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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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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现在京城?”
“前日还在四川会馆见过他,现在应该还没离开。”
……
众人传阅电报,议论纷纷,有人提议,自然有人附和,于是一哄而出,去找蒲殿俊了。
不过这里是总统府小会议室,不是菜市场,其他人可以一哄而散,但阮忠枢、赵秉钧等人却不能说走就走,他们还要等袁大总统的进一步指示。
“蕲州事变,总司令玩儿了回中华民气。这川汉路款亏空案,他又想怎么玩儿呢?”
拿着电报译稿,阮忠枢陷入了沉思。
第197章 玄机
与会的多数人都离开了,总统府的这间小会议安静下来,除了几个卫兵之外,就只剩下了阮忠枢、蔡廷干、赵秉钧、段芝贵四人,他们拿着电报左看右看,也都是愁眉不展。
“哼哼!这帮南方人,真是不识时务!早晚跟他们算帐!”
段芝贵闷哼几声,背着手也离开了会议室,不过没走正门,而是去了侧门,追他的“干爹”袁世凯去了。
“蒲殿俊出面也是没用的,这赵总司令是盯住了‘四川都督’的位子了,赵尔巽必死,赵尔丰死不死还在两可之间,就看中枢怎么决断了。”
赵秉钧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随后也由侧门离开了会议室。
“耀堂,现在大总统最信任你,你倒是说说,为何他一定要让赵尔丰做这个‘川西都督’?”
见蔡廷干开始整理书桌上的文件,阮忠枢急忙将他拉住。
蔡廷干苦笑,说道:“此事我也不清楚。”
说虽如此说,但却向阮忠枢使了个眼色。
阮忠枢心领神会,长叹一声,先一步离开了会议室。
蔡廷干将书桌上的文件整理完毕,赵秉钧匆匆走回会议室,只说了声:“总统有令,下午继续开会。”
见赵秉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蔡廷干急忙也跟了出去,那几名卫兵这才将正门关上,从里头将门锁了。
蔡廷干走到花园回廊,望见阮忠枢正等在花园里,于是赶了上去,使了个眼色,两人跟在赵秉钧身后离开了总统府。
出了总统府,赵秉钧上了辆马车,先行离去。
阮忠枢将蔡廷干拉到路边,问道:“耀堂,刚才你话没说完,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为何大总统在‘川西都督’一事上寸步不让?便是拿这川西都督分赵北的权,也没有必要非要让一个旗人上位么。”
蔡廷干抬起手,指了指赵秉钧的那辆马车,说道:“其实这事赵智庵最清楚,不过他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守口如瓶啊,我也是旁敲侧击,才从他透的口风略知一二。”
“哦?愿闻其详。现在时候不早,快到中午了,走,六国饭店说。”
阮忠枢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拉了蔡廷干乘了辆总统府马车,两人赶往东交民巷,在六国饭店包了间雅间,点了几样蔡廷干爱吃的洋菜。
没等主菜端上桌,蔡廷干已向阮忠枢亮了底。
“其实‘川西都督’这件事不止是分权削藩那么简单,这事还跟北洋军的经费牵连着呢。前几天南苑驻军闹饷一事你也知道,为了这事,项城很是恼火,为了平息此事,不得不由善后局出面,向钱庄、票号借了笔高利贷,虽然眼下是应付过去了,可是没有饷银,谁给你卖命?现在北洋军在改军制,部队也已扩充到了十五个镇,近二十万人,虽说不少人还是赤手空拳,可只要穿一日军装,这些人便需一日军饷,你可以算算,这北洋的军饷每月需要多少?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洋债借不到,各地税款收不上来,项城也是没有办法。”
“这财政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不过这跟‘川西都督’的任命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赵尔巽把那吞没的川汉路款拨到了北洋帐下?交换条件就是任命赵尔丰做川西都督?”
