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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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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凌与祁金彪蹲在一起,两人都探出头去,向战壕北边的开阔地望去,但什么也没看见,只能听到炮声。
不过北洋军这次炮击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这个阵地,而是西北方向的共和军阵地,远远望去,那里已是硝烟弥漫,炮火冲天,整个阵地都被笼罩起来了。
很快,南边的炮弹也飞了过去,打在了北洋军阵地上,这几天来,这种炮击与反炮击就是双方的交战内容之一。
“看起来,北洋军下午的主攻方向就是西北阵地了。”秦凌直起身子,拍了拍军装上的泥土。
“未必。”祁金彪却摇着头。“上午的时候,北洋军也是先炮击西北,然后真的打起来后,却开始猛烈炮击咱们东北阵地,这叫‘声东击西’。”
秦凌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谈下去,而是扭过头向阵地的西边望了过去。
那里,一条铁路笔直的横亘在两个阵地之间,看上去格外的平静,路基也完整得让人惊讶,好象那里从来就没有落过炮弹一样。
但是实际上,交战双方争夺的就是对那条铁路的控制权。
第328章 蓝墙(下)
京汉铁路起点站北京,终点站汉口,是这个时代中国最重要的陆上交通命脉,谁控制了这条铁路,谁就掌握住了战略上的主动权,无论是从北方南下的军队,还是从南方北进的军队,要想进行战略展开,都必须首先控制住京汉铁路。
此次北洋军大举南下,进攻南方实力派,之所以确定“东守西攻”的战略,就是为了打通京汉线,因为和海运比起来,铁路运输无论从时间上还是效率上来讲,都是最符合北洋战略需要的,何况,占领了汉口之后,北洋军可以顺着长江而下,顺流攻取东南各省,在最短的时间里控制南方。
而且从战略上讲,湖北又属于“高屋建瓴”的形势,从这里出击,可以横扫华中、华南,当初赵北之所以选择湖北为主要进军方向,这也是重要原因,而此次北洋军南下进攻湖北,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所以,无论是北洋集团还是联合阵线,要想打垮对手、控制全国,都必须首先控制住京汉铁路。
信阳之战,说到底,其实就是一场铁路之战,守住信阳,就守住了湖北的大门,攻克信阳,就夺取了京汉线上很重要的一个战略点,攻守双方围绕着信阳的控制权,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战斗的空前激烈让双方的军事指挥官都感到惊讶。
作为信阳战役北洋军方面的最高统帅,冯国璋显然没有料到会在信阳遭到联合阵线部队的顽强抵抗,在他看来,联合阵线不在武胜关那个形胜险要之地阻击北洋军,却在信阳这无险可守之地设立如此稳固的防线,他们显然是打算在这里与北洋军寻求决战了。
其实信阳附近还是有几座山的,联合阵线部队将它们当作了高地,在上面设立了防御阵地,不过在装备精良的北洋军炮兵眼里,那些小山头根本就不值一提,轰上几炮就可以轻松拿下阵地,占领了信阳周遍的高地之后,就可以把炮兵阵地设立在山头上,居高临下轰击信阳。
但是让北洋军炮兵军官惊讶的是,那些看上去不高的小山头却是如此的顽强,即使拿出北洋军从法国进口的最新式山炮,也无法迫使那些守卫高地的联合阵线部队撤离阵地,他们就像是藏在地洞里的老鼠一样,让人很难将他们赶到地面。
