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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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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店掌柜的话不卑不亢,言辞恳切,不由众人不信。
第269章 特殊战场(上)
店掌柜的话言之凿凿,端锦已是信了几分,不过考虑到他现在是被南方军政府通缉的逃犯,言多必失,所以端锦还是决定尽快言归正传。
“龚清秀,我问你,赵次珊前些日子已为大清尽忠,此事你是否知晓?”端锦又问。
“前几日已从报上闻知消息,乍闻噩耗,在下心痛如绞,但又不敢设祭,这心中之压抑、焦虑,不足为外人道也。所谓‘众口铄金’,赵宪台在川汉路款亏空一案上不惜一死以明心迹,却也是无奈之举。”
店掌柜说了几句,叹了几声,眼眶也红了起来。
“哦?此话怎讲?军政府公布的帐目上,那川汉路款亏空了四五百万两白银,这笔帐那可是确确实实算在赵次珊头上的。”
端锦望着龚清秀,看他如何作答。
龚清秀眉头一拧,迟疑着说道:“这个……只不知几位从四川赶到天津,所为何事?是否是奉了赵宪台之令?另外,端爷姓托忒克氏,可是报纸上通缉的那位在四川行刺共和军总司令的义士?”
“没错,就是端某。只恨没有得手,不然,赵次珊或许就不会死了。”
端锦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必狐疑,行刺失败被擒,我也被关在军政府的大狱里,跟赵次珊还是住对门的呢。赵次珊是大清的忠臣,我佩服他,我也是大清的忠臣,赵次珊也相信我,所以,他告诉了我一件事,就是关于那川汉路款亏空的事情,我知道,他确实挪用了路款,不过却没装进自己口袋,也没有全都用在军费上,而是另外提出一部分用在了别的地方。龚清秀,你说说看,我这话说得对不对啊?”
“你……你也知道此事?”龚清秀闻言一愣。
“这事虽是绝密,不过当时赵次珊已知自己必死无疑,于是便在自尽之前将此事原原本本用血写在一方布上,交给我,那封血书我是倒背如流,只可惜不能随身携带,不然的话给你瞧一瞧。赵次珊给你的那些银子是笔巨款,大数目,对不对?”
端锦顿了顿,看了龚清秀一眼,又道:“那些银子还有个名堂,叫做‘复国基金’,对不对?这是赵次珊跟洋人学的名词,对不对?”
这一连串的“对不对”问下来,那龚清秀更是惊讶不已。
“如此说来,你果然知道这‘复国基金’的事情。”
龚清秀又向几人拱了拱手,问道:“不知诸位是如何逃出军政府大狱的?我听说成都城陷后,所有总督府幕客全都被革命军抓走,不知那些幕客是否也逃出来了?”
“我们关在华阳,实不知赵次珊的幕客关在哪里。至于如何我们是逃出大狱的,此事以后再与你说。你先跟我说,赵次珊到底给了你多少银子?”
