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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4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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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自勋站在教堂的圆顶之下,对着满教堂的美国农民布道,他初来时大家还很惊讶,但现在对一个黄种牧师已习以为常了。此虽是乡村教堂,但越是乡村信徒就越是虔诚,当他最后说‘阿门’时,满教堂的人都在倾情呼应,此一刻,众人的心和上帝是相连的。

在美多年,入了加尔文宗的虞自勋便开始研究宗教,而后成为一名见习牧师,被派到这个教区。照以往,布道后他将回家把今日的心得写下来,但今日,却是有客来访。

“自勋先生……”教众走光的教堂里,最后一排一个身着白西装的矮个子站起身开口用汉语说话,他的声音回荡在这座显得空荡的木制小教堂。

在美多年的虞自勋常常听到汉语,但在自己布道的信众中有中国人却是很少见的,虞自勋诧异看过去,忽然指着那个人惊讶道:“逸仙……”

“自勋别来无恙乎?”孙汶径直走向教堂里侧的虞自勋,他习惯西礼,伸出手要和虞自勋握手。

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虞自勋忽逢故友,笑的很灿烂,表情显得有些不切合他严肃的牧师装饰,“还好,逸仙这些年都在哪?有人说你……”

“是啊,说什么都有,”孙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警觉,“有很多人希望我死了,可我还是活着。”他说罢又再次打量虞自勋的全身,也是惊讶道:“真想不到啊,自勋居然会……居然会……”

“成为牧师是不是?”虞自勋笑着,深为自己当初跨出那一步而自豪。“很多时候人的变化会连他自己也难以预料。逸仙这几年过的如何?”

“我过的还好,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只要不看报纸、不听广播,这个世界还是好的。”孙汶脸上说不清楚是在苦笑还是讪笑,“这次赴美,听闻自勋在此,就特意过来拜访。”

“哦,逸仙也是如此吗?”虞自勋也不看报纸、不听广播,他只沉浸在耶稣基督的世界里。

“不如此又能如何?”孙汶收敛了笑意,仰头看向教堂半空中的耶稣像,“我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中国已经被杨竟成拉扯的太远了,人民像崇拜秦始皇的一样崇拜他,他们怎么就不看看呢?所谓的大中华与历代专制王朝有什么差别?只要这个国家还提什么国粹,那么他就不可能是民主的。”

“逸仙,以美国对比中国,我的印象是,国人只能一个个死去,才能一个个重生。若是一个文明繁衍的太久,那剩于的人都将是苟且的、顺从的,对于这些组成的国家而言,革命也好、民主也好,她能遵循的模式依旧是一乱一治。在乱时互相残杀、逐鹿中原,在治时中央集权、教化顺民。这是一个循环,可竟成天纵之才,同时列强横加干涉,使得这一次轮回跳过了乱世,直接步入治世,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革命,革命无非是革去了一个不能专制的政府,换一个能够专制的政府罢了。我记得很早我我就说过,满清王朝推翻了,中华王朝诞生了,无非是以新换旧而已,这根本是换汤不换药。”虞自勋手持着圣经,带着孙汶从教堂的侧门出来,夏末早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黑袍上,一切都仿佛像在中世纪。

“自勋是说革命救不了中国?”跟着他的孙汶问道。

“不,革命当然能救中国,但问题是中国是什么?”虞自勋反问道。“中国就是人民吗?”

“如果有志士推翻了现任政府,实行军政、训政、宪政,那……”孙汶道。

“逸仙太乐观了。”虞自勋摇头,“我素来对训练出来的民主是反对的、不认同的,如果一个党派、或者团体有能力训练人民,那他就能力专制人民。他们为何要把自己利益拱手让出呢?最初的宪政,只是贵族团结起来与国王抗争,英国既是如此;法国则是民众推翻了皇帝和贵族,自己建立了共和;美国从五月花号抵达美洲开始,就确立了民主的传统,他最先就是自治社会,而后脱离了英联邦的管辖,自成一体。

我当年以为,如果同盟会占领两广乃至福建等地,和复兴会将会成立联合政府,两会互相牵制,这应该能给人们带来民主,可显然我错了。逸仙,真要在那个时候,你会想着北伐吗?”

辛亥的事情已过去整整十年,每每想起痛失良机孙汶都懊悔不已,如果那时候拿下两广福建等地,那同盟会也好,中国也好,都会是另外一种现状。此时虞自勋重提往事,孙汶坦然道:“如果杨竟成还坚持他专制的那一套,汶必然北伐!”

