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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世说·女相-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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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月莞尔失笑,亲上师流洇轻媚的眼眸,低叹道,“日日杀人,日日欢尽,总觉得,与流洇你来到了世外之地,除了这两件事,就再没有别的事了。”
  “生食性也,除却如此,你还想要何事?”师流洇贴进林中月,半咬半放,低声惑道,“你要稳住我的腰,伤口裂了,便是你的事!”
  林中月自然明白,早就堆厚了衣物,抵着师流洇受伤的左腰,小心地以自己侧身圈顾着。及至师流洇烟霞胧晕而盛,林中月的指尖终于滑进,阻碍的感觉果真让师流洇蹙了难忍的眉,林中月俯下身,噙住师流洇的唇,挤进软舌,完全只想安抚她。然而两人纠缠多日,已经习惯去试探彼此的内息变化,为的就是技击变辄之时,能够更加契合。
  内息之法,最是束缚技击之术的施展,林中月跳出万象之缚,最难捉摸,师流洇在林中月的引导下,才渐有把握。及至她自己,却是清浅易捉。然林中月明白,万象之缚脱出,她再无可精进之地。师流洇却不同,每一次的交颈试探,她都在愈来愈强,内息藏得也愈来愈深,变化也在每一次杀退来敌之后,变得更加冷伐坚韧。
  若说师流洇是万象之境,那她林中月便是可进可出的一支箭,逢师流洇的弓弦之变而化,才是两人之间最为契合的攻守之术。
  于此而想,林中月几乎有些不可忍耐地想要探究师流洇最本相的变化,吻开师流洇眉心后,唇瓣抵住师流洇的下颚,狠下心地通过了障碍。
  师流洇吃痛,呼吸别样而来,眼见林中月眸底难忍心疼,便是先吻上她,渡过自己的内息变化后,才是退开距离轻喘道,“吐息几次?”
  “内转九次,外出七次,流洇你,有点儿断吐纳。”林中月怜惜轻言,摩挲着师流洇的唇瓣,“我那夜醉酒,倒是不知疼的。你身上的伤……”
  “你和以前一样,废话多!”师流洇生气,林中月歉意笑来,再不多言,吻上师流洇的唇,随着指尖动作,一点儿一点儿缓慢小心地试探着师流洇的内息变化。
  果真是愈见愈深藏,林中月贴近着师流洇越来越媚质见深的眸,盈光四散时,师流洇那恍然无焦的眸让林中月心底有一种轻裂至极的深陷感,再度借自己的内息节奏带缓了师流洇的浅息。至此,两个人彼此之间的变化契合之势,在眼下这个阶段算是最为贴近完全了。
  至于往后,谁说得准呢?
  林中月亲吻着师流洇的眉心,“流洇,你我只有眼前。”
  师流洇望着林中月歉意的眼,伸手拂过她额际的薄汗,轻媚而笑,惑人又清澈,“林中月,你知不知道,负心人,都是这样说。”
  见林中月眸底更加愧疚,师流洇再笑,清脆而响的,尽是调侃得逞的得意,“你我之间,哪有什么来日眼前可说?万象至心,一相而已。若我不在了,你林中月便是不在了。同样,你林中月不在了,那我师流洇也是不在了,何有来日眼前之说?”
  林中月一怔之后便是了然,叹道,“流洇,子鱼姑姑让你著述,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原本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心。”
  师流洇淡道,“但晏师把此事交给我时,一步一步逼迫,我才发现我不仅仅是想要艺技之事百世留存,更多的,是我所习所见,皆可流传。若我真著述一册,后人所见,是不是也会像我当时见了万具枯骨之时,心相俱空,唯有眼前平见,脑中所想,不论当时,不论后世,不论相与我。”
  “我与相,有区别么?”林中月莞尔,鼻头蹭了蹭师流洇,大麾裹好师流洇,起身道,“你说,今夜会来几个人?”
