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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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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她估计错了,若薇忽然意识到。今天的事就是这样一个信号。

今天发生的事不但展示了那位皇帝的铁血和冷酷,也打破了若薇一直为自己编织的梦幻。她留给那人的那一夜的耻辱永远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让那个人慢慢淡忘,正如那个人不惜用这种血腥的方式“通知”她,他定要抓到她的决心。

宋府不是她的世外桃源,宋府将会成为另一个被她连累的舒府。

提起了舒府,若薇不得不谨慎地重新回忆她在舒府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回忆任何透露自己真实来历的蛛丝马迹。她现在很担心,从她逃离皇宫那天开始,俩月过去了,舒府不可能不被仔细盘查,如果那个皇帝真的有这么大决心要抓住她的话,一定会把她过往的交往人脉统统打听清楚,把她任何可能落脚的地方挨个盘查,毫无疑问。

问题就在这,她是为了逃脱风修文的追踪才跳上过路的舒府的马车,从舒府的人发现自己的地点到风修文失去自己踪迹的地方根本没有多远,只要他们稍加打听舒府的行车路线,推算相隔的路程、契合的时间,很大的程度上就此推测出来自己就是周维,那么能查到宋志这里是迟早的事,毕竟周维在安阳城里,能算“故交”的人真的也没有谁了。

哦,不,不是推测!

若薇脸色煞白浑身冰冷的忽然想起来风修文早就见过自己的女装打扮,现在他们有她的画像,即使只有六分像,别人认不出来,风修文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如果他认出来了,那就是说……他们根本早就知道自己躲在这里了!

但是没有人来查,哪怕连个拜访探底的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原因——投鼠忌器。

这是御赐的宋志将军的府邸,这是一位大殷皇帝急于得到却依然没能劝降的大将!若不是猜到自己藏在这里,若不是怕贸然拜访无意捅破了这张窗纸,那位种马皇帝又怎么可能连续两个月把这位大将晾在这里,连礼贤下士哪怕是套套近乎的面子举动都没有?

可笑的是她早就该想到,可她没有,她天天乐得像只小老鼠,躺在自己编织的花花绿绿的世界里,装成淑女对着将军发花痴……乐昏了头的两个月,直到那位皇帝终于忍不住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发出“警告”,告诉他们他的耐心底线!

再走错一步,只要她再走错一步,宋志将军乃至整个宋府,没有人能善终。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这个时间,若薇知道,是宋志将军去陪他夫人说话的时间,在某间斗室内,挂着宋夫人生前的画像,每天,宋志将军都会去陪上一会儿……将军……若薇极力憋着鼻腔的酸意,他早就看出来了吧,却什么也没说,也许这是他一直期待的与家人能团聚在一起的机会?

****

今天批阅奏章的西暖阁变成了临时的小会议室,罗颢一如既往地坐在自己的书案后头批阅一摞摞的奏章,对下面跪在地上无声抗议的几位臣子看也没看一眼,仿佛那几位重臣根本就不存在。常贵在门口守着,时不时地往里面偷瞄一眼,大气也没敢出。

常贵在外间正守得战战兢兢的时候,眼角又看到外面有人递请求面圣的名牒,当下翻了翻眼,这帮大臣们怎么就没这么没有眼力价啊!这个时候面圣,不是找不自在么?常贵踮着脚出去了,一出门,就看到了御史中丞:“肖大人啊,老奴就劝您别往里进了,皇上气不顺,这会儿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您进去也是白搭……”

“常公公此言差矣,”老头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有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君之事就是国之大事,理当自省自敛,我等臣子,应辅佐我君检举得失……”

“常贵,外面是谁啊?”

常贵听到里面的召唤,叹了口气,拿着肖大人的名贴就进去了:“回皇上,御史中丞肖大人求见。”

“要他进来吧。”

“是。”

把肖大人请进去了,常贵依然守在外间,听着里面只有肖大人一个人的声音,老迈但激昂,规劝又严厉的措辞:“……所以老臣肯请皇上收回成命,那五十七个冒名顶替之人,皆为贪图小利之辈,愚昧斗民,名为‘欺君’,却实非祸国大罪。陛下圣仁,实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如果陛下不收回成命,老臣愧对先皇,宁愿长跪不起……”

嘿,好么,又一个!

