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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龙威凤-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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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君这混蛋算什么玩意?”

彭刚挥动着大拳头冒火地叫嚷:“他没有半点江湖闯道者叱咤风云、敢斗敢拼,必要时可以乾坤一掷的豪气,他只是一个懦夫胆小鬼。”

“大哥,一旦人已闯荡了三十年,获得像他今天的成就,对崩溃的危境,很可能也有同样的心态表现。能屈能伸,是成为大家大霸的必要条件。”

姑娘柔声劝解,但说的话份量不轻,有意替南天君开脱,也表明的确欢迎这样的结局。

“他真的挑得下呢!连女儿也出卖了。”彭刚悻悻地说:“不折不扣的混世枭雄。”

“这恐怕也是妖女的主意,逼你回清河应变的妙招。事实上她扮男装向北走,想追赶她谈何容易?往何处追?出动上万眼线也无可奈何。”

“这鬼女人真的厉害,确也是极难对付的劲敌、我真不该多嘴和她斗嘴皮子,真该一见面就给她一刀。罢了,胜家反而成了输家,反而被她牵着鼻子走,不得不回清河去等她了。”彭刚泄气地说。

情势逆转,赢家反而成了输家,主动变成被动,难怪他泄气,还真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回清河等,主客易势,他哪有工夫日防夜防?

什么事也不用干啦!

“大哥,不必回到清河去等。”姑娘颇为乐观。

“你又有什么妙主意?”

“清河有霸剑天罡能耐我不清楚,但我认为很难挡得住妖女全力行刺,更不可能一天到晚,长期防范。我想,江湖秀士的消息可靠。”

“怎么扯上他了?”

“他知道阴阳双怪的下落,妖女的消息更为灵通。我们走中天君的地盘,早一步在阴阳双怪处等候妖女,正好一石两鸟,一网打尽永除后患。不能冒险在清河枯等,日防夜防累都累死了,早晚会有疏忽的时候,在外地追踪就可以反客为主。”

“唔!对呀,她就希望我赶回清河应变,她就可以轻易摆脱我的追杀,逍遥自在的,安心策划其他毒计了。好,我去找明阳双怪。”

“不要我去?”姑娘笑问。

“天南地北,你方便吗?”彭刚迟疑:“这可不是三天两天,便可办妥的事,那会耽搁你……”

“我的事还没办妥呀!魔手无常在妖女身边呢!”

姑娘理直气壮提出理由:“没有你主道,我不可能猎取目标。有我这精明的猎人协助,保证你不会后悔。除非……除非你不喜。欢和我做伴。”

“有你相伴,我是求之不得呀!我们一直合作得十分偷快,你独自遨游我哪能放心?如果你没有其他后务待办,陪我断了这件事之后。我陪你携手邀游天下,做一些我们认为可以做的事,在人生的旅程中,留下些可以问心无愧的回忆,不至于后悔白活一场。如霜,我是否奢求了些?”

姑娘突然止步,转身环抱他的虎腰,粉颊偎藏在他的胸肩下,久久,久久。

他也挽住姑娘的肩背,下颔轻柔地摩挲姑娘的发髻,良久,时光像是停凝了。

亲呢的相拥,两颗心连结在一起了,不需用语言表达,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都是有教养的人,表达情意的举动已超出含蓄的范围,已可算是露骨的表示,紧贴的心脏胜过万语千言。

久久,彭刚伸出大手,姑娘松开拥抱,默默地将小手交入他的手中。

两双含情脉脉焕了光采的明眸,相对凝视片刻,灿然一笑,手牵手愉快地并肩举步,轻快地走向他们的共同的目标,走向未来。

十月天,大河北岸天寒地冻、天气极为恶劣,天宇中乌云密布,罡风凛冽奇寒彻骨,似乎今年寒流来得早,而且比往年猛烈,很可能第一场风雪,将在近期内光临大地,奔走天下的旅客,将面临艰巨的旅程萧条期。

彭刚与电剑飞虹是从河南宿迁,沿大河南岸到达开封的,过了河,天气一天比一天恶劣。

途以河南,他俩并没有打算惊动中君的人,买了冬衣和坐骑,面孔躲在风帽内,即使迎面看到老朋友,也无法辩认身份。

江湖秀土在高邮透露的消息、说阴阳双怪躲在京师顺德府的封山,向一门远亲托庇,逃避霸天罡的报复。

姑娘的消息也灵通,也查出阴阳双怪的确躲到京师顺德府避祸。

唯一令姑娘趣疑是,这消息到底从何而来?

