脏跳动、呼吸等杂音,又或身体摩擦椅桌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噪音了。这时史南江道:“这是兰芝在旧金山的祖居,里面有大批马诺奇留下的收藏品,最著名是一批马蒂斯的油画,任何一幅拿到拍卖行随时可叫二百万元以上的高价的。现在探索者即将要举行股东大会,重新选出新主席。所以我们猜兰芝为了避开新闻界,会在这两天秘密潜回这里来。”
沈翎此时把德拉戈的照片递给了凌渡宇过目,那是个四十岁许的壮汉,很有性格,一派敢作敢为的硬汉模样。德拉戈道:“可是你刚才说有消息凌渡宇离开了美国,若是那样的话,要杀他就不那么容易了。”史南江轻笑一声道:“要凌渡宇乖乖的回来还不容易,取火藻的人现在除凌渡宇外,就只剩下上校、琼森、肖蛮姿和渔夫四个人。肖蛮姿暂时不知所终,不过我们该很快可找寻到她的下落,这女人一天没有男人都不行,先从她的男友入手,定可把她找出来。”
凌渡宇和沈翎对望一眼,均感骇然,他们确没有想过肖蛮姿这致命弱点,一定要设法加以补救。若让史南江拿着肖蛮姿,便可威胁他们交出火藻了,因为他和兰芝及凌渡宇均有非比寻常的关系。史南江续道:“上校和琼森虽然都是硬手,但老哥你若亲自出马,只像捏死两只小蚁那么容易,此两人若被杀,凌渡宇发了疯地赶回来时,老哥你就有机可乘了。唉!为了得到兰芝这华宅的详图,我已花了过百万美金了。”
德拉戈道:“这华宅的保安系统相当难搞,我要另外找些人帮忙才成,不过初步来看,仍是以跳伞入侵的方式最有把握,只要破了保安系统,就可以迷烟一举把全宅的人制服,杀掉上校和琼森,再把兰芝掳走……”史南江打断他道:“不能动兰芝,这是老大的指示。”
德拉戈愕了半晌后,才道:“那更简单了,我们可顺手拿去名画,造成抢劫的假象,但我还需要多些凌渡宇的数据,当兰芝离开纽约时,我的人应早潜进她旧金山的大宅去,布置好施放迷烟的装备,再等鱼儿来吞饵了。”史南江道:“就这么决定。”接着是握手道别的声音。
凌渡宇和沈翎对望一眼,都暗抹了一把汗,这史南江和德拉戈确不愧是称雄黑道的人物,竟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毒计。若他们的目标是现时兰芝居住的纽约大宅,除非恃强进攻,否则别无他法。但旧金山的大宅现在的保安却是稀疏平常,所以他们的计策确有很大的成功机会。兰芝的确会在几天内返回旧金山去。史南江当是由直克处知悉此事。
沈翎道:“差不多了。”凌渡宇迅速换上交通巡警的制服,坐上电单车风驰电掣地先一步去了。沈翎则开着引擎,发动拖头,缓缓由丛林开到路上。
会所鱼贯驶出六部大房车,经私家路驶上回到市区的高速公路。夜色深沉里,路上车子并不多。史南江和德拉戈分别坐在第二部和第五部车内,前后两车都是随身的手下,双方合起来共二十多人,准备到了十二公里外的十字路口,便会分道扬镳,各自离开。谁知顷刻后,沈翎的拖架车出现前方,还像喝醉了酒般作“之”字形的路线慢驶,险象环生。六车同时减缓下来。
德拉戈一生身经百战,环目一扫,只见后方不合常理地空空荡荡,没有半辆车子驶来,对面亦不见其他车辆,心知不妙,喝令司机道:“掉头!”前面史南江的一组三架车也感到不妥,正要由对线爬头时,拖架上层的一辆车已一架搓一架地由上层冲到路上,往他们直撞过来。那根本是避无可避。
“轰!”最接近的房车被迎头撞个正着,立时爆起冲天火焰,撞入或被撞的两辆车像玩具般被强烈的爆炸送上了半天,变成残片碎屑,罩洒下来,声势惊人之极。史南江紧跟在后的车子被震得打着滚横出了马路外,把后一辆正要爬头的己方车子撞个正着,乱作一团。载有炸药的另外两辆旧车,在沈翎遥控之下,速度剧增,一辆朝史南江翻侧了座驾疾冲过去,另一辆则往后面德拉戈正要掉头的三辆车子冲去。
事情实在发生得太快了,第一次爆炸的残片先后洒往地上时,爆炸又再发生,把史南江的座驾和手下的车子连人带车炸成碎屑火焰,送往四方。德拉戈的三辆车横七竖八地架在公路上,由于人人都为了性命急欲掉头,反互相阻塞,没法完成逃走大业。
催命的车直冲而至。德拉戈和手下不愧高手:临危不乱,纷纷推开车门,滚到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变了屠场的公路。
“轰!”三辆车子同时弹起爆炸。和德拉戈一同滚着离开的手下被横溅碎铁击中脑袋,立时毙命。德拉戈和四名手下伏在路旁,激飞的碎屑在头顶横飞而过。公路上满是烧得“啪啪”作响的残渣和油屑,公路两旁的草、树都熊熊地烧起来,可知那架由拖架上层滑下来的车子,内藏炸药的威力是如何惊人。
德拉戈有三名逃出来的手下伏在另一边公路的草地上,其中一人粘上燃烧着的火油,浑身火起,其他两人正助他拍熄火焰时,一枚火箭炮落到三人之间。“轰隆!”一声,三人同时了结,血和肉再分不开来。德拉戈陷于一生人最大的恐惧里,大喝道:“分开走!”
电单车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接着是机枪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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