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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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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其实还是刚来,对情况完全不熟,只好道:“就目前我看到的,莒州的工作还是开展的不错的,但是把农民吸引进农会是一件事件,让农会里的农民运动起来,又是另外一件事情。只有把大家都运动起来,才能真正的塑造出团结和纪律。莒州这边当下都有什么运动?”

“莒州这边……”于立五这边刚开口,徐贯田便把话题抢了过去,“文同志,现在莒州这边能运动的东西不多。总会有没有什么好的经验?俺们莒州也好借鉴借鉴。”

干农民工作杨锐不一定成,但是关于各地农会的运动的报告他还是看的不少,他笑道:“这运动说到底,就是保卫入会农民的利益,他们受了什么欺负,那就要把所有会员召集起来,保护他不让外人欺负。这种运动不管成败,都会增强农会的团结。现在莒州有多少农会会员?”

见杨锐问道这么个问题,徐贯田只好道:“比起其他县来还少的,现在只发展了一千多户,只是这一千多户都散的很,很多时候并不听农会的号召。”

徐贯田所言便是现在复兴会旗下农会的现状了,杨锐道:“不斗争就不会团结,只有真正的斗争起来,那么整个农会才不会这么的松散,但要斗争那第一次斗争的时机还是要好好斟酌把握的,农民都怕衙门里的官,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子去闹一闹的,所以第一要鼓动他们去闹;再就是一定要看准,第一次一定要闹成功,不然失败的话那下一次再发动农民就很难了。”

徐贯田和于立五相视后一笑:“文同志,俺们就是这样想的啊!可是莒州农会是在去年秋后成立的,那个时候租子捐税都收完了,大矛盾都基本过去,再说当时农会的人也就几十户,没什么好运动斗争的。农会有一千多户,是在今年春天俺们组织农耕互助组,这才有这么多人参加,当然,这其中还有拖拉机的功劳在内。”

终于听到拖拉机的好处了,杨锐微微一笑,其实在整个山东也就只有沂州有这个东西,这边毕竟是要成为根据地的,资源都要向这边倾斜。

“那你们现在有没有找到什么好机会?”杨锐再问,不过徐贯田花还没有说话李二虎就来了。

“司令,山里面的胡子和官兵交上火了。”撇开旁人之后,李二虎忙问道。他来沂州是收编胡子的,现在上面没有命令,眼看着胡子就要剿灭了,他很是着急。

同治时捻匪剿灭之后,莒州,甚至整个沂州这几十年来都没有什么大股的凶悍土匪,沂蒙山的抱犊崮上此时也了无人烟,要到民国五年才会被胡子王为占据,从此名声大震,扬威世界。整个沂州只有两三千,每县只有两三百,且只敢缩在山里自耕自种的土匪。在此情况下,莒州这边由越狱大盗房兴旺拉起的,敢真正招惹官兵的土匪,那就显得异常珍贵了。

“房兴旺怎么个人?能收的过来吗?”杨锐问,李二虎的部队只藏在山里,但不是房兴旺所在的日照莒州交界方向,而是沂水县那边的山区。

“去年冬天俺去过他那,他是个老匪,狡猾的很,打家劫舍干的不少,去年从莒州狱中逃出之后,知道哪也去不了,便索性占山为王了。”李二虎道。他其实看那个房兴旺挺对味的。

“围剿的他的只有一个巡防营?”杨锐再问道。

“是的,是济南派来的马队,管带叫蔡元海。”李二虎情况都摸得很清。只想杀官兵扩队伍。

“不要招惹官兵。”杨锐想到此地的工作才刚刚展开,不由做了这么一个决断。“再有看是不是能找两个枪法准的,把房兴旺和那几个头目干掉,而后那些小喽啰都收过来。这样贼首死了,官兵也好撤兵了,而那些手下却全归了我们。”