联合阵线的部队确实是藏在洞里的,不过不是老鼠洞,而是山洞,那些山洞都是他们用铁锹、铁镐、炸药在山腰上挖出来的,洞口很小,可是洞里的隧道很长,从土层一直延伸到深处的岩层,洞顶用木桩、木板支撑,就跟那煤矿里的巷道一样坚固,士兵们藏在洞里,不仅非常安全,而且洞里可以储备足够的军用物资、饮水和食品,足以让他们坚守许多天。
就跟那些战壕上的土碉堡一样,这些山腰上的小山洞也让北洋军的炮兵们大开眼界,他们这才明白以前的看法错得是多么的离谱,这信阳的防线不要说是北洋军来攻,便是当年攻打旅顺要塞的日本军队过来,恐怕也是啃不动的,除非调来重炮,那种用来轰击钢筋水泥永固工事的重型攻城炮,或许可以收拾那些山腰上的耗子洞。
但是北洋军里没有这样的重型大炮,所以,北洋军的炮兵只能望着那些山腰上的耗子洞干瞪眼,并把怒气发泄到那些平地上的战壕里。
炮兵们可以无视那些山腰上的山洞,但是冯国璋冯大帅却不能无视,拿不下周围的那几个高地,这信阳城就拿不下来,拿不下信阳,这南进武胜关的铁路线就无法打通,那么袁世凯袁老帅就要发怒,到时候,也只能拿他冯大帅来发泄怒气了。
所以,从开战之后,一直到现在,冯国璋就把他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山腰的山洞上,通过对南军俘虏的审问,他得知,那些山洞在共和军里有个专有名词,叫做“坑道”,这确实是仿照煤矿的巷道挖掘的,现在的共和军里有一支非常专业的工兵部队,其中的许多士兵来自于湖南、江西交界处的萍乡一带,那里正好是煤矿集中的地方,许多当地人都曾在煤矿上干过矿工,熟悉挖掘工具和炸药、火药的使用,所以这挖起巷道、坑道来也就格外的顺手。
其实,不仅工兵在挖坑道,普通士兵也在挖坑道,而且挖得也非常不错,因为每一个共和军的士兵平时的日常训练中都有挖掘工事的战术课,可以说,他们每天都在军官的督促下训练挖掘和爆破本领,他们双手上的老茧多半都是这么练出来的,用他们的话来讲,这就是“战前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南北开战之前,北洋也曾通过潜伏在武汉等地的细作得到过情报,得知共和军正在大肆采购铁锹、铁镐,平均每一个兵都拥有一把挖掘工具,“军事演习”的时候,他们手里除了步枪之外,最显眼的就是这些挖掘工具了,当时北洋方面也仅仅只将这个情报当作了普通情报,但是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过来,这些挖掘工具到底派上什么用场了。
实际上,信阳周遍高地上的这些坑道工事很早就开始修建了,为了在那坚硬的岩层中凿出巷道,共和军的工兵在高地上奋战了数月,用去大量猛炸药,如果时间更充裕的话,他们完全有信心将整座山掏空,以此证明他们在军事现代化上所取得的长足进步。
就是这些头戴柳编帽的工兵将信阳防线变成了北洋部队前进道路上的泥淖,使得整个北洋南进第二军陷在这里动弹不得,而冯国璋也遭到了他军事生涯中的一个前所未有的障碍,碰得鼻青脸肿,“冯狗”遇上了“蓝墙”。
“蓝墙”就是北洋军的英国军事顾问给联合阵线部队指挥官蓝天蔚起的绰号,在那位年纪不大的革命军官面前,一向嚣张跋扈的冯国璋眼看着就要露怯,也难怪“冯狗”先生这两天不高兴,见谁咬谁。
现在“冯狗”先生正在咬吴佩孚,而已被他咬完的曹锟则垂着脑袋立在角落,也是一言不发,一脸阴沉,和当初他“攻占”西华时的神情完全是两个极端。
“吴佩孚,我跟你说,今天晚上之前,你怎么说也得给老子拿下一座山头!拿下了,一切好说,老子给你请功,拿不下来,哼哼,你小子自己把这师长的帽子给老子摘了,滚回天津,做你的秀才去吧!”
