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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世说·女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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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晏柳是跟陈絮从陌西嫁到小风原,再转眼下的风原,自幼跟在陈絮身边,知事知礼,若有话说,定然不是小事,晏子鱼提了精神细心听来。
“我家小姐既然应了家主恳求,定然会用心。但晏家现在的情况,确实是难。”
晏柳道,“陈家祖奶奶对我家小姐自来疼爱,苦于经年辗转,未曾归家探视。如今掖庭已出,家主不妨写封信回去一试,一来可表晏家对小姐仍有照顾,二来解祖奶奶的惦记之心。三则,陈家在陌西好歹是世家之族,家底不差,有陈家帮衬一二,晏家渡过此关,多少容易一些。”
晏子鱼顿步,迎着晏柳的眼,道,“这些话,是二婶让你说的?”
晏柳摇头,“我家小姐在陈家备受宠爱,来到晏家,二公子待她好,未曾吃过苦,可晏老爷自顾快活,害了小姐后半生,晏柳其实不乐意见晏家好。但眼下不一样,一来是有小小姐所在,她脾性软弱,来日若是嫁不好,定会吃苦,这样一来,小姐肯定难受,故而,晏家不得不站起来。”
晏柳浅然,对晏子鱼道,“当然,是晏柳见家主为振家门,拼尽己所之力,令人佩服。”
“你这样夸我,可有逢迎之嫌了。”
晏子鱼听晏柳一番说辞,心下已经捋清,淡漠道,“既然不是二婶之言,定然是你心疼二婶,故而借我一试现在陈家对二婶的态度。若还可以,你们大可脱离晏家归陈。你让我写信,一是二婶已经应我,你不方便出言,二则,以我来试陈家,证明至少我晏家还是在意二婶的,以此,她再自己提出归陈,至少不输颜面。三来,你糊弄我一些说辞,是好让我放心,如此,借个回亲的由头,我也不会生疑。至于你们回去了还能否回来,那可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对么?”
晏柳全然想不到晏子鱼会把她的心思猜了一个透彻,背脊生寒,跪下来道,“家主!晏柳只是一心为主,全无害晏家之意!”
晏子鱼淡然一笑,“你起来吧。二婶之人,值得让人尊敬怜惜,你如此做,无可厚非。放心,信我会写,若二婶愿意归家,我晏子鱼,绝不阻拦。”
“家主!”
晏柳吓得汗都滴下来,砰地一声撞在地上,响得晏子鱼心头一跳,继而冷笑一声,“怎么,我都依言而做了,你却没胆子起来了?”
晏柳不敢说话,晏子鱼懒得管她,径自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晏子鱼睡得不舒服,迷迷糊糊的睁了眼,身前已经立了一个明俏的丫头,见她醒来,立时行了一礼,“奴婢晏七,日后就是家主房中的丫头了。”
晏子鱼打量了她几眼,淡道,“你一大早的杵在这,外面,是不是也等了一堆的人?”
晏七埋头,“二夫人和宫里来的人都候着。”
“宫里的?”
晏子鱼心情好起来,由着晏七伺候她起来,“让她们进来吧。等等!先让二婶进来,我可不想坏了好心情。”
晏子鱼梳洗打理好,转出盥洗室,方走到偏室书房,陈絮已经等着了。
一见她,陈絮就要行大礼,晏子鱼急忙上前一拦,扶着陈絮起来,笑道,“丫头说的话,我不放在心上,二婶也莫于心不安。”
“晏柳不知事,纵使出于为我,但我以身嫁晏家,此心此生就在晏家了,归陈之事,断不会再想。”陈絮一片陈情,言辞激烈,铿锵凛然,让晏子鱼彻底放下了心。
她扶着陈絮欲坐,陈絮却阻止了她,续道,“此事就此,我只言一次,至于晏柳,我以府制罚俸三月,子鱼宽心。”
晏子鱼看陈絮愧疚不安,忙道,“二婶才是要宽心的那个人。晏柳所说不错,她自幼跟在你身边,自然一心为你,可惜她算错了二婶对二叔的心,不是么?”
