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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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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贝松·吕克的背景,龚春台是一清二楚,在此行之前,军情局局长田劲夫就已经将法国人的背景详细的介绍了一番,龚春台很清楚,实际上,贝松·吕克应该算是军情局的非正式雇员,此人或多或少的参与了一些军情局的外围行动,但是作为一个外国人,他并不很被信任,也正因此,此次龚春台赶到新加坡,法国人是不知情的,他只知道他身边的那几名“中国仆役”是田劲夫派去的人。
不仅如此,贝松·吕克更不知道的是,他带在身边的这几名“中国仆役”都是在新加坡英国殖民当局档案中留有“案底”的华人,是南洋本地华侨,因为某些原因被英国殖民当局“驱逐”,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是中国军事情报局的情报人员,只是因为他们当年的“案底”,如果想让他们顺利返回新加坡港,就必须借助贝松·吕克的这面“国际贸易公司老板”的挡箭牌,用另一个身份入境。
龚春台却知道那几个情报员的底细,也正因此,直到看着法国船长领着他的“仆役”们离开港口,他才松了口气。
这次到南洋,他们是负有特殊使命的。
第716章 当仁不让
说句实话,龚春台对贝松·吕克是很不信任的,在他看来,这个法国人贼眉鼠眼,好色贪杯,这样一个洋鬼子,那是绝对不能信任的,何况,如果从法国人的角度来看,这个法国酒鬼十足是个“二五仔”,为了利益不惜出卖人格、国格,这种人最叫人瞧不起,尤其是最讲究“义气”的会党。
龚春台是会党出身,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不讲义气的家伙,不过考虑到国家利益,他目前还是忍了,过去总是洋人收买国人败类为他们服务,可是现在,终于有个洋鬼子愿意给中国人做“二五仔”了,如此想想,龚春台的气也就顺了不少,只是始终不信任这个法国酒鬼,两人一起在香港上船,可是始终没有进行过接触。
离开天津之前,田劲夫并没有叮嘱过龚春台一定要与法国船长相识,龚春台也就乐得不去见那法国酒鬼,现在看着对方走下轮船,带着那几名中国情报员离开码头,龚春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站在轮船的前甲板上,龚春台摸出那只西洋烟斗,叼在嘴里,但是并没有将烟丝点燃,只是拿出了一个商人的派头。
“掌柜的,咱们可以下船了吧?”
这时,几名随从扛着行李走到龚春台身后,其中一人走到他身边,小声询问了一句。
此次南行新加坡,龚春台负有特殊使命,为了顺利完成任务,龚春台此行的身份是一名商行买办,是过来与当地华侨商人商量药材买卖的,为了这个身份,龚春台甚至不得不专门跟着一位郎中学了一阵中药知识,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不过多少也是有些用处,他身边的这几名随从也都是情报人员,其中一人还是在日本留学过医药的,一旦当真要用到医药知识,此人倒也可以派上用场。
“走,咱们这就下船,去会会那位药铺二掌柜。”
龚春台点了点头,带着随从走上栈桥,跟那帮到南洋谋生的中国苦力一同赶去港务处,办理了相关入境手续,而且也接受了所谓的“消毒处理”,等他带着随从们离开港口时,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出浓重的消毒液的气味。
“呸!这洋鬼子当咱们是牲口呢。”
龚春台啐了一口,骂了一句,但也仅此而已,现在不比过去,他走南闯北,尤其最近这一年来,他见识增长了不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洋人怎么看待中国人,只要中国人心中的强国信念不变,那么终究有一天中国人将与外国人平起平坐,关键还是这个国力。
显示国力最好的途径就是战争,龚春台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中日战争爆发之后,他曾主动向总统请缨上阵,哪怕是去前线做个小兵,他也不介意,但是总统却没有同意他的请战申请,而且还告诉他,让他安心去南洋,因为对于中国的整个崛起战略而言,南洋方向也很重要。
于是,龚春台就过来了,当辽东前线炮火连天的时候,他带着几名干练的手下,来到了新加坡港,来到了这座英国设在远东地区最重要的海军要塞。
新加坡作为英国海军远东地区最重要的海军基地之一,海防设施非常完善,不过龚春台此次过来却不是刺探英国海军基地的情报的,因此,他离开港口之后,并没有心情去关心英国海军的要塞在哪里,而是按照地图摸向华人聚居区,最终在一家药材铺前驻足。
“新福州国药铺”,这就是这家药材铺的店名,一点也不惹眼,就连店面也不大,不过中等规模,在整个新加坡,这样的中药店随处可见。
龚春台带着手下走进店里,店里伙计急忙迎了上来,先用方言打招呼,后又用不是非常熟练的官话询问龚春台来意。
“请问贵店掌柜黄先生在不在店里?”龚春台问道。
“掌柜的去新福州送货去了,二掌柜在店里,若是先生有什么事情,不若留个条子,等掌柜的回来,我交给他。”伙计说道。
“不必了,你们二掌柜既然在这里,那就与他说话吧,反正都是一样的。”
龚春台一听伙计这么说,心里很是高兴,因为他此次过来要见的人正是这个二掌柜,此人也正是军情局南洋情报站新加坡分站的站长。
伙计很快将二掌柜请到店面,一见来人是陌生面孔,二掌柜也是有些诧异。
“鄙人黄承善,是这药铺的二掌柜,请问几位找家父有何贵干?”
