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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世说·女相-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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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找尽每个角落,终究没有发现。无奈之下,郁气难解,见上林中月便是先出了手。岂料她今日出手过重,林中月被迫得狼狈,一时心气儿也起,抽过侍从腰间的长剑,即兴把学来的几招,一一给用上了。
  林中月用了新招,师流洇却没有心思去破,一心的只是单纯发泄,纵来纵往,只管打到林中月就算。这样一来,没有后防之心,结果,自然就输了。
  师流洇踩着飞檐,一层绕上一层,每过一层,便以袖拂摇檐角金铃,清泠响中,月华大亮的夜下,九铃台自顶端沿着檐角牵引的戏幡飞舞,五彩斑斓,最是越州的标识。
  戏阁之中灯火拢外,不时有巡逻之人走来,师流洇贵为师家小姐,此来任性踏檐而上,自然不成规矩。她一面巧借暗处躲着,一面则以舞姿轻绕,似是有意放空身体,不再去想复杂烦心的事情。
  这一举一幕,让咬着长剑手脚攀爬跟上的林中月心慑不已,心只道,“同为女子,怎就她生的不仅倾城,还偏有一身舞技,竟比自己多年修习的技击之术还要厉害。”
  林中月不服气,一按飞檐,纵身便是一剑掠过去,抢先击中金铃,顺势勾着檐角旋身坐上,晃着腿,俯视着一身红衣妙目的人,道,“师流洇,我赢了!”
  适时,两人刚好来到第七层,正是火行见冷之时,阁中其舞含祭祀夏尽之意。
  师流洇眸底轻淡,不拘不扰,不理林中月,将方才对技高束的长发发带解下,收襟袖口解开,蜷身屈坐之时,指尖滑下玉白的足踝,纤巧一勾,足口的束缚便也解了。
  师流洇自然的举动分明不含别意,可她是个拥有倾城之姿的妙人,当此之举,舞技流沁,自是惑人心神。林中月当年十四,早已明白自己对师流洇的心,此刻只觉心口发烫,喉底难言,脑子里完全糊成了一团,尽是师流洇一身红衣流襟翻飞的模样。
  风卷过了她的长发,逆风飞舞地裹住了她的眉目,师流洇那些迎风而清的妙意轻举无不含有别样敬重,最后,再度束起长发,端正系了祭祀之时的八步蝉结,方是端正地以伏地起势,渐起了祭祀之舞。
  林中月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除却第七层之前的她紧追慢赶,第七层与第八层,以舞在身的师流洇,再度让她肯定了对师流洇的心意。
  时间在缓慢流淌,在师流洇的妙舞身姿中绵缠倾泻,林中月没有打扰的心思,一路安静地随着师流洇拂响金铃一次又一次,终于抵达了第九层的顶端。
  师流洇立在阁外廊檐,低眉不言,似乎没有进去的打算。
  林中月瞧得出来师流洇在犹豫,妙目一转,横过窗棱钻了进去,缩头缩脑地打量一番,嘀咕道,“难怪没有守卫,原来是什么也没有。”
  师流洇本是为此纠结心绪,听其一言,蹙眉抬头,便见林中月贴臂而收的长剑有着折光。当下心绪拧动,翻进阁内,取过林中月的长剑,走到窗边对着月光缓慢折动,终于在五行为面的五方墙面找到了暗藏的折镜。
  林中月讶然,随即跟着师流洇打开了五面折镜,只听阁顶一阵机关咯咯触动之声响了起来。一抬头,木顶滑开,展现了一方丈许方圆的通透镜面来。
  月光自顶端洒下来的时候,空荡的第九层,由着五面折镜在中心折射出了一方幽蓝人影,吓得林中月缩在师流洇的背后,捉着她的肩头小心防备,怯怯道,“师流洇,你怎么不怕,他们…不是…不是那什么……”
  “鬼?”师流洇瞥了林中月一眼,淡然说道,“九铃台是江源所造,这是活影术。”
  “活影术?”