端锦两眼一眯,似笑非笑的望着龚清秀。
“这个……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就实话跟你们说。赵宪台本打算分派多位亲信主持这大清国复国事宜的,在下只是打前站,赵宪台只给了我二十万两银子,叫我先去北方,本来说好了,以后还有银子汇过来的,但没等汇票送来,成都已陷,所以我手上只有二十万两银子。”
听了龚清秀的话,几人都是精神一振,贵山、额勒登布两人更是眉开眼笑,直到这时,他们才明白端锦为什么要专门到天津华界走一趟。
端锦轻轻点着头,赞许的说道:“赵次珊果然是找了一个忠义之人,当初赵次珊告诉我的也是这个数目,二十万两库平银。清秀啊,既然你是个实在人,废话我也不罗嗦了,这就把那二十万两银子的汇票拿出来吧,咱们拿了银子就去辽东复国,等咱们大清国复国了,你龚清秀就是功臣,少不了要封官进爵的。”
话音未落,端锦已伸出手去,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那手竟是哆嗦起来。
端锦的激动是可以理解的,他千辛万苦从四川跑到北方,没有直接去东北,而是冒险来到天津逗留,一则是为了与福岛安正会面,二则是为了这二十万两库平银的复国基金。
虽说有日本人在后撑腰,可是日本人也不傻子,在端锦取得较大进展之前,日本人绝不会大方到给他二十万两银子的地步,便是上次入川刺杀赵北,日本军部也仅仅只拨给他数千两银子,简直像是在打发叫花子,而行刺行动失败之后,日本军部不得不收敛几分,如此一来,筹措经费变得更加困难。
所以,当端锦得知二十万两银子就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更是对赵尔巽当初的“深谋远虑”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次珊啊赵次珊,你果然深谋远虑!若是大清国复国,你赵次珊就是我大清国的第一忠臣、第一功臣!就凭这,你赵次珊就能追封公爵!……赵北啊赵北,你这反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苦苦追究的那路款亏空已变成了我大清国的‘复国基金’了!”
端锦心里美滋滋的琢磨着拿到这笔复国基金之后如何使用,是购买军火,还是收买草原马贼?
有了这笔银子,就算是日本人不帮忙,端锦也有把握到东北折腾一下,就算复不了国,至少也能叫袁世凯和革命党寝食不安!叫这天下人看看,他托忒克氏端锦就是这旗人里的英雄好汉!就是这大清国的忠臣义士!
但是那位店掌柜龚清秀却是摇着头,说出一番话来,让端锦大惊失色。
“没错,赵宪台确实亲手交给我一张二十万两库平银的汇票,可那是在‘建国军’征川之前,距今已是数月,那二十万两汇票已被我拆散,已用在了该用的地方。本来,赵宪台是打算用这笔复国基金资助‘关外八旗’勤王军的,可是我去奉天走了一趟,却跟关外八旗联络不上,拍电报回成都,赵宪台让我先在天津潜伏下来,想办法在京津一带布下眼线、耳目,所以啊,这些银子都用在这上头了,如今的京津一带,遍布我的耳目、眼线。”
听了龚清秀的这番话,端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跌倒。
“你……你把那二十万两银子都用完了?”站在端锦身后的贵山急忙抢上几步,将端锦扶住,向龚清秀质问。
龚清秀说道:“倒是没有用完,只不过已不多了,现在手里总共不过二万多两银子。”
“什么?二万多两?二十万两银子用得只剩下二万两银子,你是散财童子啊?”额勒登布忍不住了,几步抢了过来,一把揪住龚清秀的衣领。
见几人如此激动,龚清秀急忙分辩一番。
“赵宪台对我说过,这复国之大业不能小气,这银子得舍得花,革命党能用银子收买会党给他们卖命,咱们这些大清的忠臣义士当然也能用银子收买人心。我来天津已有数月,上下打点、收买眼线,已用去不少银子,前些日子又在京城收买了几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现在手上的银子只剩下二万两。当初赵宪台给我那二十万两银子,乍看上去似乎充裕,实则拮据得很,现在世道不太平,人人都想着捞银子,这打通关节就只能靠银子,当初赵宪台也说过,二十万两银子只是第一笔复国基金,以后还有银子陆续汇来,可是谁曾想,建国军一入川,就与成都断了消息,赵宪台的那些后续银子也就汇不过来,后来成都陷落,赵宪台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汇银子过来?”