“我们是田义仁先生介绍过来的,想与贵铺商量一些药材买卖。这里有一封信,正是田义仁先生亲笔,黄掌柜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说到这里,龚春台吩咐手下从行李中取出一封信,交给黄承善,在将信转交过去的时候,龚春台用右手手指做了个手势。
看到手势,黄承善已明白几分,待看过了那封做着特殊标记的信,已完全明白了龚春台的身份,于是吩咐伙计几句,然后将龚春台等人领进了厢房。
进了厢房,将房门关好,黄承善向龚春台也做了个手势。
说句实话,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么年轻,龚春台确实有些惊讶,在南行之前,军情局局长田劲夫曾经告诉过他,让他过来之后认真帮助站长将情报网的事情理一理,当时龚春台还不太清楚田劲夫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现在他明白过来了,眼前的这个情报站站长,根本就还是一个青年学生么。
“实不相瞒,此次上头派我过来,是来做你的助手的。”
龚春台不敢大意,让手下在厢房外布置了警戒,然后才将此行目的和任务做了番交代。
“原来你就是副站长,现在中日开战,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过来呢。”
黄承善长嘘口气,在龚春台身边坐下,先将他自己介绍一番。
通过这番介绍,龚春台这才明白军情局为什么找来一名青年学生做情报站的站长。
黄承善是这新福州国药铺掌柜黄秋元的长子,前年刚从华文中学毕业,毕业之后,他就回了福建,辗转去了武汉,原本打算报考军校,但是没有考上,正心恢意冷准备打道回府时,军校方面突然派人来联系他,问他愿不愿意为祖国效力,黄承善以为是军校方面打算将他破格录取,一时心花怒放,满口答应,但是谁知过去之后,才知道不是军校方面打算将他破格录取,而是军情局看中了他。
所有的军校生报考之前都必须填报志愿和履历,以及家世背景,军情局也正是通过这个途径了解到了黄承善的来历,于是立即找了过来,原因很简单,因为黄承善的父亲黄秋元与军情局颇有渊源。
黄秋元是福建闽清人氏,是那位南洋华人殖民先驱黄乃裳先生的族侄,而早在两年之前,军情局局长田劲夫就拿着黄乃裳先生的亲笔介绍信到新加坡找过黄秋元,请他帮忙在“新福州垦殖区”安置一帮朝鲜移民,当时的黄秋元并不清楚这件事情不简单,因此当时一口答应帮忙,而实际上,那次行动是所谓的“墨斗鱼二号行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黄秋元在不知不觉间就帮助军情局在当地安置了一批“特殊人员”。
本来,军情局是打算顺势将黄秋元发展为情报员的,但是后来发现不妥,因为黄秋元这个人胆子小,未必肯干,而且对于金钱过于看重,所以,这条线最终暂时放弃,直到军校方面将报考军校生的志愿表与履历表复制件交给军情局审查,这条线才又被军情局捡起来。
黄承善是黄秋元的长子,新福州国药铺的二掌柜,这个身份得天独厚,打着灯笼也难找,于是,军情局局长田劲夫当即拍板决定,将黄承善发展为情报员。
黄承善本来想考军校,但是没考上,现在突然又有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不过年轻人气盛,不甘做无名小卒,黄承善也开出了条件,那就是他要做干部,不做小兵。
这个条件有些过分,不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田劲夫立即同意了这个条件,而且任命黄承善担任新加坡的情报站站长之职,在当地发展情报网。