提及晏几明,陈絮眉眼一黯,“几明待我,真心实意,我自也真心实意待他。”
“这就是了,晏柳自也真心待你,子鱼如是。故而,不管晏柳说什么,我都不介意,只恼她不敢担当,否则是个能用之人。月钱本来就少,二婶权且容子鱼私情一回,不罚她了罢。”
陈絮终于放宽心,无奈的看了晏子鱼一眼,“反正你是家主,怎么说,都是你说了算。”
晏子鱼泯然笑笑,伸了一个指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陈絮摇了摇头,失笑道,“外间是殿下遣来的人,我就不和你多说了。”
晏子鱼按住陈絮,凝视着陈絮,微有恳求,低道,“晏柳说的不错,陈家的确该书信一封,且不论二婶你的亲族之情,单凭陈家身处陌西之地,迟早都要早做出选择。”
陈絮眸底生疑,回道,“陈家自晏家北迁,便一直身处朝外,一心只以家业为主,维持北地风原和广陌的商路通畅,难不成还会突生事端?”
晏子鱼放开陈絮的手,缓步走道,“二婶,事情,不是你能避就能避开的。晏家重新振立,必定有很多人持观望态度。我母亲宋氏一家,早就式微,唯一还能从旁有所牵系的,便是陈家。信不信,最近几月,踏上陈家门槛的人,不仅会多,还会是广陌各地之人。”
“你如此一说,我倒是清楚了。”
陈絮沉吟片刻,眸底轻轻动了几动,而后迎着晏子鱼道,“陈家身处陌西,广陌之地,商路一直把持在微生家手里,我们陈家不过是地利之便,方才把握了一条而已。明面上是介于风原与广陌的平和之地,实则仍旧为微生家把持。广陌诸家,这些年渐渐以陌东小风原为首,其后之举琢磨不定,一旦有什么动向,以商路牵制,陈家必定会卷入其中,届时晏家陈家不管处于何地,都必定会为对方牵连。”
陈絮心思既定,凛然一望晏子鱼,“子鱼,既然我已决意助你,你只管告诉我,你究竟站在何方。”
晏子鱼浅笑,眸底轻盈,“谁同我归家,谁同我系麻,谁同我守灵,我便在何方。”
陈絮暗松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书信你来写,其余的,我来做。”
“多谢二婶。”晏子鱼行礼,陈絮却不再言,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送画
陈絮一走,晏子鱼跟上后脚就窜了出去,足见她的心情有多高兴,临门一撞,却是降红带着一个小公公等着。
晏子鱼喜色艳艳,方要踩上鞋,降红已经进了跟前,递上了一卷画。
这幅画没有裱,是因那副碎画的缘故,垣市自个儿卷起来藏着,生怕挂出来,又遭了什么事。
晏子鱼小心接过,抬头对降红道,“我也不说客气话,只盼你家主子不嫌弃我连句谢都没有。”
降红知道晏子鱼在垣市面前的样子,见惯了,习以为常,捂嘴偷笑,继而贴耳说了一句,“殿下藏了东西在画卷儿里,让你小心别给丢了。至于谢字,殿下也说了,等你回去,亲口说去。”
“有什么宝贝?”