阮忠枢虽然如此推测,但总觉得这个推测有些差强人意。
没想到蔡廷干却是一拍手,叹道:“斗瞻的心思真是活,你这说法虽不中,然亦不远矣!没错!赵尔丰的这个‘川西都督’就是拿银子买来的,只不过这给银子的人不是赵尔巽,而是奕劻。”
“奕劻?庆亲王奕劻?”
阮忠枢很是诧异,他没想到,奕劻这个早已淡出世人视线的满清王爷居然又跳了出来,而且这一跳,竟将四川搅的天昏地暗。
满清朝廷没倒的时候,这庆亲王奕劻跟大学士那桐合伙开了家公司,名“庆那公司”,这个公司专卖官帽子,从没品的司员到极品的军机,这“商品”是种类齐全,批零兼营,靠着这个买卖,他奕劻可是发了财,说他“富可敌国”或许是夸张了些,但是至少在这京津一带,若论身家之厚,没人可以望其项背,至于他到底从这官场买卖里捞了多少银子,却是没人说得清楚,因为这些钱都是存在外国银行里的,存折上是不是他奕劻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这日进斗金的买卖到底是结束了,满清王朝覆灭,给了“庆那公司”致命一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作为满清朝廷的王爷,奕劻适时而识相的结束了他的生意,并在满清皇室退位诏书颁布之前的第一时间贱卖了王府,举家搬去了天津租界,一边做着寓公,一边将那些漆黑的银子投入实业,将它们漂白。
至于奕劻在天津租界到底过得怎么样,却是没有多少人清楚,革命之后,租界里聚集了不少这样的富贵旗人,在洋人的卵翼下他们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生活,同时也保持着旗人的小圈子,很少爆光在公众面前,生活低调而富足,与那些沿街乞讨的贫苦旗人完全是两个世界,奢华悠闲与满清覆灭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遗憾就是失去了政治上的特权。
享受惯了特权的人肯定不能容忍失去特权,这班旗人贵胄躲在租界里闲极无聊,不少人都在做着复辟梦,当初小恭王那帮人鼓捣的“宗社党”也以租界为根据地,到处网罗遗老遗少,跟日本、俄国的黑道人物、失意政客眉来眼去。
不过奕劻这个人与其他的旗人贵胄有些不同,自从清室退位诏书颁布之后,奕劻就对政治失去了兴趣,一门心思放在实业上头,前不久还在天津开办了家洋车行,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并不是满清复辟派人物。
但是政客毕竟是政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是他们的拿手好戏,谁也不知道奕劻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或许他的蛰伏只是一个假象,或许是迫不得已为之,毕竟,在宗社党眼里,他奕劻就是那大清国的第一号大奸臣,没人愿意跟他往来,就是他想复辟也找不着帮手。
这样一个失势的王爷,怎么会突然对共和政府的人事任命感兴趣了呢?
阮忠枢诧异之下,一时弄不清楚奕劻跟赵尔丰的关系,或许两人在“庆那公司”有过生意来往,但那似乎并不足以解释奕劻为什么会在“川西都督”的事情上鼎力支持赵尔丰。
“奕劻想干什么?”
