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微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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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方：“据保安说看见他们的时候那俩人一直在操场瞎逛。”
“是吗？”俞定疑惑道，“那没出什么事吧？”
“那倒不至于，”吴方摆摆手，一脸轻松，“不过没看清脸，也不知道哪个班的，溜得那么快，又不是做贼跑什么啊。”
俞定：“。。。。。。”

是，的确不是做贼，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些什么。
俞定抬脚朝程白的椅子腿轻踹了一下。
其实不用他踹，程白本来睡得就不熟，在吴方侃侃而谈时更是早就清醒，只不过此刻装作才睡醒的样子。
他朝后睨了俞定一眼，俞定趁着吴方转身之际，对他作口型：“你跑什么？”

跑什么呢？谁知道。
也许是做贼心虚，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
可是他们俩又没做贼，但这不妨碍他们在看见学校保安晃着手电筒过来时二话不说就跑。

程白想了一会，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反问道：“你不也一样？”
大概是想到那天晚上仓皇而逃的情景，俞定和程白对视了几秒，像是被戳中笑点一般，突然闷声笑了起来。

本来只是低声的憋笑，可俞定不知哪根筋不对，硬是笑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最后索性趴在桌子上，用手臂挡住整张脸。
从旁人的角度，只能看到不停发抖的上半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哭呢。

程白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前天没摔到脑子啊。”
俞定还是笑个不停。
程白拿他没办法，忍着他继续这么笑了一会，才说：“老师来了。”

***
高一管得不算严，在每月一次的考试中，时间仿佛转瞬即逝，上课、下课、回家，每天有条不紊的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眨个眼的功夫就从五月跳到了六月。

俞定看着班主任在讲台上嘴唇上下动作，有些心不在焉，越过走廊远望着窗外繁茂的林木。
几次考试过后，他换了座位。虽然还是最后一排，但从最里边一组调到了靠窗这边，而程白和吴方借着自己个子高的理由，仍有顽强地坚守在他前面。

他还在走神，听老师讲课堂之外的东西总是有些无聊，直到吴方将一张A4大小的纸在他面前抖得哗哗作响才反应过来。
接过纸，纸面上大片空白，只有上半部分写了字，上面总结了班主任刚才一直在说的东西——文理分科。
俞定把纸翻过来反过去看了几遍，然后意兴阑珊的放下。

没有意外，他肯定选理科。

脑子里思绪乱七八糟跑着，他又是一抬脚，斜前边的人的座位轻轻往前一动，椅子上的人回头看他，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可能是一直没怎么说话，俞定开口的嗓音有些沉闷，像压在喉咙里发声一样：“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程白看他一眼，仿佛在说什么显而易见的东西：“理科。”
他理科不好，文科更是没话说。
俞定点点头，然后继续翻着桌上的试卷。

吴方盯着手上的纸没两下就扔在一旁，转头和他们闲聊。
“你怎么不问我选文科还是理科？”
“还用问么，”俞定掀起眼皮，抬头看他，“不是文科就是理科。”
程白轻笑了一声，仿佛是认同了这个回答。

吴方垮下脸，说：“我还能有第三个选择吗？”
“恐怕不能，”俞定抬抬下巴，指着讲台上的人说，“不过你可以问问老师，看她给不给你开辟一个新道路。”

嘴里就没一句正经话。
吴方回过头接着看自己那本漫画书打发时间。

程白正打算转回身，却被俞定喊住：“哎，你。。。。。。”
后面半句话硬生生卡住，看着程白落在他双眼里的身影，俞定就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片刻后，他倏地一摇头：“算了，没什么。”
程白有些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两秒，随即眯起眼出声询问：“真没什么？”
俞定向后一靠，大喇喇地说：“忘了。”
然后偏过头继续漫无目的地赏着窗外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树还是树，花还是花，周而复始，一年又一年，唯一改变的可能就是他们这些人。
每一年都会有一群叫做高一的坐在这栋教学楼内，同样的代称，不同的人。

俞定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陡然想起来他想问程白什么问题了。
——他想问，高二他们还会分在一个班么？

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年级二十几个班，他们现在这个班里的人能分在一起的概率都小之又小，更不用说到了高二按成绩排名分班，他和程白毫无疑问是不会在一个班的。
所以他在想些什么呢？

