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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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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海琛”号已经在天心洲搁浅过一次,是拆了几部机器和副锚并搬走了近一半的煤炭之后才重新浮起来的,再加上这几天上游降雨,长江水位略有提高,这才得以航行到武汉江面,不过不敢靠岸,只能在江心抛锚。
令人惊讶的是,率领这艘清朝海军舰队主力舰起义的人并不是舰上的高级军官,而是一群湖南的会党,首领叫龚春台,哥老会中人,是湖南六龙山洪江会的龙头,当年参加领导过萍浏醴起义,在小池口与赵北有过一面之缘,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如果龚龙头领导的是会党起义,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就凭他一个会党龙头大哥,平日连军舰都上不去,却是怎么策动这艘军舰起义的?
说起来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原来,这位龚龙头策动军舰起义的时候,他有两个身份,第一个身份是赵北给他的,叫做“长江巡阅使”,第二个身份竟是一个厨子,湖南厨子。
本来,龚春台是奉了赵北的军令在长江沿线策动清军炮舰起义的,他本打算利用会党关系将那几艘“楚”字号或“江”字号炮舰策反过来,听说那几艘炮舰正在安庆江面游弋,便带着门徒赶到安庆,可却扑了一个空,当时的清军炮舰已撤往上海高昌庙码头,一来补充给养、弹药,二来迎接刚从北洋南下的萨镇冰,龚春台得到消息,又马不停蹄的奔去上海,但还是扑了一个空,等他们赶到高昌庙时,萨镇冰已率领舰队再次起航,攻击九江去了。
龚春台懊恼之极,本打算立即再跟着舰队追过去,但不等他启程,一艘挂着龙旗的大型军舰就驶到了高昌庙,正是刚刚被清廷调到南方的巡洋舰“海琛”号。
一瞧那军舰的个头儿,龚春台一拍大腿,得,就是它了!
不过,若想将这艘大军舰弄到手,必须先想办法混上军舰,为了混上军舰,龚春台可是煞费苦心。
作为一个没落的封建王朝,清朝处处都显示出必然灭亡的征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清朝的海军舰队里开始流行一种非正式的做法,那就是把军舰上的一些活专包给私人,由苦力们代劳,比如说装卸煤炭,比如说搬运粮食蔬菜,甚至连军舰上都常年居住着一些不是军人的百姓,为舰上的军人们服务,或是替他们洗衣服、剃头,或是替他们看守机器、搬运煤炭,至于原本应该做这些事情的军官或士兵,则可以空出时间去做买卖,一些胆大的人甚至把军装交给这些驻舰百姓,点名时应卯,发军饷时分他一点,至于舰上的高级军官,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有孝敬送上来,这些百姓人数又少,又不会驾船,还怕他们抢了自己的船不成?
这种瞒上不瞒下的行为导致了一些事故,比如说“开济”舰在南京下关因弹药库爆炸导致沉没,据说是因为代替水兵看守仓库的百姓抽旱烟的缘故,再比如,清末海军主力之一的“海天”舰触礁搁浅,最后不得不废弃,其原因据说是因为航海兵报错纬度的缘故,而那位“航海兵”就是一位换上军装的驻舰百姓,否则不足以解释,为何该舰原本该去江阴,却最后跑到了舟山群岛。当然,对于这些传闻,海军衙门一概否认,旁人也无从判断真假,不过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这些驻舰百姓是确实存在的。
