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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偏差-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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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饭桌上举杯,卢鹏喝了一些酒,但没到醉的程度,借着酒劲跟那男人说话,无外乎是照顾好刘洁云云,人类的酒席永远没有新花样。
喧嚷吵闹得倒是有了点欢快的气氛,队里的人不乏真心为刘洁感到开心的,也不乏来看热闹的,但大家的基调都很统一,要为这件事情欢欣鼓舞。
刘洁也被带动的有了些笑容,举杯向他们敬酒,酒杯磕在所有人杯子沿的下面,话也说得难得的恭敬保守:“之前还要谢谢大家的照顾。”
大家都觉得结婚是一个新起点,刘洁以后多半就改变了,话里话外也都透露着对以后的盘算。把一个桀骜的女孩子拉下来,掉在泥里头,总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对于所有不耻刘洁的旁观者来说,这都是一个好结局,而爱刘洁的人又总是欲言又止。
郑余余没有一种参加了什么神圣的典礼的感觉,仪式本身不重要,唯独是举办仪式的人的真心才可贵,父母的期盼和朋友的关心,才是令人动容的地方,人类很多行为到了最后都失去了初衷,成了形式化的空壳,只留着繁文缛节来自我感动,仿佛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刘洁这一天很忙,酒席之后还要照顾外地来的亲友,晚上还有一顿饭要请,不知道洞房闹不闹,郑余余在下午帮忙收拾完酒席之后就走了,他们毕竟只是同事,有心想做很多,人家也不需要,有更亲的亲戚在等着呢。所以他也就没有久留,下午就和关铭出去玩了。
俩人看了场电影,去吃了肯德基,晚上郑余余假借加班之由没回家,跟关铭回了宾馆。他和关铭在一起总觉得无比快乐,所以数着指头过日子,手机都玩得不安心,要盘算着关铭后天就要走了。
郑余余正拿着关铭的手机在外卖app上定西瓜,他填写地址的时候弹出了条微信消息,他没看,扯着嗓子问在厕所洗澡的关铭:“这房间号几零几来着?”
关铭说了,郑余余写完着的时候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郑余余一心一意地定这个外卖,想在关铭洗完澡出来后能吃上,下单支付,指纹识别刚刚成功,电话响了,郑余余忽然袭来一阵心慌,觉得这个电话不能接。
电话那边的人说:“刘洁跳楼自杀了。”
郑余余蒙在原地,反复确认了几遍,还是不相信。
第50章 英雄葬礼(终)
刘洁的新房在二十七楼; 她把婚纱脱了; 穿着T恤牛仔裤,从楼上跳下来; 一句话没留下; 当场死亡。
郑余余见过、处理过很多起自杀案件,不管是否真的死亡,一句遗言也没留下的,刘洁还是第一个。就算是绝望透顶的人; 死之前也想留下些什么,或者宣泄; 或者斥责; 或者不舍,但刘洁一句也没有; 甚至没给任何人交代两句话; 她仿佛对这个世界无话可说。
郑余余还是不能相信她死了,巨大的悲痛让人感统失调,郑余余有时候会以为,刘洁还活着,来到办公室没看见刘洁,还会在心里等她; 于是刘洁在郑余余的心里迟到了一次又一次。
逝者已矣; 逝者已矣。
家属来收走刘洁的东西; 郑余余迟钝的悲伤再次袭来; 躲在卫生间掉眼泪; 刘洁的办公桌空了,就是真的走了。他想起刘洁音容相貌,总觉得自己以前对她说的话太重了,他以为刘洁是不会自我谴责的人,所以总希望刘洁能对别人仁慈一些,多反思一下自己,却没想到刘洁对别人残忍,也对自己残忍。
纪伯伦说他最后一次鄙视自己的灵魂,是他侧身在生活的污泥里,虽不甘心,却畏首畏尾。如果刘洁对这世上的人还有感情,还想要谴责什么,郑余余觉得,她的遗言可能就是这句话。