冯国璋刚才已经发完了火,现在正在消气,虽然语气依然很严厉,但是没有再走上去抽吴佩孚的嘴巴,人也坐回了太师椅,斜着脑袋瞪着面前的这几名高级军官。
吴佩孚铁青着脸,脸上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他忍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沉声说道:“冯帅钧见。我部连日猛攻,伤亡太重,如果再仰攻山头,恐怕军心会有不稳。”
“那依你之见,这山头就不攻了?”冯国璋冷哼。
“南军在山头上只是据守,山头上没有他们的炮兵阵地,对我军威胁不大,依卑职之见,只需派少量部队在山脚盯着就可以了,至于主力,则应继续攻击信阳正面,连日猛烈炮击,南军伤亡也很重,炮兵再加把劲,或许就能把阵地从中间撕开,我军方可突破,然后侧翼包抄,围而歼之。”吴佩孚压住心头的火,一字一句的将他的考虑说了出来。
“吴帅所言有道理。其实在卑职看来,南军这仗打得很呆,完全是硬碰硬的阵地战,关键是炮兵。昨天段总长拍来电报,说日本人已经同意从旅顺要塞调几门重型攻城炮,那是当年日俄战争时用来轰击俄军工事和堡垒的,威力相当强,如果等炮运到再进攻,攻克信阳就易如反掌了。”
曹锟走了过来,也附和吴佩孚的意见,现在他们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确实是需要互相照应的,不然的话,他们就是冯国璋准备的替罪羊,北洋虽说不缺替罪羊,但是信阳攻不下来的话,袁世凯就折了面子,那么这替罪羊就只能找些肥的、壮的,冯国璋是北洋资深元老,未必肯当这替罪羊,那么数来数去,就只有委屈曹帅和吴帅了。
见曹锟发话,冯国璋白了他一眼,冷冷说道:“炮兵?说得轻巧!告诉你们,现在豫北又闹起破路队了,南军的细作、探子到处埋炸弹,京汉线是步步惊心,火车都不敢开快,现在炮弹运不上来,就靠随军携带的这些,用不了几天就轰完了,到了那时候,咱们等着南军用大炮轰咱们么?攻山头,现在指望不上大炮,那得靠人命往上堆!南军打得也不是什么呆仗,南军这是在等,等咱们打疲了,他们好一口气吃掉咱们呢!你们可以拖几天等重炮运过来,可是我等不了这几天,因为我不想做败军之将!”
说到这里,冯国璋从桌上端起茶杯,看了眼杯子上的花纹,然后举过头顶,用力将那茶杯往地上摔去。
“咣啷!”
那茶杯摔得粉碎,碎瓷片甚至飞到了吴佩孚和曹锟的脸上,让两人惊得一身是汗。
“传令下去,下午一点钟后,第三师、第九师沿着铁路展开,集中兵力进攻山头,务必拿下至少一座山头!第四师、第七师现在就开始进攻,向信阳正面阵地佯攻,策应第三师、第四师的进攻。”
冯国璋军令一下,在场众人无人再敢违抗,只好领了命令,各自回师部,布置进攻事宜。
走出冯国璋的第二军司令部,吴佩孚啐了一口,骑上他的那匹白马,就领着卫队赶回了第九师师部。
召集参谋商议,虽然众人都认为以目前的火力无法攻克任何一座高地,但是军令难违,吴佩孚还是在下午一点整准时发布了进攻命令,第九师所有没垮的部队都被调到了铁路线上,跟在曹锟的第三师屁股后头,沿着铁路向南推进,在佯攻部队的掩护下分别向两座高地发起了攻击。
冯国璋倒是派来了足够的炮兵进行支援,在山炮的掩护下,吴佩孚指挥第九师向一座靠近铁路线的高地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毫无悬念的,北洋军的第一次进攻被据守高地的联阵部队打退,那些坑道的入口实在是太窄了,炮弹很难直接打到洞口,即使偶尔打进去几颗炮弹,也不会对坑道里的联阵士兵造成多大伤亡,因为洞口后边不远的地方就砌了两堵土墙,交叉对置,足以挡住所有的弹片,只有那些据守洞口的士兵会被炮弹炸死炸伤,但是洞里很快又会有士兵走到洞口,继续用步枪、手雷守卫坑道。
北洋军很快就发动了第二次进攻,同样也败退下来。
就这样,高地争夺战呆板的进行着,山上的士兵呆板的守,山下的士兵呆板的冲,就像冯国璋说的那样,这完全是在拿人命往山上堆,就看哪边人多了。