逃灾避祸,必须守秘不让人知,躲得越隐秘越安全,以免让仇家闻风赶来兴师问罪。

可是,这消息再三证实并非空穴来风。

按常情,概略有两种可能。

其一、庇护的人声威显赫,权势威望超人一等,武功与实力极为高强雄厚,寻仇的人闻名变色,绝对不敢遽往寻仇。

其二、故意引仇家前往虚耗光阴,人根不在该处藏匿,让人家天南地北穷奔忙,届时再放出在他处的风声。

这消息可能属于每一种。

但多方打听,谁也不知道包庇的是何来路。

周云凤去找双怪,很可能乘船走漕河。

冬季水枯,是船运的淡季,船速缓慢,至山东临清再起旱进入京师的广平府。

要多久才能赶到,谁也无法预定。

他俩为了抡先一步,所以走陆路,买坐骑代步,比走水路快些,虽则路途稍远,也辛苦些。

天寒地冻,他俩毫不介意,每天按站头赶路,用不着十万火急拼命赶。

入暮时分,两人牵了坐骑,进入彰德府城的南关,打算投宿不再进入大地门。

南关算是城外,但天黑后关门同样关闭,仅留侧门出入,是旅店车行的集中区。

彰德是大站埠,地当南北大官道中枢,北面与京师的顺会相邻,是京师河南交界处的大城,往昔的魏郡邺都,南来北往的达官商贾络绎于途。

即使是隆冬季节,大官道上,人马车轿不绝于途,历史名城的风貌不同凡响。

通都大邑,是江湖朋友的猎食场。

彰德与天下每座大城市一样,有各色各样的大爷据地称雄。虽则名义上奉中天君的旗号,其实各拥有自已的势力范围,彼此时而衷诚合作,时而为利害暗中较劲你虞我诈,分分合合各展神通。

如果中天君不站出来说话,暗斗便会浮上台面改为明争,此消彼长,起落的幅度相当大。

街右的邺都老店今天旅客不多,门前的大广场灰沙飞舞,空旷的停车驻轿场,仅停了两三部大车。

一位店伙正在悬挂店面的灯笼,四位伙汁上前接骑。

“客官辛苦了。”

伙计拉住马络头接坐骑,和气地道劳:“小的伺候,听候吩咐。”

“谢啦!”

彭刚递出绢绳:“上槽给上料。咱们兄妹俩,要两间相邻的上房。”

“客官请放心,敝店的上房是本城最好的。”解马包的店伙笑吟吟:“小的领路。”店堂广阔,寒气袭人。

灯光明亮,很少看到旅客走动。

“上京都探亲,明早就走。”

彭刚摘下帽寒入怀中,取两人的路引递出:“江南来,贵地的天气真冷,令人受不了。有食厅吧?”

“本店有食堂供膳……”

掌柜的信口答,提起笔,目光落在路的姓名栏,喉咙像是突然卡住,睁大双目盯了彭刚一眼,再扫向明眸皓齿,粉颊嫣红的叶如霜:“彭爷请放心,暖的荼水热的膳食,有专人送至上房,特派有专人伺候。”

两人路引上的姓名是彭方、彭洁。

扬州来,目的地京都,期限是半年,一切合法。

当然,路引本身是伪造的,做得完全乱真,沿途关卡上的验印一应俱全。

彭刚并没有留意掌柜的神色变化,客气地道谢。

也没看到掌柜向伙计打眼色,随提了马包的伙计前往客房。

叶如霜细心些,已看出某些征兆,不便声张,暗中留了心。

掌柜整理妥当,流水薄合上,柜前便多两个敝开皮袄,露出腰带匕首的大汉。

“嘿嘿嘿……袁老哥。”