又或者是:“我至少有权力死。”再或者是:“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总之,她能有很多话说,她读很多书,有很多想法,总不至于一句话都不给生者留,她就是不想说而已。
刘洁的死给整个分局蒙上阴霾,庆功的喜悦还没走,就被一盆冷水泼下。
她决绝地撒手人寰,留下一群人骂她恨她为她流眼泪,这一走,倒真的像是在四维空间的人,对他们进行了降维打击。
郑余余已经是第二次参加同事的葬礼了,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张智障的葬礼上,他也是一直掉眼泪,哭得涕泪横流,意识到从此以后就是天人永隔了。他之前听人说,人的一生除了生死没有大事,这话误导了郑余余,让他无视了原来不被重视的密密麻麻的痛苦,对当事人而言,痛苦哪有轻重之分。他不知道刘洁有没有犹豫过,有没有给他们一个机会挽留她,但事实就是,他们确实已经失去她了。
关铭也是格外的沉默。他们此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回去的路上,郑余余没有和同事们一起,而是跟关铭走了一段路。郑余余很希望能听关铭讲一些话,跟他说一些道理,但关铭却什么也没说,一如往常沉默。
沉默中,他想起了自己最初对刘洁的印象,一个二十八岁的未婚女性,不好定义她的人生观和爱情观,但总之是一个不那么容易被代表的女人,复杂得像八月份的天气,一会儿随风飘扬痛恨人生,一会儿又疯狂爱上了哪个男人的怪癖。郑余余其实一直对这个女人很怀有些敬畏之情,总觉得那护士的针头如果扎进刘洁的血管,也许会倒吸出她透明的血液,这女人不像地球人。她终于真的随风飘走了。
“你看见那个男人了吗?”郑余余问。
“没有,”关铭说,“我没看。”
郑余余也没有,但他希望那个男人不要出现在葬礼上。
后来,这件事过去了不到两个月,郑余余已经不会再无缘无故想起刘洁了,上网的时候看见一个失去双臂的博主在给自己化妆,他点开看,那小女孩比刘洁还要小,用小臂夹住化妆刷在脸上化,郑余余看着看着,又想起了刘洁,觉得她真的不该自杀,但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和自说自话,刘洁已经不能再为自己的选择自我辩护了。
十月初的时候,郑老出院了,关铭在九江陪郑余余待了一段时间,郑母百般不乐意地问了郑余余一嘴:“关铭这几天干什么呢?”
“在九江,”郑余余难得回一趟家,他今天要和关铭约会,想穿得好看一些,居然掏出了一套时装款西装,抹了发蜡,把头发抓得很凌乱,“我今天晚上回来住,你和我爸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带。”
他在鞋柜前穿皮鞋,郑母问:“住在哪儿?”
郑余余抬头看了他妈一眼,然后实话实说:“酒店。”
“住酒店不都是钱吗?”郑母说。
“你爸书房里有张床呢。”郑母又说。
“我今天跟他说一声,”郑余余看着很平静,“他还有点行李呢。”
郑母:“能有多少?你开你爸车一趟就拉回来了。”
郑余余抿嘴说:“好。”
然后就把门带上出门了,门一关,郑余余恍恍惚惚,有点飘又有点空空荡荡。
关铭听见他说了这事之后第一反应是不想去,郑余余平时都上班,他自己一个住别人家,当然不想去,但又反应过来,这次不能拒绝,非得去。
郑余余也有些不自在,说:“要不……”
“要不啥啊,”关铭愁得仰头栽倒在椅子上,下意识要点烟,兜里没摸着烟,他把手扶在额上,说道,“没有要不。”
这毕竟是件好事,可怜关铭一把年纪了,还要体验一把寄人篱下谨小慎微的感觉,过得像个上门女婿不说,这女婿还要和媳妇分房睡,关铭感觉一阵绝望。
俩人坐在包间里,郑余余凑过去给他犯贱,关铭这才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今天打扮得这么骚?”