阮忠枢回过神来,急忙追问。
蔡廷干放下咖啡杯,苦笑着说道:“你问我?我可不清楚那个老王爷的心思。你要真想知道奕劻打得什么主意,你不如去天津问问他本人,好歹你们过去也算熟人。”
这话调侃的味道颇足,其实阮忠枢个人与奕劻并没有什么交情,之所以与奕劻相熟,只不过是为袁世凯牵线,当年袁世凯仗着奕劻撑腰一路平步青云,在他们之间往来联系的人就是阮忠枢、赵秉钧这样的心腹属员,袁世凯和奕劻不能直接联系,若是两人直接碰头的话,那就会成为御史们的靶子了。
清廷倒台之后,奕劻与袁世凯基本上就断绝了往来,一则是两人现在已没有互相利用的价值,一则是为了避嫌,毕竟两人分属不同的阵营,虽然都是旗人眼里的奸臣,可到底还是有分别的,袁世凯毕竟是共和政府的临时大总统。
见阮忠枢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蔡廷干叹道:“不要说是你,便是我也想不明白,这奕劻为什么拿自己的银子去给赵尔丰买官做?思来想去,或许只能归因于奕劻是‘良心发现’,觉得旗人受了委屈,所以要给旗人在共和政府里买个座,顺便把奕劻头上那顶‘奸臣’的帽子甩掉。”
阮忠枢摇头道:“奕劻是什么人?老狐狸一个,他会这么想?旗人?他要是对旗人有感情,当年就不会卖那么多顶官帽子。这个人啊我是了解的,财迷心窍,在他眼里,这银子可比大清国重要多了。”
“所谓奕劻‘良心发现’,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赵智庵对我讲的,我当然不以为然,可是不这么解,又该如何解呢?”蔡廷干苦笑。
“赵智庵有没有说奕劻给了多少银子?以什么名义?”
“似乎是这个数。至于什么名义么,这可就不清楚了。”
蔡廷干伸出手,张开手指,将手掌翻了几下。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阮忠枢眉头一拧,即使放在前清时候,军机大臣、两广总督加在一起只怕也卖不出这个价。
“至少这个数,只多不少。不过先给的是五十万两银子,剩下的说好了要等到赵尔丰走马上任之后再给。”
说到这里,蔡廷干也是摇头,叹道:“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买一个‘川西都督’,这个价钱放在以前,够买下半个军机处了,这奕劻啊,只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阮忠枢越想越觉蹊跷,小声问道:“此事可是赵智庵办理的?”
“他?”
蔡廷干摇了摇头,说道:“他也只是从旁协助,那笔银子的汇票还是孙宝琦转交给项城的。没办法,现在北洋财政困难,没银子连军队都维持不下去,项城收这笔银子也是为了维持这个北洋的局面啊。”
“这是饮鸩止渴啊!”
阮忠枢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利令智昏”的,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袁世凯也不容易,这笔银子说到底还是为维系北洋团体而收下的,并不是装进自己腰包。
直到现在,阮忠枢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川西都督”的任命说透了,就是“庆那公司”的一笔新业务,什么“分权”,什么“削藩”,什么英国公使支持,什么日本公使不反对,这统统都是借口,袁世凯真正看重的还是这个银子问题,财政问题。
“饮鸩止渴?不饮的话,马上就要渴死,饮了还可多活片刻,若是找着了解毒的灵丹妙药,却也未必就会被毒死。”
蔡廷干端起咖啡,还没来得及挪到嘴边,却见阮忠枢长身而起。
“你做什么?”
“我去找孙宝琦,找他问问,看看这事到底藏着什么玄机。我总觉得这‘川西都督’一事蹊跷得很,绝不是奕劻‘良心发现’那么简单。现在项城为了财政的事情已是焦头烂额,左支右绌,一不留神就会着了道,让人暗算。现在时局混乱,各方各面的利益都没有理清,浑水摸鱼的人多得很,咱们做下属的,怎么说也得帮衬着项城才是。”
“得!这洋菜咱们下回再吃,我跟你同去孙府,我也觉得‘川西都督’这事透着古怪。现在盯着项城的人太多,咱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蔡廷干与阮忠枢离开六国饭店,乘了马车赶去孙宝琦寓所。