龚春台就是利用这个便利条件登上“海琛”舰的,作为湖南会党龙头大哥,他座下门徒众多,不惟有湖南人,还有外省人,而且朋友遍天下,洪门、青帮都有关系,龚龙头在上海法租界走了洪门的路子,绕了几个圈,跟“海琛”舰上的一名山东籍轮机兵搭上了线,拜了把子,他就是靠着这个关系带着几个门徒混上了“海琛”舰,做了厨子杂役,菜烧得好不好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利用“海琛”号在天心洲搁浅的机会,与湖南会党取得了联系,而萨镇冰等人又急着想将“海琛”早日浮起,于是招募苦力,上船搬煤,煤仓搬空了一半,龚龙头的几十个门徒便溜到了煤仓里躲了起来,每日靠龚春台等人送水送饭,硬是在煤仓里躲了好几天,直到今天龚春台发出信号,众人才一拥而出,在十几名山东籍水兵的策应下一举占领弹药库和枪库,将福建籍官兵都关进舱室,并胁持管带容续,威逼这个旗人舰长将军舰开到了汉口,竖起白旗,宣布起义,至于其他的高级军官,都已在晚饭时吃了龚春台下的麻药,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呢。
清朝海军一向是福建系的禁脔,从北洋水师时代起,海军就是闽人的天下,别省的人很难插手,当年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清廷利用重整海军的机会才插了些山东籍的官兵进去,但闽系势力根深蒂固,鲁系仍备受排挤,在军舰上干得是最累的活,做得是最小的官,两派形同水火。这一点非常关键,若非如此,龚春台的起义也不大可能如此轻易就能取得成功,实际上,主动响应起义的军舰官兵全部都是山东籍。
作为清朝海军的主力之一,“海琛”号战斗力确实不弱,这是一艘防护巡洋舰,德国建造,1898年竣工,满载排水量两千九百吨,舰首吃水四米,舰尾吃水五米,勉强可在长江中下游航行,最高航速19节,舰首两门德制克虏伯150毫米主炮,分别位于两舷的两座半敞式炮罩内,舰尾一门同样型号的主炮,此外还有若干副炮和鱼雷发射管,和炮舰比起来,火力可称相当强悍。按照德国标准,“海琛”只能算轻巡洋舰,主要执行侦察、巡逻、破交、保护殖民地的任务,不能参加大舰队作战,但在中国,这种军舰已经算得上“大舰巨炮”了,自从北洋舰队覆灭以来,中国的国门就靠这些小舰勉强支撑。
为了镇压南方革命,清廷硬是将“海琛”派到了长江作战,明知是枯水期,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往前蹭,好不容易蹭到汉口,却稀里糊涂成了共和军的战利品。
“龚大哥,你可真行啊!”赵北一锤龚春台的胸口,激动了好一阵,有了这艘巡洋舰,那些列强的小炮舰也就不用放在眼里了,除非他们也把自己的大军舰开来,可是他们有胆子在枯水期航行到这里么?
龚春台咧嘴一笑,说道:“总司令过奖。当初总司令委任我做长江巡阅使,不就是巴望着我给革命军弄几条炮舰吗?这条炮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区区薄礼,总司令一定要笑纳。当初总司令送我那把小手枪,我没别的礼物回敬,这条炮舰就当是龚某人的回礼了。”
“笑纳,当然笑纳。”赵北兴奋的围着后主炮转了几圈,伸手摸了摸那粗粗的炮管,笑得合不拢嘴。
陪着他参观军舰的参谋们倒没有高兴得昏了头,冷静的询问了几个问题。
“龚大哥,舰上水兵有多少愿意起义?”
“龚大哥,这舰炮的操纵有什么诀窍?”