龚清秀的话说得实在,但是并不能让对方满意。
“小子,骗傻子呢?爷在旗营混了这么多年,骗子见得多了。说!你小子是不是想独吞那笔银子?”额勒登布边说边从袖子里摸出匕首,在龚清秀眼前晃了晃。
“诸位若是不信我的话,我也没有法子,你们杀了我便是,追随赵宪台于九泉之下,未必也不是个归宿,就当是还赵宪台的人情了。”
龚清秀说完,便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端锦拍了拍龚清秀的肩膀,说道:“清秀啊,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之心人皆有之,这我不怪你,但是这复国基金关系重大,你就算想独吞这笔银子,那也得看看咱们答应不答应啊。”
龚清秀睁开眼睛,愕然说道:“端爷,这话从何说起?若是我将这些银子独吞了,何必还留在这里开杂货铺?二十万两银子,就算是躲在租界里吃利息也够我一辈子开销了,我又何必提着脑袋为大清国复国之事奔走?如今手里虽然只剩下二万多两银子了,可是这些钱我也没敢乱花,这杂货铺也挣不到什么钱,之所以硬撑着,就是为了看看赵宪台有没有派人过来送银子,现在赵宪台已为大清尽忠,我也拿定了主意,如果再过段日子还没人过来的话,这铺子我就关了,去奉天,再去联络关外八旗,把这二万多两银子都给他们,叫他们复国,叫他们装备勤王军,至于我么,就在勤王军里做个小卒子,不为别的,就为了报答赵宪台的知遇之恩。端爷,你要不信我的话,我马上就把那剩下的银子给你送过来,咱们一起去奉天找那些关外八旗,把银子交上去,我就当个大头兵,别的事情我做不来,可是做个随军书吏却也不难。”
见龚清秀说得恳切,而且似乎合情合理,端锦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不过他仍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向额勒登布使了个眼色。
额勒登布心领神会,拍了拍龚清秀的脸,呵道:“小子,爷跟你直说,爷在成都旗营里是专干杀人买卖的,这杀人可比杀猪容易多了。二十万两银子被你花了大半,只剩下二万两银子,这话只能蒙傻子,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呢?说!到底把银子藏什么地方去了?”
龚清秀脖子一梗,横了眼额勒登布,说道:“刚才我已说得明白,这银子都拿去收买眼线了,你们以为我收买的都是下九流的小脚色?实话告诉你们!就凭着那十几万两银子的买路钱,现在,不仅总统府里有我的眼线,就连那重兵把守的醇亲王府,我也能递进去消息!”
“什么?你……你说什么?”
端锦推开额勒登布,攥住了龚清秀的衣领,一字一句的说道:“龚清秀,你把刚才那最后两句话再说一遍!”
第270章 特殊战场(下)
醇亲王府就是前清摄政王载沣的王府,自从清室退位让国并被赶出紫禁城之后,废帝溥仪就一直被共和政府软禁在醇王府里,由于王府被重兵把守,消息断绝,满清遗老遗少却也无法与他们的主子取得联系。
所以,当龚清秀说他能与醇王府通消息后,端锦就很自然的激动起来。
“你……你能跟醇王府里的皇上说上话?”端锦揪着龚清秀的衣领问道。
龚清秀点了点头,不过眉头却是一拧。
端锦又问道:“你这话是真是假?醇王府现在就是一个鸟笼子,你当真能与里头通消息?”
一直站在一边察颜观色的西泽公雄走了上去,将手搭在端锦的胳膊上,说道:“端先生,有话好好说,如果想知道这个人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只需要验证一下就行了。”
“如何验证?”端锦松开龚清秀衣领,扭头望了眼西泽公雄。
“一封醇亲王殿下的手书,对照一下笔迹就可以了,我们大日本帝国有相关文件,而且有笔迹专家。自从被软禁之后,醇王府就被民国政府严密的看管起来的,消息不通,甚至没人知道退位的宣统陛下现在是死是活,传闻宣统陛下已被共和派激进分子秘密毒死在软禁地,对此,我们有必要弄清楚真相,如果宣统陛下真的已经死去,我们就不得不另外从皇室中寻找一位继承人了。”
西泽公雄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不过也仅仅只是一愣而已,宣统是否活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复国成功,众人就都是这大清国的功臣,至于这大清国的皇帝陛下么,大不了重新找一个人来做便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可遍地都是呢。
“这个主意好!咱们带封信去醇王府,就说一帮大清国的忠臣义士还在给皇上效力,咱们旗人都等着皇上到东三省来复国呢。”贵山附和道。
端锦松开龚清秀的衣领,说道:“龚清秀,你也听见了,咱们信不信你关键还在你自己,这封信你敢不敢送进醇王府?”