杨锐此言说毕,李二虎满脸难色,他其实是想剿灭官兵的,却不想杨锐要他帮着官兵打胡子。

“怎么?做不到?”杨锐笑问。

“司令,不是做不到,这不就是帮官兵的忙啊?”李二虎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在他的概念里,胡子是兄弟,官兵是仇人。现在的命令是杀兄弟而帮仇人,所以很是不解。

“如果并伙之后,你能有保证那群胡子会听从军令,服从军规,那留下他的命我没有意见。”杨锐又想了一下,只把命令再更改了一下。“但是那群济南来的马队是不能动的,他们要是被全死了,整个山东都要轰动,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巡防营过来,那时举事就难了。”

听杨锐这么说,李二虎倒是不再不情愿了,道:“司令,俺明白了。俺这就把房兴旺宰了,那他那群崽子都收过来。”

“那你动手的时候利索些,千万别让人看出了破绽,万一剩下的人里面有精明的,说不定能看出端倪。”杨锐怕他出错,再一次的叮嘱道。不过他担心,李二虎却不担心,他有的是办法把房兴旺给宰了。

打发完李二虎,等杨锐回到屋子里,徐贯田和于立五已经是一脸振奋,刚才他们似乎商量出什么东西出来了。“文同志,过一段时间官府又要加捐了,俺们准备到那时候闹一闹。”于立五说道。

加捐抗议是很正常的事情,杨锐闻言并没有什么触动,他其实还是希望看到有针对性的斗争,想到此,他只道:“我们的会员有没有和别人打官司的,或者坐牢的?”

“文同志,这是想翻旧案?”徐贯田道。

“不管新案旧案,只要涉及到了农会会员,而我们占了理却又吃了亏,那就要翻出来斗争。这样才能让会员感觉到农会是有保护力的,其他的农民才会加入。看到那些洋鬼子传教士怎么做的吗?他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只要让会员得了好处,他们才会入会,才会听农会的话。洋人的教会有钱,用钱给教徒好处。我们呢,没钱,只能带领着大家一起去斗争,通过大家的斗争让会员的好处,这样既让大家相信了农会,又在斗争中锻炼了自己,这才是农会建设的思路。”杨锐低声的面授机宜,其实这东西他们在沪上的讲习所都学过,但是现在谁也没有具体操作过,是以只看到了抗税抗捐,没有看到要以农会会员为斗争中心。

杨锐点醒了徐贯田和于立五之后,第二天上午他们便找了上来。徐贯田道:“文同志,找到一个案子,就是一个地主要告一个会员毁他的地,现在就要他退租,要不然就要他进班房。”

“现在的案子?”杨锐奇道。

徐贯田早知杨锐会问,便把农会的会簿拿了过来,解释道:“这个会员叫于守财,前两个月在本子上签了字,当时说好会入会的,可到最后大概是反悔了,会费却没有交,入会表也没有填。按照会规,他本来不算是会员,但是今天早上俺去了他家,让他补填了入会表,还答应他要是官司没打赢,田退了,那就把一斗米的会费还给他。”

居然是这样的事情,杨锐只想笑,他感觉自己在这里把他们逼的太急了。“那这个案子什么情况,打官司地主会赢?”

“就是一个地主告于守财毁田,想退租,只是这毁田不毁田毫无证据,佃户有钱就多下点肥,没钱就少下点肥。那地主只说于守财种地不下肥,弄得田越来越瘦,所以要退租……”徐贯田说着事情的原委,他虽然说的在理,但杨锐心中只觉得这个佃户算是小气的,种田不下肥,还真是……难怪签字入会又不交会费。“……文同志,俺们商量的结果就是如果他被地主告了,那就要团结会员去衙门外给他助威,然后让联五帮着他打官司。”