“这就是中国永远无法民主的原因。”虞自勋知道孙汶会这么说,十年的积淀、牧师的清苦,让他看清了很多事情。

“只要同盟会成为执政党,经军政、训证、宪政三个阶段,中国必然会走向民主。”孙汶强调道。

“不,逸仙。你再怎么训证,最终走下去都是官僚政治。你看中国,今年是第三次稽疑院大选,可不管怎么选,都会是复兴会胜利。按照民主程序,你不能说这是专制的,你只能说它还不够民主,可从实际结果看,它却是专制的,你说这是把戏也好,掩饰也好,它就实实在在存在于那里。

如果逸仙不想北伐,只愿经营好两广,那我相信民主一定会实现,可要是统治全国,那是不可能的。我就问逸仙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辛亥大举义时,蒙人曾经派入前往沙俄,希望沙俄能支持其独立建国。若是逸仙执政,是同意蒙古独立,还是反对蒙古独立?”虞自勋再道。

“当然反对,蒙古绝不能独立。”孙汶自觉掉进了虞自勋的陷阱,回答的有些无奈,但他补救道:“蒙古独立是政治问题,不是民主问题。”

“蒙古问题不管是什么问题,都是蒙古人不想和汉人同处于一个国家的问题。”虞自勋道,“蒙古人的意愿就是独立,这便是蒙古国的基础,抹灭这个基础后,不管建立的是什么形式的国家,不管内部是什么政体,选举怎么样投票,都是不民主的。以蒙古人的角度看,逸仙如果执政,做法和竟成是毫无不同的。我越来越认为,只要赞同小国寡民者才可言民主,大国家主义者不管他上台之前承诺的有多好,最终施行的都是专制。”

自诩为民主革命者的革命领袖却被虞自勋说成与杨竟成毫无二致,孙汶有些激动,他压抑着不满道:“自勋太过绝对了。以美国为例,南北战争时林肯总统……”

“所以说林肯总统破坏了美国的民主,使美国变成了一个帝国,她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任意干涉其他国家。”虞自勋打断道。

“不!这只是民主的……为了消除罪恶奴隶制的代价。”孙汶力争道。

“逸仙是不是没有完整的读过美国史?如果真的没看过那就应该再去读一遍。只有单纯的美国人才会相信南北内战是为了废除奴隶制。”虞自勋在叹息中摇头。他觉得孙汶所识所学还是太杂了,而且为了证明自己观点,任意剪裁历史。

假博士面对真博士总是不自信,闻言后的孙汶不再争辩,他道:“自勋也许说的对,但为了革命,我们必须要注意宣传。”

“为了革命而撒谎,结果就是要撒更多的谎才能圆之前的谎,这是得不偿失的。”虞自勋道,“而且我认为革命是无法带来民主的,因为必须专制才能组建起革命组织,同时这种专制要比对手逾数倍,革命才能成功。复兴会革命的时候,满清朝廷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而现在竟成治下的中华帝国,与满清全然不可同日而语,逸仙若是还坚持革命,成功的希望几如渺茫,即便真的成功,逸仙的政府也将比现在政府专制数倍,要不然怎能赢呢?”

“对比十年前的自勋,现在的自勋真让人丧气啊。”孙汶悲哀道。他本以为自己还能获得虞自勋的支持,却发现自己的期望完全落空。

“历史就是这样轮回的,即便没有复兴会,也会有同盟会,或是其他什么政党统一中国,只要统一,那必定实行专制,这是一道无法越过去的坎。逸仙这么久都不读报,想来对卓如生疏了吧。他在巴黎办的自由报有不少值得一读的文章,里面将大一统主义和民主的悖论说的极为具体。竟成以前对他这个人的评价是对的,只有在野,卓如才能有真正的见识,一旦在朝,利益就会迷糊他的眼睛,使他除了撒谎全不会干别的。”虞自勋道。

“自由报?”梁启超的消息孙汶很久都没听到了,不想他却在法国。他在听虞自勋说杨锐评价过梁启超,不由试探问道:“那杨竟成是如何评价我的?”

“评价逸仙?”虞自勋笑道:“以前他对逸仙评价不好,后来却不知道为何好了。这些话我并没有听到具体的东西,只是一种意向。”

两人在乡间的土路上散步,此时的阳光还不是很炽热,只是有些耀眼。正走着的时候,远方的大路上开来一辆汽车,开车的人似乎是看到了谁,频频‘滴滴滴……’的按响汽车喇叭,跟在孙汶身后的一个人快步上前道:“孙先生,我们该回去了……”

孙汶对疾驶而来的汽车也不安,他不得不向虞自勋道:“自勋,就在此告辞吧,我们后会有期。”

孙汶毕竟是被中华政府通缉的要犯,虞自勋点头道:“那就在次别过吧,逸仙保重!”

