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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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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维的话激,刘乙没有表现出炮仗本性,反倒奇怪地看着周维:“对方军力是我们的五倍有余,相差这么悬殊,我倒奇怪你哪儿来的底气肯定我们有胜算?我们差五倍啊,五倍!”刘乙激动地伸出手指比划,然后慢慢平静下来,沉淀了情绪,“就算这场仗我们坚持到宋国退兵,中山最终能得救,但也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们是要真刀真枪地与那十五万大军大杀一场!周维,我,我其实心里挺不安的,这是场恶仗,跟随我父亲多年的那些将领很多人都给家里寄去遗书了。说实话,父亲和我都……都不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守住两个月……两个月,太漫长了……”

说到后来,刘乙的声音有些颤抖了,周维也看到刘乙微微哆嗦的手。他了解刘乙,一股热血,初生牛犊,可毕竟不是两眼一闭只知道冲锋陷阵的人……手握上去,周维深吸了一口气,一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真实扑向他。从多日来计策成功的喜悦脱身出来,面对现实,是自己在做梦——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争从古至今毕竟也只有那有名有录的几场,属于异数中的异数,他可能是为最开始的雕虫小技的胜利乐昏头了,可能是他太过一帆风顺的日子,让他有点认不清现实了。

战争,置身其中,他应该明白,那不是书里的一笔而过的死亡数字,再不是诗人笔下的振奋人心的悲壮情怀,也再不是说书人口中的感人泪下的忠义壮烈,而是真实的、血腥的、残酷的、以生命为代价的搏杀。

这么些天来,他看到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都代表着同一个命运,杀人或者被杀。

“刘乙,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重新认清了现实的周维,有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压在心上,他开始兢兢业业地帮助部署城防,思量偷袭反击。他研究地形图,每日骑马去考察周边地形的实际情况,思考一切可以用来利用的人、物、器具;他分析宋志将军的为人,揣测他的性格、他的想法、他的行动……可周维不得不承认,极其有限。这个地方,除了这座由营寨扩建成的城防,他们再无可依据,在这一点上,刘兴邦凭着多年的经验已经做到了极致,术业有专攻,周维对他的布防也深深佩服。

而对于宋志大将军,也许是他的人格完美,让周维忍不住地倾慕,或许还有点佩服加敬畏,周维找不到他的弱点。他现在很庆幸,若不是自己最开始拉了北殷这么个强大的外援,先在宋国朝堂上布了一招杀棋,这次他们一定会一败涂地,不能翻身。

宋志这个人,至刚至勇却能心思缜密,他至信至义却依然毫不手软,他至情至性却依然理智非凡,可谓刚柔并济,完美无瑕。安伯的那卷将军行录之宋志篇,都快被周维翻烂了,可他越看越觉得宋志不可抵挡,越看越觉得他不可战胜,再看下去,周维觉得自己迟早会爱上他的。

如果说临战谋划为周维带来了巨大的挫败,那么真实的战场残酷,打击的就不仅仅是他年轻而快乐的心。

宋军来犯,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周维也站在了城楼上。

呐喊和擂鼓,震得他的心都跟着颤抖,城下黑压压的潮水一样涌来的宋兵,看得他头皮发麻。然后他看到刘兴邦一声令下,城墙上早已整装待命的士兵把无数的箭矢、檑石冲城下飞去,一时间,血腥和哀嚎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

周维在坚持站立,坚持冷静,尽管他的脸色已经煞白。

这就是生存的代价!

这里是战场,没有对错,只有生死!

他们是敌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周维用无数的理由支持着自己的站立和冷血,可他不能,他不断地大口吸气,却依然觉得窒息,他手拄着长剑撑地,却依然觉得力量在一点点流逝。他觉得胃袋里空空的,隐约有种饥饿时才有的独特胃痛,但同时他又觉得胃袋里的东西满满的,不住地往上涌,他压抑着,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焚烧。

“周维,”刘乙最先发现他不对劲的,“下去歇歇,你不用守在这。”

“将军大人。”周维强压呕吐的欲望,开口提醒刘乙他们现在彼此的身份。

“没事,这都是我的亲信。”刘乙过来扶着他,转头叫人,“铁狗,过来,叫上两个人,扶周先生回去休息。”

“是!”