“好!你们去做。不要急,要谨慎。”听闻是这种毫无风险的官司,杨锐心里很是放心,一会就让他们出去了。

一个本以为平淡无奇的民事官司,但却偏偏生出几分趣味出来。第四天的下午,几个巡警带着一个瘦小的中年汉子进城的时候,那汉子看见农会的招牌后,便不顾一切奔了过来。三个巡警本来见人犯老老实实的,加上马上进城了,根本没有提防,此时见人犯逃了,一时间倒不知所措,但看见人犯只钻进了街边的屋子,心也就放下,只便扛着鸟枪,耀武扬威要过来拿。

奔过来的人犯就是早前说的于守财,他那天走投无路在徐贯田的蛊惑和保证下入了农会,不过他心中却并不是想靠着农会消灾解难的,而是在交了会费之后又准备了一份礼,想去地主家里求情,却不想礼还没有送过去,巡警就来了。这三个巡警一个拿着拘票,另外两个则驮着一杆不知道能不能打响的鸟枪,一到村子里就闹得鸡飞狗跳,大人小孩都畏之如虎,全部都闭门关窗逃散一空了,巡警最后找到于守财出示拘票,只把他吓得浑身打抖。

拘票给了,接下来就是要钱了,拘票一两,草鞋钱二两,宿费一两,除掉拘票,打的是三个巡警一人一两的算盘,却不想于守财因为买了给地主的礼品,身上一文钱也是没有,农会的会费都只给了一斗小米。听闻于守财没钱,再看到这家徒四壁的只是茅草屋子,巡警们立马明白自己这十几里路算是白走了,顿时饱以老拳,把于守财打了一顿,而后把他给拘来了。

于守财一路走的浑浑噩噩,只待快进城的时候看到了农会的牌子,方才想起来自己有一斗小米是交给了农会,立马不顾一切的跑了过来。此时徐贯田正在开会向骨干会员介绍于守财的事情,却不想这人就跑了进来。徐贯田正想问,却见于守财面如土色,浑身颤抖,手中只指着门外,那边,三个巡警扛着一把鸟枪过来了。

“正好找到个要钱的。”最头上的那个拿拘票的巡警嘀咕着,看到于守财跑到这里很是高兴。他大步流星的过来,脏兮兮的鞭子只缠在脖子上,满是麻子的脸带着些许油光,胸口写到肚脐的“莒州正堂拘勇”几个毛笔字,虽然褪色,但是还是那么的刺眼。

“谁是当家的?”拘勇只大赫赫的站在农会的门口,满不在乎的喊道。

丁卷第六十八章壮胆

巡警嚣张,徐贯田见此让人把于守财安抚住,而后出到门口道:“请问有何贵干?”

巡警本以为店铺里面的只是于守财的亲朋故友,普通商家,但见出来的人很是斯文,虽是短衫打扮,但是神情自若,倒有些像读书人,他这才扫了门口挂的牌子一眼,见是农会,知道这是一群读书人办的会,语气一时弱了不少,道:“俺听州判杨老爷的吩咐,来拿于守财,他却躲到你这里来了,你把他送出来吧。”

莒州是州,不同于县,自然是有知州、州同、州判等大人,这州判杨老爷是大兴县人,在莒州已经是为官十几年了,大家都熟悉的很。徐贯田听巡警一说州判杨老爷,便道:“于守财是农会会员,你以后传讯他的话来农会即可,不要跑到乡下去。他是不是因为王家老爷告他毁田之事被拿?”

徐贯田把谈话的权利抢回来了,那巡警面对读书人和气惯了,见他问就把拘票拿了出来,道:“就是那毁田的案子,王老爷已经告了官。俺们现在是要拿他回去,明日好开庭堂讯。还有,拘票一两银,是不是你农会出?还有草鞋钱……”

巡警话还没有说完,徐贯田便拦下他道道:“按照大清新刑律,民事官司是不要收押的,于守财今天晚上就歇在农会了,明日一早就去衙门里堂讯,再有你的拘票钱,农会来出,但那草鞋钱,农会就不出了。”