  师流洇躺着,听着水声,想到的却是林中月以水囊冲洗指尖的画面,脸上一阵燥热,心下又是愉悦。未过一会儿,温热的棉绢自大麾下缓慢地擦拭着她的身体,她闭了闭眼,倦然道,“不管来几个,你自己解决,我不想动。”
  “便是这般信任我?”林中月挑挑眉,转而又道,“说来,那鹰盔之人到现在还未动手,我想不明白。晏七那日出现,被我甩开,现下又不知道什么境况了。”
  “说起来,你为何不想让晏七他们跟着?”师流洇疑惑,微微蜷缩了下身子,含羞含俏地横了林中月一眼。
  林中月脸上也红,手上的棉绢擦拭的地方自然不好说,只好红着脸皮硬擦下去了。
  “我一击有成,让她就此带给姑姑消息,好让姑姑放心。”
  林中月缓了片刻,待擦完了某处,才尴尬正道,“何况来路艰险,她的目的是在江心逐,若是因我折损人马,不划算。”
  师流洇了然,“那鹰盔之人和江心逐走近,身手又非同寻常,一路一直未曾出手,只怕是要试探我们两个的本事了。”
  “倒也不怕。”林中月缓下,凝视着师流洇的眼眉,轻含温顾道,“你与姑姑风原寺一会,变相之法足见纯熟,届时,你以万象而变,我随你而走,未必会输。即便单人对阵,我有万象纵横之剑,任他如何之相,也可拘心一相而破。何况王猎大会,是与万人之中夺王首级者为胜,当时的机会,虽是万中选一的艰险,但可利用之势也更多,不用着急。”
  师流洇点头,慎重道,“你有安排,我也不怕,再过几日,便可到王城,你我逃脱杀围的最后几日,只怕更会凶险。”
  “到了王城,却是要一整消息,今年的事情发展,都太过接近兵势,若是为江心逐利用,以她显来的攻城之事,只怕没有人能挡得住她。”林中月低眉,“王猎大会之前,我还想一查江心逐的消息。如果找到,以你我之势,还是要去试一试。”
  “我明白。”师流洇应道,握紧了林中月的手。
  二月下旬时,林中月和师流洇两人终于抵达青叶王城。
  两人换过青叶服饰,寻到朔羡族的接头人处,又等了一日,才等到了晏七到来。
  

  ☆、王中庭

  青叶的王城便是青叶城,不同于晋地的锦绣雅致,青叶城更加高大和沧孑,独立草原之上,城防厚重而粗粝。
  入城之时,因为临近王猎大会,各地部族的人马已经齐齐到来,随处可见不同服饰的精壮汉子和少女。晋地之风自垣容之后,对女子多有尊重,故而女子上街着男装,也是平常随意之事。北地则是自来不拘男女,但对女性的尊重还是仅限于其能力之上,无能者,还是拘于家庭后方。
  晏七来后,带来几个消息。
  一是明州那边,连华与微生清和已经成亲,与连炔正往京中复朝的路上,顾怀丕还是出任了顾家军总司之职,顾怀君任万人将副司,明州倒是还见安稳。
  二来,越州那边墨槑族也在柳承岩的陪同下入京,一连还有其它部族想要应亲的青年。
  三来,由晏子鱼掌控的清流社已经放出了郑有盈生子的消息,郑司过的存在被查实,张茂请旨,垣宸思虑之后,还是赐下了白绫。此举波动京中郑家人心,但碍于郑司沁和谢念有孕待产,晏子鱼安排送去的几位女官渐得垣宸宠爱,一时也不敢妄动。
  微生昂的蠢蠢欲动皆在晏子耳与商洵的掌控之中,而巫州那边也在晏子鱼的安排下以安南至陌南的海防道牵制陌南的水军动向,再没有当年晋治中一举唤起十万大军的号召力。
  垣市年后渐放政,明面上是如此,但一朝重臣还是仰仗垣市与晏子鱼。垣音的选亲会,却是放手放垣宸与垣音自行主持了,垣市的重心还是在林中月北行之事上。
  江心逐,晏七还是没有查到消息,入青叶王城之后,晏七与林中月交接消息之后又去查,直至三月三王猎大会举行的前三日,才有人递来了一封信,说是有人请了林中月入佤赦王的王庭中去。
  师流洇看着信,倚着身子坐在桌边,轻倦道,“王庭,你一个人去?背上肩上,腿上都是有伤的,若是中了陷阱,你怎么逃?”