那位留了鼠须,鲶鱼嘴的大汉阴笑着打招呼:“牛大爷看上了这两头肥公羊母羊。看他们穿了玄狐袄天马皮风帽,定然是京都的阔少千金。透露一下,袁老哥。”

“什么?阔少千金?你他娘的昏了头。”

掌柜袁老哥怪眼一翻,隔柜俯身伸出手中上了笔套的笔,几乎点在大汉的鼻子上:“回去告诉你们的牛大爷,两位客官是咱们大爷的贵宾,谁敢动了他们一根汗毛,即咱们咱们大爷不介意,贵客也会剥他的皮。听清了吧?滚!”

“你们爷的贵宾?少吓人了。”

大汉不屑地撇撇嘴:“我可没见到贵大爷派有弟兄接人能算贵客?嘿嘿嘿……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烂主意?光棍不挡财路,别弄花招好不好?”

“咱们大爷不希望张扬,不希望打扰贵宾的安静。”袁老哥冷笑:“你们真想打他们的主意?”

“有会么不可以的理由吗?”

“好吧!你们去乱搞好了,责任自负,我可怜你们。”袁老哥摇头:“记住,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警告?”

“对,警告,不要冒险去招惹他们,可以多活几年。”

“他娘的,你吓唬我吗?”

“你以为我吃多了撑着,吓唬你好玩?”

“嘿嘿嘿……你倒是正经八百不像开玩笑。喂!有多大的来头?”

“我不能说,走漏消息,大爷活劈了我。”

“你不说,我去盘他们的底。”

“你去吧!请便。不过,你最好摸摸脑袋。”

“摸脑袋?于什么?”

“看你到底长了几颗脑袋。”

“去你娘的!”

“那位公子爷的皮鞘袋内,藏了一把刀,非常的锋利,吹毛可断。像你这种三流贷色的脑袋、他一刀可以砍下十颗甚至二十颗,害怕了吧?”

“开什么玩笑?哼!”

“我哪有闲工夫开玩笑?他那把宝刀,是当今天下十大名刀之一,叫天决刀。命该丧在这把刀下的人,见了刀光便魂飞魄散丢掉半条命。他曾经在片刻工夫,一口气砍掉百余名悍寇的脑袋。你去找他攀交情吧!反正脑袋是你的,你有权决定是否长在脖子上,请便。”

两大汉相信了,打一冷颐溜之大吉。

两人要的是上房,却发现被安顿在贵宾院,那是招待有身份客官的独院,可安顿女眷、仆从,可容纳一家人的独院。

也许、客店今晚旅客少,把普通旅客当贵客,可以多赚几钱,所以两人不以为怪。

反正盘缠足,天寒地冻,多花几文能获得高级享受,倒是一大快事。

负责招待的店伙和仆妇真不少。

片刻间,厅堂房间灯光明亮,各式取暖的火炉带来暖流,驱走了寒气,洗漱的热水都有专人负责,他俩真成了贵宾。

丰富的膳食量桌筵席,没送入内室而设在小厅堂。

主要负责人自称张龙,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像个有魄力的指挥官,指挥店伙仆妇坚决明快。

两人洗漱毕,彭刚最先出堂、看了堂中的情景,颇感惊讶。

“张老兄,呵呵!你估计我负担得起这种豪华的一销吗?”他拉住负责人的张龙大笑:“明天钱囊中金银不足,不会扣下行囊坐骑相抵吧?”

“呵呵!不用彭爷费心。”

张龙也大笑:“车船店脚衙,全是混世的人精,招子雪亮,很少走眼的,有些人穿起龙袍,也不像个皇帝。卑田院出来的老丐,想充当阔老达官也没有气势。彭爷贤兄妹决不是身无分文的撞骗,付不付店钱敝店并不计较。”

“呵呵,以貌取人?会上当的。”

彭刚在一旁匠几落坐,喝了一杯热腾腾的绿茗:“卑田院里的名气团头,如果有一两百名官家的干儿子,比一般的达官贵人更具气势呢:”

“呵呵!咱们彰德府的卑田院不大,大小乞丐仅有三五名而且,府城的官绅名土不多,命好不好是否难养,责任在教养培育,成龙成凤,并不会因为拜了团头为干爹而有所改运。卑田院里的孤寡残疾老丐,一辈子拜敬玉皇大帝或者如来佛,虔诚得五体投地。但玉皇大帝或如来佛,并没有使他改变孤残的命运。”

“哈哈!张兄似在发牢骚。”

“就算是吧!”

