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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世说·女相-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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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件事情了了,你该叫我母亲了。”
连商言一扫冷寒,温和笑来,“连华不懂事,你勿要怪她。接了她,径直回府上,去她娘亲那边说说话。天寒,就留在府上,不要回山上了。”
说完,不等微生清和反应,径直转身上了车。
“姑娘,快进去吧。”顾严对微生清和行礼,跳上马车,俨然一幅行驾将出的架势。
微生清和见无可转寰,只好对着马车行了礼,随姜兴往府司里走。
“姑娘从山上赶来,逢上落雪,定是辛苦,接了人,尽快回城主府上的好。”姜兴走前半步,“城主夫人自来疼惜小郡主,若因姜兴之错,连累姑娘,还请姑娘宽宥一二。”
“大人言重,不必对清和如此见礼。”微生清和欠身回礼,眸底轻淡无澜。
“城主亲自指婚,清和姑娘身份尊贵,姜兴不敢失礼。”
姜兴说得明白,微生清和也不好再言,对于连商言选择自己,微生清和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最后想来想去,归结到垣市回去之时,把山上的庄子留给自己,只怕一早就有打算的。
对此,微生清和心生厌烦,纵使明白,她就是作为棋子来到明州的,但等到果真被人用来用去,那份自来的不甘心就愈发强硬而生了。
进牢狱时,微生清和问了一句,“防寒的大麾有备么?”
“倒是未想到。”姜兴面色尴尬,“姑娘稍等,臣这就取来。”说罢,给身旁的人递了一个颜色,那府衙衙卫立时跑出去了。
“那清和在此等。”微生清和淡道,“大人可先去问问郡主,还有什么事需要处理的,若是有,清和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姜兴转念便是想明白微生清和在给连华与顾怀君机会,毕竟此事之后,恐怕再难私见。当下对微生清和改观。原以为是个前夏遗后,不经事实的单纯丫头,却原来还是个事事周全的主。
“成,臣进去问问。”姜兴压下感叹,疾步走进了牢房里间。
微生清和静目扫了一眼牢狱,见其森壁之上,挂着各种刑具,几盏油灯昏昏黄黄,由于是建于半地下的缘故,空气也不甚流通。微生清和忍着难闻的气味,想着连华那样娇惯的性子,在此忍受一夜,只怕是真的受苦了。
眼角撩着刑具,心头不禁恶寒了一下。
她自幼长在内府,所见所处,皆是微生微处理事情的一面。微生微为人内敛至深,一句话,通常要猜个三四遍,微生清和才能稍得其意。及至后来,她同胎而生的哥哥微生清远渐处外事,才与她多说了一些,两厢一合,方是知道微生微的一句话,当真不是那么简单猜猜就了了的事。
于此,她小小年纪,心思才曲折起来。
人,倒是仍旧一幅深闺之中,不惊不蛰的淡然模样。不反抗,不多言,做好自己的分内的事,便是她此生的打算。奈何垣市走前,一番提点,一年之内,又看过垣市亲自注笔的大多书册,与她来讲,事事,又经进了一个层面,再不是她十七年之前的所观所感。
今年七月她十八生辰时,微生清远特地来了一趟明州,带了许多建康南地她喜欢的物件儿,对这个同胞同相的哥哥,微生清和自来亲近,留他在山上多待了几日。
微生清远见过垣市笔注之册,惊叹之余,更是佩服,当此感言,说是清和有幸,曾与垣市见过,而他真是想见,却是无幸。
微生清和不曾见哥哥对谁有过如此佩服,不解而问,微生清远笑言。
一介女子身,居位不贪,是难得一。居位众臣服,是难得二。以民重,君轻之,用臣得道,是难得三,晋有此君,比夏时初立还要稳固,如何不让人佩服?
“那哥哥便不曾想过复夏?”微生清和记得自己当时这样问过。
微生清远笑着摇头,领着微生清和一同走到木桥的尽头,抬眸远视那平衡之石,道,“夏,一国名尔,晋,亦一国名尔,有何区别?若夏当初以君为轻,定不会是今日的局面。微生家的尊贵,是百姓所给,如今为百姓收回,一来一往,原本为衡,有何所争?”
“哥哥当真淡然?”微生清和摇头,“你日常处事,事必亲临,何曾是如此随性取舍模样?”
