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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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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参谋说完,赵北将他一把推到一边,大步走出会议室,田劲夫等人不敢怠慢,急忙拿着总司令的军帽跟了出去,一行人匆匆走到铁路公司正门后的天井,见那大门紧闭,几个受伤的铁路公司职员坐在一边骂骂咧咧,公司的墙头上每隔十几米就骑着一个士兵,端着步枪指着院墙外头瞄准,一名连长正站在门房的屋顶上,挥舞着手枪,用安徽腔大声吆喝着,不时有砖头瓦片从院墙外头飞到天井里,站在天井就能听见外头的人声鼎沸。
“开门!把枪都收起来。”
赵北接过田劲夫递过去的军帽,戴在头上,命令士兵将那紧闭的朱漆大门打开。
在卫队的簇拥下,总司令走出了铁路公司。
“总司令到!”
一名警卫营的四川新兵攀上门房屋顶,站在那名连长身边,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
“呼啦——————”
原本还乱哄哄的人群顿时静了片刻,然后站在最前头的人跪了下去,接着后头的所有人也都跪了下去,拿在手里的条凳、棍棒也扔了一地,便是那些上蹿下跳的袍哥也老老实实的跪在了这座官衙不像官衙、公司不像公司的建筑前。
放眼望去,街口黑压压一片,远处,更多的百姓仍在涌来。
“总司令给百姓做主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中顿时哭声一片,人们纷纷冲着那名站在铁路公司大门上的军官磕头,一些人还双手高举,亮出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铁路公司股票,一时哀鸿满街,怨气冲天。
“父老乡亲们!街坊邻居们!大家都起来!共和了,平等了,没有什么大人、小人了,大家都是国家的公民,这跪拜礼、磕头礼都已废除了。我知道,大家都对川汉路款亏空案很是愤怒,恨不能将那些贪墨国帑、盘剥草民的蠹吏都抓出来,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说句实话,我也很愤怒!但是,我们再如何愤怒,再如何不平,也不能乱打乱杀啊,现在是共和了,凡事讲究一个‘议’字,不然的话,为什么要开议院?有话好好说,你们马上推举二十个代表,我亲自接见他们,咱们好好商议一下这川汉路款亏空案的善后办法。”
总司令的话迅速传遍全场,一些百姓站了出来,自愿充当民意代表,与总司令在铁路公司总部面对面的说上几句心里话。
见百姓已冷静下来,赵北悬着的心这才算完全放了下来,刚才他担心枪声会导致局面不可收拾,会重演辛亥革命前“保路运动”时川督衙门前的那一幕,那样一来的话,他这辛苦培养起来的革命先锋的光辉形象就算是毁于一旦了,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但是现在看来,在百姓心目中,他这个总司令的形象还是高大的,还是有威望的,百姓对总司令还是寄托了全部希望的。
民心可用!
第202章 民意
窗外艳阳高照,屋里桌椅干净,秦二麻子心头的阴霾也散去少许,拉着小徒弟的手,左瞄瞄,右瞧瞧,两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这间明窗净几的签押房。
这里是川汉铁路公司总部的一间签押房,作为川汉铁路的小股东,秦二麻子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里,无论是那墙上的外国墙纸,还是地板上铺的波斯地毯,都让秦二麻子新奇万分,他确实没想到,这座官衙一般的建筑,内部的陈设却是如此的具有异国情调。
“师父,这地上的毯子可真软啊,若是做铺盖,肯定是又暖和又舒坦。”
小徒弟蹲在地上,拿手摁了摁地毯,站起身后又去摸那金丝楠木的茶几,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几只铜制痰盂上。
“那痰盂擦得比茶馆里的茶壶都亮。”