周维看旁边这个声音洪亮坚定的小士兵,娃娃脸,也就十六七的样子,目光有神,手掌干燥有力,看看人家小小年纪,可比自己这副衰样强多了。周维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脸的小事,紧紧握住这个叫铁狗的小士兵的手,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力量、安心和温暖,过了一小会儿,觉得自己的腿有力气了,才在狗子的扶持下,往城楼外的楼梯走。

刚出了城楼没两步,一个人影飞过来,扑通一声倒在周维的脚下,是一个士兵,被当胸一箭穿透,血沫很快从他的嘴里涌出来,周维只能听到他微弱又清楚的遗言——

“娘,娘……”

周维呆呆地看着脚边的这具身体,甚至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死去人的防守空缺,很快有人补上去了,站在了城垛上继续往下放箭,好像从来都不曾换了一个人,好像从来没有失去一个生命。但是温热的鲜血汩汩从伤口处流出来,浸湿了自己的鞋子。

周维他吐了,一下城楼就吐了,吐得天昏地暗,吐得风云变色,周维其实不是想吐,他是想哭,他觉得委屈又痛苦,害怕又悲伤,最好是能号啕大哭一顿,但是他没有,他不太记得接下来的事,后半程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就已经身在将军行辕了。

周维迅速憔悴,源于他的睡眠质量太差,因为一闭眼,就会重现那天城楼上的一幕。

军医来了,这让周维有些内疚,因为他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受伤将士正急等着军医的帮助,而军医却不得不过来给自己这种无病呻吟的草包诊治。他心里明白,可是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应该是见到血腥被惊到了,我给他开些安神静气的方子,不过药石的作用不大的。这个得慢慢来。”

刘乙伸手去拉周维:“喂,男子汉大丈夫,虽然我知道你挺熊包的,可也没想过你居然这么熊。你别在这趴窝,起来啦,跟我在外面跑两圈就好了。”

“乙儿,”刘兴邦拦下儿子,“先生是读书人,年纪又轻,自然没见过这些打打杀杀的,第一次在所难免,是我们欠考虑了。”

“我没事!”周维努力抬手搓了搓脸,尽量不让自己拖累其他人,“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只是睡眠不好,没有精神。外面的战事怎么样了?”

“暂歇了,这头几天就是为了探探虚实,双方的损失都不会大。”

“哦。”周维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失败了。

是的,损失不大,这种轻描淡写的话,他在书里都见多了,也许这就是书中与现实、感情与理智的区别。损失再小,那个在他脚底下流血、喊妈妈的士兵也活不过来,损失再小,这依然是铁与血的真实战争。

“先生,等你好一点了我派人送你去乌了镇吧,那儿有处我们的别院,虽然距这也不足十五里,但起码能安静些,这里的攻防,我自然心里有数。”

“好吧,那就麻烦都督大人了。”周维没有拒绝,尽管他能看出来刘兴邦对他没有开口 交待什么打算布置有点失望。

两天以后,周维被护送到离前线十五里远的乌了镇休养,那里不仅有为大都督家眷落脚准备的别院,还有一种安逸、和平的假象。

周维一到别院就把自己关起来了,别院里有一座小佛堂,据说是给都督夫人准备的。本来周维不信佛,他受到这种巨大刺激更需要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不过这里当然没有,所以他只能选择了面前这座泥胎。