“这个……”
龚清秀迟疑了片刻,说道:“送信没问题,不过有些风险。现在醇王府由北洋军、共和军、同盟会、光复会的四方军队共同看守着,防卫森严,那十几万两银子砸了好几万两在这醇王府,好歹在北洋军、同盟会里找了几个眼线,不仅有士兵,还有军官。不过这些眼线才收买不久,可靠不可靠还不清楚,本来,这些眼线我是打算派大用场的,如果就为了送一封信而冒险,未免有些轻率了。”
“确实,送信去醇王府过于行险了,白纸黑字,若是叫人查去,就走漏风声了。”
端锦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丝诡异的笑,说道:“依我之见,干脆派个人混进去!用人传话,总是比用信传话稳妥一些。”
“派人混进去?”
“派谁?”
贵山与额勒登布一听端锦这话,顿时头皮发麻,面面相觑,躲闪着端锦投过来的目光。
“瞧你们那点出息!又没叫你们去,便是你们自告奋勇要去,爷还不一定答应呢!你们也甭翻白眼,爷还真不相信你们不怕死!爷跟你们不一样,爷已在鬼门关逛了两趟呢,一次是在黄泥岗,一次是在成都,爷不怕死,你们不敢去,爷自己去!”
端锦的话让贵山和额勒登布松了口气,都将目光投向龚清秀。
龚清秀心中暗暗一惊,他确实没想到端锦竟如此胆大,竟敢独闯龙潭虎穴,这可与他最初的打算南辕北辙,也与他接到的任务初衷背道而驰。
龚清秀确实是江西秀才,但是他却不是赵尔巽的幕客,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位四川总督的面,刚才他跟端锦等人讲的那些话,全部都是谎言,就连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龚清秀的真实身份是共和军情报员,代号“铁桥”,隶属于军事情报局五处,是这天津北方情报总站的站长,这“五湖贸易公司”就是情报站联络处之一,至于那所谓的“大清国复国基金”,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派龚清秀到北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共和军总司令赵北,这个所谓的“复国基金”也正是赵北亲自策划的一个骗局。
“复国基金”只是一个香饵,是用来钓大鱼的,不过却不是端锦这条鱼。
赵北想钓的大鱼在东北,就是那些所谓的“关外八旗”。
自从革命以来,在日本人的庇护下,以恭王溥伟、肃王善耆为首的一帮关外旗人上蹿下跳,很是活跃,这种情况引起了赵北的高度关注和警惕。
在赵北所熟悉的历史上,辛亥革命之后东北并没有出现什么“关外八旗”,直到“九一八事变”之前,东北地区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满洲国”一类的傀儡政权,这固然是因为国内政治格局的关系,同时也与列强在华平衡局面的维持不无关系,欧美列强不允许日本独霸东北地区,日本政府也一直不敢正面对抗欧美列强,直到“九一八事变”,日本政府才惊讶的发现了欧美列强的“外强中干”,所以,日本接下去就壮着胆子在东北地区扶持起了一个“满洲国”,并加快了蚕食中国的步伐。
但是这个时空位面里,由于赵北的干预,历史发生了很大变化,清朝提前两年灭亡,袁世凯未能取得与历史上一样强势的地位和影响力,民国中枢权威遭到了南方的过早挑战,共和军的强烈反英立场导致协约国集团在对华外交立场上的摇摆,近代的民族与国家主义也因为赵北的缘故而提前在国民中传播,以武汉为中心的华中地区已取代华南的广州、昆明成为革命力量与北洋中枢政府分庭抗礼的革命圣地……这一切都表明,“远东狂人”所掀起的这场风暴已明显的改变了历史的进程,谁也不知道历史将向何处去。
用一句穿越者的话来讲,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作为“蝴蝶效应”的一个证据,“关外八旗”崛起了,虽然目前来讲,他们的复国行动还仅仅停留在嘴皮子上,但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赵北尤其关注这帮遗老遗少的行动。
关外八旗的活跃让赵北有些担心,他担心“九一八事变”可能会在东北地区提前上演,如果那样的话,协约国集团会是什么态度呢?毕竟赵北与英国的关系很僵,而英国作为协约国集团的核心国家在该集团里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而且与日本还是盟国,谁能保证英国不会对这个时代的“九一八事变”持旁观立场?