听到小徒弟的赞叹,秦二麻子一把捂住了小徒弟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辱没师门的话,毕竟,现在这间签押房里可不是只有他们师徒两人,那些百姓推举的代表们也还罢了,可是那些有头有脸的缙绅都是见惯了世面的,小徒弟的话在他们耳朵里,那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些缙绅们和秦二麻子他们一样,也是“民意代表”,所不同的是,秦二麻子他们是底层百姓推举出的民意代表,而那帮缙绅则是成都总商会和钱业公会推举的民意代表,属于社会上流人物,平时见了秦二麻子这种草民,那眼睛也是放在头顶上的,正眼也不会看他们一眼。
不过现在,两个不同阶层的人士却因为同一件事而坐到了一起,他们赶到这里,都是为了商议川汉路款亏空案的善后办法的,总司令说了,铁路公司的股东不分尊卑,只要手里持有股票,那就享有股东的一切正当权益,在事关铁路公司生死存亡的事情上,无论是大股东还是小股东都有相同的发言权。
这就叫“民权”,国民之权,草民之权,过去满清朝廷轻视民权,结果完蛋了,现在革命了,共和了,新政府重视民权了,所以,这秦二麻子就带着小徒弟一起来参加这“川汉铁路善后会议”了。
秦二麻子是民意代表,他的小徒弟可不是,之所以能走进这间签押房,这要多谢政宣委的那位张干事长,因为他觉得秦师傅的小徒弟很聪明,想将他拉进宣传队,所以同意让秦师傅带着小徒弟到公司总部里转转,开开眼界。
不过秦二麻子有些舍不得,毕竟这小徒弟已跟着他十多年了,多少有些感情,再加上秦二麻子无后,这一身的说唱本事将来就指望着这个小徒弟传承下去,如果加入宣传队的话,将来少不了要跟着队伍开拔,那就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在这间颇为宽敞的签押房里转悠了片刻,秦二麻子拉着小徒弟走回东边,在那金丝楠木的靠椅上坐下,瞄了眼坐在西边的那群缙绅、财主,迅速低下头去,没办法,虽然总司令说一视同仁,可是这尊卑也是有别的,要不然,双方怎会一个坐西边一个坐东边?
自古缙绅代天子统御草民,这规矩流传了上千年,真会随着共和时代的到来而改变?至少秦二麻子不相信这种改变,他只相信自己手里的银子。
“这洋鬼子的椅子坐着就是舒坦。”小徒弟又叹了一声。
秦二麻子也跟着叹了一声,这人就是不能多见世面啊,见多了世面,这心就野了,若是跟着共和军东征西讨,那见的世面只会更多,这小徒弟将来还不知道心有多野呢。
“小盖啊,给师父倒杯热茶。”秦二麻子指了指面前茶几上的那只茶杯。
小徒弟应了一声,端着茶杯就去了角落,那里放着几个洋暖瓶,可比茶馆里的铜壶方便得多,那瓶里的开水放上一整天都不会冷,但泡出的茶却未必比得上铜壶地道,至少秦二麻子喝不惯,好歹他也在广香阁呆了十多年,嘴早就刁了。
没等那小徒弟将热茶捧到师父面前,签押房门口人影一晃,一名参谋官走了进来,先冲着民意代表们笑着点了点头,待众人站起回礼,这才说道:“会场已布置妥当,请诸位随我来。”
秦二麻子急忙将小徒弟召唤到身边,跟着参谋官走出了签押房,沿着回廊向后花园走去,在花园门口老远就望见了那位张干事长,他正站在那里,与那些参加善后会议的民意代表们一一握手寒暄。
秦二麻子不知道张干事长的名字,只知道别的军官叫他“石人”,也不知是否是表字,据说此人权力很大,虽然并不直接指挥部队作战,但是却管着共和军全体将士领赏封功事宜,街面上那些宣传队也归他调遣。
等秦二麻子拉着小徒弟走了过去,张干事长笑着指指秦二麻子的小徒弟,说道:“这小鬼就不必进去了,我叫个副官带他去别处玩,等善后会议结束,再把他交到秦师傅手上。秦师傅放心,我不会把他拐走的,咱们共和军不兴拐带人口的。”
秦二麻子唯唯诺诺的点着头,小声叮嘱小徒弟几句,眼睁睁望着一个军官过来,将眉开眼笑的小徒弟带走,心里叹了口气。
“这徒弟大了也不中留啊。”
跟着前头的民意代表走进后花园,到了个小院,秦二麻子见那小院里摆满了长凳,靠东头的那边架了个高台,倒是与广香阁茶馆的布局略微有些相似,只是却没有端茶送水的伙计,只有几个士兵在向民意代表们散发纸张。
秦二麻子也领了两张纸,他是识字的,见那纸的抬头上写着醒目的标题:《川汉铁路亏空案善后办法》,急忙匆匆扫了几眼,但还没等看出个道道,肩膀被人从后一拍。
扭头望去,还是那位张干事长。
“拿着。秦师傅以后就是四川省议院的议员了,应该叫你秦议员才是。”张干事长笑着将一张委任状递了过去。
“啥?”
