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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英雄-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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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要谈那么多感情吧。”杨锐道:“我们只要把留学日本和留学欧美做各项对比就好了,国内也马上会大肆宣称留日之不可取;更会有一些朝廷大员会上折子给满清,说留日学生来的越多,革命党就越多……总之,这是一场整体战,我们只能打赢,不能打输!”

杨锐最后的发言表明了把学。潮鼓动到底的决心,在座诸人立即去忙了。只有杨锐还坐在榻榻米上久久不起。他脑子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从踏上东京便开始想了——按照资料,正是因为陈天华的蹈海,留学生才开始退学回国的,陈天华要是不死,那学生的情绪如何调动?

刚才他一时间心软,想通过宋教仁去见陈天华,但要求被拒后,又让他有一种无力感和解脱感。这样似乎给了他一个借口,不是他没有去阻止,而是别人阻止了他。他心里一边希望陈天华生,因为他是个大好的爱国青年,更是才华横溢,死了极为可惜;但另一边又希望陈天华死,如果陈天华身死,那整个在日留学生都会震动,适时再抹黑一下日本,复兴会的留学计划便可借助外力而实现小半。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必须要用“谋杀”人命的手段才能达到政治上的目的吗?

第五十六章相信

陈广寿在第二天早上忽然发现杨锐忽然变的很憔悴,他正想说是不是要晚一点去留学生会馆的时候,杨锐已经洗刷完毕,开始穿上今日的新行头——一套黑色呢制紧身的学生装,一条两侧带白长边的学生裤,再戴上一顶黑色类似军帽的学生帽,帽子后檐上还装了一条假辫子。一切都收拾停当,杨锐看着镜子照了照,再对着陈广寿说到:“怎么样,像学生吗?”

杨锐笑起憔悴似乎淡了一点,陈广寿也笑道,“像,像极了。要是再戴……”

他没说完,杨锐就一副哈利波特的眼镜戴了起来,“是这样的吧?”

陈广寿笑着点头,之前杨锐胡子有不少的,现在都剃光,一副学生打扮,似乎年轻了不少。杨锐装扮好自己,那些卫士也都折腾好了,看了一屋子“留学生”,杨锐心中满意,但待出了院子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军人的行止还是无法掩盖,杨锐只好和他们保持了些距离,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

第一次这么走在日本的街道上,看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和服木屐,照着初冬暖暖的朝阳,杨锐心情顿时一松,只觉得昨晚的郁结顿时去了不少,不过他没走多远,便被一伙日本小孩跟着了,他们追在杨锐身后,不断的嬉笑喊叫,杨锐听不懂日文,只待走在后面的陈广寿和谢晓石派遣的一个学生会员朱剑过来,这才把这些孩子赶走。

“赶小孩子干什么?”杨锐奇异他们的作为,虽是日本小孩,但还是有着应有的童真,若是口袋里有糖,他还是想给他们几块。

“先生,这些日本小孩……”朱剑看了杨锐一眼,见他真的不知,便道:“他们都是在喊‘ブタのしっぽ奴’。”

朱剑说的也是日文,杨锐虽然没有听懂可也感觉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什么意思?”

“是说豚尾奴。”

“哦……这里的小孩都是这般模样?”

“嗯,都是这样。只要有辫子的留学生单独上街,他们都会追着叫。日本的车夫、下女、店员、反正全都是看不起中国留学生。”

好心情忽然崩坏了,杨锐不语,只是点头之后接着走路。清国留学生会馆就在骏河台,和杨锐的寓所并不太远。到那虽只有七点多钟,但会馆里已经有一百多人在那里等着开会了,杨锐找了一个角落呆着,他今天只是来看戏。

学生越来越多,八点钟的时候,人已经有五六百了,这时候有人上了台,杨锐身边的朱剑解释道:“柳学生会会长杨度没来,现在上台的是曾鲲化,是留学生生会的干事长,湖南新化人,早年学军,但虑及中国铁路将会列强分割,又改学铁路。”

一听说是湖南人,杨锐便知道此人绝不是复兴会员,其他省份还好,便是广东、广西也有人入会的,就是湖南,民气极盛,做什么都是一伙一伙的。

曾鲲化上台之后便开始讲演,其实也就是说日本文部怎么怎么歧视中国人之类,杨锐听得没劲,一会他下去,又有胡瑛、匡一上台,他们一个湖南人一个湖北人,前为同盟会会员,后为复兴会会员,正因为此,两个的观点很不一样,胡瑛提倡留学生全体罢课以抗议日本文部之取缔规则,后者则提倡留学生全体退学以抗议日本政府之专制政策。匡一的口才不错,复兴会提供的资料不少,他的一席话赢得不少留学生的拍手声。

匡一刚下台,忽然又有一个女子上了台,杨锐看那女子一身日本男人装扮,飒爽英姿、身形也是矫健,腰间更是挂着一把肋差,他心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旁边的会员道:“先生,这是秋瑾。”

“我知道她就是秋瑾。”杨锐默默的回了一句,眼睛直盯着前面的秋瑾,只想看看她会说些什么。

“诸位同学,我们背井离乡,备受欺凌,不就是想要学习新的知识、新的文化,去改变落后专制的祖国吗!可现在,日本文部和朝廷勾结起来,利用取缔规则限制我们的自由,以让我们成为朝廷之顺民,满人之奴隶。同学们,我们被日本人叫豚尾奴还少么?日本文部的取缔规则,让我们在这里不能自由的读书和生活。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回到自己的祖国去办学,为了力学和爱国,我们就该立即离开日本,回中国去!