晏子鱼迫不及待,就要打开,降红却拦住她,一副生怕人前打开的模样。
晏子鱼明白,回身叫了一声,“晏七,领小公公去偏厅坐一坐,奉好茶。”
晏七听言,径自领了那小公公去了。
降红这才放开手,“殿下还说,她手头上能宽裕出来的就这些,晏府不易,叫你不要拒绝。”
晏子鱼闻言眉头一皱,并不打开画,兜着画卷一头一抖,便掉出一张小纸卷来。
她打开一看,见是地契,不再说话,闷头坐在了门前榻坎儿上。
降红见晏子鱼失了颜色,忙蹲下身来,小声道,“这是风原城外南面的一座庄子,收成还不错。”
晏子鱼没什么精神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既然要给,我不会拒绝,但东西得换一换。”
降红接过被晏子鱼塞来的地契,拧眉不解。
“我要陌东的那座茶庄。”
“茶庄刚出事,事情都还没了,正是烫手山芋,姑娘你……”
“正因是烫手山芋,这事儿我才想要给她了了。”晏子鱼冷肃道,“她为我想,我也不能不为她想,反正你回去就这么告诉她便是,她定然能明白我的心。”
“好吧。”降红摇头而叹,“姑娘和殿下两个,真是让人羡慕。”
晏子鱼一听,暖心一笑,“你好生侍奉你家殿下,自然亏不了你。”
“这个何曾要姑娘说。”降红横她,“对了,冰肌膏又配了一些来,殿下听姑娘又挨打了,摔了茶盏儿。”
“好啊,敢情她的眼线还时时在了?”晏子鱼笑道,“说说,是掖庭里的那个丫头,我回头罚她去。”
“殿下不过想看姑娘安好,那人也是出于此心,才应的。姑娘要是断了殿下的眼线,殿下肯定要冲出宫来的。”降红轻道,“放心,除了殿下,其他的人,目前还未被人接触,日后,就指不定了,姑娘注意一些吧。”
晏子鱼点了头。
“时间不多,奴婢就先回去了。”降红起身,晏子鱼跟着起身。
“你回去告诉阿市,日后,不要再随便来找我了,给人落下口实不好。有什么事,我会找李林道那边的人传信,明白么?”
降红听了前言,脸上气噔噔的,一听后话,便是了然,行了一礼,“明白了。”
降红正要走,晏七先过了来,“家主,平王亲自到了。”
晏子鱼一听,忙拉住降红,“晏七,你带降红去二院等一等,等平王走了再回去,至于偏厅的小公公,去嘱咐一声,只说是自己来的,送画的。”
“那一路进府见着的人怎么办?”晏七明白,立时问道。
晏子鱼看了她一眼,“那你找个听话的送降红过去,自己亲自去接平王过来,出了什么差池,我便找你的麻烦。”
晏七不过十五,一听此话,小眉头一蹙,并不敢说什么,倒是降红笑道,“你家主子就会吓唬人。我看这样,我领着人直接出去,反正殿下是镇过晏府场子的,于平王面前,怎么都避不了嫌,不差这一点儿。至于往后,便看姑娘的本事了。”
晏子鱼一想,也是,点了头。降红行过一礼,跟着晏七走。
垣祯因私闯掖庭受了罚,挨到近日才得了空,眼睁睁看着垣市借着抚恤名臣的由头替晏子鱼主了事,又在劫贡之事的安排上和前夏的一帮旧臣吵了几日,心头烦乱,得了空,还是厚着脸来到了晏府。
他在前厅等得久,心底生燥,也不管人阻拦,自己往晏子鱼的院子走,未走几步,赶巧就撞上了降红,心头的火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你在此做什么?”
降红行礼,“见过平王殿下。晏姑娘出宫,皇上让皇太女把姑娘的东西都送回晏府,奴婢奉命而来。”
垣祯一听是元帝吩咐,火气立时没那么大了,不耐烦地挥了手,“既是如此,赶紧回去复命吧。”
“是。”降红再礼,领着小公公面色不改地走。
“等等!”平王忽地回身,狐疑地看了一眼降红,“真是父皇派你来的?”
“平王面前,奴婢怎敢说假?”降红着礼一笑,“奴婢身旁这位是凤翎殿的张公公,不信,殿下可以一问。”
垣祯打量了小公公几眼,问道,“你是凤翎殿何司何职?”
“小奴新进殿的,职凤翎殿司礼外监,故才同降红姑姑出宫走了一趟。”小公公端正应道。
“确实是父皇让你们出宫的?”
“是。”
“送了什么?”