关铭很少说下流话,郑余余脸红了。
十月份中的时候,郑余余终于调走了,卢队先他一步,办公桌早已空了,他们专案组居然没剩下几个人在九江。
关铭在郑余余父母眼皮子底下活了半个多月,每天早七点起,晚九点睡,中午在分局楼底下等郑余余下班,俩人一起吃饭,有时候是回家,有时候是去外面吃,晚上的时候又溜达着来接他下班。
他其实本来也稳重,不用装出什么样子来糊弄二老,也就是个人生活时懒散点,又有郑余余在身边盯着,让他没机会懒散,是以郑父郑母挑不出关铭什么毛病来。
俩人走的时候,二老都请了假来送。郑余余略有些感性,险些落泪。他又想,无论是自己还是关铭,都没有说过要一辈子待在武羊的话,从哪里走来不是意味着就在哪里结束,仕途就是东奔西顾的,可是这次离别却很用力,像是永远不回来了。
那可能是心情的区别,和实习那次离开九江不一样,这次郑余余有了自己的家。他的父母也知道,幼鸟也有离巢的时候,但离了巢也会回家,这一次是幼鸟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巢穴。
为人父母当真是最伟大的事情了,孩子养大了,却不能留。郑余余觉得自己父母已经是全天下难得的开明父母,倒是他不如别的孩子一样懂事。
郑余余他们登机的时候,郑母把他们送到安检口,然后背过身去哭,郑父向他们挥手,看着莫名萧瑟。郑余余忽然不想走了。
他看了一眼关铭,关铭也犹豫,但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郑余余往前走,他说:“以后还要在一起生活的。”
关铭也说:“对。”
如是我闻。卢梭晚年不承认自己的生前遭受的痛苦是痛苦,他的行为被后人成为美化痛苦。郑余余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也还是不明白,人到底要如何与痛苦相处。
刘洁死后,郑余余忽然明白了。世上所有的痛苦都像是死亡一样,是人类避无可避的,不能避免的东西,人类怎么样自我说服,其实都只是在被动的接受,佛祖救你一时郁结,但救不了人类的自我虚无。郑余余感受到了生命的恶意,也感受到了澎湃的爱意,知道了生命中危险和美丽同在,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谁都得走过几道坎,说到底,你谁也不能靠,活着唯有自救。
在能感受到爱的时候要努力留住他,才能有勇气对抗之后的狂风恶浪。郑余余驾着自己的小舟在人间飘荡,如马尔克斯所说:“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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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章是我发高烧的时候写的……我回头看了看,还是和清醒的时候写的有点区别的哈哈哈哈。
我还想再说一遍,就是:请大家有自己的独立的见解,不要被人物左右。再者就是更重要的一点,我希望大家能遇事坚强勇敢,不要像刘洁一样。
之后就是修文和番外,应该会有番外的,但是可能会慢一点。
第51章 一则番外
“于是白素贞被压于雷峰塔下; 雷峰塔倒; 西湖水干那一日她才可以出来。”
“雷峰塔什么时候倒?西湖水又什么时候能干?”
“雷峰塔可以倒,”母亲说; “但是西湖却干不了。”
“那白娘子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她可能出不来; ”母亲说,“你记得西游记吗?凤仙郡求雨,玉帝说,要等鸡吃完米; 狗啃完面,火烧断锁之后才能下雨; 其实是不会给他们下雨的意思。”
“哦; ”他接受了这是个悲剧故事,又对自己说; “但这些都是假的。”
母亲说:“没错; 你该睡了。”
他一直也知道,他妈没有很爱他,一个在儿子床头讲这样的故事的母亲怕也没有存了多少好好教育的心。家里人说因为他妈太年轻了,自己还是个孩子,还不懂爱孩子,但就算是有的女人很早就当了母亲; 也会爱自己的儿子; 和年龄关系似乎不是很大。他也没想过要等他妈长大一些; 这样的状态也挺好; 他妈也只是不愿意很疼爱他; 又不是要把他卖了。他从小聪明,懂得的道理也比别的孩子多,他知道自己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很多了。
高一的时候,学校里有了心理老师,每周会在周三下午第三节给他们上一节心理健康的课程,老师刚刚大学毕业,是一个男生,这可能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他打算一直做下去的工作,所以前两个月时兢兢业业,给他们认真讲课,但时间久了,就难免倦怠,常常给他们讲故事,他太年轻,没有太多的人生阅历可以讲给他们,到最后就变成了讲观点。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男老师说,“生下来就是坏人,没有罪恶感,以伤害别人为乐,我们叫‘天生坏种’,据说与遗传因素有一定的关系。”
“对他们讲规则和道理,像是对牛弹琴,他们和我们天生就不一样,约束他们不作恶,像是别人约束我们不要吃饭一样。”
男老师讲汉尼拔的故事,又讲日本的食人魔,血腥的故事变成奇幻故事,不得不说这样的故事确实让人兴奋。世人能不能接受旁人与自己不同似乎不能做一个武断的结论,但是人都对与自己不同的人很好奇,是一定的了。
同桌女孩说:“很酷。”
他想:“这有什么酷的?”