常贵往里面偷瞄了一眼,若再来俩个,他怕一会儿里面都跪不下了。

“烦请公公通传,臣下回来复命。”外面忽然又传来声音,这次的声音让常贵心里咯噔一下子,急忙到外面接了名牒,转身进了内室:“皇上,秦将军回来复命了。”秦武将军,这次行刑的监斩官。

“啊……”跪在地上的众位大臣也是齐齐惊呼了一声,五十多条人命啊,“皇上……”跪在地上的几位大臣几乎都已经是痛心疾首、痛哭流涕……完了,他们的皇上开始滥杀无辜了,这是要变成暴君、昏君的信号,尤其,就为了一个他们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知名的女人,红颜祸水,果真是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他们原本圣明英武的皇上啊……

罗颢充耳不闻,只是平静地放下笔,抬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秦将军,一切顺利么?”

“回皇上,臣……臣一直等到午时三刻,没有异常,准时行刑。”

罗颢的视线一冷:“那没事了,你退下吧。”罗颢转眼在看下面哭成一片的老臣,“既然已经成为事实,多说无益,各位卿家就散了吧。”

“皇上啊……”听到这么“不知悔改”的话,下面的哭声更大了。

“常贵,带各位大人下去休息。”罗颢说完,起身,离开西暖阁,他想静一静。

一直都没有向他们解释若薇是谁,周若薇这三个字就像那一方帝玺,代表了一种天命,他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让这个名字染上任何卑贱的色彩,就像他不能让这些人知道若薇曾以舞娘的身份入宫、侍寝。周若薇,将被冠上一个荣耀的头衔昭告天下,他不得不考虑任何名声问题,掩盖任何不名誉的过去,包括,她现在不明不白地躲进宋志的家中。

他在等,最后的警告之后,若三日后宋志依然选择冥顽不化,无论从哪方面说,他都只能就此忍痛舍弃这员不为他所用的大将了。

三天,他只给他们三天的时间。

****

若薇敲门:“将军,在忙么?”

“薇薇吗?进来吧。”宋志在里面招呼她。

若薇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第一次看到宋夫人的画像,不很漂亮,却是让人感觉很端庄贤淑的女子,慈眉善目的,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是个很贤惠的妻子。

“找我有什么事?”

“哦,没有啦,就是忽然想找你聊聊天。”若薇拉回视线,依然像平时那样兴致很高。

“聊什么?”

“嗯……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么?”

宋志看着她,眼里带着隐隐的心疼:“好啊。”

“讲一个名字叫‘放歌’的女孩的故事。”若薇清清喉咙,“放歌……她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有疼爱她的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很能护短的哥哥。她从一出生就很受宠,他们家族有个挺奇怪的事就是女孩出生得特别少,特别特别少,上一个出生的女孩都是祖姑婆那代了,所以她的出生让很多人欢喜又充满期待。她母亲就很希望这个女儿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名门淑女。”

若薇笑了笑:“可是他们家女孩很少嘛,她被宠坏了,加上从小到大她周围的玩伴都是男孩居多,堂兄弟啊、堂兄弟的铁哥们啊什么的,所以她的本性似乎被拐带得离淑女的标准就差了那么一小点。她妈妈的身体……呃,就是她母亲,身体不太好,放歌很孝顺,为了她母亲,她愿意成为她母亲理想中的淑女样子,举止行为,甚至任何女孩该学的、该会的她都要做到最好,比如那些琴棋书画。呃,我不是说放歌在自己母亲面前伪装,”若薇比划着解释,“人总是有很多面的,就好像杀人犯也会有温情的时候,老实人也有生气的时候,所以,她确实还是有淑女的一面。”

“放歌,有两个名字,你知道啦,就是一个那种跟着宗族家谱的名字,另一个小名。挺巧合的,除了她母亲,其他人更习惯叫她的小名,所以……慢慢的,放歌这个名字就变成了一种……象征。当她作为‘放歌’的时候,她是那么的优秀,赢得许多称赞和荣誉……”若薇的心开始有点乱了,所以说得也乱起来,“呃,我是说,‘放歌’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的荣耀、矜持、优雅……代表着一个合格的淑女具有的风范……对她来说也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但是这个让她很骄傲的名字,渐渐被人淡忘了,她母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就去世了,她是很乐得当一个野丫头……但是,”宋志在看着她,目光里有股说不出的宽容、疼爱和鼓励,若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有些哽咽了,“我是说……自从她母亲去世以后,她心里其实很希望能找到一个能让她乐意展现自己优秀一面的人,会让她骄傲,也能欣赏她的骄傲的那么一个人,然后她会对他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周放歌……’”

若薇低着头不住地咽下喉咙里卡着的硬块,逼回自己所有的眼泪,抬头,微笑:“将军,如果,我是说如果,有这么一个女孩,长得跟我差不多,年龄跟我差不多,会像放歌面对她母亲时表现出来的那样,成为合格的淑女,有点小才华,有点小聪明,也会温柔又贤淑的女孩,你……有没有可能,会有一点喜欢她?”

