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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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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一本正经的分析了一番,这使梁士诒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个办法还是很有可行性的,但问题在于,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梁士诒能够做主的,这件事必须得由徐世昌定夺。

“两位来意我已清楚了,不过京汉路赎回一事关系重大,不能不报中枢批准,我可以将你们的建议呈报中枢,若是中枢不批准,我也无能为力。”

梁士诒摇头叹息,这一半是在叹他自己无权,另一半也是在叹中枢没钱,如果有钱的话,何必仰人鼻息呢?

邹廷弼说道:“梁先生,你我都是中国人,自当为国家效力。现在咱们应该联起手来,跟那比利时财团斗上一斗,把京汉路的赎款价码给压下去,好歹帮中枢一把,也壮壮咱们中国人的胆气!另外,梁先生未免过谦了些,你现在主持赎路事宜,你的话在国会那边是一言九鼎,就算中枢不同意这个商业方案,你也可以直接向国会呈报这个方案,咱们中国太穷,仅靠自己筹集资金,这铁路事业在短期内无论如何也发展不起来,咱们还是应该大胆利用外资,只要注意别丧失了国权就行。”

“邹先生,你不必说了,这个道理我懂,要不是为了这个国家,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你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现在这年头,讲究的就是比拳头,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我们的建议,武夫们未必听得进去。国会?那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梁士诒这话里有话,正打算再发些牢骚,却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哗,于是打发一名仆人去打听,那仆人很快转回,手里拿着一份刚出版的快报。

那报纸的头版头条的标题格外醒目:

“国会总统弹劾案爆发!”

梁士诒大吃一惊,细看之下,不由更是大惊失色。

原来,就在上午的国会会议上,以黎元洪、汤化龙为首的一帮议员发起了弹劾民国大总统徐世昌的国会议员签名活动,现在已经搜集了不少议员的签名,只要签名达到一定数量,就可以形成为具有法律效力的决议案,然后就可以在国会开会弹劾徐世昌。

而此时,距离徐世昌正式就任民国大总统不过短短两天时间。

弹劾徐世昌的理由有两个:第一,京城旗人骚乱,徐世昌弹压不利,不仅使国民遭受重大损失,而且也影响了中外邦交;第二,徐世昌在“东南巡阅使”继任人选的问题上处置失当,导致北洋南进第一军在南京城中内讧,使南京居民蒙受生命、财产重大损失,并影响中外邦交。

这两个理由看上去很是充分,就连梁士诒也一时找不到充足的理由为徐世昌开脱。

梁士诒向邹廷弼和马文望去,却见两人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很是平静,好象他们早就知道一样。

黎元洪和汤化龙都是联合阵线的国会议员,而现在,国会参众两院也都为联合阵线所控制,一旦这个弹劾总统案提交国会表决,徐世昌很难继续在民国大总统的位子上坐下去,因为根据宪法,一旦总统遭到国会弹劾,他必须自动请辞。

国会,到底还是有些实际用途的,不仅仅只是摆设。

想到这里,梁士诒心中顿时一凉。

这北洋果然是已被人逼到了悬崖边上,或许,确实该为自己找条退路了。

第405章 妥协

对于这个时代的许多中国人来讲,1909年的初秋是一个有些让人彷徨的时节,全国局势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了一些,可是这政坛之上却又风云突变,就算是那些久历宦海的政客也多多少少有些彷徨的感觉,他们中的一些人已嗅到了一丝与以前很不相同的政治气味,时代不同了,这政治斗争的技巧和手段也悄然发生了改变,有些政客已无法适应这种改变了。

随着国会“弹劾总统案”的爆发,本就不算平静的政坛再次掀起波澜,这个新的权力斗争漩涡迅速积聚起了能量,越来越多的人和势力都被卷入其中,无论这些人和势力以前的政治立场是什么,现在,他们必须为自己的前途做出一个重要抉择了。

策划这场“总统弹劾案”的前台人物是黎元洪和汤化龙,为了这个弹劾,他们在国会里煽动起一股巨大的反徐力量,现在,他们已凑齐了将弹劾案形成为决议的国会参众两院议员人数,就差正式向国会递交议案了。

作为被弹劾的对象,徐世昌也迅速做出了反应,在以立宪会领袖张謇为首的国会议员中也迅速出现了一股“挺徐”势力,而且,盛宣怀等人一直在谋划的那个北洋文治派金蝉脱壳计划也正式启动,这帮人组建了一个所谓的“实业俱乐部”,也在为徐世昌摇旗呐喊,并为北洋集团的复兴筹集资金。