“师父,我想我有点明白你让我出山的意图了,可我不是一个让你骄傲的徒弟,面对厮杀,我什么也做不了,那些小聪明在真正的生死面前,毫无用处。我知道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也许尽快结束这一切就是最大的仁慈,可即使是最小的代价,也是数不尽的人命堆砌来的,师父,你想让我去背负那么多条人命么?你不是一向很疼我么?为什么不让我当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狐狸?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为什么……你,你……不要让我恨你……”

周维的眼睛慢慢浮出泪水,他低头看着左手中指上的白玉指环,视线里,它渐渐放大,慢慢模糊,然后眼泪滑落出来了,一滴一滴打在白玉指环上。忽然,周维奋力地把它从手指上拔下来,就要摔出去……

指环捏在指尖,被高高地举过头顶,泪水打湿了他的脸,指环却依然在手里紧紧地握着……

反击

——爱可能是残酷的,残酷的也可能是爱。

某天,某山,某屋。

“啊呀,你烦不烦呀!我就是喜欢这么弹!我自己的手指头我自己安排,我就是喜欢用这样的指法,能扒拉出声音,是这破曲子的调不就好了么?你管我那么多!” 若薇心情异常不好地乱拨弄着琴弦,发出阵阵刺耳的噪音,“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你根本不是我的亲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为什么要学这些垃圾东西,我根本不希罕你这个破烂的落脚地,简陋得连我的爵士先生和喜鹊先生也肯定不屑住在这里!”

也许是她想家了,也许是因为太多的东西要学让她心浮气躁了,也许是周莫老狐狸太优秀,她嫉妒了……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若薇情绪大爆发,程度直逼欺师灭祖的边缘。

周莫看着他的不肖徒,半晌没说话,然后忽然拿起茶碗咣啷一声摔在地上。若薇瞪大了眼睛,霍地一下子站起来,这个老狐狸还敢跟她玩横的,她随手胳膊一挥,身边的一摞孤本古谱就哗啦啦地推倒在地,有几张也不知道是不是绝本,还飘落到火炉上,一燃而尽。

然后周莫甩手就摔了茶壶,若薇一脚就踢翻了古琴;周莫摔了架子上的玉蟾,若薇扫荡了窗台上的茶花,周莫摔了砚台,若薇烧了毛笔……

俩人变着法地拆房子,无数珍玩古董瞬间化作一堆瓦砾,最后屋子里一片狼藉,实在没什么好摔的了,一老一小才老实地站在地上喘粗气,彼此瞪着。忽然,周莫呵呵呵地乐起来了,越笑越开怀,笑得异常开心:“唉呀,这就对了嘛!不开心就要发泄出来,你个小丫头一天总挂着虚伪的笑,四平八稳雷打不动的样子简直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像老头子。凡事总憋在心里生闷气会变丑的,丫头!”

“你……哼!”

“还生气哪?”

“……”若薇扭头望天,嘴嘟着,“让我生气?哈哈,笑话!”

“丫头,琴坏了,那你还要不要学啊?”

“你不会找人修么?”

“你这个败家子,孤谱啊,都被你烧了啊!”

“有什么了不起,反正你都记得,再写喽。”

“房子这下子更破了。”

“您真含蓄,它老早以前就像被炮轰过了,如今……根本没变。”

“那……你,你刚刚说的什么‘爵士先生’和‘喜鹊先生’是谁啊?”

“我的格力猎犬!”

“死丫头!”原来是狗,还以为是她的老师嘞,一只狗居然也叫“先生”?!

那间屋子被他俩折腾得够呛,然后他们在打扫后又最大限度地巩固了他们的破坏行径,现在这两个不谙家务的肇事者被赶出来,在外面太阳底下晾着。屋子里面正有人收拾,周莫不知道刚刚去了哪里,这会儿刚回来。

“丫头。”周莫递过来一东西。

“干嘛?”若薇一看, 一只白玉指环,圆润无瑕,一看就挺贵重的那种,雕纹非常漂亮,“赔礼道歉啊?”