  林中月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眸光扫了屋内几名精壮的汉子道,“以你们所知道的,佤赦王这几年有没有与晋地之人接触?”
  这几名汉子皆是朔羡族的人,夜郎族惨遭屠戮之后,外嫁姻亲族系也被牵连,存下来的,人数最众的也不过朔羡族,然而算起人数,也不过七百游牧而已。
  “佤赦王共有十来名女人,除却正妻是娶的寮曳族的公主,其它的皆是掳来,或者降部送上来的。”一名汉子说来。
  他人生得高大,面容精黑,眉目深邃,长发并未系辫,而是皮质抹额系住,一身狸子灰裘,抹额镶铜朔月图腾,正是朔羡族的族长之子,鹄麝。
  “除却早年来北地宣扬玄道易学的晋人,还有就是林武城中前来收取货物换资的行商,青叶城中并无晋人往来。林临泰执掌林武城之后,与北地的商路几乎断了,只有一些有雄厚财力的商行大家前来,不过往往在路上都会被佤赦王一脉的亲信劫货杀人。”鹄麝道,“只有与佤赦王妃联系上的,才会有活路。”
  “这么说来,倒是和佤赦王妃有关系了?”林中月回道,“她为何会对这些有兴趣?”
  鹄麝眸底沉了沉,才道,“早年的时候,和你阿姆关系交好,故而对晋地文化物资都有偏好。佤赦王对王妃虽然不见好,但也不敢轻易得罪王妃,毕竟是寮曳族的支持,佤赦王才在王猎大会之后一举保到了如今。”
  林中月眸底闪了闪,望着桌上的信,沉吟片刻道,“有没有可能,是王妃写了这封信?”
  “或有可能。”鹄麝道,“王妃有两子,今年都会参加王猎大会,或许,会为了两子,以颂雅公主交情与狼主你交涉一二。”
  “青叶王宫,你们应该有人在里面,方便探查一二么?”
  鹄麝摇头,“这些年,对夜狼族一系监察甚严,我们的人,只能进了外王城,内城根本进不去。”
  “这封信,信纸不是新纸,而且有沉郁的靡香,香是五年前陌东那边儿兴起的一种调鲸香,在北地出现,怕是真只有她能用了。”
  师流洇晃晃信纸,“如果是她,那我倒是安心一些。她肯定有求与你,但也只是仅仅利用而已。有什么条件,你可以先答应,摸摸底,回来再说。”
  林中月见师流洇出言,便不再拒绝,点头应下道,“鹄麝,你们联系的人一共有多少?”
  鹄麝沉道,“几个部族算起来,加上散牧未归顺的,共有近万人,王猎大会只能进去两千人。”
  “王猎大会单是佤赦王的人就有五万镇场,不消说左右两王的兵马,一共会有近十万人,两千人对十万人,悬殊实在太大。”师流洇补充道,“看来,你是不得不进王城这一趟了。”
  “你的意思是要寻求同盟了?”林中月望着师流洇。
  “权者,这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师流洇牵唇笑来,起身将信递给林中月,清冽道,“你去,我在外城接你。”
  入夜时,林中月按照信中的地图潜入了青叶王城。
  果如安排,一切都很顺利,及至落入一方华丽庭院,信纸上的靡香浓郁而来,便知是到了。她贴着廊影,渐行渐深,华丽屋舍廊门转过之后,眼前是一方独立的庭院,很有晋地的风格,细致而静雅。
  庭院中,雕镂的园亭帷幕放下,独影阑珊地映折出来
  “狼主,果真有胆识。”
  亭中阑影低叹而来,音底轻轻,几分倦然,几分疏离,还有的,则是一声说不出的怅然。那斜过来的眸底,遮掩在帷幕之后,因着看不清轮廓,反而更簇亮了眸底盈色,与那一身轻漫拢下的紫衣流襟更为相衬相携,高贵见雅的让人忍不住膜拜。
  声音并不年轻,林中月试探道,“王妃有心召中月来,想必不是为了夸赞。”
  佤赦王妃眸底转回,端坐金案之后的曼妙身姿捻袖举了一杯金酒,一举一动,无不媚致生懒,偏生又舍不下那高贵之相,当真有一种两生极致的感觉弥漫在林中月心底,让她更加难以揣测其心。
  “你得了你母亲三分颜,脾性倒是一点儿都不像,唯独骨子里的狼性,还是在的。”
  佤赦王妃饮酒放下,似乎无意召林中月过去,疏离淡道,“一骑独闯,是她当年为了林临越闯入林武城的事。如今你归来,想以夜狼族的身份独闯王猎大会,可想过,你死后,夜狼族便是真的灭了?”