一方反徐,一方挺徐,双方都扛着那面“宪法”的旗帜,摩拳擦掌,准备在国会里大战几百回合,看看到底哪一方才是代表着“民意”的一方。

而另一方面,北洋部队与联阵部队也再次拉开了架势,开始了“军事演习”,这华北地区的火药味又变得浓烈起来,谁也不知道双方到底会不会继续战斗下去。

这国事确实是艰难,对此,作为这场政治斗争漩涡中的主角,徐世昌深有感触。

现在的徐世昌徐大总统正站在总统府后花园的一间跨院里,在那洒满落叶的庭院中踯躅着,身边只跟着一名老仆。

这间跨院就是以前袁世凯养病的地方,现在袁世凯已经作古,他徐世昌就算是想找人指点也不可得了,在这里踯躅,不过就是感慨自己的处境而已,或许,共和之后袁世凯的心境可能就与徐世昌现在的心境差不多吧,虽然手握中枢权力,可是这内忧外患却让人时刻都不得安宁,袁世凯干脆就被这种压力给压垮了,徐世昌能撑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总之现在就是苦苦支撑而已,为了这个北洋,也为了他自己,徐世昌都必须撑下去,上刀山下火海不敢说,只不过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已。

“钟不响了,和尚也就死了。”

想起当年李鸿章在与列强签订《辛丑条约》时说过的那句话,徐世昌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位裱糊匠了,或许,那些南方的革命党人说得不错,这个国家早已气息奄奄,任何平和的药物都无法挽救,只有下猛药才有一线生机,这剂猛药就是革命,而不是改良。

“改良改良,越改越凉,冰凉!”

这句话是共和军的那个《先锋日报》上讲的,据说是那位赵振华亲口对记者说的,虽然多多少少有些俏皮的味道,不过这里头的意思也是很清楚的,那帮以革命起家的人还想继续革命下去,直到他们觉得这个国家已经康复为止。

革命,革命,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又该去革谁的命呢?现在满清已倒,或许,就该革这北洋的命了,在革命党中的那些激进派看来,北洋集团就是满清余孽,必欲除之而后快。

每当想起革命派把北洋往死里猛揍,似乎是担心北洋有朝一日会重新崛起,徐世昌就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心情,现在的北洋,基本上已是死老虎一个,自从袁世凯死后,维系北洋这个团体的最后一根纽带也失去了,各揣心思的北洋健将们越来越跋扈起来,那些手无兵权的文治派还好些,多少还想靠着中枢撑腰,但是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们却越来越表现出擅权自重的姿态,南京的那个孟恩远就不必说了,北京的段祺瑞、段芝贵这帮人也越来越不把徐世昌放在眼里,他们知道,徐世昌不过只是一个北洋的精神象征,让他坐着总统的宝座可以帮助北洋重振威风,但是对于手里的兵权,他们却是绝不会交给徐世昌的。

现在,因为国会“弹劾总统案”的爆发,北洋的这些武将们总算是明白了一些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也能按照中枢的指挥调兵遣将,进行针对性的“军事演习”,但是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呢?徐世昌毫无信心,因为他明白,这个乱世之中,兵权就是一切,而维持兵权的就是军队,一旦开仗,军队就会遭到削弱,那么兵权也会遭到削弱,这个道理徐世昌明白,其他人也都明白,所以,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弹劾总统案”而不得不与南方开战的话,到底能有多少北洋部队愿意拉到前线去给他徐大总统卖命,这确实是个未知数。

至少孟恩远是不肯拿自己的部队给徐世昌卖命的,因为就在昨天,这位“东南巡阅使”从南京拍来电报,明确表示反对南北再次开战,当然,这借口是冠冕堂皇的,他孟巡阅使“不忍见同室操戈、百姓涂炭”。

徐世昌接到这封孟恩远电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人心散了”。

北洋的人心确实散了,不可收拾,便是袁世凯没死,他也收拾不了这个局面,军事上的重大失利所带来的不仅仅只是个人声望的降低,同时也会降低本集团所有成员的信心,中国古代的军事家一直强调谨慎对待大规模的用兵,或许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因为在进行决战之前,没人能够预测战争的结局,而一旦战败,那么,其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就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自古以来吃了大败仗而没有垮台的人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位而已,很遗憾,北洋集团里没有这种治国天才。