俞定眨眨眼，似是从不易察觉的失神中恢复了过来，忽地轻松一笑，紧接着埋头继续手上的试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短小，算是过渡吧





第39章　39
高二教学楼7班教室。
安静的有点不像话，除了窸窸窣窣的钢笔摩擦纸面和翻页的声音，听不见一个人说话。

还是7班，俞定照旧坐在最后一排，只不过同学换了一拨，身边多了个同桌。

这节是自习课，老师在讲台上坐着批改作业，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做题，或者。。。。。。假装看书做题。

徐潇燃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这位有点冷的同桌。
没反应。
又碰了碰。
还是没反应。

算了，他已经习惯了。
他压低音量，像是从嗓子里憋出一股自以为很小的气声，凑近同桌：“打游戏吗？”

俞定做题做的有些困，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他撩起眼皮望向前面低头改作业的老师，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虽然依旧没说话，但用眼神示意他，大意是——“现在？”

有时候沟通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尤其是这种不干正事的时候。
徐潇燃忙不迭地点头，摸摸索索地从桌肚里两本书的夹缝之间掏出手机。
现在天气还算热，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手机有时不方便随身携带，这个位置便是一个绝佳之地。

徐潇燃边打量周围，一边盯着桌下的手机解锁，点开一个分好区的菜单栏，里面密密麻麻摆了十几个游戏APP，都是他喜欢的，或者纯粹放着好看的。
他指了一个自己常玩的，然后朝俞定挤挤眼，意思很明显。

俞定其实对游戏没多大隐，但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容易犯困，以前习以为常的做题也没什么热情，全靠杨成多年的习惯撑着。
也许是该换换脑子了，他心想。
于是他说：“不玩。”语毕抬头看了眼前面的老师，叮嘱徐潇燃，“帮个忙看着一下，我睡一会儿。”
也不管徐潇燃答没答应，借着前桌高壮的背影给自己打掩护，闷头就睡。

徐潇燃：“。。。。。。”
行吧。
他一个人也能玩。

同桌半个多月，其实他和俞定算不上特别熟络，但也不是不熟，要真用个词描述的话。。。。。。大概就是——同学。
跟其他同学没区别的普通同学。

徐潇燃总觉得俞定这人似乎总是处于一种困恹随意的状态。虽然课照听、题照做，甚至比起他不知道认真多少倍，但那股懒洋洋的情绪似乎无处不在，连说话都像是不太情愿的搭两句腔。仿佛正在做的只是该做的事，而不是喜欢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有几个真的喜欢学习的，他自己也不例外。

如果没有高考，他恨不得天天在外边撒开了玩，谁也管不住他。
徐潇燃就在俞定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兀自纠结，然后自己想开了。

俞定是在一阵接一阵的嘈杂声中被吵醒的。
他睡觉本来就不安稳，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闭着眼调整一下。

他皱着眉从课桌上抬起眼，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揉了好一会才适应。
然后意识到，这是已经下课了。

老师一走，一个个跟没人管的野猴子一样，四处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其中以徐潇燃更甚。
他靠在座位上，手臂举高，手里舞着一张纸：“男生要报名的都来我这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报名？
俞定第一反应就是运动会，但是他们学校的运动会都是每年四月举办，时间也不对吧。

他还没思考完，徐潇燃就给了他一个准确的解释。
徐潇燃拿着他手上的纸在俞定面前晃来晃去，问道：“下个月年级篮球赛，参加吗？这可是一年才一回的。”

他都差点忘了，自己这位同桌是体育委员。

理科班男生多，对于这类活动自然是不会拒绝。
徐潇燃话刚说完，一群男生便涌到他桌子旁，围得水泄不通。

俞定没太多想法，参加也行，不参加也无所谓，于是他说：“随便。”
随便就是答应了，徐潇燃心说。

班上大半男生都报了名，作为一支篮球队来说自然是过多了。
至于要怎么公平安排、让大家都满意就成了问题。
于是课间休息时，徐潇燃便宣布放学后班内打一场球，分出正式队员和替补，至于其他的，那就做好后勤工作。

俞定是无所谓的，但一听这个就不太情愿了。
感觉有点浪费力气，本来今天就兴致不高。

他直截了当地对徐潇燃说：“我就做替补吧，后勤也行，观众也可以。”
徐潇燃：“。。。。。。”