英国的远东外交立场一向是“维持力量平衡”,既不愿看到日本过分强大,也不愿看到日本突然衰落,因为日本就是英国政府养在远东地区的看门狗,这条狗不仅要盯着俄国,还必须盯着正在日益崛起的美国,虽然俄国已因日俄战争遭到削弱,但是美国的力量却越来越强大,所以,如果可能的话,英国并不介意让出一部分在华利益喂养日本,使其有足够的力量替英国看守远东。
如果关外八旗采取实质性的复国行动,而日本又在背后推波助澜的话,英国的态度将变得很重要。
谁能保证英国不会牺牲中国去满足日本的贪婪?英国不需要明确支持日本,只需要采取“不干涉”立场就可以了,反正对于英国来说,现在的中国东北地区也不是它的势力范围,而是日本和俄国的禁脔,而这两个国家恰恰都是协约国集团的成员和准成员,如果默许他们瓜分东北,未必不是巩固协约国集团“友谊”的办法。
凡事有利必有弊,赵北向德国靠拢的同时必然会得罪英国,虽然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但只要英国仍在坚定的支持袁世凯,他就不能抛弃德国。
得罪了英国,一旦东北地区发生类似于“九一八事变”的危机,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赵北决定提前准备,应对东北地区可能发生的危机,为此,他亲自策划实施了“曼佗罗计划”,目的就是为了将自己的情报人员打入“关外八旗”内部,做到知己知彼。
实际上,端锦等人行刺未遂之后,通过对贵山、额勒登布等人刑讯,赵北得知,虽然端锦的行动与“关外八旗”并无直接联系,但是此人却与关外八旗的目标一致,那就是复辟满清王朝,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如果将端锦放走的话,他很可能与关外八旗搭上线,那么,这就是一个桥梁,一个可以将共和军情报员打入关外八旗内部的桥梁。
赵北并不担心端锦无法联络上关外八旗,因为有西泽公雄这个日本人在他身边,如果说西泽公雄没有日本军部或日本情报部门的背景的话,他是不可能参与端锦的密谋的,而关外八旗的身后也肯定有日本政府和军部的影子,为了日本的扩张计划,日本人几乎肯定会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恭王、肃王是日本人拉拢的对象,端锦也肯定是日本人的目标,日本人或许会促使这两帮各自行动的满清顽固势力合流。
而这,也正是为什么赵北一定要让西泽公雄和端锦一起“越狱”的唯一原因,越狱之后他们无处可去,到处都是通缉令,他们只能去东北,躲在日本人的卵翼之下寻求庇护,而东北地区也正是关外八旗的活动区域。
只要西泽公雄将端锦介绍给“关外八旗”,赵北就可以找到机会将自己的情报员安插到这个组织中去,所欠缺的只是一个诱饵。
于是就出现了赵尔巽的那封“血书”,于是就发生了模范监狱的那场大火……从一开始,这个“曼佗罗计划”就布置得天衣无缝,为了引诱端锦上钩,赵北甚至给天津情报总站汇去了一笔活动经费,作为情报员投奔关外八旗的“投名状”。
那笔活动经费就是那所谓的“复国基金”的剩余款,也是赵尔巽血书中的那笔“路款银”。
为了协助情报部门的工作,赵北也做了一系列的小动作,不仅将赵尔巽幕府的那些幕客全都押解到了西康,而且还伪造了一张县丞的告身委状,用来迷惑端锦,为了防止露馅,甚至还命人带了张赵尔巽的照片,交给了“铁桥”,至于赵尔巽的家眷,包括川边大臣赵尔丰在内,他们也都将受到共和军特殊“保护”。
赵北交代给“铁桥”的任务很明确:想办法取得端锦信任,如果端锦与关外八旗联络,就想办法混入其中,取得必要的情报,如果无法取得对方绝对信任的话,那么就想办法干掉关外八旗的灵魂人物,使其群龙无首。
所以,龚清秀的任务不是协助端锦混进醇王府,而是尽快跟着端锦去东北,与关外八旗搭上线。
但是现在,端锦的要求却偏离了任务的主线,他竟然打算去醇王府见见那位宣统废帝。
“怎么样?清秀,你能不能帮我混进醇王府?”