张龙也在对面交椅落坐,掂壶替他添荼,自己也斟了一杯:“如果电剑飞虹姑娘,外表像卑田院里的乞婆,彭兄,你会和她迢迢千里同行,快快乐乐携手勇往直前,甘苦同尝患难相共吗?”

彭刚像挨了一拳头,几乎要跳起来动手,戒备的手刚要伸出,电剑飞虹恰好外出。

“大哥,他是朋友。”姑娘急叫。

“呵呵!兄弟白羽箭张若虚,本店的店东,彰德的地头龙之一,中天君博大爷的弟兄。”张龙抱拳含笑行礼:“两位神不知鬼不觉悄然就到,走的又是偏僻城镇。但一到开封,可就瞒不了人啦!傅大爷暇抽身前来会晤,也无法赶来,派急足传讯给沿途各地的弟兄,务必暗中善加照料。不久之后。大爷身边的人就会赶到……”

“哈哈哈哈……”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大笑,暖帘一掀,进来两个人。

“刚赶到,跳城关进来的。彭兄,叶姑娘,料想两位该已抵步,赶得相当辛苦。”在笑的人声如洪。

是英俊的江湖秀士,容光焕发,穿了一身短袄骑装,不再像个秀士。

跟入的是云裳仙子夏瑶姑,也是一身骑装,脸蛋被罡风吹得红冬冬,明眸亮晶晶,比在高邮时似乎更俏丽更妩媚,也显得活泼些。

“好哇!叶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裳仙子已没有仙子般的矜持,像活泼的少女,一把揪住叶如霜,按在另一副茶几落坐:“你们俩偷偷摸摸,鬼似的往我们这里闯,不屑与朋友相见,像话吗?”

“好啦好啦!姑娘们别见面就吵。”

白羽箭高叫:“先喝杯茶暖暖手,酒席立即准备。”

彭刚感到一阵温暖,这位江湖秀士本来就是他的死对头,却不打不成相识,他没交错朋友。

“杨兄,为了怕走漏风声,只好秘密动身,休怪。”他离座行把臂礼:“呵呵!你不会是活神仙,末卜先知料到我们会来吧?”

“我们的地盘,有些地方与南天君相邻接,而且我们也有弟兄,在他们的地盘内活动,杨州所发生的事故,会瞒得了我们?”

众人重新就座,由仆妇重新沏茶,江湖秀士加以解释:“南天君派人行刺清河李知县的事一扬露,我就知道你们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阴阳双怪,所以猜想你们会来。”

“行刺李知县的确有阴阳双怪在内,能侵入官署出手的除了周云凤妖女,还有一个……”

“窈窕淑女乔窈窕,我知道。”

江湖秀士接口:“在高邮你向我问他的下落,我便留了心,返回河南便立即准备,作深入的了解。我曾经亲自和瑶姑潜至顺德府,到封山附近踩探,获得不少消息。彭兄。算我俩一份,我知道非常凶险,但有你两位联手,阎王殿咱们也可以杀个七进七出、妖魔鬼怪何足道哉?”

“如何非常凶险?”彭刚问。

“你听我说……”

江湖秀士是有心人,对彭刚可说佩服得五体投地,诚心诚意交彭刚这位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从高邮铩羽北返,便进行侦查双怪藏匿顺德封山的秘密。