他不敢与同学讨论,又回去问他哥,他哥也说:“这有什么酷的?”
“今晚去吗?”他哥又问。
“要做作业,”他说,“今天物理很多作业。”
他哥说:“为什么要做作业?明天去学校抄啊。”
他其实不是很想抄别人的作业,这就要低三下四问别人借,他想了下,可以晚一点睡觉,熬夜做完。
“那就快一点出门。”
俩人去网吧打了俩个小时的游戏,下机之后,往家里走,小区门口遇上了一只流浪狗,很乖的一只毛有些长的白狗,有点脏了,不知道被遗弃了多久,见他们走上来,也没有躲,很明显是家养过的。
他兜里只揣着打火机,他哥却拿了刀,他哥怕狗跑,绕到了后面,他按住了狗的脖子,让它伏在地上,狗开始吠叫挣扎起来,他把狗的毛点着了,觉得这长毛确实适合打火机,真是巧了。
他哥不满道:“你应该先等我把血放了。”
“现在放。”他说。
他哥会先在四只爪子上刮几道,这样它们会很难跑走,然后会在脖子上找动脉放血。正如割腕死很难一样,放血死也是漫长的,想要节约时间,只能多刺几道。他哥站起身来要踩狗受了伤的爪子,他说:“快一点,我要回去做作业。”
他哥略觉无趣,于是把刀子递给他了。他首先便是开膛,但这个时候狗是不会死的,它还会挣扎,他哥说:“你要快一点小心一点,就别把肠子流出来,不好收拾。”
“我知道。”他说。
哀鸣声会一直到最后一刻,因为生命是很顽强的。他们俩拿了一卷卫生纸,他从兜里掏出来,俩人擦了手,找个地把狗扔了,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其实不危险,不会谁都想伤害,他会自我排解自己的寂寞。
但是他哥在这个冬天感觉到了无聊,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觉得做这些像是过家家一样。所以从何时开始杀了人,这根本是无所谓的事情,他一直觉得他哥有些蠢,所以便跟上了,但是开了个头之后,就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了。
他觉得其实不需要什么心里过渡,也没什么太难的,唯一一个问题是,他确实不应该拿那个小女孩的项链。他知道警察是一定会查的,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哥交不出这个项链的下落,关铭就不定罪。
那条项链哪儿也没去,就在他的手上,他哥当然不知道,是他偷着留下的,他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就单纯地他觉得很好看,很想送给他妈。这真的是很莫名其妙的决定,因为他回去之后就意识到,是万不能送的,只能留在自己的手上。
关铭在彻查刘连栋的时候,他在日本已经待了两个星期,他知道他哥不会招他,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但是关铭迟迟不定罪,他确实觉得棘手,但是就算是他脊梁骨是钢筋水泥做的,也顶不住多重压力,拖了几天之后,还是给刘连栋定罪。他回去后见过关铭一面,那个男人年轻、刚强且帅气,迈着大步上台阶,进入了分局,比那个心理老师挺拔果敢,他站在原地片刻没动,心脏被攥住,瞳孔颤动。
他这一次才感觉到了自己是危险的。危险的血液就在他的血管中汩汩流动,浑身的毛孔都战栗起来。
他知道属于关铭的地狱将要到来,关铭差一点就要揪住他的衣角,但是他失败了,这就像是123木头人的游戏一样,攻守之位逆转。
“关队,”王明轶走进来,“你有个快递啊,我帮你拿上来了。”
“啥啊,”关铭接过来,看了眼包裹,“谢谢啊。”
“你买什么了?”