孙汶急急离开,过了好几分钟那辆疾驰的汽车才行至近处,虞自勋一看副驾驶室内坐的蔡元培,不由大笑起来。待汽车停稳,虞自勋指着正在责怪儿子开太快的蔡元培道:“孑民,你一来就把孙逸仙给吓走了。”

“孙逸仙?”蔡元培放过了蔡无忌,看着虞自勋道,“真的假的,不是说他死在云南了吗?”

“没有,他刚刚还和我握手呢。十多年过去,他还是一心想着革命,哎,真是金石之志啊。”虞自勋道。

“那他找你干什么?”周末,买了车的蔡元培特意从纽黑文来找虞自勋,不想孙汶也在。

“他没说,但以刚才两人所说的话看,他即便是有事求我,也不会再开口了。”虞自勋道。“用竟成的话说,他已经过时,被时代抛弃了。”

“那你们刚才……”蔡元培赴美后就在耶鲁读美学,他年纪较大且身份特殊,并不是以留学生的方式,而是以访问学者的方式在校学习。

“他认为坚持革命才能实行民主,我认为革命只会建立更加专制的政府。”虞自勋道。“其实看看我们现在,满清统治的最末几十年,报纸上说什么不行,即便辱骂光绪,也还有租界可躲,现在呢,要想躲在租界,就只能跳海游过香江,呵呵,这真是……”

虞自勋在苦笑,蔡元培却正色道:“自勋,我打算过几天就回去了。”

“回去,回国么?”虞自勋有些吃惊。

“是啊,要回去了。国内现在正在开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之后便是第三届稽疑院竞选,不管竟成会怎么想,我都要回去了。”蔡元培道。他说完又看向虞自勋,“自勋,我们一起回国吧,小徐也希望你回去。”

“小徐?”虞自勋道。钟光观决心走遍中华的山山水水后,王季同以蒙种汉养的身份被任命为理藩院尚书,蔡元培和自己再回去,那当初的革命元勋都到齐了。

“含章他可能……”蔡元培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神色有些黯然。

“含章他怎么了?”虞自勋心提了起来,他数年未回国,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春天病了一次,虽然挺过去了,但依旧不见好。如今公务都交由他人在办理,医士说可能过不了这个秋天……”蔡元培道。革命元勋中年纪最大的是徐华封,今年六十有四,可他身子骨却很硬朗,工部的一些重要项目,比如去年大中华汽车在美设十万辆装配厂时,他就亲自赴美参加奠基仪式;而虞辉祖今年五十有七,照说这个年龄身体应该不错,可谁也没想到一病身体就垮了。

“是洋医还是中医?”虞自勋震惊后喃喃问道。虞辉祖虽与他联系不多,但感情却是极深的,而自勋的父亲正是因为庸医医治而亡,故而对中医极为敌视,对所谓国粹也不太认同。

“太医院和西医都说不行了,一向有办法的竟成这次也抓脑袋没办法。”蔡元培的回答消灭了虞自勋最后一点希望,虽然数年的牧师生涯让他见惯了生死,可对虞辉祖,他放不下心。

“你什么时候走?”虞自勋问道,他已经归心似箭了。

“已经让人定下星期的船票,”蔡元培道,“你若是同行的话,两家一起走?”

“好,我也回去,全家都回去。”虞自勋手指在圣经上抚了一下,以他之前的计划,在美国的事情确实该结束了。

以前虞自勋回国都是孤身,现在却是一家子,蔡元培问道:“回去就不再回来了?”

“嗯。”虞自勋点头,“我不能一辈子呆在美国,在美十数年,该学的东西已然学完,接下来就是要该回去……”留学生常用报效国家、报效朝廷等语,但报效这个词在虞自勋看来却是一个贬义词,他不想用,“复兴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是要变一变了。”

“变?”蔡元培笑道:“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竟成已成了在世圣人,他不点头,如何变,怎么变?还有你,入了基督教,哎……”

眼下中国民众区分是华是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衣裳式样、入没入洋教之类,他们才分不清什么是国粹,什么不是国粹,他们只要懂得华夷之别就行了。如果一个中国人在国内还身着洋装、信洋教,父母同乡根本就不敢认。而虞自勋身为复兴会员信洋教是要开除出会的,不过他作为创始人之一,在国内露脸的少,杨锐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提这事情,所以还保留着会籍,可一回国就不行了,到时候报纸上一定会提及这件事,这会有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