巡警虽然在州里当差多年,可旧律都不知道,更何况新刑律了,见徐贯田言辞振振,倒也反驳不出。不过最少农会出面担保,答应明日堂讯那他也就放了心,只是这拘票钱给了,自己的辛苦钱却没有着落,正想发怒间徐贯田又道:“于守财脸上的伤是不是你们打的?”这一句话只让他心里忽的一跳,只听他再道:“若是你们打的,俺也会禀告杨老爷,让他明断的。”

打乡下小民从来不是什么大事,领头的巡警正想发怒,农会里面又闪出来十几个汉子,只把他们三人给半围了起来,他慌道:“你们想干啥?你会出拘票银,那就把那一两给俺。”

徐贯田只是一笑,便嘱咐旁人给钱,此时见巡警被挡住了,人多壮胆下,于守财忽然叫道,“来的时候俺问人已经借了三百三十六文钱,哪里还有一两银给?”

他此言一出,巡警脸上忽然一阵凶色,只把他又吓回人群里头去了,不过于守财既然说已经给了三百多文,徐贯田便只给了领头的巡警五百文。现在银子贬值的厉害,按照莒州的时价抵一两银已经是多给了三十六文。只是巡警辛苦了半天只捞到三十六文,很是气愤,但看到农会这边十几个汉子围着,再有徐贯田这个读书人在,也不好发飚,只拿过钱就狠狠的去了。

他们一走,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于守财道:“便宜他们几十文钱了。”他想过那几十文钱,又对着徐贯田道:“徐会长,那明日过堂咋办?俺没有过过,是不是一进去就要打板子?”

徐贯田见他这时候了都还心疼那三十文钱,本来很不高兴,不过再想到农会的运动算是开始了,马虎不得,这于守财到时候万一被地主收买输了官司,那就运动可就要失败了。当下便道:“守财啊,今日这么农友在场,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要把官司打到底?你要是中途就不想打了,或是被地主出银子收买了认了罪,那俺们这些人可就白帮你出头了。”

于守财不明白徐贯田的谋算,只道:“俺怎么会不打官司?俺要是认了罪,那田就没了。”

徐贯田见他不明白这个意思,再道:“要是那王老爷对你说,只要你认了罪,田还是不收你的,还要减你的租子,另外还要再给你十几两,几十两银子,你咋办?”

于守财忽然明白了徐贯田的意思,心里不自觉的计算开来,但一抬眼就看见十几条汉子眼睛都瞪向自己,模样比巡警还要凶恶,顿时道:“俺于守财说话算话,这官司一定不认罪,一定打到底!”

“好!先领守财去吃饭,今日就睡在农会,”徐贯田吩咐旁人道,“我们进去接着开会。”

徐贯田只把一切安排妥当,便向杨锐来汇报,不过杨锐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让他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团结会员,不要辜负了这个稳赢的案子。

杨锐说这个案子稳赢,其实并非如此,那地主王老爷是对州判杨锦文打过招呼的,只是正堂上于立五那一张嘴煞是厉害,对新编的刑律又是精通的很,而且徐贯田连夜派人叫了几百个农民进城站在官衙外面助威,这么个阵势下来那杨锦文唯唯诺诺,做了次清官,当庭只说地主王老爷没有证据,遂判了于守财无罪,田当然也不退;还有巡警打人一事,也当庭训斥了那几个巡警,更让他们赔了伤药费。正堂里一判,结果马上就传到街外边,外面准备好的农会会员放起了鞭炮,几百名农会会员都很高兴,而出来的讼师于立五当场就发表了讲演,号召农友们团结起来,互帮互助种好田,吃饱饭。诸人闻言都是拍手,神情很是振奋。