他发现双怪藏匿封山的消息、显然是有人暗中放布的,而且是有计划的散布,利用往来南北大官道的二三流江湖人士,将消息向各处传播。

而顺德附近直至封山一带,反而没有人知道这消息,在那一带打听双怪是否藏匿在封山,居然没有人知道。

这是说,双怪藏匿在封山托庇,本来是十分秘密的,不想被外人知道,但却有人在暗中,散布双怪确在封山藏匿的正确消息。如非双怪策划的计谋,那就是有人故意与双怪作对。

彰德府是河南最北的一府,与京师的顺府毗邻,也是河南突入京师的地域。是中天君北面地盘的北界,地位重要油水足,早被北天君所垂涎。

彰德有白羽箭主持,北天君的爪子无法南伸。

京师的千里旋风不是北天君的人,但交情深厚,很可能受北天君之托,前往江淮地盘,暗中帮助南天君扩展地盘至淮安,再由南天君帮助北天君,吞并大河北山东南部至淮安。

以后再联手西进,把中天君解决掉,瓜分中天君的地盘。

千里旋风被杀,完全瓦解了南北两天君联手的梦想。

双怪在顷德托庇,包庇的人也查出来了。

“彭兄听说过轮回绝城?”

江湖秀士最后说:“老一辈的高手名宿,多少知道这地方的风闻,据说真正的轮回绝城所在地,知道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哦!三妖四毒虫,南北五神巫。”彭刚点头:“我知道。三十年前,一年中突然消失的五神巫。五神巫北二南三。四十年前,曾经把许多天下闻名,内外功皆修至化境的风云人物,在五年中先后一一从江湖除名,引起江湖公愤,与巫门弟子展开强烈报复,双方死亡枕藉。

前后五年中,两败俱伤不了了之。不久,五神巫突然失去了踪迹。轮回绝域,正是北二神巫中,最神秘阴阳使者程非,在阳世的秘坛所在地。

据说对外称坛,坛是可以随时迁移更换的,寻仇的人莫测高深,跑遍天下追逐穷搜。

但也有人知道,真正的轮回绝域工程浩大,是不可能随时迁移的,也舍不得放弃。阴阳使者有许多徒子徒孙,他失踪之后,门徒星散下落不明。如果他不死,目下已是年近百龄的人了。你是说,双怪与轮回绝有关?”

“封山西面,极像传闻中的轮回绝域,双怪就躲在里面,消息不会有误。”江湖秀士肯定的说。

“真的?谁能指证那是轮回绝域?”

彭刚大感意外:“阴阳使者程非是霸州人,北地两神巫中排名第一。风闻中轮回绝域在山东沂山深处。顺德是南北大道的大埠,怎么可能把绝域建在通都大邑附近?就算真有封山,也不会公然标明是轮回绝域呀!”

“封山是太行山向东伸出的一条山腿,脉止点就是封山。上出一个脚趾,叫孤山。两山相距约十里,西北三角顶点是一连串冈阜。建了一座冀南别庄,是一座砦堡型的大庄院、附近十里方圆林深草茂,虎狼出没,严禁外人擅入,我和世权曾经多次昼夜封山附近潜伏侦查。”

云裳仙子加以补充:“发现几个可疑的人往来封山府城,制造机会潜入府城他们的住处,亲耳听到他们派出人手,夜间将消息传往轮回绝域。”

“跟踪的结果,信使并没有在封山逗留,向西北沿羊肠小径,消失在群山深处。”

江湖秀士继续将踩探的结果说出,脸上有惊容:“正确的说,不是他们在我俩的眼前消失在山林内,而是眼前一片模糊不知天地何在。后来一连五天,我们绕至西面十里外的小峰向下观察,只看到冀南别庄的模糊轮廓,白天各处地势尽列眼下。白天不能潜入侦查,决定夜间前往一探究竟。可是,一连七个晚上,我们遭到同样困难。”

“什么困难?”彭刚追问。

“天一黑。越过封山便一切都变了,景物全非,连后面的封山也改变了形状。不管怎么绕,结果全在原地打转,连小径也不见了,天不亮决难分辨身在何处。按理说,林凋草枯,视线不至于被树林所阻,至少可以看到天空,可从天上的星月分辨方向。但事实是,我们什么也无法分辨,迷糊的在原地兜圈子,天亮后才知道身在何处,看足迹才发现所绕的圈子,广不过一里左右。”

“老天爷!幸好你你没在白天潜入。”