吴佩孚心中的无力感更重了,他意识到,现在的这场战争完全是一种新式的打法,不要说他没见过,就连英国军事顾问也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打法,虽然英国军事顾问很鄙视这种藏在山洞里的打法,但这种打法确实很有效,对于防守方很有利。
进攻,撤退,进攻,撤退……如此反复进攻了五次之后,进攻方的士气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就在吴佩孚下令督战队枪毙了几个带头后撤的军官,并准备下达第六次进攻命令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几声长长的汽笛声。
汽笛声是从南边传过来的,那里是北洋第三师的进攻出发阵地,吴佩孚急忙摇通了曹锟的电话,但是曹锟却不在进攻指挥部,接电话的是一名参谋,没说上几句,吴佩孚就在连接第三师进攻指挥部的野战电话里听到了另一名参谋官那走了调的嚎叫声。
“那是什么东西?……命令炮兵,集中炮击那列火车!……不管用?!……再轰,再轰!轰铁路,轰铁路!轰铁轨,轰铁轨!给我狠狠的轰!……”
“轰!”
野战电话里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吴佩孚愕然呆立在指挥部里,他确实不知道摆在南边的第三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明白那声汽笛代表着什么。
就在这时候,天空隐隐传来一阵轰鸣,一架南军的飞机在天边转瞬即逝。
还是那句话,北洋军遭遇的战斗方式是全新的,是立体式的。
第329章 铁甲铿锵(上)
炮声沉寂下来,战场上一片狼籍,那满地的阵亡士兵的尸体,以及那歪倒一边的野战炮的残骸,都是那场一边倒的战斗的见证,胜利者是联合阵线革命武装力量,战败的一方则是北洋陆军第三师。
虽然战斗已经停止了,但是战场上还是飘荡着硝烟,呛人的火药味弥漫在战场上,整个战场静俏俏的,偶尔响起一两声垂死者的呻吟,更增添了战场上的诡异气氛。
“哒哒哒……哒哒哒……”
突然,机关枪的吼叫响了起来,让这死寂的战场喧闹了片刻,但是很快,枪声再次沉寂,周围又变得一片死寂。
在这种诡异的死寂中,章国栋抬起头,向不远处的铁路路基望了过去,看见那辆怪模怪样的火车依旧停在那里,火车头那短粗的烟囱里喷着黑烟,就像一头正在蛰伏的猛兽,那厚重的钢甲底部还不时的喷出些白蒙蒙的蒸汽,带着奇怪的“嘶嘶”声,仿佛那头猛兽正在打磨自己的利爪,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择人而噬。
“呜——————呜——————”
那火车突然鸣响了汽笛,被这汽笛一吓,章国栋急忙又埋下头去,一动不动的匍匐在尸体堆里,趴在那门歪倒的野战炮残骸后面,靠着这个障碍物,章国栋已经在这里假装死人整整半个小时了。
章国栋是北洋陆军第三师的一个班长,他是安徽舒城人氏,在区划上归庐州府管辖,因此算是那位北洋“干殿下”段芝贵的小老乡,当年段芝贵走了庆王府载振的门路当上了黑龙江巡抚,考虑到异地赴任,需要可靠的卫队,于是便专门派人回庐州府征募卫队,这章国栋就是那时候吃上的官粮,这“国栋”的大名也是段芝贵的师爷给改的,本来他们这帮安徽戈什哈是打算跟着段巡抚去黑龙江打秋风的,但不料段芝贵贿赂载振的秘密叫“三霖公司”的御史们抓住了马脚,当时小恭王一伙正打算扳倒庆王和袁世凯,于是便趁机落井下石,结果此案东窗事发,段芝贵贿买巡抚的事情弄得朝野震动,庆王和袁世凯只能丢车保帅,段芝贵的巡抚就做不成了,赋闲在毅军吃闲饭,也就养不起这么多戈什哈了,于是就推荐他们去了北洋新军,这章国栋就是这么吃上皇粮的。
“戊申革命”之后,北洋军大肆扩充,军官不够,许多小兵也就沾了革命的光,得了共和的利,当上了军官,章国栋也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班长,虽说官小点,可是每月军饷比小兵高些,而且可以指挥小兵,他章班长倒确实风光了段日子。