关铭什么也没买,他也觉得奇怪,因为得罪的人不少,难免心生警惕,王明轶凑过了脑袋过来,关铭拆了,却看见是一个粉紫色的水晶球,里面是一个跳芭蕾的少女,拔了电源上那个纸片后,一边放音乐一边撒着雪片。
“嚯,”王明轶说,“这谁送的啊?不会是你自己买的吧?”
“不是,”关铭没有把来历不明的东西留下的习惯,他头脑清醒,知道没谁会送自己这种礼物,便打开了窗户,对准了楼下的大垃圾桶,扔了下去,“真够吓人的。”
王明轶这才感觉出吓人的点在哪里。问他:“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那可太多了,”关铭问,“不知道你说谁?”
这事后来又发生过三两次,关铭没有找到过是谁送的东西,后来也没有拆开过那些快递。到了第二年年底,便再也没收到过了,他也就当做,这事过去了。
他在楼下看见关铭把东西准准地扔进了垃圾桶,又在关铭的单元楼下和他擦肩而过,他手里牵着一只狗,仿佛是这个小区的常住户,而事实也是,他确实在这里租了半年的房子,就在关铭的隔壁单元。
关铭看了一眼他的狗,然后转身进了单元楼。
他徘徊又徘徊,犹豫又犹豫,不知道如何吃这一道菜,感觉仿佛是整个人都陷入了焦灼中,期待又料理失败,百爪挠心。
古人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又觉得也有道理,或许要为这道菜开一锅文火,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像是个心急的食客,但是佯装从容。
他在关铭小区的房子续租到了2016年,直到郑余余住了进去,关铭的房里来了第一个常住客,这人甚至要下榻于关铭的人生中,没有要走的趋势。
这是他陷入狂怒的开端,少时的血液刚刚稍有平息,又沸腾起来,他端起了炒锅,开始了关铭的地狱熔炉。
“帅哥,一个人吗?”一个男生跑进来,他显然迟到很久,跑得气喘吁吁,脸色透着运动后的红潮,眼眸亮亮,只能用漂亮来形容。
“你还来啊,”关铭说,“我要是你我就不来了,干脆放我鸽子得了。”
郑余余说:“堵车啊,我骑自行车过来的。”
他觉得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精心准备,来回打扮了很久,一件衣服传了又脱,也是导致的迟到了主因,但实在是没好意思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沉稳下来,他知道今天一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关铭订了这么贵的饭桌,美酒鲜花月光,他一定有所图谋。又想起了那个不明不白的牵手,心跳怦怦的。
关铭佯作镇定无事,要给他倒酒,被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员拦下,说:“先生我来吧?”
关铭绅士地伸手,示意他来。
服务员冲他笑,关铭心中紧张,并未感觉出诡异。
“九点还堵车,”关铭说,“你从市中心赶回来的吗?”
郑余余有些不好意思,脸红说:“你管我呢。”
关铭:“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想说,今天怎么说也不适合迟到,但又想,郑余余是今天的主角,想怎么样都可以。郑余余说:“你等了多久?”
“不到一小时。”关铭说。
郑余余:“主要是我对这边不熟,找不着路,你说你约人为啥不把人接上啊?”
关铭心想:“闭嘴吧,老子等了你俩个半小时了。”
“幸福要靠你自己争取,”关铭随口说,“让你体会一下这个形式感。”
郑余余顺势便问:“什么幸福?”
关铭看了一眼服务员,说:“把菜上了吧。”
待这服务员走了,关铭才说:“我给你一个机会。”
郑余余做洗耳恭听的姿势。
关铭掏出现金,递给他说道:“去楼下给我买盒烟。”
郑余余:“?”