秦二麻子一愣,接过委任状一看,差点没乐昏过去,还真是一张总司令签发的议员委任状,白纸黑字,不怕他反悔。
“今天来召开善后会议的这五十多位民意代表都已被总司令推举为四川省议员,刚才设在重庆的临时省议院已批准了这批议员名单,从现在起,你秦镛先生就是四川的省议员了。”
“我……我也当官了?”
秦二麻子只觉浑身骨头轻了几分,有些飘飘然起来,当时自愿站出来充当民意代表时,他可没想过别的,只是巴望着将自己那二百两的股银讨回来。
“议员不能算官,不过每个月也是有津贴的,二十块大洋。”
张干事长的话让秦二麻子几乎快兴奋得昏过去了,正盘算着这二十大洋的津贴相当于前清时候什么官吏的待遇时,张干事长又说了几句话。
“不过,现在总统府打算把四川划分为川东、川西两个行政区,若是如此办理,以后秦议员若是到省议院开会的话,就得去重庆了,本来,总司令是打算将成都做省会的,可是现在看来,一旦川东分区,省会就只能放在重庆了,而且议员的数量也必须削减一半。”
“啥?”
秦二麻子一时有些回不过味来,琢磨着张干事长的话。
议员,这个新鲜玩意是用来做什么的,秦二麻子也是略微知道一些的,前两年立宪派呼吁清廷君主立宪的时候,“议员”这个字眼在茶馆里出现的频率仅次于“宪法”,广香阁又是高级茶馆,茶客们不是缙绅就是官吏,正是四川立宪派势力最强的那一群人,他们平时没少议论这个“议员”,作为茶馆里的顶梁柱,秦二麻子没少听过关于“议员”的讨论和争执,在他的理解里,这个所谓的“议员”权力很大,可以制订官律,用立宪派的话来讲,这叫“立法权”,只要掌握了这个权力,就等于掌握了官府的权力,毕竟,就连县令判案也离不开《大清律》,如果想让县令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办事,那么,掌握这立法权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本来,“议员”这玩意离秦二麻子这种跑江湖卖艺的太远,秦二麻子也从来没有奢望自己去做什么议员,能一天挣些许碎银,喝两盅小酒,这就是秦二麻子的志向了,至于宪法、议员,还是叫那帮缙绅老爷们去玩儿吧,草民就别搀和了。
但是现在,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就摆在秦二麻子面前,能不能抓住机会乌鸡变凤凰,能不能从一个说唱先生变成共和时代的缙绅,就靠秦二麻子自己了。
“四川就是四川,何曾分过川东、川西么?若是分了川东川西,哪里还有我的议员位置哟,哪里去领那二十大洋的津贴么。”
拿着议员委任状,秦二麻子如同在考棚号房里丢了笔墨的应考秀才,急惶惶六神无主,但是他的见识毕竟有限,一时却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与秦二麻子一般神情的人不少,准确的讲,当前来参加善后会议的这五十几位民意代表得知他们已被省议院批准为川西地区的第一批议员之后,每一个人都变得急惶惶起来。
对于底层出身的议员来讲,当不了议员,那每月二十大洋的津贴就拿不到了,这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能不着急么?而对于那些缙绅出身的议员来讲,那二十大洋的津贴拿不拿是小事,反正他们不缺这点小钱,但是,议员的权力摆在哪里,那个立法权就不必说了,仅是那个“司法豁免权”就足以让人眼红。
什么是“司法豁免权”?按照湖北军政府制订的相关法律,简单来讲,没有总司令或议长的批准,谁也不能逮捕议员!仅这一条,就足以保证跟地方官府打交道的时候不会落在下风!
所以啊,在场的五十多位新任议员人人眉头紧锁,已将川汉路善后会议忘得一干二净,都在一门心思的琢磨如何保住自己议员的身份了。
“这个‘川西都督府’不能建!四川不能分!”
一位胡须花白的缙绅一语道破玄机。
“对,四川不能分!”