“事而具小,当然得细致而察了。”
微生清远笑道,“家中事,母亲处理多年,你我长成,该是要为其分担一些了。你如今身处明州,显然会有人想趁此机搅乱明州,哥哥今次来,一是担心,二来,是想让妹妹你明白,既然已经处于漩涡中心,那就不要避,至于来日结局如何,都是来日之事。你切记,保护好自己。”
“怎么保?”
微生清和讽笑,“微生昂拥居陌东,每年皆来迫使母亲,母亲无法,才应了送我进明州。如今这一招开启明州大门,人人皆挤进来,他想趁乱搅局,也不怕别人算计了他!”
“微生昂毕竟曾居过皇位,登此之位者,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微生清远轻叹,“所以,垣市此人,才是难得。”
“有什么难得?还不是掌权在握!”微生清和烦躁,低叱道,“她留我在此地,不过是想把我剔除在姻亲之外罢了!”
“清和。”微生清远立定,静目而望,“微生昂这一闹,未必还能保微生一系。你要保自己,必要掌权。明州为晋最为稳固之地,你若能周旋一二,母亲这么多年苦守的局,总不至于为微生昂牵累,一夕崩塌。”
“哥哥此来,到底是要清和服软。”微生清和没了脾性,轻言讽刺。
“服软的,不止你一个。”
微生清远走到微生清和面前,眉目沉定,“母亲,你与我,甚至此地的主人,都是服软之人。她都能放下君位,你,还有什么不能放?”
“天地之恩,不过生养。”微生清和切齿轻颤,“我…服……”
“清和……”
微生清远红了眼,轻道,“并非我与母亲逼你,而是明州以外,无人可保你明州之内。明州之外尚不能保,你若出了明州,等朝廷真对微生昂出手,微生一系,只怕再无可留。我此次来,是母亲之意,也是做哥哥我的一点心愿。你若不自保,我和母亲,论微生家也好,论你也罢,都不能放心。”
“哥哥,我争不争,连华都不会在意我,如果你觉得这样还要我去争,那我就去争。”微生清和眼底有泪,坚决而逼迫。
微生清远到底不忍逼迫太过,叹道,“两人之间,未必定要有情系之事。母亲她熬过这么多年,多是辛苦,你自该明白。若是你受不了此苦,哥哥也不迫你。你此次随我回去,我找个理由去城主那边辞了便是。只是回去之后,建康不能待了,要么去北,要么去南,你可以想想。你已满十八,回去让母亲选选人,合适了,哥哥亲自给你送嫁。”
“总归要嫁人,嫁到何处不一样?”
微生清和眸底彻底冷寒,“生养之恩,无以为报。清和此生,无它系之人,于此偿还家中一二,也是应该。回去之言,不消再说,至于自保不自保,非清和以争,还要看城主如何决定。一切,等城主决定之后,再说罢。”
当时一言,孰料未过半月,连商言便指了亲,此事闹开,果真就闹得顾怀君出了事。连商言让自己来接连华回府,到底是安排亲近,还是想让连华借此更恨她一些,她都是没有底的。
衙卫抱着大麾赶来时,连华也同姜兴从牢狱中走了出来。
人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唇瓣干涸,眼底无神,见到微生清和,显然愣了,而后眸底窜起了亮光,尽是一幅恨不得要撕碎她的打算。
微生清和淡淡然,接过大麾,往前递去,轻道,“有什么事,回府之后再说。外面落雪,披上的好。”
连华一把打落大麾,狠狠瞪了她一眼,径直往外走。
不以为然一笑,微生清和捡起大麾,递给衙卫,衙卫忙是跟出去。
“里面说了什么?”
微生清和径直问了姜兴。
姜兴有些为难,皱着眉头不说话。
微生清和拧眉,轻道,“姜大人,清和是城主亲自等来的,有什么事,清和也不能听么?”
姜兴眉梢挑动,小心看了一眼微生清和,心底暗恨,这也是个了不得的主。
“郡主,和顾小将军,只怕是彻底断了。”
微生清和眉头皱的更紧。
如果彻底断了,那她之后的打算,可怎么办?
☆、心相近
马车上,连华与微生清和相坐无言。
“你十六岁入明州,熬到今日,可算如了愿,也见了我笑话,此生之后,一入我连府,再不要指望我对你如何。”连华打破沉默,先时的愤恨锐气退去,人恹恹而道。
“自打我来,便是在给你做掩护,何曾想过你会待我如何?”