……
对于这些问题,有的龚春台能回答,有的却是答不上来,好在军舰上倒也有些心向革命的官兵,找来一问,总算弄明白了这艘巡洋舰的基本情况。
由于龚春台的威逼利诱,再加上革命形势发展迅速,北方的袁世凯也造了反,所以,目前这艘巡洋舰的二百七十名官兵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愿意加入共和军,其他的人普遍持观望态度,而舰上的旗人军官则对革命非常敌视,不过他们已被送下军舰,也不必担心他们在舰上捣乱。
“龚大哥,你为革命立了一大功,不能不赏。我就命你做‘海琛’舰长,指挥这艘军舰。”赵北试探着说道。
龚春台连忙摆手,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当下说道:“不瞒总司令,在军舰上呆了这些天,我连东南西北都还没完全搞清楚,叫我指挥军舰,那是盲人骑瞎马,说不好啥时候就撞了脑袋,耽误了革命大业。你若想真的赏我个差事,不如给我些人马,再给些洋枪洋炮,叫我领着去湖南,我要为当年那些死难的好汉报仇,杀了那些狗官。”
“湖南目前已经大半光复,共进会恐怕不会允许别的势力插手。”
赵北沉吟片刻,其实刚才那个任命只是一个客气话,真要叫龚春台指挥军舰,他还不放心呢,现在既然龚春台主动推辞,那再好不过,不过也不能冷了会党同志的热情,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既然龚大哥要回家乡,我也不阻拦。这样吧,人马你自己招募,步枪我给你五千杆,大炮给你五门,现在湖南长沙是共进会主政,共和军吴振汉部已经撤到了湘北岳州一带,我给你写封信,你去之后,先到岳州,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吴振汉,让他给你讲讲湖南现在的形势,顺便给他带些弹药过去。岳州是湘北门户,位置相当重要,你若想在湖南有所作为,最好以岳州为依靠,有共和军给你撑腰,你就放心的闹革命吧。”
龚春台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召集门徒,与赵北一一引见,赵北也不吝啬,每人赏了现大洋五百块,这些会党人物随即乘舢板上了岸,招募湖南人马去了。
“这艘军舰大是大,可在长江里能派什么用场呢?”
站在舰桥上,赵北和一群参谋陷入了沉思。
第95章 阳关道与独木桥
赵北领着参谋们在军舰甲板上转悠,跑到舱里,东摸摸,西看看,作为一个伪军事迷,能够与这个时代的军舰亲密接触,倒也是一件快事。
不过兴奋归兴奋,忧虑也是存在的。海军是个技术军种,不像陆军,发杆步枪就是兵,海军同时也是一个贵族军种,不是穷国养得起的,当年清廷四处罗掘,好不容易养了支北洋舰队,可是后来的战争却表明,海军不是买来军舰就可以称霸海洋的,如果没有能力对海军进行持续不断的技术更新的话,再庞大的海军也会成为敌方舰队的活靶子。
简单来讲一句话:养海军要大把银子,现在共和军没那么多银子。
正当赵北在“海琛”号上为海军经费发愁的时候,在距离他不到五里的下游,一艘悬挂着龙旗的炮舰正缓慢的游弋着,忽而跑到上游,忽而跑回下游,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海军提督萨镇冰就站在舰桥上,拿着望远镜向上游的“海琛”号眺望,忧郁的神情使他看上去似乎苍老了许多。
“如果及时的将旗舰变更到‘海琛’号上,或许‘海琛’就不会舍我而去了吧。”萨镇冰仍为自己的迟钝懊恼不已。
那毕竟是中国舰队中屈指可数的主力舰,甲午战争之后,清廷重建海军,好不容易积攒下了五艘大舰,均以“海”字打头,三年前“海天”舰已经损失,如今“海琛”舰又不辞而别,这怎能不让萨提督忧心忡忡?
“海琛”本是萨镇冰的座舰,搁浅之后才把旗舰变更为“楚”字炮舰,“海琛”号浮起之后,萨镇冰忙着应付袁世凯,未能重回“海琛”坐镇,结果就便宜了那帮革命党。
本来,在下游的七里沟得知“海琛”挂起白旗的消息之后,麾下参谋就有人建议炮击“海琛”,胁迫其转舵归航,但这个建议被萨镇冰一口拒绝。炮舰轰巡洋舰,那是自讨没趣,何况,中国海军的精华就这么一点了,不能再损失了,再损失,中国就真的没有海军了。
萨镇冰回想起了两个月前在厦门的所见,当时,美国的“大白舰队”周游列国途经厦门,萨镇冰奉旨率舰前往迎候,当他亲眼目睹那几艘进港停泊的美国战列舰的时候,内心遭受的何止是重重一击?任何一艘美国战列舰的排水量都超过中国主力舰队的排水量总和,国力的差距竟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就算是当年的北洋舰队还在,恐怕也是望洋兴叹。
虽然“海琛”等舰相比战列舰是那么的渺小,但这毕竟是中国可以依仗的全部海上武力,当年意大利舰队跑来,要强租三门湾,如果不是这几艘中国巡洋舰严阵以待,恐怕中国的版图上就又会多画出一块国中之国来。
萨镇冰愁肠百结,放下望远镜,长叹一声,问身边的副官:“‘海琛’还没回信号吗?”