端锦的话打断了龚清秀的思绪,让他微微一凛。
“送信没什么,可是若想将一个大活人弄进戒备森严的醇王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们不妨等两天,等我探探路。”
龚清秀没有将话说死,毕竟他是北方情报站的站长,有办法调动驻守醇王府的共和军部队,但是此事确实太过冒险,有必要取得总司令的许可。
刚才为了取信于这帮满清复辟派,龚清秀迫不得已将醇王府这块招牌抬了出来,但是却造成了现在的被动局面,这并非是他的本意。
用总司令的话来讲,情报战就是一个特殊的战场,这个战场没有多少硝烟,只有尔虞我诈,只有步步惊心,要想在这个战场活得久些,不仅需要谨慎,更需要随机应变。
“如果总司令多汇些经费过来,就不必如此麻烦了。……是带他们混进醇王府,还是想办法干掉他们?但是干掉了他们,任务就失败了。”
龚清秀心念电转,竟未察觉衣服后背已是汗水涔涔。
冷汗。
第271章 笼中之鸟(上)
阳光洒在皇城那明晃晃的琉璃瓦上,一片金黄,让人目眩神迷,红墙黄瓦,这才是皇家的气派。
可惜那已经是过去的气派了,所谓的大清国早已寿终正寝,现在,那红墙黄瓦的地方叫做“紫禁城博物院”,是共和中国的第一座国立博物院,现在无论华人、洋人,还是贩夫、走卒,只要花几个钱买张门票,就能大摇大摆的走进那座曾经的皇家禁地,去一睹那曾经神圣而威严的皇城风采。
这要是搁在过去,那些买了门票逛皇城的草民就是一个凌迟的下场,不要说是去逛皇城了,就是站在高处瞥一眼紫禁城,那也是个“大不敬”的罪名,便是王爷也没那胆子去窥伺大内。
不过现在,作为大清国曾经的醇亲王、摄政王,载沣却正站在醇亲王府的房顶上,手举一架英国造单筒望远镜,向皇城方向眺望,一边望还一边落泪,身边则簇拥着几个王府的包衣奴才,护持左右,免得这位王爷心神恍惚之下摔下房顶。
醇亲王府坐落在什刹海北河沿边,风景极好,位置极佳,站在王府登高远眺,能轻松的望见景山,如果能见度好的话,也能望见景山南边那座气势恢弘、红墙黄瓦的紫禁城。
对于现在的载沣来说,那座紫禁城既熟悉又陌生,作为皇家贵胄的一员,他没少进那座皇城,去年的时候他更是抱着三岁的小皇帝在那座皇城里接受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只是那山呼“万岁”的喊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的时候,南方已响起了革命党人的枪炮声,那震耳欲聋的炮声不仅轰塌了这个腐朽王朝最后的几根支柱,同时也轰碎了载沣的摄政王之梦。
摄政王之梦,这本就不是什么美梦,这大清王朝肇建以来,一共就只出过两位“摄政王”,前一位摄政王是睿亲王多尔衮,作为大清王朝鼎定中原的第一功臣,他也曾权势熏天,不可一世,可是当他突然暴毙之后没多久,这堂堂大清国的摄政王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但失去了世袭罔替的王爵,而且也失去了太庙受祭的资格,甚至就连皇家的宗谱上都找不到他的名字了,这大清国的第一位摄政王下场之凄凉由此可见一斑;至于大清国的第二位摄政王,就是醇亲王载沣了,虽然他没有失去宗谱上的地位,但是他比多尔衮更惨,因为他是“亡国摄政王”,这大清国二百余年的国祚就算是亡在他手里了。