于是,黄承善就这么做了站长,而且立即返回了新加坡,利用药铺二掌柜的身份做掩护,很快将新加坡的情报网建立起来,当然,就凭黄承善一个愣头青是不可能建立什么情报网的,田劲夫派了一名副站长过来协助他,实际上是那名副站长建立起了新加坡地区的情报网,不过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那名副站长病故,失去了灵魂所在,当地的情报网在这位愣头青站长的瞎指挥下一时有些岌岌可危,所以,田劲夫将江湖经验丰富、社会阅历足够的龚春台派了过来。
黄承善倒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就凭他自己是干不好这个情报工作的,因此,龚春台一到,他就将目前的情报工作做了番详细的介绍,同时也介绍了他自己的背景。
龚春台这才明白这位情报站长是多么的不合格,在他看来,当初田劲夫之所以提拔黄承善做情报站站长,只怕不是看中了他的才能,而是看中了他的身份,黄家在南洋经营已有几代人的时间,家世背景深厚,而且与“新福州垦殖区”关系密切,这样一个背景非常有利于展开工作,发展情报人员,更为重要的是,黄承善是个青年,正是热血未冷之时,一腔报国热情正是工作动力最可靠的来源,田劲夫让黄承善做情报站站长,未必没有这个原因。
实际上,龚春台甚至怀疑,当初黄承善之所以没能考上军校,恐怕也是军情局从中搞鬼,目的就是为了转移黄承善的热情方向,当然,具体的内幕龚春台就不清楚了。
龚春台并不介意做黄承善的副手,根据刚才的交谈,他已经知道,这个青年虽然自视很高,可是并非目中无人之辈,当年在会党里头,龚春台与这种人打得交道多了,知道该怎么控制,他并不担心自己没有权力,他担心的是,目前的情报网是否已经涣散,这是现在最紧要的工作。
“现在我们需要日本商船队的情报,你的手下能不能弄到?”
龚春台决定试探一下情报网的效率,这关系到此次任务的成败,他不得不谨慎一些,先从容易的任务下手。
“这个容易,码头工人有不少华人,还有朝鲜人,新加坡又是日本南洋商船航线重要一站,在这里弄情报并不困难。”黄承善点了点头。
“那好,请站长马上去安排,务必在最短时间里弄清楚日本商船队出发时间,如果能弄到航线图就更好了。”
龚春台立即提出建议,但是实际上,这不是建议,这是命令,他很清楚,军情局派他过来,就是让他主持整个南洋地区情报网的,在这方面,他是当仁不让。
第717章 谗言
天气炎热,屋里的室温已上升到了三十五摄氏度。
杨度一身长衫,虽然电风扇仍在吹着风,但是汗水仍将衣背湿透,这倒不是在屋里热出的汗,而是刚才在外头晒出的一身汗,进了书房之后,来不及脱去那件长衫,又不得不拿起笔来,写上几封信。
说起来,杨度现在是真正的大忙人。
终于将那几封信写完,杨度匆匆将信封起,然后走出书房,喊来一名工友,吩咐他马上拿着这几封信赶去邮局,将信寄出,并一同将邮资给了工友。
工友急忙转身离去,杨度站在书房门口,目送工友走出小院,然后才背起手,在小院里踱来踱去。
这里是市政府,这座小院就位于市政府旁边,地处幽静,而且与市政府共用发电机,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现在杨度不仅地位尊贵,而且也是总统的全权代表,市长自然不敢怠慢,不仅将杨度安置在这里,而且每天总是要亲自跑过来一趟,看看杨代表有什么吩咐。
杨度已在沈阳住了两天时间,一边等待着那位俄国外交特使赶来,一边筹备着东三省训政促进总会,诸事繁忙,他竟没有工夫去城里走马观花的转悠转悠。
就在刚才,杨度已接见过东三省训政促进会的几名骨干,听取了筹备工作进展情况,对于目前的筹备工作,杨度基本满意,但是另一方面,他并没有因为筹备工作进展顺利而掉以轻心,东三省不比关内各省,这里情况复杂,必须谨慎从事,也正因此,杨度才在这座小院里踯躅,他在思考下一步的工作重点。
到目前为止,东三省训政促进会的人员、资金都已到位,所不足的就是这个舆论准备,东三省不比关内各省,这里文化落后,不像关内省份多少都有一些知名的文化人,摇旗呐喊时未免有些底气不足,仅靠一帮政治投机客,远不能制造足够的舆论,现在杨度所思考的正是这个问题。
没等杨度琢磨出个应对之策,一名工友突然走了过来。
“杨先生,有位黄先生求见。”
“黄先生?”