“薇薇,我已经老了,已经……”

“不要说这些,你只要告诉我,如果你遇到这样的一个姑娘,你会不会喜欢她,哪怕是一点喜欢……一点就好。”若薇瞪大了眼睛,努力地在视线慢慢变得模糊之前,看清他的脸。

“放歌是个好姑娘,如果我依然年轻,无牵无挂,我会喜欢她,会很喜欢,但……”

“足够了!”若薇打断了宋志,凝在眼里的泪水终于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已经再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但对她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不要,请不要再往下说了,就这样,你说你会喜欢,这就足够了……对我来说……谢谢,谢谢。”

若薇飞快转身,眼泪在身后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宋志的手背上。

若薇站在门口背对着他,声音里带着不可错辨的颤抖:“将军,书房桌子上有一封折子,如果你看过了没问题,明天就托人把它送给那位皇帝吧。”

到时候来人是要杀要绑,她都认了。

希望

——工作啊,那都是被逼的。

第二天

宋志在花园的凉亭里找到了若薇,她正躺在软椅上看书,旁边燃着香炉,一身素色襦裙配上浅蓝的腰带和半臂,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高髻没有金银首饰,整个人显得清爽、宁静、平和。

“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我在维持我最后的体面。”若薇放下书,抬头看着宋志将军露出一个明朗的笑。

经过了一晚的情绪调整,或者说发泄,若薇现在又是那个天天把微笑挂在嘴边,从容淡定又诡计多端,说是桀骜不驯但骨子里依然带着考究的生活习惯的那个淑女若薇了。如果有别的路,她不会主动投降到种马皇帝那里任人宰割,将面临什么遭遇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可她没办法,已经是输个盆干碗净的了,若薇只希望这次能用她的命换给宋府最大程度的安全和自由,如果能成,就算她赢。所以现在她在等,随时随地,等着那些人上门拿人。

“能做到神色淡定、慷慨赴死的人很少,你是一个姑娘家,就更令人钦佩。”

“有一位身经百战的上校先生曾跟我说过,在事情已经超脱掌控的时候,我们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的风度。”若薇嘴角翘着弧度,“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更加丢脸。”

宋志咀嚼了片刻若薇的话,然后从袖袋里拿出来一个折子,是若薇昨天说放在他书房里的那个,“薇薇,关于这个折子……”

“你没有派人送上去?”若薇的神色变了,随即冷下脸,话语严肃,“将军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或许想解脱去陪伴夫人,但其他的人,你没有权利替他们决定生死,就正如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闯下来的祸而选择让这么人陪葬一样,这是责任!”

她已经造了一回孽,找人顶缸的事情说是可以冷下心肠硬装无情,其实上那并不好受,而且这一次也与上次的红袖事件的性质不同。若薇是色厉内荏,她实际上真的在害怕,她不知道自己鼓起来的那点面对死亡的勇气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了;她在恐惧中期待这一刻尽早到来。

面对若薇的激动,宋志只是抬起手,“折子我已经看过了,但是我觉得……薇薇,你是不是不明白‘周氏家族’这四个字在这里代表的意义?”

“什么意思?”

果然是这样,宋志看若薇那一脸迷茫,觉得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

“难道还有典故不成?”若薇握紧了手,激烈的心跳速度让觉得有点呼吸困难,事情会有转机?可能吗?到目前为止,除了中山祖产那一亩三分地,她可没见到什么能拿来当筹码的‘宝藏’啊。

在解释前,宋志必须让自己确定她的确就是……“你认识周莫周子谋,对吗?”

若薇捏着书册,手指微微泛白,顿了一顿才小声地咕哝出来,“他不要我跟别人说自己跟胶从周家有关系。”

“为什么?”