  林中月正是不解,师流洇已经拂开了她的手,踏前一步,仔细看着那幽蓝人影的妙舞之姿,不时有变的学走几步,眉目之间更随其变化,时有痛苦,时有迷惘,更多的是不符合十七岁的尘世沉珂之颜。
  后半夜就是在师流洇的习舞之中过去的。
  天光亮时,幽蓝的人影也消失了。林中月看了许久,终于是撑不住睡意,迷迷糊糊醒来时,见师流洇跪坐在地上,忙走过去,不敢碰她,只好跟着坐在地上,歪过头去看师流洇长发遮掩的颜。
  “师流洇,你怎么了?”
  师流洇抬头,眸底暗藏,沉重的疲态圈顾着她,让林中月心底一阵揪疼,一拍肩头道,“借你靠一会儿。”
  言罢,侧过身子挨在师流洇旁边,歪过她的头按在肩头,故作轻松道,“师流洇,不是我占你便宜,是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鬼,你靠着,可千万别吸我阳气。”
  林中月知道师流洇有事,从昨天对技之时,便知道,所以才不管不顾地缠了她一夜。
  师流洇静静挨了一会儿,把林中月滑在她肩头的手拨拉了下去,坐正身子,抱着膝面蜷缩着下颚,浅道,“林中月,我要北上,去将师家社戏传扬出去。”
  “为什么?”林中月惊愕,不解问道,“越州不是有那么多人看重社戏么,师家的尊重不都是全越州人给的么?”
  师流洇轻笑一声,“林中月,你不懂。艺者,如你我之前看到的佛窟一样,以戏为法,以佛为法,传的,皆是相。艺者有万象,佛者,亦有万象。越州之地,万象所见者,甚少。我师流洇为师家顾养,自该秉承师家一脉传承。双亲为此用尽心思,我总该为其担承一二。再来者,昨夜一习,见过前辈之姿,其象本心,皆是观尽世人而来。生死之相,哀乐之相,别离相聚,我师流洇毕竟未曾经历过众,若是以不足之相而传万象,岂非误世人,误自己?”
  “旁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林中月听不明白,只觉师流洇是在做告别之言,不舍委屈道,“像我,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姑姑待我好,那我就待姑姑好。流洇待我好,那我也就待流洇你好。什么旁人万象的,自有在乎他们的人在乎去,流洇你何必要掺和其中?”
  听林中月说来,师流洇眸底怔了怔,懒懒歪头贴在双膝上,看了林中月许久。
  “流洇看我作什么?”林中月看不清师流洇的眸,也不知她在想什么,轻轻道,“师流洇,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世有万象,我所化者,最该是万象,最不该的,还是万象。”师流洇挽唇道,“流洇除却师家之象,还有九鼎山的本相,自会归来。”
  “这么说,要是找到你本家,你就肯定会回来了?”
  林中月惊喜,扬眉凑近道,“姑姑还未说我可以出越州,我肯定不能跟着你。那我上九鼎山,替你找家人,找到了,你就一定要回来,成不成?”