到了孙府递上帖子,那门房却告诉两人,孙宝琦昨日正午就乘火车南下去天津了,什么时候回京也不清楚,去天津做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是答应将两人的帖子挂上,老爷回府之后便呈去。
阮忠枢与蔡廷干只能作罢,想起下午还要在总统府开会,这“川西都督”的玄机只能等孙宝琦从天津回来之后再讨论了。
第198章 架秧子
就在阮忠枢、蔡廷干等人在总统府小会议室里开会商讨“路款亏空案”的应对之策时,在天津日租界一间毫不起眼的货栈仓库里,几个混混儿也凑在一起,不过不是在开会,而是在推牌九。
充当赌桌的是一张黑漆漆的八仙桌,旁边再放几条同样黑漆漆的条凳,桌上除了牌九之外,还有一台日本造的留声机,上发条的,此刻正哼哼唧唧的唱着日本民歌。
这几个天津卫的混混儿倒也是有格调的人。
在这几个混混儿身后,放着一只巨大的铁笼子,从铁笼子上头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来看,这铁笼子以前应该是用来关猛兽的,或许也曾在某个公园里展览过,然后被人搬到了这间货栈里。
现在,那只铁笼子里关着的不是动物,而是四个人,都是男子,既有青年也有少年,都双手反绑,正半躺半坐的瘫在笼子里头,人人神情呆滞。
铁笼子上了锁,便是没有捆上绳索,这四个人也是逃不出来的,何况他们已是饿得两眼发花,逃也没有力气。
不过混混儿们显然不敢大意,除了那几个推牌九的之外,笼子边还坐着两个混混儿,手里都拿着六响洋枪,看住铁笼子里的那些人。
其实这间货栈现在充当的是“秧子房”的角色,那铁笼子里的四个人是“秧子”,又叫“肉票”,至于这些混混儿,则是专门看管肉票的打手。
说起这天津卫的混混儿,那也是当地的一大特色,这些人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全靠坑蒙拐骗过活,几十上百号人在僻静处租个院落,架上一口大锅,平时就在这口锅里一同捞饭吃,因此这天津混混儿又叫“锅伙”,和南方那些由农夫、小贩、游民组成的会党不同,混混儿们没有什么“反清扶汉”的追求,入行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所以,按照后世的说法,他们就是“职业黑道”。
混混儿们对于当地的治安是一大威胁,清廷没倒的时候也曾清剿过天津卫混混儿集团,袁世凯总督北洋之后,对这帮人更是采取斩尽杀绝的雷霆手段,为他的“新政”开展扫清障碍,经过多年努力,天津华界的混混儿“锅伙”基本上销声匿迹,没死的不是逃去东北闯关东了,便是躲进了租界,不过租界当局也不许混混儿起锅,有门路的少数高级混混儿做了租界巡捕,或者为租界当局做密探,多数混混儿只好继续吃黑道的饭,不过已不敢明目张胆的架锅了。
现在天津共有八国租界,日本租界设立于甲午战争之后,占地一千六百余亩,租界区从海河沿岸一直延伸到天津县城,紧挨着法国租界,隔着海河与意大利租界、奥匈帝国租界遥遥相望,地理位置不是最好的,面积不是最大的,这租界的经济繁荣也是远远比不上英国租界的。
所以,这日本租界里的大烟馆也是天津各国租界里最多的,日本商品竞争不过英国、美国商品,那么,租界当局也只能在这鸦片上打主意了。
在这种背景之下,日租界里的混混儿也多半是瘾君子,这牌九还没推多久,几人便发了烟瘾,一个个哈欠连天的寻来烟枪,一边打着烟泡,一边跟着留声机哼着小曲,不多时便沉醉在印度“头土”的欢乐中了。
没等他们过完烟瘾,那货栈的大门就被人推开道缝,落日的余辉下,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进货栈,其中两人青衣小帽,另外几人都是混混儿打扮。
那两个青衣小帽的男子装扮相仿,但年纪却相去较远,一人约莫四十多岁,一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年长的那个没有辫子,年轻的那个不仅在脑后蓄着辫子,而且在右手的拇指上还戴着个翠玉扳指。
看见那几个正在过烟瘾的混混儿,那个年长的男子走过去大声呵斥几句,关上了留声机,而那个年轻男子则走到铁笼子前,那四个被装在铁笼子里的人扭头望去,顿时叫嚷起来。
“恭王,论辈分,我得叫你声哥。这世上哪里有做哥哥的绑弟弟的肉票的?”