微生清和淡然反讽,“本以为掩护之举会让城主待我印象不好,岂料还是算错了。既然陷了此局,还是想想后事的好。”
“你倒真是淡定。”
连华跟上讽刺,“你嫁了我,日后是过继孩子,你可甘心?即便入我明州府,朝中仍旧要动微生家,你保谁都保不了!”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要保谁呢?”微生清和拧眉,提高了声气,“人便不能单纯的为了自己么!”
“为了自己?”连华扬眉,更显讽刺,“你看看我的下场!谁还能为了自己!”
“你终将是明州之主,届时还不能争么?”
微生清和迎来,眸底静沉,言语冷静,“连华,你我相交两年,纵使未曾交心,可彼此之间,总归多有了解。我是怎样的人,你是怎样的人,何时需要针锋相对了?”
“你这是要言和了?”连华揪紧了大麾边缘,眸底冷冽,“言和?予我有何好处?微生家迟早要败,我还真不知母亲为何选你。”
“明州无需仰仗任何人。”微生清和滑开眸,淡道,“微生家败了,你又娶了亲,日后谁还敢以姻亲之系染指明州。这于你,不就是最大的好处么?”
“你!”经此一点,连华彻底明白,心底震惊之余,对微生清和的淡然更是惊诧,“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明白。”
微生清和嘴角噙讽,“我不过一介棋子,与你无用,与明州也无用。摆在前面,替你挡一挡风,难道,你就不该对我好一点儿么?”
“连华。”微生清和深抿一笑,“其实你待我不好,也没什么。与你言此,只是想日后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撞上一面,好歹能说个安生话。你有你的事,我不参与,也不干涉,即便你和顾小将军有什么,与我也不相干。”
连华眉目难动,盯着微生清和,半响做不了声,最后裹着大麾倚在车厢,极轻地说了一句。
“清和,你有此心,我信你。但事事已晚,我亦不想违背母亲。可你既然没有嫁来之心,还是该放你回去,好歹遇上知心人,总有选择的余地。”
微生清和摇摇头,淡道,“知心之人,实在难求。以你这般聪慧,也陷在此事难求一安,我才不想重蹈覆辙。”
“那你一生,所求如何?”连华转眸,直直看着微生清和。
微生清和眸底枉然,想了想,还是空茫,继而一扫枉然,清淡笑道,“你一问,我还真想不起。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
“是有一点儿。”连华失笑,见弱的眉目闪了点儿光泽,“你若不争,我替你争一争,权当是这两年,你帮我的回赠吧。不过,你还是要想一想,这样,我争来了,也好替你做个安排。”
“说起来,你我之间,还是第一次如此平静说话。”微生清和笑道,“以往见你,都是神采飞扬的,你呢,不该是如此模样。”
“在你眼里,其实我该是飞扬跋扈,不讲理的吧。”连华也笑,忽而眸底安静,认真道,“于此想来,是我太为娘亲照顾,事事倨傲,不曾真心待过人,也不曾发觉,清和你,原没有我想过的那般不济。你善揣摩心思,比我更看得清我这个人,原是你,事事在纵容我。”
“我只是懒得惹麻烦罢了。”微生清和弯弯眼,“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连华摇头轻笑,“娘亲自来顾我,本以为回去要苦着脸,但你我开解,想来不会让娘亲担心了。清和,谢谢你。”
“要谢,也该谢城主,是她让我来接你的。”
“我知道。”连华敛眉,沉道,“母亲她对我的照顾,从来都是事情上的安排。选择你,也是看准了来日。她所虑的,远非我能及。今此之事,日后不会再有。我与顾怀君,此生再无可能。”
“那你拒绝与我的婚事,放我回去,可还有适当人选?”