  师流洇沉默,良久之后,才凑过林中月近前,额头轻轻碰了碰林中月的眉心,低喃道,“林中月,你若真能做到,那我一定回来。”
  万象为万相,以戏为法,最该化万象,最不该的,还是化万象。
  师流洇此人,万象可化,万相可为,这就是当初晏子叔让晏子鱼一定要救她的缘故。于她来讲,出了越州,便是万象之身,万相将习,一切可过心,一切皆不可过心。
  往来彼此者,信与不信,念与不念,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世间万象,她可信手拈来,信手而去,可入可出。
  对于垣市,亦同此理,入者,念来时,惊心至心。出者,不念时,亦不觉得有什么过分重要,她不会为了垣市而改变她的行事规则。
  唯独,对林中月,不仅过而深想,还一追北行。
  当初在晏子鱼面前的一句‘见其生,见其死’便早已明白即便不是情根为重,林中月都已经是剔除万象之后,让她愿以本相相待的唯一之人。
  所以,见其生,是不会刻意剔除林中月在她心底的位置。见其死,则是剔除这一本相之后,她师流洇再不会拘于任何一象,万象万相公平之时,便是她可以静心著述时间长河之时。
  长河之心,早在时日中趟行渐深。
  师流洇很少去刻意想什么,想起来时是自然,想不起来还是自然,眼下的她,满心皆是林中月,也是极为自然的一件事。
  所以,这一剑,凛冽杀机,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一剑。
  

  ☆、同一术

  送出师流洇,林中月已被夹攻,短匕硬格斩·马·刀时,被其大力劈下,她以肩头格住手腕接下时,人立时跪在了地上,膝盖传来的剧痛让她几近晕眩。
  师流洇一剑击来,瘦削汉子短刀已经划破了林中月的后背,血光飞溅时,瘦削汉子短刀反削而来,径直被师流洇剑身击断,深深扎入了左肩胛。
  眼见林中月受伤,师流洇眸底见红,嘶叫一声,长剑转腕,未拔剑,纵提身形,反推而起,自伤口硬切而出,剑身倒转,借纵跃沉劈之势,硬生生地劈向了刀马汉子。
  瘦削汉子吃痛闷哼传来,刀马汉子惊眸之际,立时放过林中月,沉喝一声,刀转横劈。师流洇心中见狠,根本不顾横劈之势,左手银索一卷,一缠刀身,索尾丢给林中月。
  岂料瘦削汉子先行夺索,横曳长索,定是要杀师流洇在先!
  长剑劈下,为刀马汉子侧臂而躲,一剑只削破了肩胛,师流洇来不及变势,眼看横刀劈中,银索却是为林中月猛力一拽。
  刀势见阻,然而重劈之力纵使转过刀口,仍是重重击在了师流洇的左腰上,刀口瞬时下滑,为刀马汉子一按,血光终究是迸了出来。
  林中月纵身追去,揽过师流洇未受伤的腰,落地之时,两个人重重跌地,未曾放手的银索带过对方两人,林中月见此机会,一接师流洇手中长剑,转腕便是刺了出去。
  瘦削汉子见状立时撒手而退,刀马汉子的长刀缠着银索又到。
  林中月银索一抖,绷直阻挡长刀之时,掌间迅速撑地,足尖再踩刀锋,蹲身猛力踩下,一绕银索,兜了一个大弧锁住了刀马汉子颈项,缠绕再扯,立时亮出了精壮的后颈。
  长剑贴着其颈割出,血光喷溅的声音冷而急速地在暗夜中响起。林中月扑了满怀的热血,眸底冷寒而视,银索再绞,刀马汉子的头颅滚下,一直滚到了瘦削汉子的脚边。
  他瞠目欲裂,短刀握手,身形急扑之时,山陵上忽地响起了一声短哨,他一顿骤停,眸底狠辣地呲牙嘶吼一声,才是转身疾跑而去。
  林中月一击斩杀刀马汉子,满怀倾血,几若鬼煞,见其人退,崩了半响防备,人才一松身形,反身扑到师流洇身边,见其腰间血涌,心头立时崩裂,眼泪霎时滚落了下来。
  师流洇惨笑,“好中月,伤口不深,你再哭下去,是想让我流血殆尽么?”
  林中月眸底紧锐,立时爬起来,飞奔到马边,解下行囊又跑了回去,抖着手解开行囊,翻出止血的药包,打开便是将药粉倒在了伤口上。
  药性刺激,师流洇一阵蹙眉急喘,抓着地上的碎石,极尽忍着。林中月见状,不敢碰她,只好俯身托住她的头,温柔至极地摩挲着她的额头。
  林中月眼泪淌得厉害,师流洇只好够着手去抹,一路抹到林中月死咬的嘴角,硬是拨开了林中月极度压抑的隐忍。
  难哽的低泣传来时,师流洇终于没了力气,挨在林中月腿面上,哑声道,“还不到缓的时候,歇一会儿,你背上的伤也要处理。他们来得快,退得也快,晏七那边没有消息,显然也遇到了难处。这一路北行,你我势必要见血,不要哭,好不好?”
  林中月再度咬紧了牙根,狠声道,“江心逐不死,此恨不平!”