“一幅画。”
“画?”垣祯凛然,瞠目一瞪小公公,转望降红。
降红恭敬道,“皇太女最珍藏的一幅画,皇上不允许,自然就给送出来了。”
垣祯沉了沉脸,袍袖一挥,“你们去罢。”
降红应命行礼,抬头时,看了一眼晏七,转身而走。
这一场,看来似乎还帮了晏子鱼一些小忙,不得不说殿下算的好,也不得不说,晏子鱼有些时候运气真不错,偏就要了那一幅最重要的画来。
江流是皇上安排来过晏府看看的,所以垣市准备给晏子鱼送画时,也就想到了这一层,专程让降红去请了一命,说是晏子鱼听说江流要过府一观,让自己把画取给她。
元帝本来初始还想不明白垣市为何要请命,仔细一想,便知垣市是在避嫌,心下宽慰,也就应了。
此举本是避嫌,可经降红小改说辞,事情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听上去,好似是元帝有心让垣市与晏子鱼断了关系,所以垣祯起初就信了。但他还是生了疑,好在此事确然是元帝所命,即便他去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
降红心底生乐,不禁可怜这位王爷,命,争不过自家殿下,连一介女子之心,也争不过殿下。
她轻然一叹,走出了晏府。
☆、诛心
晏七总觉得绛红那一眼意味深长,后来琢磨清楚了绛红在平王面前的话,方明白绛红显然是让自己记住她一个人情。
晏七头疼,仅是家主这个七巧玲珑心就不好伺候,如今与她有关的,还个个都是人精儿,自己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被二夫人安排到了家主房中。
她心下委委屈屈,面上倒是恭恭敬敬地领着平王往里走。
到了院中,书房的大推门直接开着,径直对着院中天井的假山临水,一片郁郁葱葱。
路短了一程,晏七乐得开心,忙请道,“平王请退履。”
垣祯依言退履,蹬上书房地塌,回身接了身后之人捧着的匣子,“你们都下去。”
晏七见房中并无晏子鱼,便领着平王的人往偏厅去。
垣祯托着匣子打量,见此处简陋,旧书物架显然是草草收拾过的,潮气颇重,书的侧迹颜色也深,想来是还未晒过。
堂中置放的案几简单,连个茶具也没,垣祯不免得意自己此番定然是来对了。
正想着,身后传来礼敬之言。
“见过平王。”
听是晏子鱼的声儿,垣祯立时回身,见晏子鱼捧着托盘里的茶水来到廊下,一身素白,腰系绢麻,素色清淡,为身后的葱郁相衬,人很单薄,径直单薄到了垣祯塌陷的心底。
垣祯想,晏子鱼,是一幅画,不管走在何处,立于何处,都是走在画中,立在画中,如临大家之画,一笔一描,都值得欣赏。
垣市果然是胜他一筹的,他连描画的本事都没有。
一失神,晏子鱼已走上地塌,来到案几前放下茶具,请了平王坐下。
“晏府简陋,一应器具匆忙而就,见是你来,我亲自去挑了挑,勿要嫌弃。”晏子鱼与垣祯说话自来没什么避忌,此话说得亲近,垣祯反而欢喜。
“那我也不绕弯子,这个你且收下。”垣祯将手中匣子推到晏子鱼面前。
晏子鱼打开,见了里面的银子和地契纸,心想垣市和垣祯还真是兄妹,什么想法,尽是凑到一块儿了。
“银子五百两,京府外的小商户送上来,想要给自己博个举荐的位置。”垣祯道,“我在想,你迟早要见那一群人,此事落给你,你来处理,钱拿得合适。”
晏子鱼正打开着地契,瞅到那地正是风原南面的,离垣市打算给她的地不远,看来两个人,都是把一庄的好收成给了自己。
垣祯的确不错,可惜,自己自幼就瞅上了,比垣祯更有权有势的垣市,晏子鱼嘲弄了自己。她将地契仔细折上,放进匣子里,合上盖。
她亲手给垣祯倒了一盏茶,“这茶一早下了井镇着,凉着呢。搁一搁,接点儿地气再喝,不过于凉,也能消暑。”
垣祯挽袖喝了一口,心头畅快,“我还奇怪你连口水都不给我喝,原来是有玄机。茶,是不错,可比不上子鱼的用心。”
晏子鱼放下茶盏,唇齿间的冷涩让人过分的清明,“垣祯,你把我晏子鱼当做什么?”