“他说会有人对我追捕禁锢,如果我暴露身份的话。”

“……”

有那么一瞬,宋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宋志开始述说他所知道的几十年前宋国版本那段很黄很暴力的宫廷秘史,讲他听到过的周莫的过去,讲他所知道的周家的传奇,还有他对那句天命之言的理解……宋志解说了差不多整整两个时辰,若薇听完之后脸色乍红乍白。

“那么现在,”宋志把那封折子放在石桌上,“你还会用这种小可怜的语气求对方高抬贵手么?”

若薇摇摇头,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周莫式的笑容。

第三天

明翔殿外等待皇帝接见的大臣们正像一群散放的鸭子一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用一种音量不大,但永不消亡的嗡嗡声交换着朝中的各类八卦和新闻旧闻。他们都是递了名牒要觐见陛下的,可到目前为止,皇上今儿还一个也没召见,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被留在这里不能离开,只得在外面八卦并等待。

这时,远远的又见一位匆匆行走的皂衣小太监从前院直奔这里,也是手里捧着名牒。

又一个来递牒子的,许多人眼角都瞥到了小太监,却已经很少有人乐意多花些注意看看小太监后面跟着的到底又是哪位大人。他们已经看了一上午,彼此寒暄了一上午,此时此刻,再好奇的精神头也都磨没了,大家都在等待中各找各的熟识,聊聊天打发空等的时间。

“淮亭伯上书请求觐见。”小太监高声念出呈上来的名牒,空气中的喧闹在那小太监的唱声中一瞬间到达波谷,然后在下一秒复又冲回波峰。

淮亭伯?那个被皇上带回来的宋国将军宋志不就是被封为淮亭伯吗?那位将军……不少人开始四处张望寻找这位传说中不战而降的宋国‘名将’,如果没记错,这是这位大人第一次以殷国官吏的礼节递名牒……不是说他抵死不降、宁死不屈的么?

宋志在众人的吃惊、不屑、鄙夷、猜疑眼光和窃窃私语中神态自若,站在殿外一处凭栏边,没有与任何人搭话。就在旁人还只限于跟身边的同僚咕哝两句,还没能举步前往寒暄搭了话,皇上身边的内廷大总管常贵小步疾走的从殿内出来了。

“淮亭伯大人,”常贵满脸堆笑,“您可来了,皇上让您马上进去呢。”

“烦请公公带路。”宋志抱抱拳,随着常贵往里走。

外面的众位大人看到这位俘虏将军刚到便第一时间的被总管大人常贵笑得像朵花似的‘恭迎’进去,全都有点懵,论先后、论职位、论年龄,论地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先见皇上啊!

众大臣的下巴还没捡起来,就见皇上和宋志一前一后从明翔殿出来,皇上边走边吩咐,“常贵,给朕备马,出宫。还有,”皇上的视线从门口这些大臣身上扫过,“呈上来公文朕都阅过了,再有问题者,明天朕叫大起,早朝一并处理,今儿都散了吧。”

罗颢策马,一路到了桃园会的那片树林。

宋志将军带的那妖孽的口信是‘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独自,开诚布公,面谈。’——用脚趾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伏城,那个妖精大约还以为他们的第一见就是那个树林。

结果,罗颢在树下见到的是周维。

罗颢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周维’,“朕要得到的是周家的女儿。”

“所以不惜用上壮阳药?”若薇随口反击。

罗颢眼神一冷,翻身下马走过去,直到两人的距离只剩半臂,他低头看着她,语气带着轻微的叹息,像纵容自己最亲密的情人,“若薇,朕决定的事,从来不允许别人说‘不’。”

“哦,那真遗憾,罗兄,”若薇故意无视了罗颢那带着强烈身分象征的自称,“我也不得不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如果我不愿意,就没人能逼我。”

谈判,说白了就是讲价,就是针锋相对互猜底牌,谁猜得最近对方的底牌,谁的胜算就最大。猜底牌的过程也等于是彼此暗中较量的过程。所以他们两人平静对视,脑子里都在对对方的反应抽茧剥丝。

“为什么你一定要周家的女儿?我以为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谋士。”若薇率先出击。

“谋士我大殷朝堂上有得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若薇轻哼,“即使这个谋士是周莫亲自教出来的唯一的周家继承人?”