  “非江心逐之过,事事有理,她江家一脉,亦有万人血恨。尽人事,由天命吧。”师流洇叹道,“中月,不要恨,你若恨,我拿什么去平你的恨?拿什么去让你快活?你不快活,我也不快活。我随你来,尽你身边之事,是成是败,我都不会恨。因为能够陪你走一程,已是人生幸事,你明白么?”
  林中月摇摇头,“你我心性不同,能够走一程,是流洇你容我,我明白,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她江心逐,害我姑姑,伤了你,我平不了恨。”
  “罢了。”师流洇滑开眸,浅道,“反正我随了你,你做什么,我陪你做便是。社戏已尊国戏,我没什么所求,陪你走这一程,到如何境地,我都不后悔。”
  “流洇……”林中月哽噎,眼泪因俯首,又是无可控制地落了下去。
  “别说话了,去湖边清理一下吧。”师流洇挣扎起身,因着疼痛,脸色更白,一身内襟早已血红。
  “你忍一忍。”林中月也知道时间紧急,小心抱起了师流洇。
  处理伤口的时候,林中月强忍着心涩,师流洇的极力忍耐,更是让她心有愧疚,仔细用干净的棉绢缠绕伤口之后,师流洇道,“裹重一些,那鹰盔头领还未出手,我怕后面还有杀招。”
  “还有一月多的时间,我已经朔羡族的去联系其它部族了,汇合地点却是在青叶王城。”林中月依言在给师流洇裹上,“因此,我们至少还要撑半个月。半个月你的伤好不全,我方才也牵动了肋骨的伤势,王猎大会,会更艰难。”
  师流洇笑笑,“你今日与我同行同出,效益匪浅,还有什么好怕的?再往北,你我的配合之势,他们再来几个,必定磨砺更甚,真到了王猎大会,谁胜谁败,拼的还是命。”
  林中月听到此,手上顿住,眸底明暗难测地望着师流洇。
  “天地之席,一抔黄土而已,像佛窟那般存列万骨,与后人所见,是惧怕,是敬畏,还是心生万象,最后都逃不过同一之景。”师流洇握住林中月的手,一双妙目轻宁而来,“中月,同息同脉,你我合击之术方可大成,你,不可拒我。”
  “同一之术,”林中月凑近,含了含师流洇的下唇,“你我这般,也可达成,我……”
  师流洇笑,有些生气的不屑,讽刺道,“林中月,你是想把我留给谁?”
  林中月抿唇,径自裹着伤。
  师流洇撇开头,也不想说话。
  “如此神圣之地,却是叫你我的血给污了,倒是有些可惜了。”打破沉默的到底是师流洇,她伸手捞了水,林中月将大麾给她披上,自己却径自起身,一个纵跃扑到了湖中。
  水声溅来,师流洇侧首避过,惊叫了一声,“林中月!”
  林中月钻出来,滑到水边,已是褪了满身是血的内襟,白着唇道,“你身子不便,我只是清一下血而已。”
  师流洇吓得眸底尽是慌乱,唇瓣发抖的紧紧盯着林中月。
  林中月身子轻颤,径自扯过干净的棉绢擦着身子,而后反裹着大麾,面对着篝火,将背递给了师流洇,“上完药,你睡一会儿,我巡夜。”
  师流洇握紧了拳,喉底发痒,很想骂几句林中月,可看着背上狰狞的伤口,她咬了下唇,强忍了心绪,拿起伤药替她上药。
  

  ☆、破万象

作者有话要说:  锁啊锁啊。。。。。。
  第二波攻势,来自于三日后。
  林中月揽着师流洇一骑同马,腰间的伤势让师流洇无法用力,整个人不敢动地靠在林中月的怀里。林中月马行的慢,为的也就是不忍牵动师流洇的腰伤。
  “是青叶的风哨。”
  林中月贴着师流洇的耳际道,“风哨非寻常人,他们能待在一个地方长达一个月不动,其韧性和耐力都是不可估算的。能调动风哨的,只有各部的头领。现下一共有七人,各距一里左右。手上有破甲弩,洞空刃可一举撕裂整个马腹,洞穿人骨也是极为容易的事。”
  “洞穿骨头的话,倒刺还可割碎骨头,此后便是废了,比三山弩不遑多让。”师流洇倦然笑笑,反手勾了林中月的颈项,微仰无甚血色,依旧惊艳至心的眼眉,“只有这一匹马了。”
  “不尽然是风哨,还有技击更强的人。”林中月勒马,“因为七个人的方位,很明显地刻意布置过了。”
  “他们在迫使我们走向某一个方向。”师流洇晃了晃银索,“所以,直接过去吧,不用想着法儿逃了。”
  “也没想逃。”林中月淡抿道,“待会你别出手。”
  师流洇轻哼一声,不以为意。
  风过的时候,浅草嫩芽掩埋的厚土中冲出了泥土混杂的人影,破甲弩的风啸声带来了泥土的气息,林中月护着师流洇的腰身伤口,催急了马。
  “撩风兮,祭我魂!”