“溥伟!你这天杀的王八蛋!好的不学,学人马贼架秧子、绑肉票。小爷好歹是个贝勒,王爷绑贝勒,咱大清国立国二百多年,你算是破天荒了!”
“恭王哥哥,放了我们吧,我们跟你无怨无仇啊,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孙。”
“都给小爷闭嘴!好歹咱们都是庆王府的贝勒、贝子,求这小恭子也不嫌寒碜!他呀,现在跟那善耆一样,都是洋人的狗!”
……
那拇指上戴着扳指的年轻男子在铁笼子前端详着那几个正在叫嚷的“肉票”,片刻之后冷笑道:“你们跟本王无怨无仇?你们的老子载振、爷老子奕劻,他们跟袁世凯眉来眼去,一块儿将这大清国卖给了革命党,这爱新觉罗的江山就算是葬送在他们手里了,你们倒还好意思跟本王说‘无怨无仇’?你们也好意思说自己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你们啊,就是当年雍正爷嘴里的‘阿奇那’、‘塞斯黑’!”
这冷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满清王朝的小恭王溥伟,“宗社党”的发起人、党魁,满清复辟派的急先锋。
清室颁布退位诏书后,满清废帝溥仪即被驱逐出紫禁城,并被软禁于醇王府,作为以大清王朝忠臣自居的王爷,小恭王溥伟不甘心二百余年的国祚就此完蛋,于是联合良弼、善耆等人于清室被逐当天晚上在南苑策动禁卫军哗变,进攻北京城,试图将废帝溥仪等人救出,不过这支乌合之众在挺进途中遭到优势兵力的北洋军伏击,未做强硬抵抗便瓦解星散,溥伟、良弼、善耆等人只能化装潜逃,在日本驻华公使的协助下从天津上船前往朝鲜,同行的还有他们的家眷。
在朝鲜的日本统监府住了些日子后,溥伟、善耆等人又辗转流窜到辽南日本租借地“关东州”,在那里隐居了一段时间,与日本关东都督大岛义昌等人搭上了线,在这些日本军政高层人物的庇护下,溥伟等人趁着“建国战争”爆发后的混乱局面又秘密的潜回天津,在日本租界潜伏下来,伺机复国。
回到天津之后,溥伟、善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绑了庆亲王奕劻的四个孙子,而这,仅仅只是他们复国计划的第一步。
奕劻共有六子,但只有三个儿子活到成年,至于孙儿仅仅只有四位,可算是人丁凋零,这四个孙儿可是奕劻的掌上明珠,宝贝疙瘩,他奕劻在官场上挣得这些万贯家财,以后就全指望这四个孙儿发扬光大了。
清室退位让国之后,奕劻全家都搬到了天津日本租界,托庇在日本人的保护之下,以为这样就高枕无忧了,但是奕劻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早就有人盯上了他的万贯家财,而且对方也很快采取了行动。
在一次去天津县城听戏的路上,奕劻等人乘坐的那几辆马车被一伙人持枪拦下,对方没绑奕劻,只是将他的这四个宝贝孙儿架走了,走之前留了封信,命令奕劻如何如何去办。
策划这场绑架的正是恭王溥伟和肃王善耆,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日本人的影子,具体的行动人员也不是普通的混混儿,那都是从东三省请来的绿林高手,这“绑肉票”、“架秧子”可是东北绿林的拿手本事,有他们出马,那是手到擒来。
绑架成功之后,这四个肉票就一直关在这货栈里,这是日本三井洋行的产业,没人会想到这里竟是“秧子房”,更不会有巡捕到这里搜索,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就看奕劻那“老贼”识相不识相了。
奕劻确实很识相,不仅乖乖的向溥伟等人奉上二百万两银子的“复国捐”,而且还跑到京城里,通过孙宝琦牵线,向袁世凯“乐捐”了一笔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军饷,换来了赵尔丰的一顶“川西都督”的官帽子。
堂堂大清国的王爷说话不能不算数,当初溥伟答应的事自然也不会食言,既然奕劻完全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办事,那么,这“肉票”可以开释了。
今天溥伟特意赶到货栈,就是为了开释这四个肉票,顺便让他们带一句话给奕劻。
“回去了之后告诉老庆,就说本王说了,从今日起,他奕劻就不姓爱新觉罗了,咱们爱新觉罗没有这种不肖子孙,复国,还是得靠咱们‘关外八旗’!”