“没有。”连华安静,道,“其它几家,无非是广陌和京中的权贵之家,一旦沾染,明州的防护便会打开。要选,也只能是明州七府以内的。但明州七府,多少都与旧国有联系,此次五宗案件,我之前查到的,基本上也离不开这条线。想来,母亲继续让我负责此事,就是想让我看清楚这一点,从而无法拒绝与你的婚事。”
“那就没有办法了。”微生清和挪了位置,小心凑近连华身前,抿笑道,“连华,我不知去处,不如,便和你做上一对姻亲。来日,你可自主之时,我若想好,你我和离,与你也有自由的余地。”
连华转眸,直视微生清和轻宁的眼,分明该是温宁的时刻,心底却难掩澎湃,轰鸣耳际地刮着她的心。
“你再想想吧,还有时间。”连华轻叹,收回了眼,闭目休憩。
微生清和退回去,安静地看着连华,忽而发觉这个人,可近,也可远,到底,还是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回到连府,连华自去驱秽梳洗,微生清和却是先去了顾人辞的院子请见。
垣容死后,连府在顾人辞的坚持下,新建了别院佛堂。
自那时起,顾人辞便在佛堂常住了。
连商言虽是嘴上不说,仍是别扭了一年,熬不过顾人辞的坚持,随后也在佛堂住了下来。
佛堂分前中后三重远门。
前院供着地藏佛,顾人辞白日便在那处礼佛诵经,处理些家事。
中院则是连商言的书房,用作休憩自修之所。
平日里会客及各府事务,都还是在府内的大书房内。
后院,则是两人别有的休憩内阁。除了内里伺候的几个丫头,就连连华一般也少有进去的时候。
踏进小佛堂前厅,微生清和对着佛面一礼,适才跟着领路的丫头往内阁行去。
进了内阁,便是一片暖气盈然,微生清和顺着丫头解下大麾,退了鞋履,着了内室里的软履,刚是踩上暖垫,就听着一声温柔的妇人声道,“这桃花醉,阿云你着人送到府衙内。这雪下得突然,咱们家城主处理事情来,不管不顾的,夜里用这酒暖暖身子也是好的。只是千万要那些小的们给我看紧了点,一两杯就好,贪杯了的话,我可没那么容易饶了她。”
“是,阿云明白。”连云噙笑应着,迎合了顾人辞的打趣意味。
一声水色素衫的修长少女提着置酒的物什匣子一转身,姣好容颜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抿唇笑了笑,欠身行礼。
“清和见过城主夫人。”微生清和迎合了屋内的气氛,端正行礼之词,亦见平和轻俏。
顾人辞在内散发,一身素白便服,与置物架旁放下了手中的书,回过头来,年近五十的容颜保养得当,看上去竟不过三十也余。
她眼眉尽是温顾,眸底里清清淡淡的,好似一袭流水,无论什么也过不得身,也沁不得心一般。
见到来访的微生清和,眸底微微晃晃,映着烛火,方是有了那么一丝人世里的烟尘,自然流淌而来的,便尽是温柔与亲近了。
“外间落雪,清和从山上下来,想来辛苦。”顾人辞几步走过来,一手握了微生清和的手道,“手这么凉,过来暖暖。”
微生清和随着顾人辞落座暖炉旁的圈椅,由着房里的丫头盖了一方薄毯,暖将着身子。顾人辞转身坐在另一方案几之后,就着暖炉上烧沸的水,让丫头们伺候着茶具,亲手泡着茶。
两人内室不甚奢华,不大的空间里除了正厅会客的排座之处,多数的便是置物架,细小的物件摆满其上,精巧有的,朴素亦多,儿时的小玩件一一置上,都是年岁的痕迹。
顾人辞身后的是一方书架,半丈来高,恰是做了隔断之用,反衬之中,这名温柔的妇人便更加如玉如华。青黛如墨,顺发之下,合着沁茶的形举,又多了几许端致的味道。
“连华无事,清和亲自去接的,夫人请宽心。”微生清和接过顾人辞泡好的茶,浅浅饮了一口,置于案几上,拢了手与薄毯之下,端正道来。
“既是应了亲,清和不必拘礼。”顾人辞挽袖笑道,“事情虽是麻烦,但还算不得事。你们两个能一同来见我,我心底欢喜。”
“夫人疼惜连华,连华她明白,待会见上,连华定要请罪,还请夫人宽责一二。”微生清和顿了顿,抿唇续道,“夫人勿要怪清和多事。”
听微生清和此言,顾人辞眉心更见温顾,轻道,“听清和顾惜连华,我更是放心。她呢,被我宠惯了,城主对她却是严厉。与人前纵有一二处事端正,背地里,还是个骄纵脾性。日后清和进府,让可让上一些,却是莫让过了,省得让她欺负了过去。”
“连华不会欺负清和的。”微生清和忙是正言,说完便觉不对,斜撩眼角,果见顾人辞笑意更深,顿时更见羞涩。
“清和此言,倒是有些琢磨的余地。”顾人辞更加逼迫,见微生清和耳根子都红了,笑着摇了头,抬盏抿了口茶,浅道,“连华自来跟着城主处事,与儿女情长知之甚少,走错一步,未必拨正不来。我见清和人好,话也说得通透一些。日后,你们两个相扶相持,明州的地界,多少是安稳了。”
“明州之事,清和不会涉及,夫人务必放心。”微生清和急于撇开关系,表明心意。
顾人辞一听,心中琢磨见深,正待试探,连华已经踩着步子进来了,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径直偎到顾人辞身侧,撒娇道,“娘亲见了清和,都不理连华了。”
连华错场,顾人辞不得不依,捏了捏连华的脸,嗔道,“就你一天会惹事,好在此事把清和招惹了下来,省得娘去山上请了。清和此来,住在你的院子里,开春选了日子,便给你们两个成亲,如何?”