“文同志,事情估计还没有完啊!”杨锐只在衙门对面的茶馆里看着下面热闹的农会会员,只觉得第一次运动算是成功了。只是,刚刚上来的徐贯田说的却不是好消息。

“事情怎么还没有完?”带着笑意,坐在程莐旁边的杨锐在桌子底下松开女人的手,伸到桌子上面,只喝了一口茶。

“那王姓地主退堂的时候,只说那州判杨老爷是被外面几百个泥腿子给吓着了,此判不算数。说下一次过堂他也要带几百个人过来助威。”徐贯田说着刚才在正堂里面听来的消息,有些忧虑。他其实也是第一次打官司,衙门里那衙役的威武声初听也是吓人的很,虽然这一次赢了,但他却担心下一次打不赢。

“这官司打的越多,打的越大就越是好。地主人多,还是农民人多?”杨锐知道他因为自己在这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心里压力大。更想到若是这事情结束了,由他来写成一个斗争案列,倒也是不错的教材,也就对他温言相劝了。

“自然是农民人多。”徐贯田道。

“那不就好了吗,你现在马上借此去发动农民,让于守财陪着于立五去各村讲演,把这个事情告诉农民,说农会不但可以帮大家耕地,还可以帮大家打官司,还能打赢,让大家加入农会。贯田同志,这农民和地主打官司,以前可有赢的?”杨锐再问。

“好像……好像,好像从来都没有打赢过!”徐贯田思索着,脸上忽然放出光来,很是欣喜,“俺明白了,文同志,俺明白了……”说罢就急急的跑下去了。

吱呀吱呀的轿子里,出了正堂的地主王福财满脸阴沉,额头布汗。他现在耳边都还是刚才正堂里衙役的威武声和外面那些泥腿子打赢官司的欢呼声,有几个字一直在他心里翻滚着,回荡着,那就是:奇耻大辱!

地主告佃户从来都是没有输过,可是在他这里却是输了。他完全能想象以后在面对其他地主的时候,他们会怎么看自己;还有儿子正在说的那一门亲事,估计也要黄了;还有以后派人去乡下收租子,怕也要是收不上来了;还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今日输了官司,而在过堂前他可承诺要送几十两银子给杨锦文的,如此的万无一失,还是输了。这样的遭遇只让他差一点要吐出血来,现在他唯一能想到就去老庄家求援了。

“庄老爷,这农会虽说打着增收助产的幌子,但实则是聚众闹事,图谋不轨,今日里更是威吓州判,颠倒黑白,欺负地主。如此下去,这千百年来的规矩可是要乱了,若是这规矩一乱,那我辈这些有田的业主可就要处处被他们吃住,时时被他们压迫了。这事情,你可要帮着大家出个头,把本州的地主都喊过来开会,商量个对策。庄老爷,现在农会据说可是有几千户了,里头很多都是庄家的佃户,这又下去等农会势力做大,那就麻烦了。”在简单说了今日那件输得冤枉的官司之后,王福财又对着庄厚涛说这么一段发自肺腑的话

“这官司……”庄厚涛开了个头却不好怎么说下去了,这地主输了官司,真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他对此也不好在挖苦王福财,再想到那自己庄里的佃户确实是有不少入了农会,他只好道:“农会现在声势是不小了,这样下去……那就按王老爷说的办,俺这几日就让人去请各家地主过来商议。”

庄家大老爷庄厚涛请地主集会商议之事很快就传到了徐贯田耳朵里,甚至连会议的细节也被庄厚泽的儿子庄善昶透了出来,那输了官司的王福财会上控诉农会总总恶行,诸如:‘奇技淫巧、聚众闹事、不顾伦理,不讲伦常、威吓州判、欺负地主,’并认为,‘地主以钱买地,为国纳粮,佃从主管,天经地义。而农会煽动农民,图谋不轨,若不乘早解散,那不但地主会有损失,便是朝廷也有危险,轻则无法纳粮,国库恐慌,重者举旗造反,祸乱天下……’