众人顿时如醍醐灌顶,灵台一个激灵,一条金光大道展现在众人眼前。
望着众人的表情,张激扬站在一边,嘴角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民意,有的时候也是需要引导一下的。总司令说得好,上下同欲者胜啊。”
第203章 国事与社团
民意是个好东西,用得好了,可以事半功倍,所谓“上下同欲者胜”,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铁路公司后花园那边,政宣委的张激扬干事长在聆听民意,铁路公司的经理室这边,总司令赵北也在接见民意代表,所不同的是,干事长聆听的是川西民意,而总司令接见的则是来自川东的代表。
川汉铁路公司不仅关系着川西百姓的利益,也关系着川东百姓的利益,甚至连湖北的百姓,也与这条铁路有着利益关联,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自从路款亏空案的消息传¨wén rén shū wū¨出,不惟川西民情汹汹,就连川东百姓也对这亏空案议论纷纷,作为川东百姓的利益代表,设于重庆的临时省议院在第一时间响应重庆总商会的民意,拍发通电,敦促各方面谨慎处置,务必保障川民权益,并同时派出以议长朱之洪为首的议员代表团,赶往川西会晤总司令。
由于总司令电令沿途驻军给予方便,并命令重庆派轮船护送,川东的这几位议员代表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赶到了成都,风尘仆仆的进了城,未来得及喝口热茶,便匆匆投帖拜会总司令。
代表团的团长朱之洪不仅是省议院的议长,同时也是重庆总商会的委员,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同盟会的会员,光复之后,他立即公开了自己的革命党身份,在议院中颇孚众望,所以,他不仅仅代表着川东商界,他的态度也代表着同盟会的态度。
实际上,朱之洪刚才交给总司令的那两封信中,有一封就是同盟会的领袖孙先生的密电,在电报里,孙先生不仅对路款亏空案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同时也明确指出,所谓“川西都督”的任命就是袁世凯削弱南方革命党势力的阴谋,对此,革命党人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必要时应予坚决的反击,不排除使用武力。
在密电里孙先生也对总司令很是褒奖了一番,认为总司令在此次“戊申革命”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革命之伟人”。
“不会是糖衣炮弹吧?”
将那封密电放进口袋,赵北很是警惕了一下,因为“蕲州事变”的事,同盟会对他的狂热反英态度表示了不满,认为他横挑列强,实属不智,可是现在,这封密电似乎又显示出了同盟会方面急于与他修复关系的愿望,或许是同盟会还需要汉阳造,或许是同盟会决定趁这个机会削弱一下袁世凯的威望,但是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这封密电表明,同盟会在川汉路款亏空案上是和总司令站在一条战壕里的。
虽然同盟会现在的实力不强,但是在南方革命党里的影响还是很强的,只要同盟会明确表态,南方革命势力就能拧成一股绳,袁世凯也将更加孤立。
“朱先生远道而来,这一路辛苦了。你们的来意我完全明白,其实,如果诸位没在这里的话,我现在已经在主持一场关于这路款亏空案的善后会议了。在路款亏空案的问题上,我完全站在国民利益一边,不过此事颇为复杂,不是短期就能妥善解决的,现在川南还未完全光复,共和军即将大举南征,这路款亏空案的审理也需要一个筹备过程,前日我已向制宪会议拍发电报,建议他们立即组建一个特别法庭,主审路款亏空案,制宪会议昨日回了电报,建议就在成都设立这个特别法庭,至于主审法官,制宪会议推举了蒲殿俊先生和顾维钧先生。”
总司令的话让几位议员代表放下心来。
朱之洪问道:“蒲殿俊蒲伯英我们倒是晓得,这顾维钧是何许人也?”
赵北说道:“他是江苏人氏,前几年去美国留学,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法律和外交,革命爆发后,他就回了国,先在福建军政府充任法务顾问和外交顾问,后在上海参加制宪会议,此次出任特别法庭主审法官是出于同盟会和光复会的推荐,至于蒲殿俊先生,则是袁世凯袁大总统推荐的,他也是学法律的,不过是留学日本。”
“这个顾先生多大岁数?”一名议员问道。
“二十一岁,正是年轻有为。”
“这个,是否阅历欠缺了些?”
朱之洪没敢抬眼看赵北,毕竟总司令也才二十多岁,不过这审理路款亏空案不比打仗,不是年轻有为有冲劲就可以的,在议员们看来,审理路款亏空案的人应该老成持重。
“朱先生所虑甚是,袁大总统也是这么看,所以啊,我就给制宪会议一个折中意见,制宪会议另外推举一位主审法官,至于顾先生,则不出任法官,改任辩护律师,组建一个律师团,为路款亏空案的相关案犯提供辩护。现在共和了,一切要讲法律,人犯也是有辩护权力的,咱们革命党人应该为共和时代的法律建设开一个好头。”
“总司令如此安排较为妥当,只是不知制宪会议推举的另一位主审法官是谁?”