“戴上它,就证明你就是我的徒弟。”

若薇接过来,瞪着师父老狐狸——感情我没戴它之前,都还不算你徒弟?

周莫叹了口气:“丫头啊,我是你师父,也是你的家人,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已经是你心里,在这个世界上最割舍不下的亲人了。师父年纪大了,有些未了的愿望,可能以后会让你帮我完成,但也许,你并不愿意做。你我情分真挚如此,到时你纵然心里百般不愿,也会为我的希望而做下去。但师父不想让你活得这么苦,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就摔了这指环,全当我俩是一场忘年交,不是师徒,这样想,你心里就也会好过一点。”

“我不愿意做的事,自然就不做,还用你说!”若薇心里不以为然,老狐狸还能强迫她怎的?

“你这个丫头,脾气跟我当年一样,嘴硬心软,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等你长大了,到了那一天,你就明白了。”

若薇低头把指环戴上,细细琢磨周莫老狐狸的这番很感慨、很感性的话,到底会什么事情非做不可,还会让自己为难到要跟老狐狸反目呢?

“下次啊,丫头,你若真的觉得弹琴烦,或者学什么别的学烦了,不想学,不想认我这个师父的时候,就拔了这指环,摔了它!比起坏一只玉指环,你可得饶了我那一屋子的好宝哇……”周莫老狐狸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明显心疼地变调了。

“啊?”若薇看看指环,再看看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堆古玩奇珍……

“哎呀……”周莫也看到了那堆“破石头烂瓦”,急忙赶过去,欲哭无泪,“可怜我的‘状元红’(花),我的‘一天秋’(琴),我的‘蕉叶白’(砚),我的……”

***

周维在别院里没住多久就重新回到了军营,经过在小佛堂里的“告解”,经过他试用刘兴邦教他的呼吸吐纳、入定冥想的法子慢慢调整自己的睡眠状况,他的精神头已经大为改观。但有些事情,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已经下了决心,因为他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已经随着这个决定逝去,那么剩下的他,为了不辜负逝去的那部分,必须继续走下去,坚强的。

“已经折了差不多四千人了,”而这才半个月,刘兴邦的身上似乎都泛着浓浓的血腥味,几天没睡好一个囫囵觉,“城外的那些障碍已经被宋军拔得七七八八,他们靠得越近,我们消耗的速度就更快,前半个月折了四千,后半个月恐怕就是八千……”

人越少,就代表士兵轮流休息的时间越少,士兵休息的时间减少,就意味着伤亡加快,这就好像是加速度问题,并伴随着恶性循环。

“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布防么?”再次登上城墙,感受到迎面扑来的血腥,但周维只是脸色白了白,一切无恙。

“机营最近制出了一种滚地雷,叫‘落英缤纷’,里面带有机括,一旦触及就能往外连发五十镖,三丈之内无人幸免。本来想抢在大军来袭之前就铺好的,结果没赶得及时间,现在既成,可对方日夜进攻,我们又没有机会了。”刘乙身上已经挂了些彩,但不重。他曾试图带一小队人出去,给机营的人创造一点时间和机会,可没有办法,根本抗不住的。对方的人太多,箭矢供给也足,他们的屡次冲锋都被对方压得抬不起头,被打回来了。

周维看着远方的一望无尽的大寨和城墙下的累叠尸骨,眼里闪过不明情绪,他慢慢开口:“都督大人,给我两千敢死炮灰,我们重新布置驻防。”

***

'宋大将军,咱家是个伺候人的,原不懂得打仗,可你宋大将军的名声在外,百战不殆的大将军神,也得拿出些真功夫让咱家看看,回头,我这个督军也好给皇上个漂亮的交待不是?'

'宋大将军,这这么多天,连个城墙都没摸到,就死了这么多人。您看看,您看看,啧啧,就算皇上给您十五万大军,也不是让你这么让人白往里填是不是?'