“我买个鬼烟?”郑余余说,“这也不能抽烟,你有毒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关铭这是真的有点紧张,郑余余心想:“这算什么啊把他给为难的,我来也可以啊。”
他正要开口,身后却推来了一个两层的蛋糕,这是他没料到的节目,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上头还写着他的名字,估计是实在不知道怎么措辞,既不是求婚也不是生日,所以就写了“郑余余”三个字。
郑余余真的是要被他蠢到了,笑着说:“这是什么啊!”
一个蛋糕把关铭往前推了一步,关铭说:“我喜欢你,咱们在一起吧。”
郑余余来之前想了非常多的关铭可能会说的话,可能会用的套路,但是却没想到他说得这样直白普通。
他以为关铭会说“咱俩能不能凑合凑合”或者会说“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无论是说什么,关铭脑筋灵活,怎么也要挑一个既能让郑余余明白这个意思,又比较含蓄点的说法,毕竟郑余余虽然与他关系暧昧,却不一定真的能同意,说得模棱两可一些,就算是拒绝,两人都面子好看。
关铭却说得这样让人避无可避,郑余余就算是知道这顿饭的目的,也还是被他打懵了一瞬。
郑余余脱口说:“好啊。”
关铭松了口气,却不欲让郑余余看见,服务生站在旁边,给他们续酒,郑余余抬头看了一眼,不想让他从旁边打扰,说道:“我们这桌不需要帮忙,你去忙你的吧。”
服务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郑余余莫名其妙,以为说错了什么话,正要开口,他却走了。
关铭给他倒酒,郑余余便忘了这事,说道:“你搞得像是要求婚一样。”
关铭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到重视的感觉?”
“有,”郑余余说,“我生怕你从兜里掏出个戒指盒,这蛋糕里没有吧?”
关铭作势要给他掏戒指盒,郑余余再次吓蒙了,关铭却笑了,他才知道,是被骗了。
关铭今日穿了黑色牛仔外套,里头是一件纯色T恤,头发是新剃的,看着清爽利索,笑起来把郑余余迷得五迷三道,心想:“就算是戒指我也收了,我的后半辈子已经可以不用斟酌考虑了。”
关铭却说:“慢慢来,都给你。现在就给,怕你适应不了。”
郑余余记在心里,想着这一步是关铭迈出来的,下一步理应自己来迈。
俩人待了近两个小时,蛋糕没怎么动,但是酒喝完了,俩人酒量不错,但一瓶红酒下去,居然都有了隐隐要醉了的感觉,郑余余咽下那口酸酒,心里已经知道了回去要发生什么。
服务员今日十一点下班,脱下工作制服,跟着两位客人走出门店,上了后面的一辆出租车,看见前面的车在药店停下,关铭下车,在柜台前买了一袋子东西,又小跑着上车,服务员直接回了他们的小区,在楼上,看见了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瘦高的男孩先跳下车,回头等男人下车,等男人下车后,男孩挽住了他的手臂,脸也贴在他的胳膊上,说了什么话,男人把他揽住,往怀里带了一下。
男人忽然蹲下了身,男孩跳上了他的背,像驾马一样假装挥鞭,俩人飞速地往单元楼跑去。
郑余余被颠簸地要死,说:“我要吐了,哥,哥哥,不行了。”
关铭把他放下,有些气喘地说道:“自己走吧。”
“你买全了?”郑余余去拿他手上的袋子,有些不放心关铭到底懂不懂行,但又有点不放心关铭太懂行,总是心情略微复杂。
关铭却抬高了手,去逗他,郑余余一跳便够到了,然后打开去看,闹了个脸红,关铭笑得美滋滋,说道:“全吗?”
郑余余有些恼羞成怒说:“滚。”
关铭去拉他手,他却没躲,便这样上楼了。
隔壁单元楼的一扇窗帘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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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没有了,也可能是会有,反正,感谢大家,很爱你们,么么啾,下本书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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