“这个主审法官实际上是我提名推举的,叫张振武,是湖北人氏,现已年届不惑,前些年留学日本,攻读法律、政治,并在东京加入了同盟会,革命军兴后,他回国参加革命,投入共和军,先后担任过革命卫队大队长、暂编师师长等职,虽然他很胜任这些工作,但是考虑到共和时代的中国更需要法律和政治人才,因此我不得不将他从军队调出来,让他学以致用。说起来,张振武先生和蒲殿俊先生在东京的时候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赵北虚虚实实的介绍了一番,却把他将张振武调离军队的真正原因轻轻揭过,其实张振武之所以离开了革命卫队,根本原因还是他的性格,总司令不太放心让他在革命卫队的那个暂编师里搞小组织,于是借着路款亏空案这件事名正言顺的将他调离了军队,这也算是双赢,总司令放了心,张振武也没有怨言,毕竟,这可是特别法庭的法官,若是路款亏空案审理得好,将来这民国的司法部总长、次长的位置也算是近在眼前的,就算做不了官员,至少一个高等法院终身法官的帽子是跑不了的。
“一位北方推举的法官,一位南方推举的法官,一位是立宪派,一位是革命派,如此安排,最好不过,南北和衷,共济时艰,将来也是一段佳话。”一名议员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议员们最担心的就是路款亏空案可能引发民变,导致四川局势持续动荡,但现在看来,南北的实力派似乎已在这件事上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川民可以放心了。
但是朱之洪却不这样看,毕竟他是同盟会员,知道的内幕比其他人多一些。
虽然共和政府已经成立,宪法也即将公布,表面上看国体之争已近尾声,但是,南方革命势力与北方北洋势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隐藏在川汉路款亏空案后面的其实就是一场权力之争,这场权力之争早就开始了,北方与南方争,南方内部也互相争,如今的中国,在战略上看那就是五代十国的局面,仅靠议院和宪法是不能将这个国家的政令统一起来的。
这场斗争肯定会非常激烈,它既是斗智,更是斗力,权力永远属于最有力量的人。
“国事多艰啊。”朱之洪叹了口气。
没等朱之洪这口气叹完,经理室门口人影一晃,一个一身短打的壮汉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让经理室里的这几位议员颇感惊讶,要知道,现在这里可是坐着共和军的总司令,属于军事禁地,可这壮汉没穿军装,显然不是卫队的军官,怎么也可以随随便便的闯入这军事禁地呢?
更让几位议员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总司令望见那探头探脑的壮汉,立即站了起来,向几位议员说了声“几位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便扭头走出了经理室,与那壮汉勾肩搭背的去了。
总司令的便衣队?侦缉队?
几位议员面面相觑,以前清廷没倒的时候,官府的差役也经常身着便衣到茶馆、酒楼里去闲坐,目的倒不是抓贼,而是抓乱党,若是谁胡言乱语,这些差役就拿出锁链拿人,这种差役有个名堂,就叫做“侦缉队”,北洋那边叫做“便衣队”,和那明代的东厂番子是一个性质,都是上位者如臂使指的爪牙。
正当几位议员混思乱想时,总司令已匆匆走回,手里还攥着几张纸,进门之后才塞进军装口袋,瞧那神情似乎是有些鬼鬼祟祟。
至于那壮汉,压根就没进经理室,只听门外脚步轻响,人已去得远了。
几位议员正襟危坐,这军事上的机密最好还是别问,不管那位是便衣队还是侦缉队,都与自己无关。
只有那位朱之洪老先生,仗着自己是议长,又是同盟会员,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请问总司令,方才那汉子一身平民服色,却能走进这里,不知是何身份?”