“我入基督教只为了解真正的美国社会!”虞自勋无力辩白道,“我想知道他们的世界、和他们的社会与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同,不入教、不去探究美国人到底在想什么,只看几篇文章、几本书是不行的。自汉以来,佛教初传至中土,开始也是夷教无疑,可后来呢?至宋代没有儒生不谈佛学;耶稣基督也是如此,对于外来的东西一律排斥不敢接受,那这个民族已从精神上灭亡了。”

之前在蔡元培的询问下,虞自勋曾解释过一次入教,现在听他再提此事,不由有些激动。在他眼中,蔡元培是了解他的,至于其他人,孤傲的他不屑于多说。不过蔡元培感叹他入了基督教不是因为不了解他,而是因为太了解他,见他激动只好道:“我是担心你曾为牧师这个身份会引起会内诸人的抵制和仇视,即便是国内舆论,也对黄种教民也极为鄙视,去年甘肃海原地震后,之前一味崇尚科学的陈由己都皈依佛门,成了Y大师的弟子。这种气氛下……,哎,你只能在租界自治区待着,千万不要以这身装扮四处行走……”

去年十二月的甘肃海原大地震震惊世界,据说连香港都能感觉到震动,海原县城更是被夷为平地。佛门Y大师很早就做出了预言,说神武九年十一月初七海原县将发生大地震,此为淫邪侵蚀华夏所至,特别是有人妄言科学、盲信民主,是以佛祖震怒,故降震以示警。

神道张元旭早逝,现在能预言的就只剩Y大师一人,本来信仰上东西未必牵扯到政治和学术,可这次神僧出言声讨国内的西化分子,惹得已退居香港的陈由己以及北京大学堂内胡适等人大怒,诸人在报纸上谴责不断,不想神僧也难得登报回应,誓其预言若虚,定须发还俗,到此笔锋却一转,说信科学民主淫邪之徒若真不信佛祖降怒,可于地震当日前往海原一探究竟。而后……,在海原遭遇大震的陈由己疯疯癫癫数月,跪于寺外五日方得Y大神收其为徒,而后做了沙弥;那晚同样在海原的胡适被震的半残,余生只能靠轮椅度日,另有多名西化分子横死,全国四亿多民众拍手称快,称之为天谴。

经此一次,国内佛学大倡,若不是Y大师翌日讲经时特意理清了科学与佛学之关系,怕是国内所有新学学堂都要关门。学部遭受如此震动本以让人大骇,但对于崇尚西化之人来说几如灭顶之灾,国内基督教不要说信徒,就连看守偏远地区教堂的中国神甫也一个接一个的退教消失。

什么上帝,什么是真主,这些都是骗子,唯有佛道两教才是显学、才能显灵。从此,华夏大地具已蛰伏,Y大师神僧之名更深入人心,但得此威势的神僧并不作罢,上月又放言日本被淫邪侵蚀甚于中华,明年东京必有地震,死伤十数万不止,弄得日本政府不得不全面封锁消息,虽如此,可日本人心中惶恐却是极甚的。

壬卷第二章发抖

佛教和道教在中华被定为国教,借着种种神迹,中华国师Y大师和张元旭全面篡改佛道典籍。这看似是宗教问题,可篡改后的佛道教义却与复兴会当下的政策和观点不谋而合,很多明白人都猜测这两个能预言天灾的国师被复兴会收买了,只是没人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收买的。

蔡元培在国内是就很忌讳这股难以名状的力量,这几年不在国内却不想其壮大如斯,以虞自勋的履历,回国不管做什么都是死路一条,特别在下层百姓看来,做过洋教牧师的他根本就是个正宗二毛子,这种人背祖忘宗,实为淫邪之首。

虞自勋不把蔡元培的担忧当回事,当他向教区的罗伯特牧师请辞回国时,一个长老会高级牧师亲切接见了他。“虞,主的事业在那片大陆遭到了致命打击,大批的羔羊被魔鬼引诱而去,作为主的信徒,你回去后有改变这一现状的义务。”