副官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回信号。天色已很暗了,他们未必能看清旗语,也没有灯光信号回应。”
萨镇冰当然不知道“海琛”号上的起义骨干不是海军官兵,而是一群会党,他现在对于舰上的情况一无所知。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萨镇冰命令道:“再打信号,告诉他们,‘尔等好自为之’,若是回心转意,我还在七里沟等他们,绝不为难他们。”
炮舰徒劳的又打出了一组旗语,但依然没有任何回信,只好怅然的在江面上兜了个圈,拉长了哀伤的汽笛,在暮色中向下游驶去。
……
夜色已深,汉口英租界的路灯像往常一样亮了起来,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可这国中之国里却看不到一点战争的痕迹,只是街上的行人多了许多,多半都是战争难民,虽然武汉战事已结束,可这些难民的遣返却需要时间和耐心。
吴禄贞推开窗户,看了眼在街边巡逻的巡捕,从香烟罐里拿出一支纸烟塞进嘴里,但还没点着火,身后的房门却响了起来。
不等他应声,那门已被人从外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客房,开口就问:“绶卿,你要去哪里?”
吴禄贞淡淡一笑,说道:“赉臣,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那人愕然道:“你真要走?刚才我见白朗替你收拾行装,一问,他说你吩咐的,却没告诉我你打算去哪里。”
吴禄贞说道:“想必你也听说‘海琛’号的事情了?”
“哼!现在整个租界的洋人都跑去看军舰了,我能不知道么?这帮乱臣,吃得是朝廷的俸禄,却和革党沆瀣一气。”
“你我知交一场,我也不骗你,我是要去投奔共和军。”吴禄贞淡淡说道。
“什么?你……你也要造反?”中年男子大惊失色。
“赉臣,你是红带子旗人,自然是和朝廷一条心,我是汉人,也有一份复汉之心,如今革命大势摆在眼前,我不会错过的。其实,在日本的时候我就心向革命了,而且,我也是一个同盟会员,早在庚子年的时候我就加入过兴中会,参加过自立军,若非张之洞捣毁了自立军总部,恐怕我早就是朝廷通缉的重犯了。”
“什么?你是同盟会的人?你……你瞒得我好苦!亏得我还有意提拔你。”中年男子又惊又怒,一张脸变得铁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廷委任的“讨贼第一军总统官”良弼,他是满洲镶黄旗的旗人,红带子觉罗,字赉臣,早年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是旗人里屈指可数的军事人才。至于那位吴禄贞,则是良弼的日本士官学校的校友,不过是第一届,良弼是第二届,吴禄贞算是良弼的学长,两人亦是挚友。
良弼奉旨率军征讨共和军,考虑到麾下的北洋第四、第五两镇都是袁世凯的嫡系,他怕掌握不住部队,于是采取“以汉制汉”的方法,从陆军部和北洋武备学堂调来大批汉人军官,编入第一军,试图用他们替换原来的北洋新军将领,为此,特意将好友吴禄贞调到身边充当参谋长,筹划整军事宜。不料走到黄州时,袁世凯造了反,清军第一军序列中的第四、第五两镇随即响应旧主子的号令,裹胁巡防营兵,顿兵不进。
眼看着就是一场哗变,良弼号令不行,迫不得已,只好带着少数亲信连夜离开军营,搭乘一艘英国商船到了汉口,躲进英租界,由于北洋军将领极为仇视良弼带去替换他们的那些军官,所以,吴禄贞等人也跟着良弼逃到汉口。
良弼本打算在租界里躲几天,然后乘英国炮舰去浦口,如果不能掌握江防军的话,那么就转道回北京,但住了几天之后,传来了北洋第五镇已奉命东进讨伐两江总督长庚的消息,随即北洋第四镇也借道汉口北上增援,英国领事也拒绝再派炮舰护送良弼,如此局面,良弼的北返计划就搁置下来,正打算与吴禄贞商议时,却惊讶的从吴禄贞马弁嘴里得知了吴禄贞即将离开租界的消息,于是匆匆赶来询问。