彭刚摇头苦笑:“如果你们深入一里以上,就会触动禁制。两位的下场,令人不寒而悚。”

“彭兄,你是说……”

“可能真是轮回绝域,最外围设了所谓迷魂阵,那是巫术中并不怎么高深的小术,由散发一种可以大量制造的药物所控制。

不明所以的人,俗称碰上了转磨鬼。药物本身并不伤人,神知也不会完全消失,就是迷迷糊糊在原地附近绕来绕去,天不亮不会清醒。

如果白天也不会完全清醒,得另加两种药物,就是装设一种风一吹,便会发出令人神智错乱的声音。如果再住里走,便会陷入可怕的妖阵里了。”

“那……那岂不是无法进入冀南别庄了?里面的人,根本没发现外出,日用必须品,皆由府城的人,运送封山的南端小山村,由别的人不定期至封山转运入庄。想跟踪这些人毫无用处,接运的人晚上才来,走着走着就消失了,怎么跟?”

“阴阳使者是宗师级的巫师,道行惊世骇俗。当年锄除高手名宿,吓阻高手名宿十大巫门人士事务,屠杀最掺厉的天地五神巫中,阴阳使者排名第一,结下的死仇大敌最多,当然有完备的防卫布置。”

“你……你能进去吗?”江湖秀士脸有惧容。

“如果阴阳双怪的确在那里,我非进去不可。假使周云凤这妖女进去与他们挂钩,我更要进去。”

“我是问你能不能进去,不是问你要不要进去。”

“我当然能进去,雕虫小技足道哉?但必须有周祥准备,不能凭血气之勇逞强硬闻。”

“怎么准备?”江湖秀士胆气一壮。

(???)

“顺德是妖巫的地盘。”

“而且有北天君的人支持。”

江湖秀士说:“妖巫是北天君南面的屏障,扼守住咽喉,北上过往的江湖豪强谁也不敢撒野。这些年来,有不少高手名宿北上京师便下落不明,很可能是北天君请妖巫出马做的好事。”

“所以一切准备必须在这里完成。我要在这里住十天,杨兄与张兄务请守秘,还得劳驾诸信购置需用器物,准备充分才有胜算:多一分准备,就多一成胜算。杨兄与夏姑娘不必前往,那是我的事。”

“你这是什么话?混蛋!”

江湖秀士跳起来,没有丝毫秀士的形象,学彭刚泼野骂人的神态唯妙唯肖:“不要说咱们是朋友,为了中天君博大爷的利益,我也得陪你走一趟,以报博大爷的知遇。”

“这……”

“你别说了,小心我给你一枚双锋针缝你的嘴。”

江湖秀士嗓门大得很:“生死见交情,贪生怕死的朋友,交一万个也是枉然,我跟定你了。”

“我和世权已订了终身,有他一定有我。”

云裳仙子拉住叶如霜:“叶小妹,你和彭兄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侣,你不会让他一个人前往闯轮回绝域吧?”

“夏姐……”

叶如霜羞态可掬:“反正我一定要去的,有他就有我。”

“别废话了。”

江湖秀士喝干杯中茶:“张老大,酒菜该上桌了吧?彭小子什么都比我强,我怕定了他,但偏不信邪,我要和他拼酒,看谁先躺下来。”

“哈哈!拼酒你仍是输。”彭刚大笑。

“输也得拼,酒是英雄才是胆,谁怕谁呀?”