“格林先生,旧大陆本就是非常肮脏的,不管有没有魔鬼的诱惑,羔羊都不是真正的羔羊。”虞自勋早就想到长老会上层会要求自己回国传教,但形势如此严峻,是他没想到的。

“不,我们几乎对大陆的传教事业失去了信心,不仅仅是失去了大批主的羔羊,就连华裔牧师也背叛了主,”格林先生说不出的悲痛,以华制华是教会的传统,在以前,长老会的资金源源不断资助着薄弱的传教事业,可现在连资金也不管用了,讲究亲缘的中国人,没办法生活在一个歧视自己、隔绝自己的世界里——很多华裔牧师的父母子女朋友登报与其断绝了亲缘关系,不是谁都能承受这种丧亲之痛。

“格林先生,我回国之后将全面了解主的事业遭受了什么样的损失,然后再想想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遏制这种局面。”虞自勋无奈的道,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这一步。

会见完长老会的格林先生,容闳先生的故友克拉克先生出现了,他是从纽约驱车前来的,准备将他带回纽约。“情况真是糟透了!你们真的和日本人联起手来了。”

“我们?”虞自勋有些不明所以,他知道杨锐是仇日的,不想居然也联日了。

“是的,你们,中国海军和日本海军完全反对分给自己的分配比例,日本人希望能达到美国海军主力舰吨位的七成,而中国人则希望能达到一半,同时他又不能保证自己绝不会和日本结盟。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中日两国结盟,他们的主力舰吨位比全美国还多。”克拉克先生道,他刚刚看了报纸,上面全是中日对主力舰分配吨位的反对新闻,特别是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州等地,他们不能忍容自己处于中国或日本战列舰的炮口威胁下。

“这确实不是好事。”虞自勋虽不明白事情的细节,但听闻中日结盟,顿时感受到一种危机。他在日本呆的时间并不短,完全明白在日本只有贵族和外务部的一些人崇洋媚外,底层的百姓和中国一样对洋人极为仇视。而且作为美国侵略过的国家,一旦他的实力在美国之上,日本人肯定会推倒前策,侵占菲律宾和夏威夷,而中国则很有可能会被他带进死胡同。

“确实不是好事。国会正在紧急商议这件事情,如果中国和日本不答应会议的条件,那么我们只能宣布本次会议失败,届时很有可能发生一场真正的战争。”克拉克是圈内人士,很明白海军对于美国意味着什么。“虞,你应该向国内透露出这种担忧,战争对任何人都是不利的。”

“我可以这样做,但杨未必肯听我的。”虞自勋苦笑,他最多只能发挥一个传声筒的作用,至于国内会怎么选择,那真不是他能决定的。

从五月份举行的华盛顿海军会议自然而然是凡尔赛会议的延续,其最本质的核心是大英帝国实力无法压制美日,不得不做出的一次妥协。对美国而言,他终于可以在海军主力舰吨位上与英国皇家海军平起平坐;对日本而言,能成为世界第三海军强国,也是一种大国荣耀。

但与历史不同的是,中国海军迅速崛起是一个重大的变数,东亚几年时间都多了一个海军强国,她拥有两艘超无畏舰、六艘航空母舰,加上一艘航母训练舰,主力舰总吨位已达二十二万八千余吨,直追日本的四十多万吨。虽然航空母舰谁也说不清楚将来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是不是真的能代替战列舰,但中日两国造船厂里都在日夜开工,或许不用五年,两国海军主力舰吨位就会超过英美任意一国。

此时如果喊停,给予日本美国海军主力舰吨位的六成,给予中国美国海军主力舰吨位的三成,或许是一个好的方案,但问题是中国海军主力舰吨位早就超过预定的十五万吨,达到了二十二万多吨;再有一个更为严重的事情便是,中日两国开始日趋联合,即便日本人同意六成、中国人同意三成,两者吨位相加也和美国海军相差无几,这等于说美国海军在太平洋上不存在任何优势,这是习惯主动制人的扬基佬无法忍受的。

可如果不裁军,那么日、中两国都是英国的盟国,一旦发生战争,美国海军将面对两倍于己的海军兵力,不说战争一定会输,最少要想取胜是千难万难,毕竟美国海军在太平洋、大西洋都面临着绝对压力。但这是开战后的情况,如果战争没有发生或者英日中三国输了,情况就对英国最不利。其一,爱尔兰问题一直没有解决,而爱尔兰独立军的款项来自华尔街,筋疲力尽的大英帝国无法再承受一次布尔战争;

其二,世界大战使得不列颠财政破产,虽然劳合。乔治声称要用光国库里的最后一个便士,可只要到1924年,美国就会追平英国主力舰吨位,次年就会反超,日本和中国也将逐渐追近皇家海军的吨位,到最后如果不打仗,皇家海军世界第一的位置很可能被美国和中国取代,因为现在就这两国最有钱,而且造舰势头也最猛。