如果一定要找一位能够挽救北洋危局的治国天才的话,徐世昌倒是认为那位赵振华可以一试身手,毕竟,自从革命以来,他的表现就是出类拔萃的,无论政治还是军事,他都处理的很好,而在一些关键的事务上,他也将分寸拿捏得非常恰当,既能给自己捞足好处,也不致于将对手逼得狗急跳墙,只有一件事例外,那就是对北洋的政策,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确定了消灭北洋的战略,偏偏袁世凯着了道,于是就带着北洋这艘破破烂烂的航船冲向了那座革命的灯塔,撞得歪歪斜斜,眼看就要沉没了。

请赵北拯救北洋只是徐世昌一个虚无飘渺的念头而已,对方愿不愿来另说,北洋肯不肯让人拯救却是答案明白的,不说别人,他徐世昌就绝不会将北洋掌门的位子拱手让给别人,何况这个人还是打垮北洋的元凶。

别人指望不上,也只能依靠自己了,这两天来,徐世昌已是想尽了办法,甚至不惜向洋人问计,主要是向英国公使问计,昨天英国公使已经答应向英国政府高层请示,看看能否采取进一步的干涉措施,维持北洋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局面,好歹压制住德国人的野心。

现在,徐世昌在这座跨院里散步,既是为了散心,也是在等候英国公使的消息,刚才他已派人去英国公使馆,就算英国政府的官僚习气再重,现在也该向英国驻华公使下达明确的指示了。

徐世昌正望着那棵枯树发呆,一名机要员匆匆走到他跟前,小声说道:“大总统,德国驻华公使雷克斯先生要求会晤大总统,现在已等在外务部。”

英国公使没来,德国公使倒是不请自来,徐世昌略有些诧异,不过想起德国最近一段日子以来与联合阵线的密切关系,徐世昌很快做出了决定。

“在这里转悠了半天,我也疲倦了,咱们这就回去办公吧,告诉外务部,我与德国公使会面时,外务部司员不必到场。”

徐世昌离开总统府后花园,先换了身衣服,然后赶去接见德国驻华公使。

按照徐世昌的吩咐,这是一次单独会见,外务部无人在场,只有两名翻译,有利于保密。

不过让徐世昌惊讶的是,这位雷克斯先生今天到总统府与徐大总统会面的目的并不是做什么秘密交易,而是将一封私人信件转交给徐世昌。

这封信是赵北的亲笔信,内容也不复杂,只不过是建议由中枢出面,向德国方面赎回胶济铁路,然后改由中德两国商人合办,中方控股,为京汉铁路的赎回开一个好头,从这封信的落款时间来看,这封信写于“弹劾总统案”之前。

胶济铁路现在虽然名义上也是“中德合办”,但是在五千万德国马克的投资中,中方只有区区几十万德国马克的投资,铁路不仅掌握在德国人手里,而且直接归德国胶澳总督监督,前几年保路风潮兴起时国人也曾建议清廷赎回此路,但是无奈所需资金实在巨大,清廷财力拮据,再加上德国方面拒绝合作,所以也像京汉铁路一样,胶济铁路依然掌握在外国手里。

这封信本身没什么,但是由德国驻华公使转交给徐世昌,这其中的含义就耐人寻味了,连德国公使先生都成了赵北的邮差,德国显然已经决定完全抛弃北洋集团了。

虽然徐世昌想挽救北洋集团与德国政府的关系,但是德国公使显然不愿意跟一位即将遭到国会弹劾的国家元首长谈,转交了信件之后,雷克斯便按照外交礼节告退了。

雷克斯走后,徐世昌呆坐了片刻,然后叫来一名机要员,让他给宋教仁打电话。

“请宋先生到总统府一叙,再派辆马车过去,无论如何,也要请宋先生过来跟我谈谈,他们国会议员不是一直主张谈判、妥协么?北洋现在愿意妥协。”