“这怎么能行，”徐潇燃说，“我们提前在班内打一场就是为了公平起见。你放心，该你上场的绝对不会委屈你的。”徐潇燃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俞定：“。。。。。。”
他一点也不委屈，甚至也不是很想上场了。

然而没用，几乎全班男生在放学后都去了篮球场。
虽说少他一个也没什么，但俞定还是去了。

傍晚的篮球场夕阳的位置刚刚好，一层余晖浅浅落在水泥地面和年轻男孩飞扬的身影之上。
俞定跟在一群人后边磨磨蹭蹭地走着，一到地儿便靠在篮球架旁开始摆弄手机，整个人懒散得仿佛随时都能倒下。

徐潇燃拿出他作为体育委员的领导力，宣布了以下规则——简单来说就是自由组队，优中选优。
“所以是赢了的那队上场，剩下的替补？”有人问道。
“不啊，”徐潇燃说，“谁打得好谁上，分组只是为了方便一点。”

听着就很麻烦。
俞定站在最后面格外无聊。

虽然他没参与对话，但也不妨碍别人拉他进队。
行吧，打就打吧，他想。
随便打打就进了替补。

因为男生人数较多，他被安排在第二组。

等待的过程总是有些无聊，他低头把玩着手机，和其他人也不做过多交流。
但身边杂乱的声响却越来越多，除了他们这块篮球场上的，还有其他的。
他随意扫过一眼，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两个多月没见，程白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单手拎着一个装满了篮球的网兜，拖着朝前走，边走边回头问：“还差一个，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借给谁了别的班的了，又不止我们一个班在上课。”

后面的男生俞定也认识，是他们以前7班的同学，叫方子尧。

高二分班之后年级总共二十几个班，理科班占了一大半，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比如他班上就有两个前7班的同学，不过都是女生，也都不怎么熟，所以近乎于无。
至于程白现在的班级——他没了解过程白目前在哪个班，但看起来也是有以前的同学在的。

方子尧跟在后面抬脚踢飞一块小石子，语气有些烦闷：“不可能，其他班自己有球不拿拿我们的干嘛，谁要是拿了肯定会跟我一声。”
“那再找找吧，”程白看上去没什么喜怒，或者说，从他脸上向来看不出太多表情变化，“实在找不到也没办法。”

除了他们两人外，后面还跑过来一群男生，其中一个抱着球，最终站定在他们班旁边的一个篮球场内。
看起来也是认识的，因为那群男生都和程白、方子尧分别打了招呼。

抱着篮球的那位男生瞧见两人有些奇怪：“你们不是去还球了么，怎么还在这？”
方子尧踢了一脚地上的网兜，十来个篮球在里面撞来撞去，异常活跃。

方子尧说：“走到半路发现少了一个，回来找。”
“找到了吗？”
“找到不早走了？”
“那要帮忙吗，这地方也不大，”男生好心说，“就怕被别的班借走忘还了，刚才好几个班在这上课呢。”
方子尧摆摆手，回拒道：“没事，你们玩你们的，你也说了这地方不大。”
他回头朝程白喊道：“走吧程白。”

程白却没动静，甚至看上去还有些呆愣。
方子尧顺着他的视线投落过去，看到了一个相当眼熟的人。
那人正看着他们这边，于是方子尧抬起手朝对面喊了一句：“俞定！”

俞定噙着笑抬了抬下巴，算是对方子尧打过招呼了。
然后跟坐在身边的同学说起话来。

方子尧和程白背后蹿出一位同学，面带疑惑地问两人：“认识？”
“高一同学。”方子尧说。
“那还真巧啊，等会儿要不要打一场？不过看他们班好像正在内部‘决斗’诶。”

“行啊，不过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说完他又挤挤程白的胳膊，问他：“等会儿问下他？”
程白全程没开口，此刻眉心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沉默了半晌，抬眼瞥了一下俞定那边又随即收回视线，低垂的眉眼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沉着声说：“找到球再说吧。”





第40章　40
徐潇燃和俞定分到了一组，在其他人打得热火朝天时，他自然也只能坐在观众席看看热闹。
在看到俞定朝隔壁那个篮球场上的人打招呼后，他难免好奇，凑上前问：“你认识？”