“不,若薇,朕看你还是不明白。”罗颢抬手为她理了一下额角垂下来的发丝,“周家的继承人,可能有学识,可能有智慧,但并不强大,只有这个继承人愿意以辅佐的身分站在朕身边时,她才是传说中让人觉得强大、神秘又遥不可及的那个人。”

“哦,对,天命!那句话。”若薇想起来了,忽然笑了,“所以,你不想相信能力,你宁愿相信天命,而我对你来说,只做一个能旺财旺运的‘风水摆设’就好,是吧?”

“不,”罗颢微微翘起了嘴角,识破了若薇的语言陷阱,“朕见识过你的能力,看到过你的聪慧,朕用人的原则就是物尽其用。”

“你太贪心了。”若薇同样的跳过了罗颢挖给他的坑。

这就是他们两人过招的关键。

罗颢无疑想坐享齐人之福。周维,一个聪慧机敏,胆大狡诈、极善把握人心的谋士,周莫的继承人,牛刀小试就以退为进挽救了中山,证明周家传人绝非浪得虚名;同时另一个方面,周若薇,一个年轻漂亮、聪明多艺,家世完美、风情万种,绝不令人感到乏味的丫头,但凭单纯的自身吸引,她也绝对是男人理想中的尤物,放过她?除非这个男人是瞎子。

更重要的,周若薇,正符合流传百余年的那句天命之说:‘匡扶帝王侧,鸾鸣天下定’,与她相携,为大殷带来的好处将无法估量。周维的智慧,周若薇同样有。但周家的天命之说,只能放在周若薇身上才能实现,所以,无论基于何种理由,对罗颢来说,周若薇都必须只能是周若薇,周家的女孩,他的女人。

若薇的谈判冲突也正是在这点上。

今天谈判,如果最终敲定她做周维,那不过是等于为自己找了份工作;但她若做了周若薇,等于为自己找了个老公。工作当然可以随便划拉一个先应应燃眉之急,大不了不顺心可以再换,但找老公……婚姻不是儿戏,就凭他?

别说她不到二十岁,离她预期的结婚年龄整整少了十年,就算她乐意早婚,她理想中的丈夫也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位正在被众多女人共同享用的‘牛郎人士’。结婚,意味着她将拥有一个家庭,一个家,家的意义永远非比寻常,绝非‘工作’之流的小事件可以与之抗衡。而这个人,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非良人。

若薇:“我只能给你一个周维。”

罗颢:“朕不需要周维。”

若薇:“不,你需要周维,你需要他的头脑,需要他的学识,需要周家几百年的积累,无论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你只是贪心的想让周若薇身兼二职。那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不可能,没有余地。”

“即使这样的决定会搭上一些无辜人的性命?”罗颢的语气轻描淡写,但他口中的‘无辜人’显然不再指三天前被斩首那一批用来‘警告’,但实质与若薇并不直接瓜葛的路人甲。

“我能亲手把我训练的两千士兵推向死亡,你就该知道,从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了。” 若薇非常平静的陈述,非常平静的看着罗颢,“你以为我换上了女装,就真的是那个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给大家跳舞的女孩么?”

罗颢看着若薇,揣测她这番话里情感的真假。若薇与他对视,眸光波澜不兴、深邃不露。罗颢收回了视线,这就是底线,他知道了。

“你只有两个选择,一,让我以周维的身分位列朝堂,做你的谋士;二,你可以使用武力把我监禁后宫,你得到你的‘旺运风水’,但我不保证这个‘旺运风水’会用什么样的聪明才智对你家的后院做出什么样的报复性破坏。”到了这个地步,若薇不在乎鱼死网破,她还有什么好输的?

“好吧,让我们各退一步。”罗颢也松口了,“朕要周维的才智,也要周若薇的天命。”

周若薇立刻把罗颢的意思掰向了有利自己的一面,“如果为单纯的合作关系,我同意,但我要规定具体的细节,以保证我的权益。”

“可以,如果能达成一致的话。”

“我会拟出具体的条款细节给你,日后我们继续商讨……”

“不,今天就敲定。”罗颢打断她,“明日早朝,朕要当朝就发布诏令。”

明早?

若薇看看已经过午的太阳,再看看这位精力充沛未来的合作伙伴,有点泄气,“有没有人说你很像工作狂啊?”