  “狼者孤性,唯独对族中尊爱团结,只消中月还在,夜狼族的骨血便在。”林中月按剑而应,“王猎大会,是公平一战,即便中月真的走不出去,佤赦王激起的不忿之心,终会在草原上回荡。”
  佤赦王妃轻笑一声,见而见叹,“中月,你承得是林家之名,可还记得族中之名?”
  “我林中月只有林家之名,夜狼族狼主之责。”林中月不知佤赦王提及此事,是何意义。
  “你母亲怀孕时,为保你,不得不南下。”
  佤赦王妃眸底转回,透过帷幕再度看向林中月,不再是审视,而是别有温漾,“我曾劝她,让她来王城,由我护她。她明白一路凶险,还是信任了林临越。晋朝皇帝赐名时,我便知道,她不会再如少年时的约定,为你取名。可我的两个儿子,用得还是她取的名字。赫尔吔,赫尔赞,你,本该叫颂尔冸的。”
  “王妃既与母亲交好,为何还会让瓦舍瓦灭我狼族?”林中月听得颂尔冸三个字,心头有几分明白,应该是佤赦王妃当初与母亲颂雅约定为她取的名。
  “草原的骨头,自该留在草原之上。”佤赦王妃淡道,“她要与晋地结盟,是当初垣市都做不到的事。即便垣市护了几方部族,但骨子的血性让他们保持着自己。不归附佤赦王,也不会随了晋朝,这就是草原的骨性。颂雅为了你,想与晋地结盟,族中虽应,但佤赦王不能应。如果你真能在王猎大会上斩了王首,依凭现在的夜狼族,你也掌不了王权,只会让自己陷入左右两王不死不休的围猎中。就算掌了王权,也不会有人听你所命与晋言好。以军为立的青叶之地,兵者见重,非青叶可养,你还是要率兵南下,届时,两难之地,你如何选择?”
  “青叶兵重难养,自来是患,南下夺命,为的也不过是活命,为何不能言好,结盟相商?”林中月踏前一步道,“商路断的这几年,青叶铁器越来越匮乏,不得不再往北行掠夺,可那边是比青叶还要艰难的罗赦国,经得起几次的肆意掠夺?”
  “小国不争,沦为奴隶便是奴隶,哪有什么必要存之?”佤赦王妃冷漠道,“中月你还是将人命看得过重了。”
  “人命不为重,还有什么可为重?”林中月反驳道,“北上掠夺丧命的青叶将领,便不是人么?”
  “如何将我高贵的青叶与低贱的奴隶比之!”佤赦王妃冷寒见叱,“林中月,我邀你来,是不想你无谓送命!若颂雅与我同嫁佤赦王,如何还有灭族之事!”
  “多谢王妃怀心,中月领之,既然言谈不合,中月这就告辞!”
  林中月行礼便退,不料帷幕中飞出一个东西,她转腕接过,发现是当年夜狼族狼主的银狼抹额,一时惊怔抬眸,只听佤赦王妃开口讲来。
  “我留了这么多年,该是还给你。你要去,我不拦你,你既然想以夜狼族的狼主身份死,那我成全你。”佤赦王妃轻言冷冽,“但若你还能活着,就趁早回晋地,北地的事,你再莫要插手!即便你活着,我还是会于青叶公布,你已经死了!”
  林中月握紧银狼抹额,冷道,“看来王妃此行,是有心让中月入王猎大会,以此彻底断了夜狼族的外系,让他们再也无法寄托希望么?”