连华眸底动了动,示意微生清和不要多言,应道,“既是年后,时间还早,容清和多住些日子,和家中商定了嫁娶细节,再言才好。”
“清和,你怎么想?”顾人辞听连华由先前的言辞拒绝转变为态度模糊,心底更是别想,算着此事还是要等连商言回来言说言说才是。
“连华有安排,清和听从便是。”微生清和低言轻道。
“也好,你们两个的事,由你们自己打算。只是亲事既然定了,不日既要上报京中,届时两家封赏赐下,都不能推辞。”顾人辞敛了心思,正道,“连华,你也要定下你二叔家封赏之人的名册,与建康微生家的族亲一并联名上奏的好。”
“好。”连华应下,继续撒娇,“娘,连华受苦,您都不想着人家么?”
“得了,少做模样,哪回你来,亏待了你。”顾人辞做笑,示意房内的丫头,“传膳吧。”
☆、情相远
两人用完膳出来,顺着廊下往连华所住的承明阁行去。
“夫人只怕知道些端倪了。”微生清和不想瞒着连华,道,“我只说了一句不涉明州之事,奈何夫人心思敏锐,一听便听出来了。”
“娘亲提及的只是建康微生家,只怕皇姐早和母亲有计策,等母亲回来,我探探口风,其它的事,往后再说。”连华走道,“明日我要继续查那五宗案子,你待在府中,没事陪陪娘亲。亲事安排,也都听听,能应的应下,不能应的,只管推给我。”
“好。”微生清和难得与连华轻言续讲,一时颇有身旁之人全然换过的感觉,不禁驻足,侧首看了连华一眼。
“怎么?”连华不解,跟着驻足迎视。
“无事。”微生清和收回眼,笑泯道,“你昨夜定是没歇好,回去早些歇着。对了,微生家的商行有些事我还是得去处理,不能日日待在府中,你和家里人都说一下,省得出行不便。山上的庄子,我下来时未说不回去,我得遣人上去看顾一二,就不动用你的人了。”
“行。”
连华应道,忽而想到微生清和言及‘家里人’之词,莫名地跳了跳心,只觉日后若真拒不得这桩婚事,就这样与微生清和淡然相处,未必是坏事。
于此一想,也不禁侧首看了看微生清和,方是发觉当年那个清净内敛的少女,已经褪去了当初的陌生之相,变得几分亲近柔和了些许。
连商言夜间没有回府,连华一早辞过顾人辞,见雪犹甚,便着连名驱车过了明州城府政司,径直钻进议事书房研究起卷宗来。
连名去换手炉时,连商言跟着便到了。
连商言朱衣小冠,冠以金器镂空纹,斜襟窜锦绣纹络,博带广袖,带扣数节,广袖一手垂下,一手挽前,袖纹同走襟口纹络,大气凛然。博带前襟嵌下,遮过履尖,一步一稳地走了进来。
官服未落,显然从堂上议事方下,连华越过案后,几步迎前道,“母亲,怀君可放回去了?”
连商言一眼横过,连华的话便弱了下去。
她自幼谁也不怕,唯独怕的就是连商言,但见母亲凝了眉目,自然不敢再说下去,就听连商言冷声吩咐一句,“你们都出去。”
连名随即应了一声,起身领着里间伺候的其他人一并出去了。
连商言走到火盆前,探出手暖了暖火前,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一时房内便安静极了。
小片刻后,到底是连华赖不住,挨过去,轻轻叫了声,“母亲?”
“如今在你眼里,可还有我这母亲所在?”连商言不平不仄地反问回来。
“母亲若要责难连华,直说便是。”
连华尊礼跪下,“私逃之事,连华不会应,也绝不会应。但与怀君之情,连华无错。要我娶微生清和,无疑是给陌东微生昂以明州之名壮大私势,此举用意,母亲难道看不明白么?”