王福财言毕,一干地主都是击掌赞同,而后劣绅王敬忠则拿出农会最新印发的传单,指着传单上十二条的第一和第四条一一细说,然后道:农会从去年成立就不要我辈地主入会,说我辈不是农人,只知道坐地收租,农事毫不知晓。如今又在四处发传单,说要防止田主升租,凶年还要呈请减租,简直是岂有此理嘛!现在朝廷开国会办新政,虽然提倡各县成立农会,但却不是这种只有农民之农会,现在这农会故意挑拨佃主关系,说是保证农民之利益,可我辈之利益在哪里?如此看来,我辈也要禀明知州老爷,成立一会才是正经,我看叫地主会、田主会都牵扯不到政府,应叫‘农业维持会’才对……

庄善昶人很聪明,开会的地主几十人,他们说的话他都记得很是清楚,一丝不乱,他花了一个多钟头才把自己记着的那些东西说完,在他出去之后,徐贯田看着杨锐说道,“文同志,咱们该如何应对?”

他这话一说,不管是李光仪,其他会员也都看了过来,杨锐笑道:“我只是特派员,主要是来查看沂州的农会工作做的怎么的,我能有的建议前几天已经说出来了,现在不是我做决定的时候,而是要你做决定的时候。你问我怎么办,我现在又不知道你手下有多少农会会员,更不知道这些会员有多少会听你的话,所以是回答不出来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找莒州各乡镇农会的骨干开会商议才是,看看自己有多大的力量?再看看地主们即便是成立什么农业维持会,他们要打垮我们将会怎么动手?商议完了,最后的主意还是要你来定。这不是别人的帮得了的,打战一样,幕僚参谋只出点子,主帅才能定夺方案。这方案不管行还是不行,都是方案,没人能担保方案一定行,但是主帅一定要让大家不慌不乱,认为这方案做起来一定能行,这样军心才不会乱,也只有军心不会乱,那事情才能成。力量不在我这里,力量是农民那里。”

杨锐的一番话只说得诸人若有所思,他们聚头商议之后便各自去各乡镇找人来开会了。只不过农会行动,农业维持会也在行动,在那一日的商议之后,地主们很快就弄出了一个农业维持会简要章程拿到知州那边核准,准了之后次日上午就在莒州城的东街上亮出了一块牌子,和农会的白底黑字不同,农业维持会的牌子是黑底金字,端是气派的很。招牌一挂出来,两挂上千响的爆竹就响了起来,庄家养的那个叫春柳的戏班子更在文庙那边唱起戏来。

外头唱戏,东街农业维持会里新任的副会长王敬忠则对着一百多个大小地主倡议道:“州判杨老爷上一次过堂是被那帮泥腿子威逼的,这才不顾业主利益,判了那个刁民无罪,殊是可恶。现在我们这些人就要去一起去请愿,让他把那个刁民锁起来游街示众,这才能让那些佃户知道种田要爱惜,不敢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不如此,那天下的田亩都要被那帮佃户给毁了,届时出不了税,那就要国将不国了。”

王敬忠一开头就提情愿,此正合大家的心意,再说此事自有庄家牵头,他们这些人只是应个景而已。熙熙攘攘好一会,诸人才商议要请愿不应该去找州判杨锦文,他年纪已老,行事糊涂,应该是去知州黄老爷那边请愿的好。

请愿是一回事,向谁请愿又是另一回事,王福财是想出口恶气,王敬忠则是想在农业维持会里捞一些好处,而会长庄厚涛除了有怕农会做大的意思,更有做官不成刚好以此领袖群地主的想法,至于其他的地主,多是来此凑个热闹的。是以商议完毕,王敬忠挥墨写了一份请愿书,诸人都签了名画了押,而后一起闹哄哄的去知州黄老爷那边请愿了。

清代不同明代,其对乡间士绅向来是压制的很,生怕这些人会犯上作乱,而洪杨之乱,八旗绿营不堪一战,最终使得各地的士绅冒了头,虽说后面打压了曾国藩、李鸿章这些士绅的魁首,但是士绅的力量还是越来越大,到前些年士绅大呼立宪,而后突然开了国会,这绅权算是正儿八经的上了台面。知州黄老爷早前没在莒州做过官,又是今年开年才上的任,是以一来便一切循旧,只想捞些钱与众为安,现在士绅们却齐齐过来请愿,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但说下来才知道是有佃户毁田,而州判审案不明,放纵恶人,当场便让巡检顾修龄下乡拿人,拷回来游街再说。