  “对!”佤赦王妃起身,拂袖而立,背对林中月道,“一个人的人心不在草原之上,天浴湖的纯净也接纳不了她。一路放你们过来,是我想让你死在王猎大会上,自此,青叶部族,可彻底统一。”
  林中月心下彻底冷寒,径直一行礼,“王妃为青叶做到如此地步,中月难以比及,但中月既有夺王之心,不论生死,王猎大会必不退让。”
  林中月说完,转步退了出去。
  佤赦王妃一拂袖,转身扯落了一方帷幕,盯着林中月远去的方向,露出了一张保养得当,清滟端庄而又无比威严高贵的脸来。
  颂雅,我这样以死都断不了她既赴之心,你不要怪我。
  

  ☆、生杀场

  三月三,草原上,寒风依旧冷峭。
  青叶王城主持王猎大会的五万军马已经先行在城外的围猎场上部署完成,一早到的左右两王军马也在午时抵达。
  军阵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围猎圈,各部散众为军阵圈在内部,只有往南的缺口军力薄弱,林中月与一行人换过行甲,带着晏七调来的不足五十人的龙辰卫,出了朔羡族的营地,往王猎中心的围场行去。
  午时祭过长天王之后,各方部族的出猎人马已经齐齐勒马而列,林中月系着银狼抹额出现,让围聚在她身边的两千人马尽数抚胸行礼。
  林中月鞍后执着夜狼族王旗,一身夜狼族玄甲,眉目凛射当场。
  王驾远在北首,隔了数百米的距离,几乎有些看不清人的轮廓,她与换了玄甲在身的师流洇对望一眼,缓眸转望围猎中心栅栏里圈住的数百头猎物,豺狼之姿,一眼可见。
  “今日猎的是人,流洇小心。”
  听林中月肃声淡言,师流洇清浅冷伐一笑,远远扫视着王驾那边,“猎物而已。”
  午时三刻,有将士将当中的栅栏射开栅门,一时数百豺狼倾尽而出,王驾之行,以及围猎的各部各族号角声响,扬旗呼喝,催马冲了出去。
  林中月并未下令,及至看到王驾那边的玄金旗号正是出列,才一催旗号,冲了过去。
  所谓王猎大会,一是猎物,一是猎人。
  猎物者,尊王而行,猎人者,无论部族之间有何仇恨有何干戈,皆可在此进行殊死较量,一旦过了王猎大会,便不会再有此机。
  可以说,王猎大会,完全是一场私人恩怨的搏命场。
  晏七策马在侧,长剑早出,与龙辰卫开辟了一道通往王驾的血腥之路。
  林中月与师流洇并骑而行不过百米,便彻底冲入了血气之路,而各部各族的私人之势也在暗斗展开。
  银索荡开长戈时,师流洇眼尖,叱道,“往中间去了。”
  林中月如何不明白,当先起势,足蹬马鞍,纵跃一剑,直刺前方阻拦的一方将领,血溅飞红时,反蹬马鞍,又落回自己的马上,一勒马绳,左右斩杀,径直突了过去。
  林中月的斩杀之势,惊慑了旁人,不消片刻,便有其它部族悄悄让开了道,晏七与其汇合,一同奔赴当中之时,并马言道,“世女,入了包围圈!”
  林中月一听,回头一望,远远往王驾座处看了一眼,心头已是明白,佤赦王妃果真是有心放她进来的。但其势如此,已经没有回头路,她长剑翻转,催马急速贴进王驾行猎的行伍。
  师流洇见此,勒马跟上,贴进行伍时,林中月再度纵身一剑而入,就看王驾行猎之中突来一骑彪悍黑马,倒提的长·枪已然如蛇钻出。
  纵使未着鹰盔,师流洇还是从那双冷冽静眸之中看出了是他。师流洇心下焦急,蹬身而起,银索一缠林中月腰身,硬生生地将她牵了回势,一并落在了林中月的马背上。
  长·枪落空,鹰盔青年贴马护在王驾行猎之后一威慑见猛的汉子身旁。那汉子头着金带,显然地位不俗。但见其凛眉不屑之势,林中月眸底见狠,低道,“流洇,你缠住青年,我去杀他身后之人!”