'宋大将军,您这样打仗,天天硬冲的,怕是咱家天天看,看也看会了,对方就三万人马,就是靠我们人堆也堆出来了……'

'宋大将军,我可给皇上递折子了,咱家一定会把这边的战况一五一十详细汇报的……'

“那个老阉鸟,活该他没鸟蛋!”宋心骂骂咧咧地谤讥那位啥都不懂,却啥都要指手画脚的狗屁督军,“大人,您千万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您是我们大宋的中流砥柱,皇上离不开您……”

宋志站在中军帐下,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徐徐冷风,遥望远处灯火闪烁的中山大营,并没有认真听心儿在他旁边絮絮叨叨的宽慰。他心里很平静,皇上早就对他颇有忌惮,处处防他,他又何尝不知道?就算这次放了十五万大军在他手上,不也派了呼延、胡、程三位将军监视他?还外加一位督军的公公。

皇上给他划定的限期,其实是颇苛刻的。中山的刘兴邦虽非善攻城略地的帅才,但他多年经验,稳扎稳打,也算是一流可靠的将军。中山能在强国环伺中屹立多年,并非没有原因,中山的这支军队没那么容易击败。

他知道这些天自己的进攻颇落人口实,他肯定刘兴邦的损失也不低,但作为进攻的一方他们的损失更大,但他必须这么做。他不想靠这种人海战术强攻到底,那样虽胜犹败,他就是要在短短数日内用这种步步紧逼、强攻拼死的假象逼对方无暇喘息,逼对方不得不放弃死守,让对方不得不以攻代守寻找一线生机。他知道有个人藏在刘兴邦背后,那人善攻,计策大胆而略嫌莽撞,一定是个年轻人,他在等他出手,然后一举歼灭。

当然这是他对这里战场的谋划,但除了战场之外,在宋志的心里还有一事让他寝食难安——北殷遣使盟约。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敏感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自己率举国四分之三的兵力围攻一个小小的中山?整件事里透着不祥,但君命不可违,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地结束这边的战事,尽快诱中山的人跟对决一场,然后尽快班师回朝!

“将军,你看!”夜空中飘着无数荧荧之火,朝宋军大营缓缓飘过来,“将军,好像是祈福灯啊!好多的祈福灯,中山那边是在为阵亡的将士祈福么?”

宋志看着天上轻轻飘移的天灯,心里则没有宋心那种美好憧憬,非年非节,无缘无故地放天灯……“恐防有诈!”

“不错!”呼延将军也听到卫兵的报告从大帐里出来,“所以我已经传令前营,待这些天灯进入弓矢射程就放箭。”

“呼延将军不可鲁莽,天灯易燃,今年冬天又少雪干燥,万一……”

“唉,宋将军多虑了。”呼延将军挥挥手,“天灯是无风的时候才能放,既然无风,自然就不宜用火攻,刘兴邦那老儿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不管怎么样,先射下来看看再说!来人,传令下去,一营弓弩手准备!”

这些被周维叫做孔明灯的天灯,随风而行,虽然说今夜无风,但现在正值隆冬,怎么可能一点风都没有。隆冬的北风像个执拗的鸵鸟,不会转弯的,而宋国军营就驻扎在下风口,所以这些天灯被点燃之后,不可避免地就飘飘悠悠地慢慢冲他们飘过去了。

宋志仰头一直看着这些天灯,思索。当他隐约看这些天灯飘进大营,看见前营已经纷纷开始放箭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变,拉过传令兵:“传我将令,立即停止射箭,停止射箭!”他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天灯里面放了什么,但从一般的情形判断,从中山大营飞到他宋军大营的这段距离,天灯已经能升至数十丈之高,但这些天灯,离地不过百尺,显然是内有玄机。