“微生家迟早要败,但败势起于何处,你可明白?”连商言见连华言及正事,也不遮掩,径直将目的说了出来。
“果真。”连华背脊坍塌,委顿于地,“您和皇姐早有计策。”
“此事,是她见过微生清和,着了书信与我,才定下的。”连商言静道,“连华,你的名字是王女一早定下,只可惜,子生池水与你娘亲无用,选中你过养而来,才皇命赐下。我明州一脉,承其恩泽,不得不报,你勿要怪你皇姐。”
“连华懂得。”连华应下,“可清和她无辜,她非明州之人,不该受此牵连,还请母亲于此事了后,放她归家。”
“不,她并非无辜。”连商言眸底见冷,清冽道,“你可知道,她与垣市离行前,说过什么话?”
连华眸底不解,连商言眸底更见狠厉,言道,“她说,微生家贵为夏后,如今卑膝至此,自是不服。你说,她无辜还是不无辜?”
“不可能!”连华惊怔,叫道,“她明明说她……”
连华转念想来,忽而发觉自己竟是全然不了解微生清和的,一言跟上,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她敢于长公主面前说此,心中只怕早念其百回,深种心底。”
连商言半屈身形,平视连华,沉道,“华儿,此举不仅是要灭陌东微生家,更是要微生一系再不能翻身,你若放其归家,之后的事,你可还能有所把握?她要缚,此生都要缚在明州,由你监控,由你主掌,此后,再不会有微生一系。”
连华终是彻底明白了连商言与垣市的打算,恍然道,“那建康微生家,是彻底要掌控入明州境内么?”
“借由封赏之名。”连商言冷道,“一并入城,而后,便是慢行慢削。”
“所以,这些事,是要交给我来做了?”连华转眸,眸底更见虚无,怔怔看着连商言。
“你渐长,这些年随我处事,历经小战,亦见惨事。如今顾怀君情系已断,往后之路,便是你的孤独之路了。”连商言决绝无转圜。
“呵!”
连华讥讽自嘲,眸底一转尖锐,厉声道,“母亲,你为了娘亲,叛国,杀亲,如今叫我斩断情系,只为护明州一安,岂非对我太过残忍!”
“如果你有能力,自可为了顾怀君,叛国,杀亲!”连商言不变冷厉,直视连华。
一阵对视,终究是连华败下阵来,按紧的眼泪再藏不住,侧首避开之际,已是滚烫落了下去。
“怀君,非你良人。”连商言叹气,伸手揽过连华,轻抚她的发,“华儿,清和此言,并非一意,你若有心,可回去试她一试。微生家,不是不可保,要看你怎么保。但无论怎么保,你切记,不可用军,不可用商,即便要用,也一定是你掌控之内,否则,后事难了。所以,服人,最重要。”
连华攥紧连商言的衣襟,放肆眼泪,哭道,“母亲,你为坚守同性之诺,辛苦如此,为何不交于皇姐处理,她与晏师已经成亲,如何还不能以同性之制放行天下?”
“你明白就好。”连商言再度叹气,“此制,一改千年阴阳,谈何容易?国,不可乱,方有后续,慢来罢。若你疑惑,可问过你皇姐之后,再行决定,母亲等你。”
“连华有疑,必定亲问皇姐。”连华哽噎,咬牙道。
“华儿,母亲愧你。”
连华埋进连商言怀中,摇头,再摇头。
收拾心情之后,连华与连商言谈定卷宗,召来席云飞,确定如何处理阴阳会之乱后,一并决定让席云飞上京,问过垣市之后再行动手。
如此,又谈及封赏名册。
连华本是自连商榷家中过养而来,因此一并封赏肯定落在连商榷家中。连商榷健在,令有两子,连琰与连炔,如今都在府中任职,如果封赏,定会官至封侯,两子也会进阶三品。但一旦列侯,必定要有世子进京,因此对封世子之事,还需商谈一二。连商言当即决定先去和连商榷接洽,毕竟连琰虽是长子,才能却是不及连炔,如何定法,还是有待再议。
至于微生家,连华本还未应微生清和,自是再要等等。
言至及此,两人分走,一去连商榷府上,一个,则是回连府。
风雪见小,连华心中着急问微生清和,掩了大麾兜帽,径直蹬鞍上马,往府上疾驰。未料半路奔出一袭影子,却是衣衫单薄的顾怀君,扯住马鞍,醉了一双通红的眼望来。
两人相望,皆是心绪难静,连华忍不住泪,立时红了眼眶死命压着,呵斥道,“松手!”
“不!”顾怀君先滚下泪,嘶声道,“连华,你昨夜说的都不是真的,我不信!连炔他喜好男风,让他过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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