垣祯见晏子鱼阵势不对,放下茶盏,解释道,“晏府重振,缺钱缺人什么都缺,何况我拿来的,都不是白给你的。你祖父的那些人,你总要见一见。”
“我指的不是这个。”
晏子鱼抬眉,凝视着垣祯,眸底清澈而冷冽,“正因你不是白给,我才要问清楚。既然要做事,那就要摆正关系,我不想届时做起事来,有人指头画脸。”
垣祯这才明白晏子鱼的用心,苦涩笑来,“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自来不曾讨厌你。”
晏子鱼放下眼,重新给两人倒茶,“我一言招祸,祖父因此而死,晏家一门都交到我手上,我再不能单纯做个以嫁为命运转折的女子。垣市,我嫁不了,你,又能娶我么?”
垣祯仔细看着晏子鱼,想要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可这个人除了倒茶抿茶,眸底清澈的什么动辄都没有。
“我娶不了你。”晏子鱼在他面前自来直白,垣祯很清楚。
“好,既然你清楚,”晏子鱼捏起茶盏,迎面举向垣祯,“以茶为酒,以证我晏子鱼与你垣祯之间,君臣为仪!”
“子鱼,现下我娶不了,并不代表我来日娶不了!”
垣祯面目隐忍,急切道,“那些人本来忌讳你的祖父归权,但眼下你是晏家家主,他们定会小瞧你。我放事给你做,以你的手段,定然可以做得让他们心服口服。届时,你再名正言顺的替我谋划,我便再不用受他们牵制!”
“垣祯!”晏子鱼不轻不重地叫了他的名。
垣祯冷静下来,扶着案几颓然坐了回去,饮尽了盏中茶,“是我失态。”
“你借他们起势,现在摆开他们,岂非过于忘恩?”
“不是我忘恩!”
垣祯张目,但看到晏子鱼,眉目低下,扶案叹道,“我听你那一句话,便知父皇定会多想。我忧心过甚,想着以晏家归降来保住你,可你猜,张茂怎么说?”
“我明白。”晏子鱼转了转茶盏,“所以,这是我助你的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你糊涂,听了我祖父之言,犯了大错。”
垣祯听晏子鱼助他,喜疑参半,抢言道,“且不论我犯了如何大错,我迟早会和垣市一争,以你对垣市之心,你当真肯助我?”
晏子鱼低眉,冷淡道,“我如今只有晏家,晏家不立,我晏子鱼不立,何以论自己。何况,一言之祸,足以表明皇上对此事的决断。天压着我,我还能做什么?”
“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对我……”垣祯听她此言,恨不得把心都掏出去给她看。
晏子鱼撩眼迎着垣祯,他年方二十,少年意气,剑眉朗目,垣市和他,单凭眉目,都无任何相似之处。
“你若喜我,当尊我重我,而非一介后院之美。”
晏子鱼不看垣祯,侧身倚在案几上,望着院外,“垣祯,你帮过我很多忙,我晏子鱼不愿欺你。纵使我与阿市无可能,我的心,仍旧只她一人。我认真说与你听,对于你,对于我自己,都是尊重。至于帮你,我只有一句话,我会帮你脱离前夏掌控,这是我晏家欠你的。而张茂,他欠我晏家一句话,我定会讨回来。”
“当真如此?”垣祯疑虑重重,问道,“那之后,我和垣市之间……”
“后事,谁也料不准。”晏子鱼言底放轻,“我只愿来日,谁也不怨谁,谁也不欠谁。”
垣祯听晏子鱼轻言,见她斜倚扶案的不拘姿态,心下像是空了,顺着她的视线去瞧,依旧是那假山临水,哪有什么别样所在?