宋教仁现在仍在北京逗留,而作为联合阵线领导层中著名的宪政派人物,他在国会议员中享有很高声望,如果他肯明确表态支持徐世昌的话,对于徐世昌渡过难关将很有帮助。

第406章 背叛

宋教仁自从率领南方和平代表团赶到北京后,多数时间是住在北京城里,前段日子住在六国饭店,现在住在内城一间普通旅馆里。

接到总统府打来的电话,宋教仁颇为惊讶,因为徐世昌想请他去总统府一叙,虽然打电话的那位机要员说的很简单,但是宋教仁基本上已明白了徐世昌想跟他谈什么。

徐世昌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国会“弹劾总统案”,徐世昌身为总统,一旦被国会弹劾,那么他必须根据宪法规定自动请辞,然后由法定继任者接替民国总统一职,而按照继承顺序,依次是民国副总统、国会参议院议长、国会众议院议长、司法总长……换句话说,一旦这个国会“弹劾总统案”在参众两院获得通过,那么,徐世昌从法律意义上讲就不是民国大总统了,无论他辞职不辞职,现任副总统都将自动成为民国大总统,行使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

而作为南北和谈会议确定的副总统唯一人选,赵北已于“国会弹劾总统案”爆发的同一天上午正式在郑州宣誓就任民国副总统。

也就是说,一旦徐世昌下台,接替他担任民国总统的人就是赵北。

虽然国会“弹劾总统案”的前台表演人物是黎元洪和汤化龙,但是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就明白他们只不过是在前台表演的木偶而已,而操纵他们的人只能是赵北,再联系到赵北宣誓就职与弹劾案爆发的时间的“巧合”程度,几乎所有的北洋中人都认为这是赵北的一个阴谋,就连同为联合阵线成员的宋教仁也是这么认为的。

宋教仁认为,或许从一开始赵北就设了这么一个局,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做什么民国副总统,他要做正总统,他要真正的总统权力,所以,他决定通过合法的手段让徐世昌下台,也正由于这种手段的合法性,北洋集团即使输了这一仗,也是无话可说,如果他们胆敢用武力维护徐世昌的总统位子,先不要说能不能打赢战争,仅仅是民意、民心上头就已输得精光,毕竟,徐世昌在前几天的总统就职仪式上是捧着宪法文本宣誓效忠法律的。

高明,这是宋教仁对这次国会“弹劾总统案”的唯一评价,除了对赵北佩服之外,他也更警惕起来,因为他已发现赵北对于法律非常熟悉,不像北洋集团里的那帮政客一样一知半解,跟这样一个人玩法律必须谨慎,宋教仁可以跟北洋政客们玩法律把戏,但是跟赵北却玩不了。

说句心里话,宋教仁对于此次“弹劾总统案”的看法很矛盾,一方面,他当然希望联合阵线一步登天,将总统宝座也占领起来,这样能更方便政策的推行,但是另一方面,他并不认为赵北是个合适的总统人选,这倒不是他怀疑赵北的能力,而是担心赵北的强势,这样一个精通军事、政治、外交、法律并且很有战略眼光的全才,一旦掌握了最高权力,那么,他将变得更加难以制约,现在,赵北可以跟北洋和徐世昌玩法律、玩程序,将来,他未必还会跟其他人这么玩,因为作为上位者,是没有必要跟下属谈什么“程序”的,当初的袁世凯就是这样一个人,军政强人。

更为重要的是,根据宪法规定,总统任期为五年,而现在,徐世昌刚刚就任总统,一旦赵北接替徐世昌出任总统,那么,这剩下的五年总统任期将由赵北做满,五年时间,对于一个军政强人来讲,已经足够他做许多事情了,更何况,赵北现在还是联合阵线的委员长,党、政、军一把抓,这样一个军政强人绝非国家之福。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理解了宋教仁心里的矛盾,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决定到底该如何抉择,是加入“倒徐”一边,还是加入“挺徐”一边,或者是像某些人那样“局外中立”?

徐世昌命机要员打电话给宋教仁,邀请他去总统府一叙,这让宋教仁的心思活络起来,他明白,或许现在是一个开出价码的好时候了,因为在联合阵线里,像他这样的宪政派议员还有不少,只要这些人站出来挺徐,那么,这次“弹劾总统案”就无法在国会里通过,或许,现在就是国会里的宪政派们展示自己的实力的时候了。

“小余啊,把我那件新做的洋装拿来,还有那双皮鞋,擦亮一些。”

宋教仁离开旅馆电话室,回到房间,喊来了一名随员。

“先生,今日不是要去与友人郊游散心么?怎么穿这么正式?”