杨度接过工友拿过来的名片,看了一眼。
“黄克强?他怎么到沈阳来了?事先也不来个电报?”
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不过杨度还是跟着工友赶去正门,到了地方一看,那站在门房边的人正是黄兴。
“克强,你怎么跑到沈阳来了?你不是在西山疗养么?”
杨度知道黄兴有肝病,早就处于病休状态,国会还没休会之前,黄兴就已搬去西山别墅疗养去了,而且按照总统的安排,等这场中日之战结束之后,中枢还打算公费送黄兴去美国疗养,陪着他一起去的人中还有准备去美国考察军事的蔡锷。
“西山疗养,不过是整天躺在床上看书,左右闲得无聊,于是干脆到处走走。昨天刚到沈阳,今日便来你这里坐坐,顺便讨杯茶喝。”
黄兴笑笑,指指跟在身后的那几位同伴,将众人引见给杨度,都是他的同盟会同志,不过现在也都像他一样加入了联合阵线。
杨度急忙将几人请进厢房,吩咐工友沏了好茶,然后便探问黄兴真正来意,说句实话,他一点也不相信黄兴跑到沈阳来是为了旅游,肝病需静养,这是医生吩咐过的,黄兴现在东跑西颠,这未免有些在拿自己性命冒险。
“实不相瞒,我此次过来找你,是为了训政之事。作为宪政派,我反对总统训政。”
黄兴这才说出他的真实目的,这让杨度有些惊讶。
“是熊味根叫你过来的?”
杨度站起身,盯着黄兴问道。
黄兴是宪政派中坚分子,这一点,总统很清楚,杨度也知道,而且杨度还知道,熊成基与黄兴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两人都认为宪政道路必须坚持走下去,如果不是黄兴身体不好的话,现在国会里的宪政派领军人物恐怕也不会是熊成基。
“我在西山疗养,熊味根没有去打搅我,实际上,是我自做主张过来的,我就是向你表明我的立场,无论总统训政之事到底真相如何,我都是坚决反对的。现在我国宪政事业虽然有诸多弊端,可是毕竟已经走入正轨,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在这条宪政道路上走出一条强国之路,如果现在半途而废,怎么对得起去世的宋先生呢?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了革命抛却头颅热血的革命同志呢?”
黄兴也不含糊,直接亮明立场,他现在重病在身,自知时日无多,倒也不似其他人那般畏首畏尾,实际上,他过来找杨度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就会赶去盖平,去见总统,直接跟总统表明他的立场。
杨度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同意黄兴的看法,不过最终还是尽量压下心头的火气,反驳对方的观点。
“克强,你也是知道我的背景的,当年,我就是君宪派中坚分子,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我就曾经跟你们同盟会进行过辩论,在当时,你们这帮革命派就反驳不倒我这个改良派,而现在,你们又怎么可能改变我的思想呢?