听见朱之洪发问,赵北淡淡一笑,说道:“他是我的下属,姓金,虽然不是军人,不过这工作倒是与军事沾边。几位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们,其实他就是我的探子头目,专门刺探这江湖上的情报。几位刚来成都,或许还不知道,就在今日上午,为了川汉路款亏空案这事,几千成都百姓将我这总司令部围了起来,如果不是处置妥当的话,那就是一场民变啊,这件事很是蹊跷,我不得不派人去探察探察,刚才那金头目送来情报,果不出我所料,上午那事就是这江湖人物挑起来的,袍哥、哥老会都有份,至于他们有什么目的,还需继续探察探察。”
朱之洪眉头一拧,说道:“如此说来,总司令还需谨慎为上,这四川不比湖北,这里的江湖会党势力很盛,方方面面的关系盘根错节,比湖南的会党组织更严密,现在光复未久,人心不靖,正是会党发展势力之时。”
赵北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朱先生提醒。其实那位金头目本人就是安徽的会党首领,江湖人盯江湖事,自然比我们这些纯粹的军人方便得多,他办事稳妥,这会党的事情交他去办最合适。其实会党这种组织有利也有弊,此次革命军兴,会党也是出过力的,但是将来局势稳定了之后,这会党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如何处理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依我之见,莫过于制订相关法律,将这个组织纳入法律管辖之下。”
朱之洪略一迟疑,说道:“将会党纳入法律管辖之下,总司令的这个想法倒是与同盟会的那位‘白谭’不谋而合,谭先生最近正在草拟一份议案,就是关于规范会党组织的法律,好象是叫《社团组织法》,前几天还给我拍了封电报,叫我给参谋参谋,我瞧着他的意思,是想把各地的会党都组织成政党。”
“白谭?可是那位人称‘托塔天王’的谭石屏谭老先生?听说他本人也是会党出身,对这会党的事情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赵北笑了笑,说道:“把会党改组成政党,这倒是个有趣的建议,将来国会选举,说不定这‘袍哥党’、‘哥老党’也能争得些席位呢,若是他们与其它的会党社团联合起来,在国会里占据多数席位却也不一定就是痴人说梦。”
第204章 旗营
落日的余辉下,成都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芒中。
由于共和军的宵禁令尚未解除,天一黑下来后,城门关闭,城里城外的交通断绝,街上也不许人随便夜行,所以,这天还没黑下来,进城赶集的小商小贩就急着收摊往城外撤了,城里的大街小巷上是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城里的大小茶馆也在抓紧这天黑前的最后时间算帐、关门,一些住在远处的伙计也提前放了工,急急忙忙往回赶。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酒铺的小伙计提着篓酒行色匆匆,穿过僻静的几条小巷,走过成都将军衙门后门,径直进了旗营,在一间破破烂烂的瓦房前停下,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是个旗人汉子,二十多岁模样,后头还有一人,也是旗人打扮,看见那伙计手里的酒篓,二话不说,一把抢过,顺手递了一串铜钱过去,然后又将那房门“砰”的关上。
那伙计站在门外,一边数着铜钱,一边侧耳倾听屋里的动静,但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见,于是啐了一口,扭头去了。
等伙计走远了,站在门后的两个旗人汉子才提着酒篓一前一后进了里屋,将酒篓最上边的一包油豆干拿出,再将底下的酒坛捧出,都放在了屋中间的一张方桌上。
那桌边早就坐着另外两个旗人汉子,一见酒坛,那紧锁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
这两个旗人都是头戴凉帽,一顶是珊瑚珠子,一顶是玳瑁珠子,这放在以前那就是旗营里的军官,那两个开门接酒坛的旗人打扮却与他们不一样,不仅没戴帽子,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只有那脚上的快靴可以看出两人以前的身份,他们都是戈什哈。
四个旗人就在桌边坐了,拿来四个粗瓷大碗,斟了酒,铺了菜,这聚餐才算正式开始。
酒是最劣的地瓜烧,菜也是最普通的油豆干,就连筷子都没有,不是用手抓菜,就是用旗人藏在袖子里的那种俗称“插子”的匕首叼菜。
没办法啊,成都光复之后,军政府立即停发了旗饷,穷苦旗人的生活顿时没了着落,便是那些稍富裕的旗人这几日来也是愁眉苦脸,不知今后的生活出路在哪里。
虽说自从庚子之后旗饷的发放就变得十分吝啬,朝廷行新政后,这旗饷更是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有一拨没一拨的,可是这到底也是旗人的“铁杆庄稼”,好歹那也是银子、铜钱!如果没有欠债,靠着这些旗饷一天喝上两碗稀粥还是勉强对付得过去的,若是有个别的开销,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搁在过去,旗人讨外快的门路可不少,不说别的,那些个小茶馆要想避免被袍哥、会党勒索,就得向旗人上供,有旗人大爷罩着,寻常痞子还真就不敢再去茶馆里捣乱了,而且旗人大爷们下茶馆也就不必自掏腰包了,这日子过得虽然比不上京城里的旗人,可在这成都城里,旗人那也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可是现在不行了,自从光复之后,那些拜了旗人大爷做“干爹”、“干舅”的茶馆掌柜们立刻翻脸不认人了,不仅不再向旗营上供,就连这些旗人“干爹”、“干舅”再去茶馆里喝茶,那也得一盏茶计一回帐了,就连赊帐也不许!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过去旗人领一次旗饷就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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