其实这只是一个习惯性问题，既然打了招呼，那必然是相熟的。
可谁料俞定竟垂眸安静了几秒，没有立刻回答。

几秒钟算不上很长，但在周遭一派喧闹的氛围下，他们这一小片地方竟显得格外静。
徐潇燃没太明白俞定突如其来的沉默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不是同学？不应该吧，看着挺熟的啊。

他正打算换种问法，就听见俞定略显沉闷的嗓音响起：“同学。”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就概括了他们的关系。

徐潇燃“哦”了一声，重新看回自己班上的比赛情况。
而程白和方子尧仍四处无果地遍地寻找。

程白耐心还算好，相较而言，方子尧就没那么痛快了。
他叉着腰站在篮球场边，脸色明显不太高兴地说：“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就差把这地翻个面了。”
程白弯了一下腰，避开从头顶飞过的球，沉着声说：“再找一遍吧，要真找不到就回去吧。”

场上的同学给他打了个抱歉的手势，便跑到场外的一大片杂草地去捡球。
程白也不甚在意，随手揉了一把脑袋上的头发，对方子尧说：“再找找吧，说不定呢。”

这话才说完不到十秒钟，程白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程白，这是不是你们那球？”
还是那个差点打到他头的同学，他一只手抱着一个篮球，然后晃了晃自己右手边的，边往回走边说：“就在那堆杂草里面，藏得可严实了，尽是泥。”

学校这个篮球场从外观看来确实挺像一个废弃已久的荒地，从教学楼走到这边沿路都是歪七扭八的不知名树种以及随意一脚就能被踢飞无数的碎石块。
整个篮球场也相当粗暴的只由一片水泥地构成，然后被划分成几块，用白线勾出几个圈再立着七八个篮球框，至于周遭更是从未被修理过的泥土地和长得接近半个人高的杂草。
平日里倒还好，一旦下了雨一脚踩进去整双鞋都可以不用再洗了。

前两天正好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此刻水泥地面都还在微微泛湿。
两个人大概都有些洁癖，刚才找了一圈基本只围着最外边绕了绕，顶多踩在干燥的泥土块上伸着脖子探了探，压根没往里面找。

方子尧一看见球也不管是不是脏，立马接过扔在网兜里，朝对方笑着说：“谢了，找了好半天呢。”
“小事。”男生说，“等会还来打球吗？”
“打啊，我马上就回来，”方子尧也没让程白和他一起，自己拖着一袋篮球就朝体育馆去，又回头说，“程白你先别走，我马上回来。”
然后脚步飞快地一溜烟没影了。

程白：“。。。。。。”
他并不是很想留下，但方子尧都这样说了，现在走显然不太合适。
算了，等他回来再跟他说吧。

他往后走了几步，完全退到场外，刚想找个地方休息，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猛然一侧身。
——条件反射下被避开的球直直狠撞到篮球架上，“嘭”的一声，篮架轻晃了持续几秒，球回弹到地面，又是“咚”的几声。

程白皱着眉回头。
隔壁球场上一个高个短发男生小跑过来，捡回地上的球才说：“真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

“没事”两个字本要脱口而出，但程白不知忽地想到了什么，眉心还是紧锁，撩起眼皮若有似无的往他们那个方向扫了一眼，旋即不冷不热道：“那以后就多注意注意。”

男生没想明白自己哪惹到这位了，但也懒得多想，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于是又说了句抱歉，拿上球就走了。

程白看着男生离开的方向，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总之看了没几秒，程白便收回视线，找了个地方靠着。

体育馆和篮球场离得不远，前后时间不超过三分钟，方子尧就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你们怎么还没打完？”方子尧冲着场上的人喊。
程白刚刚吐出一个字硬是被自己给咽回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方子。。。。。。”
“快点，再打五分钟我和程白上。”方子尧又喊。
程白：“。。。。。。”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程白放弃挣扎。

方子尧喊完几嗓子才意识到旁边的人好像要说些什么，他回头望着程白，说：“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程白淡淡道。
方子尧：“哦。”

那位高个短发男生回到自己班上所在位置，莫名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往后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摸了摸头，有些迷惑。

带着这股摸不着辨不清的情绪，男生把球交给坐在场外的俞定，说：“到你们这组了。”