“东西,我收下,但是得在那帮人面前收下,我便可正常出入平王府。”
晏子鱼自顾道,“你家中的妇人,看顾好一些,我可不想明里暗里被使了什么绊子。君臣之仪以外,我尊你是朋友,你不要给她们造成你我之间的误会。女人一生,争来争去,为了一个男人,未免可怜,你再徒然惹她们争执是非,太过残忍。”
“我明白。”
晏子鱼要彻底划清和自己的关系,垣祯竟没有办法阻拦,哀凉漫涌,他终于看清了事实。
他站起身,往外走,走到廊下,一步踏下,履头没踩上,才知自己全身没了力。他扶上门边,慢慢坐在塌坎,伸手去摸履,岂料一低头,泪就掉了下去。
“子鱼,你知不知道,张茂说晏家任杀时,我曾想过,曾想过…杀你……”
“不以用,当以杀,不以得,欲可杀。”晏子鱼望着哭得不可抑制的垣祯,眼角酸了酸,唇角的冷漠淡然复而跟言。
“一句话,是我说的,一句话,是你之意,这就是垣市和你的区别。”
☆、醉鬼(一)
送走垣祯,晏子鱼给陈家写了信,让晏七送过二院,午饭便拖了好些时候才用过。
用过午饭,晏子鱼顺着院子走了一阵,便于血脉运行,回到书房,晏子鱼取过画卷看了一会,心底还是不能平静。
见外间日头沉下,晏子鱼唤来晏七给自己换过药,让她将干净的棉绢在伤口上多裹了一层。
“家主是要出去?”
晏七裹着伤,好在陈絮的十鞭打的浅,加之冰肌膏的作用,晏子鱼的伤好的还可以,难缠的就是伤上加伤,估计好了以后,痕迹定然是要比之前深了。
晏子鱼对疼痛其实比较敏感,除却垣市给她上药,鲜有说话的时候。听晏七问起,晏子鱼想到早间她能警觉注意到细节,于是就有了用起她的心思。
“平白欠了一个人情,可觉委屈?”
晏七知道晏子鱼难缠,事事都不放,早就准备了说辞,张口道来,“晏七长在晏家,自该为晏家承情。”
晏子鱼听她一板一眼地对付,话说的不大好,但显然是想过了,既然有心去想,就是好的。
“待会随我出去看看,看看风原变成了怎般模样。”
因着服丧,出门白衣不便,晏子鱼换了一身玄衣,好在太阳过山,暮色喑蓝,应付残夏的夜凉,再合适不过。
晏七跟着换了衣,收拾停当后,两人出了府。
晏子鱼背伤,晏七让人准备了夏日的凉轿,一是代步,主要还是为了视野好。
风原在江家修筑下的变化太大,连晏府之前的小路都拓宽成了柏青大路,再不是往常随意走上几步,散散步就能看尽的势头了。
两人在门前等轿,晏七见着新进府的男丁仆役抬着凉轿打晏府左手处的后门绕来,脸色不大好看地口中絮絮叨叨着什么。
“你们磨蹭着什么,不知道家主等着么?”晏七知道晏子鱼背伤,久站定然不适,口气不算客气。
男丁远远见晏子鱼转过来的眸底冷峭,忙不迭地小跑过来,走前的那个放下轿,对着晏子鱼行礼道,“家主勿怪,后院墙角躺了一个醉汉,无声无息的,小的本打算看看,碍于念着家主在等,便不敢怠慢。”
“明明是我说要看看的……”他身后的男丁小声嘀咕,立时为他呵斥一声,还未说话,晏子鱼已经开了口。
“把事情说清楚,你来说。”晏子鱼望着年纪小一点儿的少年男丁道。
少年男丁上前,见前面的汉子脸色不好看,扑通一声,跪下道,“小的和叔父刚进府,今日第一天做事,若有不当,还请家主责罚便是,切莫将小的和叔父撵出府。”
晏子鱼听出几分意味,沉道,“你把事情说清楚,我自会量定。”
“事情是这样的。”
少年字字腔正道,“小的和叔父得晏七姐姐吩咐,早已备好了凉轿,算着时间出了后门,不想就见了一人躺在墙根,没个反应。小的怕他有事,就过去看了一眼,方知是醉了酒,便同叔父说,把他安置到院中我们房中歇上一歇,再来伺候家主不迟。岂料叔父并不同意,骂了小的一通,说是耽搁家主出门,又是第一天做事就出差池,若是因此丢了好容易寻到的生计,回到家中,他定然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抬头小心地看了一眼晏子鱼,续道,“小的算时间还有宽裕,和叔父来回一趟,定然耽搁不了,岂料叔父就是不同意,一来二去地吵上,时间便真的耽搁下了,还请家主责罚!”