顾修龄和知州黄家麟不同,来莒州已经有五六年,对农会也算是了解,知道这帮士绅用心险恶,说案情的时候,根本没有说这个刁民是农会会员,更没有说上一次过堂的时候这王福财根本拿不出毁田的证据,正想相劝,却看着那些大小士绅都看着自己,再想到这黄老爷也是不熟,自己之前想增加巡警也是不准,便住了嘴,让几个巡警去拿人了。

巡警进村,于守财住的村子又是一阵鸡飞狗,上一次被罚的巡警这次还在,见面又是把于守财打了一顿,而后便拿铁链把他拷上只往州城而去,临近州城的时候,又故意绕开南门只走东门,省得农会诸人再来捣乱。

农会这边还在商议怎么对付收租会(农业维持会),却不想于守财的同村飞奔过来,到了农会就大叫出事了。徐贯田忙扯住来人道:“出了啥事?”

“于守财又被衙门里的公人拿进城去了。”来人喘着气,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跑的。

于立五忙道:“你坐下说,说清楚,这次拿于守财是什么罪名?”

“不知道是什么罪名,但是来的还是上一次那几个巡警,一见面就把于守财打了一顿。”来人道,显然他也不明白情况。

“俺看还是上次那件事情,那帮收租会的人搞得鬼。”于立五说道。

他这么一说,旁边上午进过城的人也道:“上午的时候就看见收租会的人一大帮子去了知州老爷府上。当时还以为去请知州老爷看戏,现在看应该是要知州老爷拿人。”

“对!对!这帮地主和那群贪官本就是一伙,现在庄家的庄厚涛提了头,自然会向着官府说话,让官府抓人。”巡逻队的黑七之前就是庄家的家奴,对老庄家的本事很是清楚。

“会长,咋办?咋办?”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二十几个农会干部都看着徐贯田,指望他能想出一个办法来。

徐贯田从沪上农运讲习所毕业,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应该是干什么,只看诸人道:“没咋办,他们地主现在团结起来了,那我们农会就应该更加团结,只有团结起来才有力量,只要有力量才不会被人随便欺负。现在大家放下手上的事情,马上去各村各乡喊人,喊越多人越好,明日巳时到这里集中,然后大家一起进城去要官府放人!”

看到徐贯田决断的如此自信,各位干事忙着要出去,于立五忙道,“还是不要在这里集中,就到五里外的土地庙。农会会在那里预备五千人的煎饼,到时候吃了饭,鼓动之后再进城。”

“对!就到五里外的土地庙,农会会准备一万人的煎饼,你们去喊人的时候不管是不是农会的人的都叫来,只等吃了饭,在鼓动一下也让他们跟着一起进城。跟他们不要说来闹事,就说是请愿。还有务必要记得叫大家都全部穿上蓝衣衫。”徐贯田也忙着纠正道,只不过他加了码,只想越多人越好。

正副会长都下了命令,各村各乡的干事也就匆匆的领命去了,他们一走,徐贯田又对着巡逻队的队长黑七道:“你现在就派几个灵活一点的人进城,打听打听城里头有什么消息,还有那一百多名骨干,今天晚上就要去通知过来,咱们要好好商量怎么对付州城里面的那五十个巡警。”

“好!俺马上去。”听闻明日就要大闹一场,更要对付那几十个早就看不顺眼的巡警,黑七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回话回的很是迷糊,正当徐贯田看着他的时候,他马上喝道:“是!俺马上去安排,誓死保卫农会!”然后便跳着出了门。

黑七一走,徐贯田又安排着人去买高粱面,然后分发到州城临近的农会会员家里,让他们做好明日一万人的分量;待人出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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