俞定接过球，没立即上场，也没说话。
食指指尖轻轻抵着球体粗粝的暗红色表面，转了两下又停下，然后又重复一遍。

因为半垂着眼的缘故，俞定的表情有些晦涩难辨，但这个男生直觉应该不是高兴的样子。
男生咽了口唾沫，扯着自己衣领作势扇了两下缓解刚才打球带来的燥热。
“怎么了，球没坏吧？”
男生有些不太确定，撞一下不是常有的么，没这么容易坏吧。

俞定拿着球在手里颠了两下，语气轻巧，但看向男生的眼神却似乎有点古怪：“没有，挺好的。”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不太好，甚至让他一瞬间想起刚才那个差点被砸到的帅哥。

男生笑了笑，努力自然道：“没事就行，该你们上场了。”
俞定回笑着说：“谢了。”

***

程白拧着眉，目光投向隔壁班的其中一个身影。
虽然留了下来，但他没有像方子尧一样上场。
其实上场玩两下也不是不行，可似乎提不起太多兴趣来，这种感觉毫无由来，他也说不清。
也许是地点不太对，也可能是人不对。

程白换了个坐姿，继续看着场上的情况，安心当好自己的观众。
然而没两分钟，在他低头整理衣服上的褶痕时，又是沉闷的一声响动，篮球从他裤腿擦过，夹着风的。

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对方力道很大，但又丝毫没碰到他的腿骨，既像故意，又仿佛是有意控制，一切都计划好的。

篮球在落到的一瞬间就沿着草地滚了老远，程白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倒霉还是幸运。
连着三次都能砸向他，却也只是差点砸到而已。
他回身看向篮球砸过来的方向，一路往前，待看清对方后，眉头皱得死死的，面上神色莫辨。

俞定就站在前方不远处，身姿挺立，神情淡淡，看着他。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可明明发生了——刚才那个球就是俞定砸过来的。

场上的同学见俞定迟迟没有动静，在他脸上看了两圈，又朝对面看了看。
哦，又砸到刚才那位帅哥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索性跑过去再次说了声不好意思，自己把球捡了回来。

俞定已经收回先前那副冷淡的模样，在不易被人察觉的角度垂下目光，道了声谢，重新回到球场。
程白看着俞定的背影，盯了两秒，然而什么都没说，重新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休息。

可是没过五分钟，球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再度朝他的方向飞过来。
又是一声闷响，砸在地面弹了几下才归于平静。

还是俞定。

如果说先前是不小心，那现在就是很明显的故意了。
不止程白忍不住蹙眉，心中升起一抹极淡的不悦和道不明的滋味，连他的同学也发觉了。
怎么可能回回都凑巧往程白那儿飞。

程白还未开口，之前那位差点砸到他的男生说话了。
他抬了抬下巴，指着对面说：“你们那边怎么回事，会不会打球？”

被人说了一通球技烂，俞定不气反笑。
他站在球场中央，看似礼貌的致歉，可语气实在不是很动听：“不好意思，眼神有点不太好，没看清。”
“眼神不好还打什么球啊。”男生说。

“和你有关系吗？”俞定反问，依然是含着笑的，可在旁人看来还不如不笑呢。
程白寒着脸旁观，貌似既没有上前争辩的想法也没打算阻拦，就这么看着事态发展。

“什么？”
“你是没长耳朵么，”俞定自认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我说和你有关系吗。我眼神不好打不打球和你有关系吗？球刚刚碰到的是他，他都没说话你在这放什么屁呢。”
俞定像是想起什么，忽而挑眉一笑，冷脸轻嘲：“不对，是差一点。”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事了。
徐潇燃赶忙上前拦住俞定继续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本来只是班内和和气气地打场球切磋一下，可牵扯到外班的人就没那么好了。
照这样下去，说不准就会发展成聚众斗殴。

对面十几个人，自己班人数虽然占优，但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徐潇燃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喉结，与旁边的同学对视一眼，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俞定，心中升起不太好的念头。

莫名感觉今天有点不好过。





第41章　41
严格来说，在今天之前程白没见过俞定打球是什么样。
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不是一个班的。
今年……又不是一个班的了。
来来回回绕了一圈，还是回去了。

程白偏头轻扯了一下嘴角，一股复杂的情绪渐渐弥漫上来，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总之没脸上显得那么高兴就是了。
很淡，但挥之不去。