  随言之中,两侧涌来的护卫皆在并行疾驰当中刺马当来。
  师流洇银索见巧,人蹲在林中月背后,已经变幻数次身法,击退来势。
  “你只管往前!”
  师流洇银索再出,一勾护卫颈项,人借力翻出,落其马背,短匕横出,贴着玄甲缝隙,扎入了护卫喉底,然避势不急,被一短刀划破了小臂。
  师流洇咬牙忍痛,人再度跃回林中月马上,横索绷开,“走!”
  林中月心中难忍,但当此势再不能犹疑,一踩银索,长身一剑纵横而出,直扑鹰盔青年身后的金带汉子。岂料身形方展,那鹰盔汉子已经踩着马鞍直扑一枪而来。
  “再走!”身后师流洇低叱传来,银索缠上长·枪,竟扯得横枪一索并马同行。
  林中月避开一枪,一剑洞穿金带汉子身旁护卫的背心,翻转剑柄,退其坠马,一夹马腹地径直再起剑势直追金带汉子。
  金带汉子凛眸而来,抽刀直劈。
  林中月足挂鞍带,侧过一击,反转马腹,一剑刺入金带汉子座马腹下,顿时马跌而滚,金带汉子跟着滚出乱马之下,狼狈为人扶起时,已是挨了数下马蹄。
  林中月不管不顾,再起身形,连斩数马护卫,一路血拼之时,而后风声传来,即时纵马躲避。便见师流洇一缠风声,乱发狼狈地落在一无人马上。
  风声寒枪一绞银索,霎时带得师流洇险落马背,但看她短匕硬扎马腹,一勾林中月伸来的手,反身落在身后之时,扑倒的马瞬时带得那鹰盔青年座马也跟着扑倒。
  青年长身而起,绞动银索,带起方是落下的师流洇扑空而去,为青年肘提而来的枪柄重重砸中胸腹。鲜血扑洒,林中月心肝俱裂,纵身扑过,将师流洇揽入怀中。
  岂料,师流洇一托林中月腰身,竟是拼着力竭之势,硬将林中月送出!
  林中月心头霎时明白,长剑捏诀起势,一剑几如电光影化,直扑收势不及的青年。
  青年猝不及防,左臂为林中月一剑洞穿,反削的力道径直破骨而出。林中月一剑为中,却被青年反掌时机,单·枪·刺来。
  林中月只觉腰侧火辣一疼,人几乎被刺穿。她一握枪身,落在并行马鞍之上,反手一剑再出,径直刺向青年颈项。
  青年倒翻身形,一撤枪柄,岂料林中月早有所算,握紧枪身跟追而上,硬是拼着腰间伤势再深的境况,追进青年的马上,剑尖倒转直下,刺穿了青年的颈项。
  这一剑,冲势极深,径直透过青年颈项刺进了马腹。林中月随着马倒下,劈断左腰洞穿的长·枪,反手硬生生地扯出枪刃,转头就去找师流洇。
  乱马之中,林中月贴地躲着一地乱蹄,终是蓄了力,一勾快马鞍带,纵跃马背劈了鞍前护卫下去,勒马再劈欺近来的长剑刀劈,长声叫喊,“师流洇!”
  可茫茫所见,尽是涌来的玄甲护卫,哪还有师流洇的影子?