不过风光毕竟是短暂的,很快,随着南北对峙的升级,北洋军大批南调,章国栋也就跟着第三师从山海关调到了天津,补充了武器弹药之后,又坐火车调到河南郑州,作为北洋南进第二军的一个普通炮灰走在其它部队的前头,直到这时,章国栋才回过味来,原来这皇粮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这是要用命去拼的。
由于一开始的进军非常顺利,北洋陆军第三师在师长曹锟的指挥下先后“攻占”了陈州府的数座关键城镇,北洋第三师上上下下都自我感觉良好,章国栋也不例外,和其他的那些官兵一样,都认为此次进攻南方易如反掌,众人甚至都开始谋划如何在武汉发笔财了。
不过他们的兴奋没持续多长时间,先是师部驻地西华遭到南军骑兵长途奔袭,军心和士气都受到影响,接着又在进攻信阳的战斗中遭到南军顽强抵抗,打了几天的仗,可是北洋军却未能突破任何一处关键阵地,第三师上上下下又变得沮丧起来,人人都是怪话连篇,章国栋虽然没怎么说怪话,不过这心里去武汉发财的念头算是清醒了,现在,他的唯一念头就是如何活着离开信阳。
当然,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如果不能活着离开这个眼前的杀戮场的话,章国栋是绝不可能活着离开信阳的。
关键就是那列怪模怪样的火车,如果它不肯离开这里,章国栋就必须继续趴在这里装死人,但是问题在于,这里仍然是交战双方交火的最前沿,无论是北洋军发起进攻,还是联合阵线进行反击,这片铁路路基边的开阔地就是子弹横飞的杀戮场,而北洋军攻击那列火车的炮弹也将在这片开阔地上开花爆炸,所以,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这个道理章国栋也明白得很。
章国栋见识有限,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这列火车,那全身披挂的铁甲看上去很是厚重,北洋军的所有炮弹都奈何不了它,如此看来,或许称其为“铁甲车”较为合适。
实际上,当这列披挂铁甲、车上载着大炮和机枪的火车猛然出现在发起进攻的北洋军官兵眼前的时候,就有人喊出了“铁甲车”,只是当时场面极为混乱,章国栋并不清楚这称呼是否是那些留过洋的军官喊出来的,他只知道,当这列火车迎面猛冲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懵了,他的班上还活着的那几兵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逃跑,逃离这个充满了诡异气氛的战场。
章国栋没能制止他的手下,因为他也懵了片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列铁甲车已经鸣着汽笛在北洋军面前停了下来,就在那路基上居高临下,用机关枪和大炮向那些仍在发懵的北洋军官兵猛烈开火。
当时的具体情形怎么样,章国栋已记不清了,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当时的错觉,在当时的他看来,那面前咆哮的不是机枪和大炮,而是那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怪物在嚎叫,每一声嚎叫,北洋军里就会倒下一片人,每一声炮响,就有人的残肢碎片飞上天空,旋转着落到其他人的面前,甚至是脑袋上。
而当时,北洋陆军第三师正在进入出击阵地,准备对铁路边的一座山头高地发起进攻,他们完全没有做好防御准备,因为第四师和第七师就摆在南边,按照常理,南军如果想进攻第三师的话,首先必须突破第四师和第七师的防线。
但是第三师的官兵完全没有料到,南军竟然派了一列披挂铁甲的火车冲过了第四师和第七师的防线,沿着那完好无损的铁路一口气冲到了第三师的眼皮子底下,倚仗那厚重的铁甲和强悍的火力肆意屠戮着完全暴露在它面前的北洋第三师,偏偏北洋军毫无还手之力,除了逃离战场之外,炮灰们别无选择。