溥伟将手一挥,混混儿们将铁笼子打开,但没给四人松绑,反而在四人嘴上勒了绳索,腿也用绳索捆了,再拿黑布往头上一裹,四人虽然挣扎,但无济于事,终究是被人横着抬出了铁笼子。
“王爷,这人真是放了?”一个混混儿问道。
溥伟翻起白眼,哼道:“到底是旗人,便是杀也轮不到你们杀!”
碰了个钉子,那混混儿悻悻退下,吩咐手下将这四个“肉票”拖出货栈,装上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四轮马车,吆喝一声,马车辚辚的驶出货栈,径往法租界与英租界交界处的老西开行去。
待混混儿们离开货栈,溥伟向那名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说道:“川岛先生,这些混混儿是否应该除去?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于贵国不利。”
那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就是川岛浪速,明面上是日本公使馆翻译,但实际上却是日本“黑龙会”的成员,因为与肃亲王善耆关系密切,由此也参与了此次绑架行动,这货栈就是他提供的,那帮东北绿林使用的枪支也是他提供的。
第199章 复国大计
作为对华扩张急先锋,川岛浪速已在中国生活了十多年,掌握了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与满清官场的一些大人物也过从甚密,满清倒台之后,此人并没有因为善耆等王公大臣的失势而改变对他们的策略,不仅继续予以拉拢,而且还趁此机会与肃亲王善耆拜了把子,完全取得了善耆的信任,双方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蕲州事变”之后,因为共和军的强硬反日立场,日本政府和军部都很恼火,但是由于在对华政策上分歧重重,再加上对欧美列强的顾忌,日本政府不同意军部采取行动,无奈之下,日本军部只好再次祭出“在野力量”这个法宝,指使黑龙会采取行动,给满清复辟派以行动支持,就像当年他们“支持”革命党那样。
见小恭王溥伟不放心那几个看守“肉票”的混混儿,似有灭口的打算,川岛浪速摇了摇头,说道:“王爷不必担心,这些人跟随在下多年,都是可以信赖的。反倒是王爷带来的那些东北马贼,在下担心他们口风不严,会损害日本租界的形象。”
“这个你也不必担心,‘长山好’、‘高鼻鹰’都是旗人,他们的杆子都是忠于咱们大清国的,对于这些忠义之士,还需用人不疑。”
小恭王溥伟有些不以为然,话锋一转,又道:“当然,此次复国壮举,仅靠这些江湖人士成不了事,关外八旗还是离不开贵国政府的鼎力支持的。”
但川岛浪速却说道:“王爷误会了。在大清国复辟的问题上,我国政府目前绝不会插手,现在只是一些民间人士在为王爷奔走,毕竟,我国政府已准备与共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确实不宜再支持大清国的复国事业,至少现在不行。”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实际上,由于“蕲州事变”的发生,日本国内在对华政策的问题上出现了严重分歧,以伊藤博文为首的一派认为应该全力支持袁世凯政府,通过袁世凯扩大日本在华利益,但以山县有朋为主导的军部势力则认为目前应该采取观望立场,在袁世凯采取“有效手段”消灭坚持反日立场的共和军势力之前,日本有必要继续对满清复辟派给予支持,如果国际局势发生有利于日本的变化,那么也不排除在满洲地区扶持一个亲日傀儡政权,日本军部甚至为此向内阁递交了一分备忘录,在备忘录里,连这个傀儡政权的国号都拟好了,就叫“满洲国”。