传令兵边喊边从中军帐下奔至前营,可大营颇大,命令也不是马上就能到的,而这边前营将士已经成绩斐然,这么简单的靶子当然好打了,不过打下来的同时也渐渐发现了不妥。除了啪嗒啪嗒落下来的天灯比印象中的要重之外,他们中还有不少人感觉到了有点点液体从天上掉下来,这万里晴空的……然后还未等他们反应及那都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第一声爆响在他们脚边炸开,伴随着更多的爆响,火舌蹭地一下子从地上无端窜起,前营陷入一片火海,伴随着某种令人头晕呛咳的烟气。

今夜确实无风,确实不适合放火劫营,但成千上万的天灯里上毕竟载了油、磷等易燃物,还载了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黑火药,要放一把火也不是不可能的。宋军十五万将士的大营大得很,不管他们放不放箭,天灯里的东西都注定要落到他们头上的,也许是前营也许是中军,也许是后备。正是因为微风,若是他们不管,没准儿还能烧了他们的囤粮。

“今夜够他们瞧的!”刘乙父子、几位偏将和周维都站在城楼上看着对面,看着无数天灯被射下来壮观场面,这是他们反复试验过的,只要天灯倾斜太大,内中的火药捻就会被点燃,落地不久之后就会爆炸,成为火引子。他们还在火药里掺了一些毒药,高温燃烧会发出毒气,就是最简朴的化学武器。

“若不是怕油、磷不够用,我们真应该多放点带毒药的火药引子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看到远处的火光冲天,一位偏将还有点不满足。他们放去的天灯里,油、磷与火药的比例几乎是五比一,多投助燃物弥补了今夜微风的缺陷。但火药的数量一少,能发散毒气的毒药固然也就少了,杀伤力自然也就有限,大约只能致伤,不能致死。

周维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不甘心的偏将,扭过去头。

刘兴邦看到了周维的神情,大约知道这文弱书生心里又动了什么妇人之仁的念头了,不着痕迹地开口:“是啊,如果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好了。立毙数千敌军,总比他们养好了伤,缓过劲儿杀回来强。”

周维头也没转地忽然开口:“对方每伤十人,便要增派一名健康的人手前去照顾。如果战场毙敌十人,你仅仅是少了十名对手,而致伤十人,少的就是十一名对手。将军不是刽子手,战争的目的也不在杀人,而是取胜!”周维平静地看着城楼里对他露出惊异神态的大小诸将,淡淡点头,转身离开。

***小剧场***

周维:今天师傅再教你一样秘密武器——孔明灯!

刘乙:真的?啥东西?

……

刘乙:哦,原来是天灯啊!你小时候没玩过?放心,放心,我不会跟外人说的,也不会嘲笑你少见多怪……

周维:我恨穿越。

撤兵

——烈士不朽,英魂不散

其实这场攻击的伤亡有限,不过放天灯这个缺德招数却让宋志头疼不已。随后的数天之内,中山的这种袭扰一直没断,不仅严重破坏了他们的军帐等一些必要物资,也有相当的军士呛咳不停,昏厥呕吐(奇*书*网。整*理*提*供)。宋志知道是那个人出手了,可自己竟然想不出破敌之策。比起任其飘散,引起火光处处,惊扰不休,拦腰射下是把受影响的范围缩至最小的一种方法,不过夜夜如此,不得休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而宋军工匠根据一些没有点燃的哑炮,还有燃尽后缓缓下落的天灯仔细研究后,回报——因为天灯的设计特点,落地后祸事基本已经酿成,他们无能为力。宋志最后不得不下令大营后撤五里,彻底离开天灯的飘移范围。

这样一来,宋兵每日换兵轮防的攻城中就会有间有歇,不像以前离得近天天流水似的不叫人喘歇。不被宋兵压着门口打,无论是心理还是实质上,中山的将士都从里到外松了口气。而周维要求的那两千炮灰兵经过半个月的日夜操练,也整装待发。

“刘乙,看清楚,这叫涅磐阵。”