在我看来,总统训政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家能不能保持目前的这种强国势头,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没有赵振华,如果不是他做总统,那么,或许现在的中国还是一盘散沙、军阀混战呢。
既然赵振华做得很好,那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请他训政呢?现在赵振华众望所归,不趁此机会一举定乾坤,难道真的要去跟那帮缙绅耆老竞选总统不成?他们又懂得什么是宪政?他们只懂得手里有了权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与其将权力交给他们,还不如交给赵振华。
克强,当年你们同盟会的组建,我也是出过力的,虽然我并不赞同你们的观点,但是我也没有将鸡蛋都放在一只篮子里么,在我看来,两手准备总是好过一条道走到黑,改良不成,再谈革命也不迟,后来事实证明,你们同盟会是对的,所以,我后来也赞成革命推翻满清朝廷,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一方面,我支持总统训政,另一方面,我也建议总统保留国会,而且总统也已同意,如此,假如训政道路走不通的话,那么再回头走宪政道路也未尝不可啊。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这场中日之战结束了,一旦战争结束,总统训政就是顺理成章之事,谁也反对不了,克强,你也反对不了的,即使你们同盟会那位孙先生,恐怕也没有能力反对,这不是谁占理谁不占理的事情,这要看实力,总统的实力无人能及,训政就是不可改变的。克强,我劝你一句,你也别到处跑了,还是赶紧回西山疗养,蚍蜉撼树,虽然勇气可嘉,然则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杨度说到后来,这口气未免有些让人侧目,陪着黄兴过来的那几位革命同志差点就忍不住要发作,不过却让黄兴给拉住了。
“皙子,我知道你歪理甚多,可是目前不是讲歪理的时候,国家已到关键时刻,宪政事业已到关键时刻,身为宪政派中坚分子,我不可能坐视不理的,见了你之后,我还要去盖平见总统,力劝他改弦更张,不听你的谗言。”
黄兴虽然拉住了同伴,不过这心头的火气到底是有些压不住,这说出来的话也是冒着火星呢,一句“谗言”就将杨度打入小人之列。
杨度鼻子都快气歪了,总统训政,明明就是总统自己的打算,他不过是承旨办事而已,最多算是一拍即合,怎么能说他进的是“谗言”呢?黄兴这么说,等于是将训政这件事一股脑的扔到了杨度脑袋上,所有的罪责都要他杨度一人承担,这打的是什么主意,杨度也能猜出几分,这是丢车保帅,黄兴反对赵北训政,但是并不反对赵北做总统。
“谗言?克强,你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些。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我要告诉你,就算你去进谗言,总统还未必肯听呢。”
话已至此,杨度已不打算再跟对方长篇大论,当下走到茶几边,端起茶杯,向面前一举,算是送客了,然后搁下茶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厢房。
杨度走后,黄兴并没有立即离开厢房,而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杨度的言行如此肆无忌惮,这显然是有恃无恐,黄兴更加担心了,因为这表明,训政之事很可能就是总统亲自策划,不然的话,就凭杨度一个书生,绝不敢如此张狂。
而且杨度刚才说得没错,就凭黄兴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阻止总统走向训政道路,即使加上熊成基的力量,也不可能维持住目前的宪政表象,哪怕仅仅只是一个表象。
黄兴知道,熊成基现在正在谋划着什么,虽然他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事,但是他很清楚,一旦熊成基有所行动,恐怕立刻就会遭到无情扫荡,而熊成基作为目前宪政派领军人物,如果有任何闪失的话,对于宪政事业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黄兴不会眼睁睁看着熊成基成为扑火之蛾,这也是他此次赶来东北的重要原因。
可是话又说回来,黄兴现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阻止熊成基采取行动,他很清楚熊成基的性格,那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绝不会因为困难而退缩,训政成立之日,恐怕就是熊成基振臂高呼之时。
“先生,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去盖平见总统?”
一名同伴询问黄兴,但是黄兴在迟疑了很久之后,才拿定了主意。
“去!咱们这就乘火车去盖平。不过现在前方在打仗,普通火车肯定是坐不上的,只有坐军列,我马上去给蔡松坡拍封电报,请他帮忙安排,你们也别愣着了,赶紧回去收拾行装,等车次一排好,咱们立刻就走。”
第718章 逆耳忠言
辽东半岛西侧沿海,一条狭窄的平原沿着海岸线向南方延伸,在平原之上,有一条南北走向的铁路,顺着平原的走势也向南方延伸,这就是那条南满铁路,中东铁路的支线,东三省南部地区的交通命脉。
此刻,一列火车正沿着这条南满铁路全速行驶,向着南方奔去。