“赉臣,你待我以诚,这我知道。”吴禄贞叹了口气。“但那是私谊,替代不了公义。”
“公义?何谓‘公义’?”良弼冷笑着问。
“公义便是创建共和,摧毁帝制。”吴禄贞话锋一转。“你知道共和军的参谋长是谁么?是蓝天蔚,士官学校第二批留学生,是你的同窗,当年我任教湖北将弁学堂时也曾与他共事。直到前日看报纸,我才知道,原来蓝天蔚竟也是同盟会员,留日军官中到底还有多少个像我和蓝天蔚这样的秘密革命者?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清廷气数已尽,南方革命党起义,北方袁世凯造反,天下百姓望风影从。赉臣,听我一句劝,没有必要给这个王朝陪葬,顺应历史大势才是正道,你是旗人,共和军未必肯收,否则的话,我走的时候肯定是要拉你一起去的。”
“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绝不与乱臣同伍!”良弼一拳砸在墙上,看了吴禄贞一眼,转过身去,将手摆了摆,说道:“人各有志,你既然定了主意,我也不勉强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今后咱们再见面,就是敌人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大踏步的走出房间,走廊上传来他的咆哮:“我就不信,咱们旗人二百余年的天下,就会这么轻易拱手让人!”
“不让也得让。”吴禄贞靠在窗边,自言自语的回了一句,随后点燃了那根纸烟。
一名穿着北洋军装的马弁提着只皮箱走进房间,说道:“大人,咱们这便走么?还有几位参谋也想和大人一起走,带不带上?”
“带上。白朗,把那封信给我,现在良弼已知我要去哪里,没必要再给他留信了。”吴禄贞哼了一声,走到门边,将电灯开关拉上,带着马弁离开了房间。
第96章 民政班子
寒风呼啸,漫天飞雪,这是入冬以来武汉地区的第一场降雪。
气温下降得很快,共和军在武昌城外设立的难民收容站已住满了无家可归的汉口居民,虽然听说共和军的那位总司令已与汉口商会达成重建汉口的协议,但现在这种隆冬时节确实不宜兴工,难民们只好在这收容站暂时栖身,好在有吃有穿,也看不见租界里那些挥舞警棍的“红头阿三”,百姓们虽仍不免有些许怨言,但也深知军政府方面已尽了最大努力。
除了怨言之外,剩下的就是憧憬了,憧憬着那战后的和平生活,也憧憬着那梦幻般的新汉口,据说赵总司令打算把汉口建成华中地区最繁华的商埠,要把上海比下去,要把广州比下去,如今这种局面下这个计划虽说有些做白日梦的味道,但总是好过整天做噩梦。
人,总是要活在希望里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虽然地上的积雪不过才半寸厚,可他们已迫不及待的在雪野中嬉戏起来,打雪仗已有些过时,他们更愿意站在江堤上,向那长江上眺望,好奇的数着江上的军舰,透过那绵绵雪幕,比赛谁的眼神更好,能看清那舰尾的洋旗。
一艘巨大的军舰静静的停泊在长江主航道上,和那些在它身边往来游弋的列强小军舰一比,它的身躯要伟岸许多。
这是共和军最大的军舰“海琛”号,现在下了双锚,几根很粗的缆绳从舰身上伸出,连接到了岸上,其中的一根缆绳上牵着一根电话线,沟通着军舰与陆地上的联络。雪幕下远远望去,那军舰显得如此的安详、沉稳,静静的守护着这座静谧的城市。
至于那些列强的小军舰,则显得有些暴躁,就像一群野狼望见了一头在自己的领地休憩的猛虎,心有不甘,可却偏偏不敢上前将它驱走。
汉阳城的朝宗门与“海琛”号巡洋舰遥遥相望,“共和”号代用小炮舰正在“海琛”号与朝宗门码头之间来回穿梭,充当着交通艇的角色。