随员拿来了衣服和皮鞋,并开始拿刷子给那双旧皮鞋擦鞋油,边擦边问了几句。

“小余啊,今天的应酬你都替我推了吧。那皮鞋擦亮些就可以了,不用太仔细,我要去总统府拜见徐大总统,赶时间呢。”

宋教仁一边说,一边拿起那件洋装,脸上却是挂着微笑。

“先生,这几日你一直愁眉不展,怎么今日如此高兴?是不是咱们要回南方了?”随员将那双皮鞋擦好,蹲下身替宋教仁穿上。

“小余,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做事都很利索,就是这问东问西的毛病改不了。其实啊,我今天去跟徐大总统会面,就是去跟他讨价还价的,现在国会要弹劾总统,徐大总统有些担心,所以请我去跟他谈谈,这可是咱们国会的好机会啊,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国民看到我们国会的力量,也可以借此机会跟徐大总统讨价还价。”

宋教仁微笑着看了这名随员一眼,这个人名叫余文治,湖南桃源人氏,跟他是同乡,曾就读于省立师范,原本是黎元洪共和进步党的一个党务助理,后来被黎元洪推荐给了宋教仁,因为做事勤快,而且也是同乡,所以宋教仁一直很器重这个随员,基本上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余文治惊讶道:“听先生的意思,您好象打算挺徐了,昨天您还抱怨徐世昌心存畛域、不肯对国会抛弃成见呢。”

宋教仁摇头道:“小余,政治斗争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现在局势混乱,武夫崛起之势让人很是担心,像我们这样的文人,不可能跟武夫打仗,也只能在各方势力之间维持平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所作为。这个国家靠一帮武夫是拯救不了的,需要全体国民的觉醒和奋斗,小余,你要记住了,世界上没有完人,是人就有自己的利益,领袖也一样,而保障所有人的利益的最好手段就是不断的通过谈判进行妥协,咱们中国古人说的‘中庸’就包含着这个意思。”

余文治茫然的点了点头,脑子里一时有些混乱,等他理清思路的时候,却发现宋教仁已走出了房门。

带着几个随员,宋教仁上了一辆总统府派来的马车,径直向总统府行去。

路上,宋教仁一言不发,思考着如何跟徐世昌和北洋集团讨价还价,为国会争取更大的权力,他的随员和助手们也一言不发,车厢里很是安静。

很快到了总统府,宋教仁带着随员们进了总统府,但是余文治却借口头昏返回了旅馆,宋教仁本打算派一个随员送他回旅馆,但却被婉言谢绝。

余文治回到旅馆,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不久之后又离开了旅馆,雇了辆马车赶去东交民巷,用一本护照进了使馆区,然后去了德国驻华公使馆,二十多分钟后,他才疲惫不堪的离开公使馆,手里拿着一封电报,坐着马车又返回了旅馆。

走进房间,余文治继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将那封电报看了又看,最后用火柴将电报纸点燃,放在烟灰缸里烧了个精光。

宋教仁与徐世昌的会谈进行了数个小时,等他带着随员和助手们返回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徐世昌不仅请他们在总统府里吃了饭,还送给了宋教仁几幅即兴书画作品,双方显然相处愉快,这从宋教仁脸上的兴奋表情就可以看出来,显然,谈判很成功。

余文治没有参加会谈,自然不清楚会谈内容,他只是为众人准备了热气腾腾的咖啡和红茶,宋教仁兴奋之余也没忘了余文治的头昏,关切的问了几句,余文治却说头已不昏了。

“小余,你马上拿纸笔来,我要拟一份通电,再叫人去请几个记者来,我要在报纸上刊登一则声明,我要号召国会议员抛开成见,和衷共济,阻止‘弹劾总统案’通过。现在徐大总统已经承诺,将来会与国会全面合作。”宋教仁兴奋的说道。

余文治说道:“徐世昌口头承诺而已,先生不必当真。”

“小余,对于政治,你还是欠缺了火候,现在,由徐世昌做总统最合适,对于国会最有利,如果把他弹劾下去,国会就真成摆设了,军政强人手里的傀儡。”

宋教仁接过余文治端过去的一杯红茶,微笑着喝了几口。

其他几人也很兴奋,都站在桌边,看着宋教仁拟通电稿,余文治却自告奋勇去请记者。

不过余文治这一去就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宋教仁等人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正打算去找,却发现自己已有些神智不清了,宋教仁最先倒了下去,然后他的随员们也跟着倒了下去,只有一个喝茶最少的人勉强走到了门口,但拉开房门一看,余文治却站在门外抽烟。

“小余……我们……”那人话未说完,人已倒下。

余文治将这人拖进房间,关上了房门,看了眼桌上的那些茶杯,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手枪放在桌上,找来绳索将几人都捆了起来,连嘴也用绳索勒了起来,然后,他就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并将那支手枪放在身边,就这样一直等到天黑。