英国无法再承受一次战争,也无法接受自己海军强国的地位被各国一一超越,裁军是他最好的选择;美国担心在海军吨位未超过英国之前就遭受英中日三国的联合进攻,那样他将处于绝对的劣势;而日本经济底子最薄,大战中虽比历史上赚的多,可新获得的中亚、太平洋殖民地;以及在杨锐提示督促下,其工业体系需要整顿,这便需要大量的投资,八八舰队或许可以强撑,但财阀们不愿意做这种赔钱的买卖;至于中国,此时正处于国内建设期,全国都是工地,一旦开战绝对是大损失,夯实基础才是最重要的。

四大列强都有裁军的意愿,而法国这个在大战中流尽了血、战后除了有一张德国人打的巨额白条却无任何一个有力盟友的国家,以及本就二流的连满清海军都无法应付、对三都澳只能眼红的意大利,也对此毫无异议,华盛顿海军会议才得以召开。

虞自勋回到纽约的当日,华盛顿哥伦比亚区肖勒姆酒店,中日两国代表正在紧密磋商,中国的代表是总理特使杨度、海军总司令刘冠雄、以及总参海军办公室中校主任沈鸿烈,日方则是两加藤以及新任驻美大使币原喜重郎。

在昨日的会议上,英国海军代表团代表、英国海军委员会成员厄尼。查特菲尔德少将积极响应美国海军部助理、本次海军代表团首席顾问小西奥多。罗斯福的建议,有英美联合对中日施压的趋势。虽然中国人早就对此多次提醒,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日本人有一种天翻地覆的感触。签订英日同盟的二十年,日本人奴才一样的伺候着英国主子,谁料到居然也会有被卖的一天。此时与中日大战的局势是完全不同的,以事后的角度看,英国当时确实无法在东亚帮助日本。可现在大战结束,英国对自己哪怕是口头上的支持都没有,着实让日本人心寒。

“英米白畜对帝国只有利用,现在独国屈服了,为了迎合米国,无用的帝国便被他们无情的抛弃……”称为小加藤的加藤宽治中将最是愤恨,即便是中国人在场,他的情绪依旧毫不掩饰,“诸君,我们绝不能同意白畜六成之协议!帝国必须七成,中华必须四成!”

中国代表团从来就没有提出四成的要求,杨锐的意见是不拆舰就行,但加藤为了拉上中国,超出当初的中日海军协定给予中国五成七的比列,着实是豁出去了。

“加藤,你喝多了!”素来以理智冷静著称的加藤有三郎大将当即喝道。他完全清楚英美的真正的实力,在海军上,两个日本加三个中国都不是英美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只有一个日本和一个中国。“特使阁下,我们应该怎么办?”加藤友三郎道。

“还能怎么办?”杨度对此无所谓,英国人正用波斯铁路和波斯输油管道来换中国对海军条约的支持;美国则将在华侨上再一次放松限制——准许华侨的家人入境。除去这些实打实的东西,内阁根本就未做战争预算,所有的战时利润都投入到国家建设中。“各位:海军只是表面实力,以我国参谋部的观点,海战已经不再是对马那样的决战,而是像世界大战这样的长期战争,谁也没有办法在一两次决战中取胜,工业实力、造船实力才是战争胜负的关键。诸君,想想战时标准船吧,如果美国和我们一起动员,那么他能造多少战事标准船?”

去年杨锐访日时,对日本工业就批评良多,除了工业规模太少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工业规制杂乱无章,有公制、有英制,再加上日本传统的尺贯法之类老度量衡,造成产品公差极为严重,以中华皇家质量委员会的报告分析,日本工业产品良品率不到四成。

杨锐说的问题日本人是信服的,因为当时他们一造标准船,就发现和中国造船工业比日本船厂只是手工作坊。一个是正规军,程序繁琐但做什么都严整细致,另一个则是杂牌军,虽然每个人都在努力,可体系的混乱使得其造出来的东西全然不合格,好在造的战时标准船,若是军舰,那肯定要报废一大半。

工程、项目管理、物料需求计划、制造资源计划、质量、良品率、品管七大手法、五个为什么、五S、现场管理……,这些东西洪水一般冲刷着日本造船业,奈何中国人只说要怎么做,从不说为什么这么做,而观念和理论绝非短时间就能养成,因而全日本都知道自己不行,却不知道怎么样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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