现在,这艘“海琛”号就是赵北的司令部,由于战事已经停止,汉阳兵工厂已没有威胁,因此,他就把总司令部搬到了军舰上,一旦军情有变,他可以立即指挥军舰投入战斗,用舰上大炮轰击敌军。
“海琛”号巡洋舰刚起义没多久,考虑到斗争形势的复杂性,赵北已将原“海琛”号上的全体官兵都调到了岸上,组成了一个学习班,由张激扬的时政宣讲员为他们进行政治辅导,或者说是洗脑,所用教材都是由赵北主持的一个宣传小组编写,主要是中国近代史和甲午战争史,此外还有此次“戊申革命”的简略经过,以及世界形势。
至于现在操纵“海琛”号的,除了从“楚观”号调来的二十多个轮机兵和驾驶兵外,其他的官兵都是陆军,那些舰炮也都由炮兵掌握,对于这些旱鸭子来说,在一艘停泊不动的军舰上开炮与在陆地上开炮没什么区别。
前两天这帮陆军官兵可是极为兴奋,在赵北的默许下,忽悠那些轮机兵驾着军舰在武汉江面来回游弋,舰炮转来转去,指指英国租界,再指指日本租界,一副天下惟我独尊的架势,吓得那些列强小炮舰鸡飞狗跳,若不是长江水位又降了下去,生怕再次搁浅,他们恐怕还不会消停下来。
不过这帮陆军官兵的行动也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英国领事被激怒了,召集各国驻汉口领事开会,煽动起了一支“国际舰队”,“威慑”共和军的这支“陆军海战队”,于是,就出现了十几艘外国小军舰围着“海琛”号兜圈的怪异景象,不过这些外国军舰的舰长也都不是傻子,做做样子也就罢了,若是各国领事真的下令炮战,他们将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军舰上的那些小炮弹,沾着黄油塞进这帮沙文主义分子的嘴里去,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赵北是昨天才把司令部搬到军舰上的,和前些日子一样,这几天里他仍是忙得四脚朝天,组建各地的军政分府、清理全省财政、稳定市面、打击土匪……诸多事务都要他操心,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都想管的结果就是什么也管不好,吃一堑长一智,赵北正式开始组建一个民政班子,现在,他正在军舰的军官会议室里召开会议,与绅商代表和参谋们商议这个民政班子的组织结构。
与会的人里除了黎元洪、蓝天蔚、张激扬、王占元、卢永祥这些“老部下”之外,还有季雨霖、胡瑛、梁钟汉、吴贡三、殷子衡、李亚东等人,他们多半都是日知会的干部,当年日知会被清廷破坏,这些人被投入大牢,一些被关在黄州,一些被关在武汉,这些地区光复后,共和军清理狱政,将他们释放,后被赵北收入军中,调养精神,一些躲过清廷搜捕的革命者也在光复后自动前来投效,前些日子杨王鹏率领北伐军到河南闹革命,曾邀请这些日知会干部和革命青年同往,但这些人考虑再三,多数人婉言谢绝,留了下来辅佐赵北。
这些人中有些上过军事学堂,有些上过法律学堂、师范学堂,这就是现成的军事官员和民政官员,尤其是胡瑛,是历史上“洪宪帝制六祸首”之一,辅佐袁世凯当皇帝的重量级鼓吹手之一,这样的人才当然不能放过,赵北不仅要用,而且要“重用”。
所以,刚才的会议中赵北力排众议,拒绝了黎元洪的提议,没用汤化龙,而是任命胡瑛做了“武昌特别市市长办公室主任”,辅佐自己处理民政事务,本来,胡瑛毛遂自荐,想做共和军的外交全权代表,主持对外交涉事宜,但考虑到他什么外语也不会,至于外交礼节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赵北也没敢遂了他的意,好在市长办公室主任的官也不小,基本上算是赵北在民政事务上的第一副手,胡瑛倒也没有意见。
至于黎元洪,赵北也没冷落,除了正式委任他为湖北议院议长之外,还将他的好友汤化龙委任为副议长,叫他们两人全权负责组织省议院,承诺给他们实权。