天黑之后,几个壮汉住进了旅馆,但他们并没有在自己房间里呆多久,他们很快就去了余文治的那间房间,用绳索将已经苏醒过来的宋教仁等人从窗户放了下去,旅馆外头有人接应,将宋教仁等人装上马车,然后驶往城北的旗人聚集区。

深夜,从旗人聚集区传来几声枪响,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余文治一直呆在房间里,继续抽着烟,听到枪声时,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几分钟后睁开眼睛,看着宋教仁的那只半旧的公文包自言自语。

“对不起,先生,你是错的。这个国家,只能由一位军政强人来拯救,因为,这是一个强权即公理的时代,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国民慢慢觉醒了,我们需要一位强大的领袖,任何背叛领袖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这就是政治斗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远离政治,但是现在,我无法远离政治,我只能选择背叛。”

……

官方史书记载,1909年初秋的某日深夜,民国宪法的起草者宋教仁被人枪杀于北京内城北部旗人聚居区的一条偏僻的胡同里,根据散落在尸体附近的一些传单来看,此事似乎是由痛恨共和的“关外八旗”所为,而且宋教仁的几名随员也一同失踪,他们的下落成为一个历史之迷。

关于此案,有一些疑点,但是无论是北洋方面还是联合阵线方面,都对此保持了相当的克制,都没有深究下去,徐世昌在得知宋教仁遇刺身亡的消息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四句话:

“宋钝初是个书生,书生不该从政。我也是个书生,我也不该从政。”

第407章 梦醒时分

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压力之下,北洋已是奄奄一息。

国内,随着联合阵线这个泛政治联盟的迅速崛起,北洋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国外,各国政府已通过战场上的表现看清了北洋外强中干的实质,美国、德国已经决定完全抛弃北洋集团,就连北洋的金主英国、日本也开始物色新的代理人,现在的北洋,说句实话,真正是四面楚歌了。

在这沉重的内外压力之下,就连北洋的新掌门徐世昌也撑不下去了,就在国会的倒徐派议员们将弹劾总统案的提案正式提交给国会进行一读的当天下午,仅仅做了几天民国正式大总统的徐世昌就向国会拍发了正式的辞呈电,随即在总统府通电下野。

徐世昌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明白,就凭他现在掌握的政治资本,是很难阻止国会通过对他的弹劾案的,宋教仁之死不仅使原来的那些国会宪政派群龙无首,而且也使徐世昌失去了一位最有实力的潜在政治盟友,现在国会里的形势可以说是一边倒,联合阵线极有可能利用弹劾案将徐世昌赶下台去。

这是不必置疑的,联合阵线从来都是一个政治工具,以前,利用这个政治工具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赵北,一个是宋教仁,前者利用这个政治工具整合南方革命力量,壮大自己的军事实力和政治实力,而后者则利用这个政治工具控制国会,他们的目标是基本一致的,那就是对北洋集团进行打击,现在,虽然宋教仁已被暗杀,但是联合阵线的用途没有发生丝毫改变,而且随着另一个利用政治工具的人的消失,赵北更能随心所欲的运用这个政治工具对北洋实施致命一击。

这场政治斗争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就等着徐世昌跳进去。

徐世昌确实跳进了这个政治陷阱,而且,他拔不出来了。

走投无路之下,经过仔细考虑,徐世昌最终决定主动退出这场政治游戏,他不玩了。

与其被人赶下台去,倒不如自己自行引退,至少还可以留点面子,以后,他徐世昌也不会以民国历史上第一位被弹劾下台的总统而载入史册,他依然是民国的第一任正式大总统,只不过任期很短而已。

对于徐世昌的这个决定,北洋高层非常震惊,因为这完全是徐世昌自作主张,事先甚至根本没与任何人商量,就连那封下野的通电也是由他站在电报室里口述的电文,对于北洋高层人物来讲,徐世昌此举有背叛北洋团体之嫌。

但是徐世昌一意孤行,谁也无法挽回他的去意,再加上国会已经批准了他的辞呈,木已成舟,已是无力回天了。

徐世昌的辞呈被批准之后,国会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总统权力的移交,就在今天上午,副总统赵北已在河南郑州宣誓就任民国总统,从法律上讲,民国的中枢权力政治中心已由北京转移到了郑州,徐世昌的“看守政府”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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