这是一列军列,车上运载着部队,也运载着军火物资,既然是军列,就不会讲究什么舒适性,运载量是唯一的追求目标,也正因此,这列火车没挂普通车厢,除了闷罐子车厢之外,就是平板挂车,闷罐子车厢里坐着军人,平板挂车上装着大炮、弹药。
作为闷罐子车厢中的一名乘客,黄兴站在拉开的车门边,手扶着那条充当安全绳的缆绳,极目远眺,那海岸线上的景色很是让人心旷神怡,多少驱散了他心中的一些阴霾。
“江山如画,难怪英雄都要为之折腰了。”
黄兴叹了口气,突然想起赵北在几年前所做的一首词,那词慷慨大气,英雄豪迈,倒是与赵北的所作所为颇为相称,只是字里行间却未免多少流露出小看天下英雄的味道,有些狂气。
当然狂气,不然也不会被外国报纸称为“远东狂人”了。
在黄兴看来,或许正是这种狂气才使赵北从众多的英雄豪杰中脱颖而出,也正是这种狂气将这个国家带到今天的道路上。
现在的这个国家,经济发展,军备完善,与过去相比,整个国家的面貌焕然一新,许多人对总统非常崇拜,而且对于总统为这个国家选择的前进道路深信不疑。
过去,黄兴也对赵北很是欣赏,他一度认为,这是一个真正的、纯粹的革命者,有他领导,这个国家最终将走向富强,但是现在,他的这个想法开始动摇,人总是会变的,权力就是腐蚀剂,可以腐蚀所有人,包括赵北在内。
现在,赵北正试图实现总统训政,进一步巩固他的权力,在黄兴看来,这就是赵北被权力腐蚀的最直接证据,虽然多少有些遗憾,但是黄兴并没有觉得太过惊讶,毕竟,人是有私欲的,没有私欲的人是无法在这个社会中立足的,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私欲,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私欲,所不同的是,大人物的私欲一旦发作起来,就不是小人物的私欲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赵北是大人物,他的私欲就是控制权力,至于这个私欲会将这个国家带向何方,却不是黄兴现在可以揣测的了。
大人物的私欲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改变一个国家,比如说使唐朝由盛转衰的唐玄宗,再比如说决定分封宗室并最终导致“靖难之役”的明太祖,这些大人物一再用他们的行动证明了权力的巨大破坏力,以一人之意志决定整个国家之前途,中国的古代史和近代史基本上就可以用这一句话来概括,国家是盛是衰,国民是太平犬还是乱世人,都要看上位者一句话。
要想改变这一切,就必须建立共和,并且实行宪政,而黄兴和他的同志们所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正在于此,但是现在,总统突然决定走向训政,这无论如何也是难以让人接受的,懵懂的国民或许并不清楚训政意味着什么,但是黄兴却清楚。
训政就是大权独揽,就是以一人之意志决定整个国家之前途,赵北想做独、裁者。
黄兴反对赵北做独、裁者,他不是不信任赵北的能力,他只是不信任人的私欲,英国的克伦威尔、法国的拿破仑,都是这样的独、裁者,他们由革命者起家,最终走向私欲的颠峰,前车之鉴,黄兴不敢冒险。
也正因此,黄兴决定亲自走一趟,去盖平前线,向总统面呈忠言,使赵北改弦更张,重新回到宪政的道路上来,黄兴完全相信,就凭赵北目前的威望,没有人能够在总统竞选中击败他,既然能够通过合法的总统竞选继续执掌中枢,那么又何必要多此一举的训政呢?难道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么?
或者,赵北还有更深远的打算?
黄兴心中惴惴,此次盖平之行,他是毅然决然的,不怕总统敌视他,就怕总统不见他,毕竟昨天已见过了杨度,难保杨度没有事先拍电报通知总统,如果总统采用躲避战术,那么黄兴也是无可奈何。
黄兴用手摁了摁肝部,肝部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满是冷汗,而车厢里的闷热也使他浑身热汗,之所以拖着病躯去为总统进忠言,黄兴也是有个心思,希望总统能够看在他这个哀兵的面子上多少后退一步,只要总统放弃训政的打算,黄兴并不介意建议国会修改宪法,将总统任期延长至十年,这个时间足够彻底改变一个国家的面貌了。
可是如果总统拒绝了黄兴的提议呢?黄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招了,他现在的力量太弱,即使联合熊成基也不能改变力量对比,何况,他也完全不打算去联合熊成基,因为这个国家乱不起了,这个国家需要和平。
带着重重心思,黄兴就这么踏上了南行盖平之路,前途茫茫,他不知道路在何方,只知道,他的肝病已入膏肓,即使去美国疗养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与其死在异国他乡,倒不如死在宪政的道路上了。
闷罐子车厢里挤了差不多一个连的步兵,他们都是二线部队的官兵,是从山海关调到盖平前线的,他们并不认识黄兴,更不知道黄兴是来干什么的,他们只是在热烈的讨论着中日之间的这场战争,并且迫不及待的想到前线参加这场伟大的战争。
黄兴也很重视这场关系全局的战争,也正因此,他才决定不与熊成基联合行动,无论总统训政的企图是否正确,至少,在这场战争的战略上总统是完全正确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拖总统的后腿,希望所有的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就在黄兴神驰万里的时候,火车终于慢了下来,并鸣响了汽笛,开始进站了。
盖平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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