军部的狂妄计划让伊藤博文等“宪政派”人物很是不满,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向元老和内阁施加强大压力,现在的日本政府斗争之激烈,不比四川省内的斗争轻松,作为对宪政派的反击,日本军部决定私下给予满清复辟派支持,这才有了关东州都督大岛义昌会见溥伟、善耆等满清遗老遗少的举动,也正是由于同样的原因,虽然溥伟、善耆等人在朝鲜统监府住了多日,却连日本朝鲜统监伊藤博文的面也没见着。
说到底,日本政界也是在赌,只不过在赌注该放在哪一边的问题上不能达成一致意见。
但这并不妨碍川岛浪速这样的人采取行动,“黑龙会”本身就是日本军部的马前卒,同时也与日本政界保持着密切联系,对于日本政府和军部而言,这是一个趁手的工具,只要不会伤着自己,那么就让它去行动吧。
“可是,贵国的大岛将军是明确支持我们复国的。”小恭王溥伟显然弄不清楚日本军部在现在的日本政治中所扮演的角色。
“那只是将军阁下自己的看法,并不能代表我国政府的立场。不过请王爷放心,只要我们能够在行动上取得实质性的进展,我国政府未必不能改变现在的立场,关键要看实际行动,如果王爷的复国行动仅仅停留在口头上,日本政府里的软弱派就不会转变立场。”
川岛浪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道:“有一件事在下不是很明白,还请王爷解惑。”
“什么事不明白?”
“关于王爷命令奕劻向袁世凯捐助军饷的事情,此举实在是高深莫测,在下想不明白。如果说王爷是想将赵尔丰拉入我们的阵营的话,似乎有些得不偿失啊。根据刚才从领事馆得到的消息,四川的革命派已经拍发通电,明确反对袁世凯对赵尔丰‘川西都督’的任命,如果赵尔丰不能出任川西都督的话,那么王爷命令奕劻捐助的那些军饷不是统统化为泡影了么?而袁世凯却可以借此维持他的北洋军。”
“哈哈!想不明白才对了,要是人人都想得明白,我又何必行此险招?其实这事我也是临时起意,顺手牵羊而已。”
溥伟得意的笑了起来,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幽幽说道:“袁世凯现在为军费的事情发愁,奕劻那老贼跟他是多年交情,此时‘雪中送炭’,袁世凯必不会起疑,只要袁世凯委了赵尔丰‘川西都督’,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革命党若是就范,那这四川就落不到革命党手里,若是革命党不乐意,那么就会跟袁世凯扯皮,若是双方谁也不肯退让,自然是战场上见了,到时南北一旦开战,袁世凯顾头不顾腚,咱们大清国的复国事业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从蕲州的那件事来看,这个伪湖北都督赵北显然不买袁世凯的帐,这个人是有野心的,有野心就好啊,就怕革命党没野心,跟北洋一堂和气,那对咱们的复国大计就不利了。”
“原来如此。王爷深谋远虑,在下佩服!只是在下不知,如果局势真如王爷所料,北洋军南下与革命军作战,那么王爷打算如何行动?”
“这个么,现在不知道,得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京城空虚,未必不能直捣黄龙。自从共和之后,旗饷停发,京城里的旗人都是憋着股火呢,到时复国大旗一举,百万旗人望风影从,何其壮哉!”
见溥伟念念不忘京城,川岛浪速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京城距离欧美列强势力范围太近,掣肘太多,不方便发动。依在下之见,与其在京城发动,不如在满洲发动,那里既是大清国龙兴之地,又紧挨着朝鲜,方便取得国际支援。复国不能莽撞,必须先取得一块根据地,先把满洲经营好,然后伺机南下入关,重走当年大清国摄政王多尔衮走过的征明之路,摄政王消灭的是明国,王爷就消灭民国,届时,王爷的名望未必会比摄政王差。”
被川岛浪速这么一撺掇,溥伟一时有些神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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