面试

——工作经验不重要,诸葛亮没出山之前也没带过兵。

如果一切基于合作的表面上,那么有很多事情还是可以谈拢的,既然可能谈得拢,就得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若薇不同意在凡事未定之前身陷罗颢的地盘,那让她有心理阴影,而罗颢是绝对不会选择在另一个男人的府上跟他的女人讨论他们的“婚事”。只有一个地方适宜,若薇那座已经装修完毕的宅子,但一直没胆回去的“家”。

他们两人骑马到达那里之前,若薇立刻就察觉到这里不正常的安静,这座宅子是她亲自看过,亲自敲定的地方,虽然自从严暄他们到达安阳,她把后续的翻修监工工作全部都推给了暄儿就再也没来过,但这种安静的气氛还是透出一股不寻常的诡异。

果然,他们下马到了门口,刚要敲门,呼啦啦一队人马涌上来了。

若薇转头对罗颢怒目,这厮是什么时候查到这里来的?

罗颢则神色如常:“朕喜欢万事周全。”说完,他转身,“万觞出来回话。”

“臣在,叩见吾皇万岁。”领头的一个跪下,后面呼拉拉地跪下半条街。

若薇揉额头,她脑仁儿疼。

按规矩,在皇上踏入安全未知的地方之前,一定会有人做必要的安全检查,所以伴随着若薇踏入自己家门的是两队全副武装的禁军侍卫,呼喝查看所有角落,把守必要的出入口。

“周大哥……”严暄和严倩两个人被这一群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士兵吓得目瞪口呆,一看到周维,直接冲过来抱住他,久别重逢没有想象中的激动难遏就只剩下惶惶不安和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若薇安慰着他们,“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他们不会伤人的,别害怕。”

那些士兵是训练有素的,强壮但并没有表现粗鲁,动作迅速但秩序井然。

严暄抱着周维,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香味,胭脂的那种香味,尽管很淡,这让严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强迫自己先镇定下来,抬头,仔细地看周维。前些日子里的那些信,还有着两个月来炒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宫中女官“若薇”的失踪,他看过画像,很难不把它跟周维联系在一起,尤其,他知道周维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亲人妹妹之类的存在。

若薇对上严暄严肃认真又若有所思的视线莫名的开始心虚,她又转头看看那边等着她的皇帝陛下:“暄儿,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那个……”坦白这种话,还真不太好说。

这时罗颢过来了,无视旁边的严暄严倩直接用一贯的命令式开口:“朕的时间有限,若薇,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尽快到书房。”说完,转身离开。

很好!该说的不该说的,这位唯我独尊的皇帝大人都一古脑儿地说出去了。

若薇在看严暄和严倩两个已经震惊到傻掉的小脸,艰难地清清喉咙:“那个……前些天一直悬赏通缉的人,就是我,嗯,是他为了抓我。”

严暄、严倩:“……”

“呃,所以我才这么久都没跟你们联系……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危急……”若薇举手发誓。

严暄、严倩:“……”

“那个,我的真名就叫周若薇,嗯,是女的,就是这样,我,我还要去谈判……”

严暄、严倩:“……”

若薇:“……”

若薇很没骨气地抬脚溜了。

“你的勇气呢。”罗颢远远地看到若薇在两个孩子面前的落荒而逃,比起她在自己面前的张牙舞爪的样子尤其讽刺。

“他们是我的家人,重要程度自然不同于不相干人士。”若薇一面回答一面铺好笔墨。

罗颢看若薇要一板一眼落下书面协定的样子,心中不悦:“大殷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度,大殷的皇后是天下最尊贵女人的位置,是多少人的梦想,现在它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要求?”

若薇低头,用端详自己的手指来压制反驳言词脱口而出的冲动……瞧,这就是伟大的君王陛下了,什么都可以拿来做交易,甚至包括自己的妻子!

把心中的情绪逼回去,若薇调整好表情:“大殷皇帝陛下,就我对殷国皇室的传统和规矩研究所知,以我现在的条件,是不可能一步而成为皇后的。虽说是您娶妻子,但这件事您的话语权只能占三分之一。”

殷国立皇后的规矩,起码要具备两点:一,有妊;二,有功——殷国是一夫一妻多妾制。没错,皇上拥有三宫六院,数不尽的美女都供他一个人消费,但妻就是妻,不是妾、妃、嫔那类的“闲杂人等”能比肩的,一夫只能配一妻,即便这个人是君王。这是国之大事,就算他现在的后位上没有人,也不是这位爷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自己决定的。

话再说回来,即便若薇有那传说中的显赫家世撑腰,也因为周莫的多年藏匿而成为隐晦的秘密,她的出身极易被攻击成来历不明,据不可考。这要是来自他国的攻击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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