“你读过书?”打他说话,晏子鱼就在打量他,见他说话间,姿态端正,下颚微扬,有几分书院中读书的姿态。
“哪里读过!就是一个穷酸醉鬼教了他几句!”
汉子扑过来,跪下道,“家主,此事是小的做错,还请家主念在小的好容易寻到一份生计,家中几个幼子待养,便是这臭小子也得归小的养着,宽宥一二,宽宥一二。”
“穷酸醉鬼?”
晏子鱼自汉子身上扫过,语气放了一放,不那么严肃地对少年道,“墙角根儿躺着的那个,该不会是教你读书的那个?”
少年一愣,眸底一亮,点头道,“家主明理,正是!”
晏子鱼想了想,道,“你们两个,去把他抬上,随我入城去医馆。”
“家主!”晏七急忙阻拦,没拦住晏子鱼,倒是吓坏了地上的两个人。
晏子鱼道,“醉酒之人,若陷于昏睡,不知其根底伤在何处,不可妄动,但晏家没有驻家的大夫,只能先去医馆看看。抬人的时候,小心一点。”
晏子鱼一同意,少年堆了满脸的感激,一叩头,拽着汉子起身,抬着凉轿,拔腿就走。
待两人转过院角,晏子鱼轻道,“观人观事,得用心。此子出身不好,却能得有学之士教上几句,定是因其自有良性之故。方才数言,足可看出其知恩为报,这样的人,于晏家,能用就一定要用,明白么?”
晏七恍然,转过念,才明白晏子鱼是在教她。反过来,指点自己几句,也是点明自己值得去教,当下感激,行礼道,“晏七受教。”
晏子鱼见她诚恳,眸底明澈在心,欣慰她能懂能学,点头道,“走吧,他们来了。”
两人抬着轿子走近,晏子鱼看了看,原是一个布衣浆洗得发白的中年男子。
男子被放在轿子上,头歪歪搁向一边,颔下须长,纶巾裹发,明明年纪三十左右,鬓角隐然见白。脸颊瘦削,皮肤略见惨白,颧下犹甚,想来是酒气直冲肝腹的体质,酒蕴并不浮上颜面。
晏子鱼眸底下滑,自他搁在怀间的右手扫到左手,发觉他左手指骨有着笔压的厚茧,心底了然,对少年笑了笑,“你先生是个能人,日后跟着多学学,有你益处。”
少年见晏子鱼侧步已走,抬着轿子跟上,走了几步,到底忍不住心底疑问,问道,“家主是如何猜出他是我先生的?”
晏子鱼走在一旁,侧首看着少年,“想知道?”
少年敦厚点头,眸底认真。
晏子鱼抿唇浅然,“那得有交换才好。”
少年不解,低头思忖片刻,抬头道,“小的什么也没有,家主不嫌弃的话,尽管把小的命拿去!”
晏子鱼摇头,温和道,“命是你自己的,即便我能吩咐你做一两件事,终究不能令你一生都听我所命,于我,还要花钱养着你,一点儿也不划算。你这样说,是你偷懒不思自活,还是赖我脾性好,定会应你?”
少年被晏子鱼堵了一个心肝儿急挠,慌张道,“小的绝无此意!”
“那就不要随意许了命去。”晏子鱼侧首道。
少年见晏子鱼温和无恙,几句话说得实在,分明都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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