  师流洇长声颂嗟之时,人已凌空踏了出去。长索一卷来势凶猛的三方破甲箭,横身轻掠而下,一垫落地再平起身,银索一个撩字诀,几如风魅之影,不仅卷落破甲箭,更是倒卷两支,反击回去。
  可惜的是,明明有中,却无甚反应之声,足见其韧性之强。
  两方人影冲出来时,伴随着师流洇的动向,林中月也跟着动了。她一剑在手,借马蹬鞍,一击之出,径直将一人刺穿了胸腹,与那人一起坠地后,林中月借着师流洇的银索撩势再起,凌空蹬踏三步,再借马鞍冲势,扑身纵杀了一名想要斩马的的风哨。
  拔剑而出的林中月先上马,侧驰而过,捞起师流洇再行马上。
  师流洇看了一眼林中月左边肩头被洞空刃划破的菱槽伤口,随手解开药囊,倒上药粉之后,割了内襟立时给她裹上。
  “晏七他们来了。”
  师流洇坐在马后,闻着空气里的血腥气,手上裹伤的动作干脆利落地打上了结。
  “以你如此之快都受了伤,他们迟了这么久才过来,想来一路吃了风哨不少的苦。”
  她言罢,人在马鞍山站起来,放眼看了道,“前面是乱石戈壁,应该就是那边了。剩下的风哨交给晏七他们了,我们直接过去。”
  “嗯!”林中月一骑驰马,不消片刻便入了乱石戈壁之中,师流洇腾身轻跃,当先下得马来。
  “执大象者,天下往。”
  师流洇银索暗持,望着乱石堆上,一扛着五尺长黝黑洞空刃的皮帽玄裘少年,清冽笑道,“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你是在和我说话么?”少年抬起皮帽,露出一张黝黑齿白的脸,眸底冷寒不过心,唇角的笑意森寒而诡异。
  “如你听,便是在和你说。如你不听,那便不是了。”师流洇巧步暗藏开阖,轻步走道,“言者无信,听者有心,你说,是也不是?”
  “晋人,总是绕来绕去的,麻烦!”少年冷哼,洞空刃挽了一个走势,高声道,“佤赦王座下,鹰击卫,図忶(tuhun)!”
  “听说每一任佤赦王在王猎大会前都会派人阻挡各部族前去参加王会的首领,看来,倒是真的了。”师流洇在笑,“前次一杀不成,今而再次,岂非太过狠辣?”
  少年听言,眉心一皱,道,“这是佤赦王的权利。但此次出手,是我阻拦夜狼族狼主,并未有其他人来,你说的前次,是什么时候?”
  “三日前。”师流洇眸底轻转,疑惑道,“你不知?”
  少年摇头,“佤赦王有权利进行一次阻拦,如果失败,便再不会进行第二次。如果成功,那则是挑战的首领没有本事,将其斩杀也是合理。”
  “所以,风哨用上,也是合理的事了?”
  师流洇心中大抵想了个明白,鹰盔之人看来是独隶与江心逐,只怕前次一行,将佤赦王也是瞒了。
  看来,江心逐对青叶内部的渗透和掌控已经到了非常的地步。她一路随着佘九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些事的?