“开筵!”白羽箭张若虚向门外欣然大叫。

…………………………………………………

第二十六章 

人多好办事。

在异地能获得有权有势朋友热心帮助,是最为愉快的快事。

白羽箭张若虚是当地的龙头大爷。

他也是中天君北疆的屏障,旗下的弟兄,都是一时之选个个精明于练,办事的能力口碑极佳。

准备的工作,皆在级度守秘下进行,所需的器材、兵刃、工具、药物,任何禁品皆可顺利取得。

江湖秀士的主要工作,则在调遣谍探眼线。

他与云裳仙子曾经多次潜赴顺德侦查,对北天君顺德的部署,有深入的了解,对情势也相当了然。

彰德至顺德仅有两百六十里左右,说近不近,马程是两天,来回需四天以上。

派一些眼线留意顺的动静,需每天轮流派出,保持每天都有人往来传讯,必要的急报则用快马飞传,一天就可以赶到。

北天君扼守南疆的人,是号称第一把手的旋风虎罗天雄。

他坐镇顺千府城,兼领广平府的地盘,把重要的人手,布置在广平府的邯郸城,虎视眈眈,监视着南面的磁州,严防磁州的龙蛇捞过界。

白羽箭坐镇彰德府城,也把重要的人手布置在磁州。

北天君的人往来现下北上互不干预,但留下来潜谋发展一概驱逐出境。

双方的关系相当微妙,表面上见面大家哈哈一笑,保持江湖礼数,其实骨子里各怀鬼胎,是敌人也是朋友,彼此心照不宣。

双方最关心的事,是不许双方的弟兄捞过界,以及防止对方的人渗入暗中发展组织,互相留意三不管的江湖朋友,在这条衣食财路顺手牵羊作案。

因此派眼线往来并无困难,双方的人南北往来极平常。只要不在对方的地盘内图谋不轨,连双方的重要人物也可以公然往来套交情。

眼线的任务并非图谋不轨,只单纯地留意顺德的情势动静。主要的任务,是留意周云凤一群人是否抵达,希望在准备期间,她们不会突然赶到。

准备期间,并非一天到晚都在忙碌,稍不重要的制造器具工作,皆并由专门的人才代劳。

其他余暇,四人一起练习克制巫术的心法,与练功同时进行。

之外就是联手功防技巧,如何将四人的搏击力量增加十倍。

包括如霜姑娘在内,皆对彭刚了解巫术的技巧如此深入,感到十分诧异,甚至怀疑彭刚也精谙巫术,至少也曾经与巫门人士有所往来。

对彭刚准备的洋洋大观器物,以及这些器物的攻击威力、汀湖秀士与白羽箭这些以武功自豪的人物、也惊得心中发毛。

江湖秀士曾经惊骇地概叹:这些玩意可以把紫禁城攻下来。

天下四天君的山门堂口,哪禁得起这些玩意的致命雷霆攻击?

白羽箭是大师级的暗器专家,看了彭刚所督制的投掷及发射器具,曾经半真半假地说:彭兄,你该到兵仗局做总管,或者,去做领兵的将军。

南北大官道贯通顺德府城,夏秋间旅客过多,长途货车不许通过府城、须绕城东郊而过。

凡是以车马代步的旅客,北面以鸯水门外的北关,或关外至板桥(通济桥一后改称鸯水桥)一带城外市街作宿站,避免进城自找麻烦。

南面,则以南关为住宿中心,车行的站头,邢台驿,栈仓、或各式旅舍,皆在南关一带市街集中,午后不久便有旅客到达。

双烈祠的南首,是南关颇有名气的邢都老店,规模坐二望一,停车场说广约四亩左右,两百余名店伙。

但隆冬季节,旅客不多。

双烈祠北端,是邢台县(顺德府的附廊县)所经管的卑田院,收容有四五十名孤寡残疾的贫民。

团头是一个年近古稀,断了一条右腿的老丐邢老乞。

县里派来照料的院主叫古风,本身也有花甲年纪。

征调来的四名役夫,忙得要死经常缺一两个。

所供应的衣料食物不足,得由院民自己行乞解决。

经费不足,无可奈何。

辅助照料的人,由城内东北隅的开元寺主导,西南隅的通真观赞助。

开元寺派了一位老僧,以及请来一男一女,照料这些无依无靠的孤残男女。

通真观为善也不落人后,派了一位老道照料。

卑田院原称悲田院,是官府的建制救济机构,源远流长。

汉代佛院东传,按佛典普渡众生的宗旨,接管了民间的乞食管,用佛教三福田的悲田名义,正式名取悲田院,收容贫苦无依的孤寡残疾。

佛典中的三福田,指供父母的思田、供佛僧的敬田、供贫穷的悲田。

悲田的意思是:当悲悯苦贫穷之境界,向此境界惠施,得无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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