讽刺的是,就是那条铁路线,北洋军的司令部曾再三告诫过部队,必须保证那条铁路的完好,以便北洋军突破信阳南下时可以方便的利用那条铁路,用以对南逃的南军部队进行追击,但是遗憾的是,现在的事实正好相反,被追击的是北洋军,而不是南军。
一边是蓄谋已久的南军铁甲车,一边是刚刚进入出击阵地尚未完全集结完毕的北洋第三师,任何一个稍微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可以预见到会发生什么。
没错,双方刚一接触,北洋第三师的士气就崩溃了,尤其当士兵们发现手里的任何武器都无法对付那辆铁甲火车之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逃离战场,在南军的步兵扑过来之前逃离这个必败的战场。
逃得不快的就成了尸体,章国栋本来也是打算跟着其他人一起逃离战场的,但是没跑几步脚就崴了,好在他急中生智,急忙滚倒在尸体堆里,就这么扮起了死人,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在这门被炸烂的野战炮边趴了整整半个小时,其间,北洋第三师曾试图组织有效的攻击,炮兵疯狂的向路基和火车上倾泄炮弹,但打过来的炮弹却分不清北军、南军,那些炮弹对付不了铁甲车,但收拾己方的步兵还是绰绰有余的,许多北洋军士兵不是死于南军枪炮之下,而是死在了己方炮兵手里,没死的北洋军士兵或许得感谢铁甲火车,因为正是车上的大炮压制住了北洋军炮兵,迫使他们很快撤退。
双方的战斗就这么停止了,用时不过二十分钟,其间,南军竟然还派出了两架飞机,往混乱的北洋军阵地上扔了几颗小炸弹,这进一步摧毁了北洋军的士气。
章国栋命大,炮击和轰炸中连皮都没破,只是脚崴得厉害,也让他起不了趁乱逃离战场的心思,就这么一直趴在这里,等着那辆铁甲火车离开这里。
但让章国栋奇怪的是,那列铁甲火车开到这里之后,就停在了这里,完全没有撤回南边的意思,也没有追击逃跑的北洋部队,完全不知道那列火车的指挥官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他就不怕后路被断,被人包了饺子么?毕竟,那是火车,不是马车,依靠铁轨行动,而南边的阵地是北洋第四师、第七师的,他们完全可以挖断路基,拆掉铁轨,让这列铁甲火车变成冻僵的蛇。
这个道理章国栋懂,他认为其他的军官也应该懂,但是这列铁甲火车的指挥官为什么好象一点也不担心后路被断?
章国栋趴在尸体堆里瞎琢磨,侧耳倾听,只能听见南方远远传来的枪炮声,那里的战斗从刚才就一直在激烈的进行着,哪怕北洋第三师已经崩溃,北洋第四师和第七师却依然坚守着他们的阵地,与南军进行了激烈的战斗,至于谁胜谁负,章国栋却是不清楚了。
不过,刚才北洋第三师和铁甲火车交战的时候,章国栋好象看见铁路的另一侧有扛着红旗的南军大部队在调动,似乎是要来夹击北洋第三师,但是当他们发现第三师已经崩溃之后,他们没有向第三师发动进攻,而是调头去了南边,去了北洋第四师、第七师的地盘。
难道那支南军部队是去包抄北洋第四师、第七师后路的?章国栋有些替北洋第四师、第七师担心。
就在章国栋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是两声汽笛,那列僵蛇一般的铁甲火车终于缓缓开动。
“嘁——————嘁——————”
“咣嘁——————咣嘁——————”
……
机件的摩擦声与蒸汽机的排气声交织在一起,虽然这声音不算大,但在章国栋听来,这声音就如同猛兽醒来之后的吼叫声一般,让他心惊胆战,两条腿竟不自禁的哆嗦起来。
将头死死的埋在尸体堆里,章国栋连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抬头张望,只能依靠耳朵判断那列铁甲火车是否已经去远。