  “风哨为王效力,自然应当。”図忶一展洞空刃,“我见你们两个女儿家,身上又有伤,故而才放了你们安全进来,公平一战。”
  “哦,那倒是还要谢谢你了?”师流洇笑得轻巧,眸底生艳。
  少年却一牵唇角,冷冷寒寒,眸底盈光精亮,“待我杀了你身后的人,我便掳了你回去,献给大王!”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林中月藏了马,一剑反持,稳步走来。
  师流洇的大象之言,说给她听的,她如何不明白?
  大象为道,见所不惊见,听者不怯闻,用者,以万象为大象,持大象而无往不进,师流洇是想以相为引,让她林中月以弓为势了。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林中月贴进师流洇耳际,轻轻言道,“流洇此心,我懂。”
  “往而往者,去罢。”师流洇挽笑,一步送出,银索绷直,林中月蹬其而上,一剑几如电光,直扑図忶。
  所谓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损之,不足补之。
  师流洇以巧作势,林中月亦以巧作势,两者相与,不可争高下。后来林中月习剑,悟此见机,剑法由此变得凛冽而一去不回,是得垣市之法。
  垣市当街杀人,一剑而中,即走即往,无人敢拦,正是因她一剑太过决绝无回,见杀而杀,见机而击。
  三日之间,林中月与师流洇磨合同一之法,无不将彼此这些年的技击之术成长倾尽而来。功法巧变,呼吸同脉,内息变机,皆尽一一通透明澈。
  于此当下,正是两人初尝之势,师流洇有心,林中月岂能驳她?
  蹬踏纵起,与师流洇技法相合,生生比当初高了一丈。拧腰蓄力纵走,师流洇巧步再追其后,长索弯弓绷直,林中月再踏,蹬蓄满弓之力,一剑直刺図忶!
  図忶惊然,洞空刃展开,侧步踩踏岩壁,一击用力,直刺林中月纵来腰身!
  岂料林中月一纵扑空,轻巧落地,长剑取实,剑花腕转之间,一招三式,撩缠变削,脱手之间,长剑贴着洞空刃转削了一个花巧。
  図忶为长剑炫目皱眉,洞空刃倒转而施,撩开长剑,左手一压洞空刃,右手反持而起,蓄力之击再度刺向了林中月。
  林中月眸底聚神,一掌洞空刃,手臂缠绕而上,横刀直切図忶颈下三寸。図忶足下踢拐,林中月膝窝为中,半屈而下,掌中横刀便也为図忶反绞之势压住,再进不得分毫。
  図忶还未来得及欣喜,侧首一剑已然晃来,他侧首一避,仍是难挡锋锐,鹿皮帽檐霎时被割裂!
  心下惊然见狠,図忶一震洞空刃,林中月脸色发白,后退落入师流洇怀中。
  図忶纵身再退丈许,钳指取下皮帽,一看裂痕,眸底更狠,一转腕,皮帽激射出去。
  师流洇见状,巧步盈转,长剑横挑而去,岂料図忶一方黝黑锋锐的洞空刃已然跟进!林中月惊急,一捉师流洇银索之尾,将她牵后之时,人已经贴地连踢三脚出去!
  図忶足下见巧,一击对上林中月一变,借其力,更纵拔高,洞空刃丝毫不变方向,直扑师流洇。
  “杀!”