  

  ☆、平王势

  林中月的的叫喊湮没在震耳起聋的嘶声里,晏七领着龙辰卫冲来,皆尽一身血茫,她心下焦急,乱军之中几乎失了心神。
  长剑转腕便杀,直扑方才师流洇失落之地,晏七也同策而来,两行片刻汇合,当是让出一方安全之地。一时再放眼而观,却是围困当场。
  林中月血目呲红,盯着金带汉子的位置,纵马冲了过去。晏七一转手中剑,与一行龙辰卫打过暗示,一同跟了上去。
  龙辰卫见狠,少有人能挡,然北地青叶最是彪悍之人,血气拼上之时,林中月再忍不了手,长剑数次翻砍,豁口折裂,终是再撑不住力劈,铿然一声断裂。
  马刀横劈而来,林中月仰身,断剑贴着青叶甲士腰间刺了进去。便在这时,又是一方长戈径直割刺再上。林中月滑下马鞍,军马再扑而倒,她一连翻滚扑走,顺势抢过一匹空马再上,岂料对方甲士早有预料,斩马同时,数方长·枪同时刺来。
  林中月按地撑起,腾跃滞空一踩长·枪,拧腰落至一甲士后鞍,肘击撞了他下去,岂料此势牵动腰伤,她眼前一黑,抓不住马鞍地跟着跌了下去。
  乱蹄踩来时,林中月以为就要命丧于此,眼前再有银光闪来,银索清脆撞击之声,霎时让林中月清醒,一拽银索,借着再熟悉不过的内息契合之法,配合着师流洇的缠绕攻守,接过短匕橫削了一马颈项,霎时后马撞来,滚倒了一片。
  林中月落在师流洇身后,同骑而出,整个人几乎伏在了师流洇背上。师流洇转过眸来,嘴角沁血,眸底却是闪亮,高举一方头颅,正是那金带汉子,高喊道,“青叶王已死!”
  场中一时安静,护卫甲士瞬间冷寂,随而爆发出极为慑人的震吼。
  晏七见状,立时冲来,低道,“不是佤赦王!看来是佤赦王有心让这左赦王来送死!”
  林中月心下明白,“佤赦王妃早有思忖,看来不仅想利用我稳固青叶,还想除了左右两大王的势力。”她眼前有些泛黑,揽紧师流洇的腰身,“晏七,给我剑,你们反冲出去。”
  晏七扔过剑来,反抽马刀,一声低喝,转马便走。
  林中月接过剑,一贴师流洇耳后,轻道,“流洇,若我死了,你求佤赦王妃,带我尸身回去,亲手交给姑姑。她,肯定会应的。”
  师流洇听言,一催马,径直往青叶王座冲去,“好!”
  两人一骑同出,林中月直立马鞍,长剑不时借师流洇银索同息同出,一招两力,直刺冲杀之后,又在师流洇巧击夺马的冲势下,不消半住香时间便冲到了王座驾下数百米之外。
  场面变化急快,青叶诸部蠢蠢欲动,皆尽扬声高喝。正待这时,王驾之处却是传来一声号角,围攻而来的甲士放慢速度,收兵让路。
  王驾之处,随来一玄甲将士用着蹩脚的晋语道,“上来。”
  林中月与师流洇互望一眼,不敢怠慢,策马行至王驾之前,师流洇先下马,扶着林中月下来,见其腰间血流涌出,扯过衣襟割裂便是裹上。
  如此相携走至王驾前,解下长剑银索,方是踏进了王帐中。
  王帐内布置奢华,放眼而观,尽是晋地王郜之物,佤赦王五十来岁,眉目深邃,头顶金带,鹰翅甲盔,见此,师流洇看了林中月一眼。
  佤赦王妃端坐佤赦王身侧,林中月适才看清了她一张眉目,不遑师流洇的眼眉比其多了自来顾养的贵气和威严。
  “夜狼族的后人,果然不同凡响。”佤赦王饮了一盏酒,眸光直视着林中月,以佤赦语道。
  师流洇听不明白,看了一眼林中月。林中月脸上没有血色,瘫在地上,歪靠在师流洇肩头,以青叶的通用语回道,“只可惜,杀不了你。”
  “你杀了左赦王的确是我的目的,但你杀了赫尔赞,我不会放过你。”佤赦王眸底如刀,一拍金案,怒道,“放你进来,是要让你亲手死在她手下。”
  林中月顺着佤赦王的目光看向佤赦王妃,见其案下坐着一名青年,冷冰冰的眸一转而来,林中月心中一惊,握紧了师流洇的手。
  原来,这青年和她方才斩杀的青年拥有着一样的眸子!
  “赫尔赞和赫尔吔一胞两子,皆是我的孩子,由赫尔吔为弟弟报仇,再合适不过。”佤赦王妃平静无澜,眸底转向赫尔吔。
  赫尔吔锐眸一抬,正待出手,佤赦王忽地抽出腰间金刀,拍在案上,“你的孩子,你来动手!若你因她是颂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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