程白脸色不佳，俞定更是不太好，就差把“别惹我不然立马炸给你看”几个字刻脑门上了。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呢？
程白没弄懂俞定从哪来的这么大一股火气，更没懂冲着他算怎么一回事。

其实俞定也不太懂。
不高兴。
就是不高兴。

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情绪陡然找到了一个突破的出口，然后毫无忌惮的发泄出来。
不管不顾，不计后果。

算了，俞定自嘲的想。
反正已经弄成这样了，还想什么原因后果呢。
他甚至在想，干脆打一架得了，或许打完就舒坦了。

*

俞定如同吃了□□一般，寥寥数语便成功激怒了对面的人。
男生往前走了几步，直接飙了句脏话：“你他妈有病？”
不止他，男生身后还站着自己班上的一批人。

原本零零散散待着的一群人因为他们这块闹出的动静在此刻全都围了过来。
意思很明显。
撑腰呢。

徐潇燃真心不想惹事，更何况这还在学校里呢。
指不定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哪个犄角旮旯蹿出个老师校领导之类的，跑都没地儿跑。

但是俞定这明晃晃的挑衅已经出口，感觉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他正为难之际，对面那个差点被砸到的当事人帅哥突然说：“张涛，算了。走吧。”

呼——
安心了。
徐潇燃内心有点感激对方是个好脾气，这都不计较。

他抬眼看向对方，脸色很淡，仿佛丝毫不在意俞定刚才的所作所为。
他又瞥向身旁的俞定，脸色似乎更难看了。
徐潇燃：“……”
人家不计较不应该高兴么，这是几个意思？

但俞定终究什么都没说。
倒是那个叫张涛的很不情愿。

“算了？什么叫算了？”张涛又急又气，回头看向程白，“程白，人家都踩你头上了怎么能算了。”

程白脸色缓了几分，朝着俞定抬了抬下巴，随口道：“他不是说了么，差一点碰到，就是没碰到。我又没伤筋动骨，走了。”
他说完也不等其他人的反应，倒真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礼貌性的跟方子尧说一声。

俞定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程白走远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但应该不怎么好受，仿佛所有的情绪全积攒在喉腔，吐不出来，又咽不回去，相当不舒服。

他走出场外，把球扔给徐潇燃，神色淡淡道：“我先走了。”
徐潇燃“哦”了一声，看到俞定走了几步又猛地反应过来，拉住他：“别啊，再打一会儿吧。”

俞定从徐潇燃手中抽开胳膊，扫了他一眼：“我回教室，不干别的。”
徐潇燃其实不太信，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开学才没多久，他和俞定的关系说熟也不算熟，只不过因为一个同桌的缘故能比其他人多说几句话而已。

俞定确实是要回教室，但也没能如愿。
才经过高一的教学楼，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的转角处，背靠着一棵年岁已久的老树，散漫自由。

程白看上去是特意在等他，按照正常速度，他应该早就回了教室。
俞定一时之间有点猝不及防，毕竟。。。。。。

但他还是停了下来，不动声色的轻咳了两声说：“有事？”
程白听到这话后微微勾起唇角，淡然道：“不是你找我有事吗？”
俞定：“。。。。。。”
他抿了抿唇，敛神垂眸道：“你弄错了吧。”

程白轻“啧”了一声，仿佛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继而踱步至俞定跟前，轻飘飘的说：“那你刚才总不会真是没事找事吧。”
他不觉得俞定会这么无聊，刚才两下也都是算好位置擦着边过的，没真把他磕伤碰伤。
更像是。。。。。。有什么只能说给他一个人知道的事，用这种方式来隐晦的表示。

一瞬间俞定的表情看起来很尴尬，似是没想到程白会说的这么直接。
他应该是找程白有事的，不然刚才是在干嘛。
但有什么事呢？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于是他“哦”了一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忘了。”

程白：“。。。。。。”

俞定说完就走，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程白没跟上去，嘴角嘲弄的笑了笑，也许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
他站定在身后，望着俞定的背影突然说：“有什么话不能摊开说么，非要这样才高兴？”

说话音量不大，但在只有他们二人的僻静小路上清清楚楚。
话里话外的那点情绪彰显无疑。

程白不是个容易感情外露的人，能让他说出这种话，看来真是有点过分了，俞定心说。
可他依旧不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