作为前清军协统,黎元洪刚进共和军政府时就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什么话也不多说,什么人也不得罪,人送绰号“泥菩萨”,直到袁世凯的“新年通电”发出,他才一改往日形象,积极投身革命事业,不仅主动写信策反各地仍在负隅顽抗的旧部下,而且还亲自跑了趟租界,邀请湖北立宪派代表人物汤化龙出山,为军政府做事,虽然汤化龙没有一口答应,但总算是提高了黎元洪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尤其是那些立宪派士绅,更是将他视为华中地区立宪派新领袖,与东南地区的张謇并称“君宪双雄”。
黎元洪也趁热打铁,以“立宪会”副会长的身份拍发通电,邀请各省立宪派前往武昌举行全国立宪大会,督促清廷立宪,并与张謇联名通电,敦请清廷正式任命袁世凯为“全权摄政大臣”,以便名正言顺的处理一切国政。
说来也怪,袁世凯都明目张胆的扯旗造反了,可清廷中枢却迟迟没有动作,甚至连“讨逆诏书”都没发,或许真如百姓所言,这个朝廷已是怯懦到了极点,连一点削平反侧的勇气都没有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朝廷没有发话,倒是各地的封疆大吏忙碌起来,高举“勤王”大旗,很是出了些“忠臣”,当然,他们到底是真的打算带兵进京勤王,还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忙碌,却是要打个问号的。
如今的局面那叫一个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豪杰唱罢小丑上,谁也说不好最后霸唱天下的会是哪一位。
革命就是各种势力的分化组合,革命也是大浪淘沙,淘掉那些沙子,留下那些金子以及伪装成金子的沙子。
第97章 派系
这段日子以来,黎元洪一直在上蹿下跳,对此,赵北只是冷眼旁观,无论是黎元洪也好,胡瑛也好,就连那风头正劲的袁世凯,都只是他的棋子,历史大势就在他的眼前,他绝不会允许这些人把握住这个大势,况且他们根本就把握不住,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
救国,还得靠他赵北赵振华,谁叫他是穿越者呢?
“诸位,既然大家都对这个组织大纲没有异议,那么,我宣布会议到此结束。希望诸位同舟共济,尽快使全省政务走上正轨。现在鄂省光复未久,诸事千头万絮,行政区划的重新划分,官吏的裁汰考核,财政的清理,厘金的整顿,地方自治会的组建,这些事情我一个人是做不好的,这要依仗各位。”
赵北站起身,整了整军装,大声宣布会议结束。
“对了,还有一事,由于我们是革命军政府,不是封建王朝,加之现在全国局势尚未稳定,财政状况尚未改观,所以,从现在起,诸位的月薪与赵某一样,都是每月五十大洋,另加二十元交通费。我丑话说在前头,赵某不是满清朝廷,我的眼里不揉沙子,诸位的薪金来源于百姓,拿了百姓的血汗钱后就不该再伸脏手,若是哪位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贪赃枉法,赵某必不客气!”
底下众人都是一凛,赵北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再加上他又有“抄家狂”、“小赵屠”的诨号,众人绝对相信他说到做到,不过每月总共七十元的薪金,未免少了点,但想一想那些陆续涌向武汉地区的流民和乞丐,再想一想那些挂在城楼上的前清官员们的人头,众人却也不敢以身试法。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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