涅磐阵,是周维在与周莫的学习中的探讨收获来的,取的就是杀身成仁的壮烈。两千人持盾持矛形成了两个巨大的圆环,像两个咬合的齿轮略呈一百二十度斜角把翼两侧,在不断的移动中,像一个巨大的环形锯,收割人命,严严实实地挡住敌人攻进城墙下的打算。大批工兵奔出城去,在涅磐阵的移动掩护下,重新设陷布防。

城楼上的旗兵挥着旗语指挥,下面的“环形锯”威力无比地高速转动着,像绞肉机,攻击着四下散乱的宋兵,他们根本无法与这样巨大的阵法抗衡,简直就是擦到即死、磕着即亡。一时间,宋兵无法近身,纷纷却步。

“好霸气的阵法!”

“怪不得叫涅磐阵,好名字,涅磐而永生。”

众将中有人发出感慨,有人的视线往周维和刘乙身上瞄。单单就这几天下来,关于刘乙小将军的赫赫威名,似乎有经验老道的人窥到了一丝真相,看向周维的眼光也越发怀疑。

刘兴邦也在心里暗自嘀咕,周维明明跟自己说这两千兵士将有去无回,可看现在这种程度,似乎是宋军有去无回的可能多一些吧。

“落英缤纷”工艺复杂,而工兵的速度有限,不过在宋军不敢上前的拖延下,眼见着诌蹄、鹿角木立起来了。第一道防线的几个主要地点也在着手弄,他们一共要弄五道,周维抬头看了看天色,希望时间赶得及。

“冲,不许撤回来,不许撤回来,擅自撤退者,斩!孟校尉,你率骑兵营过去……”今天宋军负责进攻的是副统帅程将军,他大声呼喝着手下冲锋陷阵,机弩营不行换步兵营,步兵营不行换骑兵营。他就不信了,他手下两万人马拿不下那两个“圈”!

“将军,不行啊!”骑兵营的校尉大战了几十个回合之后,也是满身血污狼狈地撤回来,身后已经没有几个骑兵了。“他们有盾牌底下有绞马刀!”他们的马还没冲上去,马腿就先被绞断了,简直是白白送死。

箭弩无用,对方的盾牌拼接在一起,就像个巨大的铁饼根本攻不进去;战车也没用,每每冲进那块“铁饼”里,就被“铁饼”分而吞噬,再无生机;用长矛,对方就是铁板一块,用短兵,对方的长兵器从盾牌下伸出,收割人命就像收割稻草……

程将军督战的时候派出的种种攻击都没用,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折了起码上千人了,其中还有几百精骑,可谓损失巨大。他知道对方似乎在布防什么,他的这点损失是小,万一让对方再成功地布防了什么工事,那就意味着日后折损的人马更多了。 他脸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最后实在没办法,不得不咬牙:“去,去请主帅大人过来!”

当主帅宋志赶到的时候,这边中山的工兵已经完成了三道半防线,眼睛能看到的鹿角木已经竖了一大片,眼睛看不见的铁蒺藜、地涩也不知道有多少。宋志一看到这个庞大又凶猛的阵式,他就知道那个人终于出手了。在这两个巨大的、锋利无比又无懈可击的圆形盾牌阵中,宋兵就像无力的蝼蚁,被疯狂地卷入,湮灭。哀嚎、尘土笼罩着那一方兵马,空气中飘着血与铁的腥气,让人战栗、丧胆,宋志的神色不变,他伸手叫来传令兵。

就在城楼里观战的几位将军窃窃私语,对宋志的进攻办法还在猜疑揣度的时候,周维看到他们的骑兵拖来了儿臂粗细的长达数十丈的铁链,周维闭上了眼睛,那两千人已经注定,有去无回。

做过饭的人都知道,皮蛋是一种很难切的东西,因为它总是粘着刀,一刀下去,让你找不到着力点,切不成形也割不彻底。即使最终你发狠都能弄碎了,刀刃、菜板和手上也粘得到处都是,难以收拾,所以切割着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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