由此即可看出,这大清国的摄政王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也难怪载沣黯然神伤以致落泪了。
自从清室颁布退位诏书并搬离紫禁城以来,载沣就一直隐居在醇亲王府里,足不出户,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一则是他无法面对旗人对他“亡国摄政王”的指摘,二则是他确实也无法走出王府,现在的醇亲王府由民国政府派兵“保护”,没有袁大总统的许可,载沣和废帝溥仪就是这华丽囚笼里的人犯,哪里都不能去。
共和政府对醇亲王府的“保护”措施严密,正门、侧门、后门、便门,甚至就连狗洞都有士兵把守,而且这些士兵来自于不同地方,北洋军是山东兵,共和军是湖北兵,同盟会是福建兵,光复会则是浙江兵,这些来自不同省份的士兵共同看守着一帮满清时代的皇家贵胄,试问,什么样的人才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出王府呢?
所以醇亲王载沣根本就没打算逃亡,虽然他几乎每天都要站在房顶上眺望紫禁城方向,可是这个行动仅仅只是表明他对过去的追思,并不代表他正做着什么秘密谋划。
“唉,世道变了啊。”
载沣叹了口气,将望远镜转了方向,去望太液池方向。
太液池位于紫禁城东,虽在皇城之外,但因为那里是西苑所在地,所以也是皇家禁地,由于被一道土堤分成南北两部分,那里又称中海、南海,当年戊戌变法失败之后,光绪皇帝就被囚禁在南海的那座小岛上,那座小岛叫做瀛台,小岛周围四面环水,只有一道石桥与陆地相连,非常适合囚禁人犯,虽然那里水并不太深,而且光绪皇帝也曾逃出小岛一次,不过直到死去,他仍是被软禁在那里,就连载沣也没见过光绪皇帝最后一面,虽然他是光绪皇帝的嫡亲弟弟。
望着瀛台,载沣浊泪滚滚,模糊了视线,急忙拿出丝帕擦了擦眼睛。
“王爷,多保重。”
一个包衣奴才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再罗嗦,毕竟这种场面他们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已是司空见惯了,摄政王只要登高远眺,就一定会哭上一哭,旁人劝不住,后来就由他去了,反正这王爷现在也是落架的凤凰,略表忠心就可以了,如果不是看在这王府每年还有些进项、还能保证包衣们的体己银子的份上的话,这帮包衣奴才早就一哄而散去做共和中国的公民了。
“狗奴才,要你罗嗦!”
像往常一样,载沣叱骂一句,又举起望远镜,继续朝中海、南海望去。
那里正在大肆兴工建设,因为袁世凯袁大总统看中了那地方,将其作为总统府,现在的西苑已是民国政府的总统府所在地了,曾经的皇家园林现在成了共和中国的中枢重地。
其实载沣并不关心总统府的建设问题,他只是好奇,不知道袁世凯以后会怎么安排瀛台用途,毕竟那里曾经软禁过一位傀儡天子,而且那位傀儡天子就死在瀛台,那地方很不吉利,真不知道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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