  长剑掷来,伴随着师流洇的惊狠低叱,林中月眼睁睁看着洞空刃刺穿了师流洇的大麾肩胛,她心下却再无方才惊急之意,反是短暂的空白之后,涌入了当时垣市教她的一剑。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大象执兮,其可往来,是为纵横。
  林中月闭眼,左右一步划道起势,横持长剑以弯弓谈音而起,平地拔高身形,冲势之下,剑刃弯折绷直,终以纵势扑入了図忶后颈之中。
  図忶哽着喉咙底的血沫望着喉底扑出来的剑尖,不可置信地僵硬转过眸,眼前的女子以巧势大麾遮掩,不仅避开了自己的凛厉一击,更以手中银索将自己缚住,再无法避开林中月后来的一剑。
  他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终于在林中月抽剑的快速动作中,冷风随着喉底的穿破灌进了身体,把他体内的热气往外挤着挤着……
  师流洇跟着往下倒,林中月眸底紧锐地扑过去揽住她,稳落在地时,林中月掀开大麾,看着那一条尺来长的一寸见深的斜撩伤口,眸底沉得又深又黑。
  “还好没有洞穿骨头,否则我可要废了。”师流洇喘着气地笑,抚上林中月的脸颊,“不过,我废了也没有关系,中月你终于能够全然施展长公主的一剑了。”
  林中月静默无言,眸底越来越黑,终是压过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在了师流洇喘气颤抖的唇瓣上,平静道,“流洇,此剑非你不可,你终将与我林中月,同息同脉而活。”
  师流洇眸底怔怔,继而咯咯笑来,仰颈落眼,倒视着四周渐渐涌来的风哨,愈笑愈莞尔难歇,最后猛然一吸气,捉住林中月的襟口,凛冽道,“既是如此,一招之机,可否揽我万象之身?”
  “有我一相,流洇足矣。”林中月弯翘唇角,眸底肯定惊人,一挽师流洇腰间扶她起来,侧耳道,“再撑一撑。”
  师流洇吃痛而笑,汗渍莹莹,却是风情难掩地挂在林中月肩头,回道,“林中月,你只管往前!”
  林中月抿紧了唇,眸底狠意在沉,旋身执剑,眼见师流洇蹙眉执索,已然展开弓弦之势。
  她心底揪紧一疼,立时扫开眼,见围来的风哨不下数十人,好在,晏七暗藏的动向也在风息中隐隐而来。不过,也用不上晏七了!
  她冰冷一想,身形踩踏银索弓弦之势,已是一剑凌空刺了出去。
  所谓纵横,左右往来,左右可以其中心再拓左右往来之势,同样,往来之势亦可再拓。纵横之围,非左右往来可缚,万象皆左右,万象皆往来,同一如是。
  她一剑,入纵横,破纵横,才是出入万象的一剑。
  她的确可以不以师流洇起势,可师流洇是谁?是她的一本万相,是她的魂与骨。她喜她敬她,只有不折其心,才是最好的同存之法。
  师流洇肩头剧痛,可她心底欢喜难掩,几乎是拼尽了所有的巧步转寰,配合着林中月的每一剑。每一剑,皆是不同之相,可在林中月手中,无论是如何入局破势,最终只有一相。
  那就是,一剑必死之相。
  十来人,林中月起落银索之上,也不过七次。
  每一次蹬踏滞空,皆比上次更久,及至杀死最后一人时,林中月一扯银索,揽过师流洇,以剑尖点地,借力落回马上,不顾一身血气地将她抱紧在怀中,径直奔了马出去。
  晏七领着人从草地中伏醒而来,见着满地惨景,心中震撼,实在难言。
  似乎,如今的林中月,比垣市当年,还要甚之。
  

  ☆、一相欢

  
  接下来的半个月,前来阻拦行刺的人越来越厉害,而林中月也再无顾忌,两人天地为幕,与欢之时,交颈而换的,是两人技击之术的内息本存吐纳之法。
  林中月比师流洇的内息更为深藏,师流洇身子受伤也重,多数之时,终究是林中月在耐心引导师流洇从根处里掌控她的内息节奏。
  等师流洇伤势渐缓,林中月终于下了心,一探师流洇的内息。
  师流洇内息浅,精于舞技的人,身体的直觉反应往往有一根弦绷着,林中月并不着急,她小心地避开着师流洇的伤口,温柔至极地吻着这一块美玉。
  倒是师流洇先失了耐性,提着林中月的耳后捧了她起来,眸底攒亮的尽是轻媚的薄锐锋芒,“林中月,你是要等到人杀来,坏了兴致?”
  林中月莞尔失笑,亲上师流洇轻媚的眼眸,低叹道,“日日杀人,日日欢尽,总觉得,与流洇你来到了世外之地,除了这两件事,就再没有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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