谢天谢地,那列铁甲火车这一次终于走远了,不过依然没有撤回南边的意思,而是继续向北,沿着铁路向北边行驶,速度越来越快,一边走一边鸣响汽笛,仿佛生怕北洋军不知道它过来了似的。
抬起头,见那列铁甲火车已走到了两里地之外,章国栋长舒口气,活动了一下脚,虽然崴着的地方仍然有些疼痛,但是似乎已不妨碍走路。
扭过头去,迅速查看了一下身后的那片开阔地,距离西边最近的那座山头只有一两里地,但是那里据守着南军的“山洞兵”,不能过去,那么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北边肯定不能去,铁甲火车就在那里,追击溃散的北洋第三师去了,章国栋去了那里就是自投罗网,东边是南军一处突出阵地,而且那里地势更为开阔,光秃秃的连棵树也没有,也不能冒险,这样一算,章国栋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只有南边了,虽然那里仍在战斗,但那里毕竟是北洋第四师、第七师的防线,比其它方向的选择更好,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那支包抄后路的南军部队。
当然,去南边并不代表章国栋要去加入北洋第四师、第七师,刚才他就已经拿定主意了,等活着离开这里,马上就到附近村庄找些便装,然后逃之夭夭,这北洋军的皇粮他是绝不想再吃了。
于是,章国栋从尸体堆里站起,走了几步后,看见地上有一杆步枪,于是将其捡起,当做拐杖拄在手里。刚才铁甲火车上曾下来了一些南军士兵,但他们对于满地的步枪不屑一顾,而是将北洋第三师遗留在战场上的那几挺机关枪搬上了火车。
“或许,南军已经用那些北洋的机关枪开火了吧?”
听到北方传来的机关枪射击声,章国栋扭头看了一眼,那里,也是北洋第三师撤退的方向,而在更北边的位置,是北洋第九师的阵地,章国栋强迫自己不去想第九师会在铁甲火车面前如何表现战斗力。
“向南边走上几里,然后就往西走……若是不能回安徽,索性就在这河南落草了吧,做个山大王,总比做这炮灰强些。”
仰头望了眼天上的太阳,章国栋叹了口气,从地上又捡了几杆好枪,背在身上,然后拄着步枪一瘸一拐的向南边走去,一路之上,竟遇到了好几个跟他一样装死的北洋军士兵,于是众人迅速结成了一支小队伍,跟着章国栋往南边走。
刺眼的阳光下,章国栋转回身,望了眼那个满地狼籍的战场,忍不住干嚎了两声。
一列铁甲火车竟如此轻松的击溃了一个师的北洋军,这也太让人无语了些。
这场铁甲铿锵的战争,确实让所有的北洋军官兵瞠目结舌。
第330章 铁甲铿锵(下)
信阳北方四十里处,长乐关。
这里是北洋南进第二军的后勤营务处驻地,距离更南边的第二军司令部只有十多里的距离,由于距离信阳前线较远,长乐关显得格外平静,没有炮响,没有硝烟,只有那车来车往、熙熙攘攘的辎重车队,将各种补给物资从长乐关火车站运到南边的前线,保障北洋军的作战。
不过,就在一个多小时前,长乐关的后勤营务处接到第二军总统官冯国璋的手令,命令他们将所有储备在火车站的军用物资全部转移到更北边的许州后勤总站去,转运不了的就地炸毁,不得资敌,同时冯国璋也决定将司令部挪回长乐关。
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完全是因为联合阵线革命武装力量在信阳前线使用了一种新式武器:装甲列车。
这种武器兴起于欧洲,前几年的日俄战争中,俄国军队就曾在东三省使用过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让日本军队很吃了些苦头,现在,轮到同样毫无准备的北洋军吃这种苦头了。
南军的那列装甲列车一上阵,就给北洋陆军第三师、第九师来了个下马威,不仅在短时间里就打垮了第三师,而且将来援的第九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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