……”

秋瑾的讲演没有之前那么多的之乎者也,语言极为质朴亲切,讲到最后动情处她不由的哭了出来,台上哭声一起,台下也悲声一片,出门在外本就思乡,再加上在日本无处不在的歧视,更使得大家心生不满,弱国啊弱国,永远是最受欺凌之国。

秋瑾讲演完,台下的掌声似乎要把屋顶都掀破,一个身魁面广、长发披肩的学生上台喊道,“不取缔规则我们就回国!”

“对,不取缔规则我们就回国!!!”更多的学生叫了起来。

集会开到十点多就结束了,学生临出门的时候,会馆门口便有人散发取缔规则号外,这不是一人一份的,而是一人十几二十分,复兴会是想要这些人把号外散发到每一个留学生手上。

留学生的各种聚会接连开了两日,在次日,也就是12月5日下午留学生会制定了学生自治规则,并印发传送给全体留学生,其中决定12月6日起先行罢课、再行回国,并确定若有留学生敢去上课,那将以铁腕手段对付这些敢破坏罢课的学生——同盟会联合日本浪人、以及各地逃亡东京的会党分子,组织了一支几百人的敢死队,携带左轮手枪、大木棒,每天守在各个学校门口,若有敢在罢课期间上课的留学生,就要对他们不客气了。杨锐见风潮已起,复兴会员们也开始做那些品学兼优学生的退学工作,倒没有留在东京等消息了——其实他是无法安静等待陈天华的死,在罢课的第二日晚间就驱车去了青山练兵场。

青山练兵场就在神田区西南十几里开外,早前是日本近卫师团、第一师团的训练地,现在日本军队都在东北,此地倒是一空了。杨锐是连夜从神田出发,待到夜里近十一点钟才到了训练场的住所,白茹听闻杨锐到了,立马起身前来报告。

“你们两个幸苦了。我有事情耽误了。要不然早就该来看看你们了。”杨锐的话语很失水准,很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白茹心里知道杨锐并不是来看自己的,而是来看未来“夫人”的。只是长官私事下属不好妄加评论,只好沉默不语。

杨锐话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于是硬着头皮不再虚伪,直接问道:“她们两个怎么样了,你介绍一下吧。”

“是!自到这里之后,属下就按照军中规程训练两人,只是方君瑛视力不如程姑娘……”白茹很多时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程莐,直呼名字似乎是不敬,喊夫人又是不当,“属下已经安排方君瑛为观察手,另一位为狙击手。两人体格偏弱,肺活量、耐力、力量都达不到军中标准,此两月都在按照规程训练两人体格。”

“哦,就只是在做体能训练了?”

“不是。射击训练上月已经开始,狙击瞄准镜已经用坏两个,专用子弹也打了一千八百三十发。”白茹终于说到头疼的事情上了,“狙击镜损坏太多,加上专用子弹昂贵,后勤那边已经不给俺们发弹药了。”

“这是我的私事,我会掏钱的。”复兴会是参照现代公司模式来管理的,内部财务、物质控制极严,便是杨锐这个会长也无权私自调用。现在程莐一事完全是杨锐在干私活,虽然在沪上的时候他已经想王季同等通报了这件事情,但费用还是他自己单独掏的。

“这总共多少钱啊?”杨锐再问。

“加上后续训练,一共需要五个瞄准镜、四千发子弹,再配上新枪新狙击镜,一共需要一万块洋元。”白茹似乎是做买卖的,一下子就算出一万块的巨款。

此时的杨锐不是初来时那么无知了,之前他认为清末一两就是后世一百块,但日子渐久,就知道按照消费来算并不如此,很多人每月入四两五两就可以让一家五口过上较为体面的生活。从消费的角度看,清末的一两等同于后世的一千块。现在白茹开口就是一万块,合白银七千三百两,那就是说要七百三十万。

“怎么这么……怎么算的……”杨锐心中肉痛,但又不说太贵,只好问怎么算的。

白茹心中想笑,但忍住了,道:“瞄准镜极贵,后勤说每一个就要一千两,这些瞄准镜造的不是太好,开枪的震动会使得镜筒和枪身之间产生移位,这个还可以重新校正,但是镜筒内部零件因为开枪的震动极易损坏,现在看基本是一百五十发之后就开始出问题,上到两百五十发那就不能用了。训练加上新枪上的瞄准镜,一共六个,为六千两。子弹都是专用的,火药、弹筒、弹头都是特制,每一粒都需称过、量过才能合格,四千发需要五百两;再则训练枪加新枪,都是特选……”

白茹一说到瞄准镜的价格,杨锐便明白为什么这么贵了,他打断白茹的话,道:“我们部队的狙击手都是这样训练的吗?”

“不是。部队里除了三十多个特等射手,其他都是用瞄准筒,此物价钱很低,比枪价还便宜,但狙杀距离太短,一般在两百米左右,不超过三百米。程姑娘学枪术是用于暗杀啊,还是用瞄准镜为好,不然命中距离太短,训练又不足,很是危险。”

杨锐心中暗骂那该死的蔡斯,但再想这狙击镜也就是去年才出来的,新品刚出不但不稳定价钱也高。不过又能怎么样呢,再贵还是要掏钱的。

不去想不愉快的事情,杨锐再问,“她练的怎么样了,真的训练完,可算几等?”

“程姑娘人聪明,眼神也好,也不怕脏,要是练完,可以算是一等。”

“哦。”一等射手加上顶级配置,正常射程也就在五百米开外,五百米就是一里路,真要是杀了满清大员,她能躲得过去吗?

杨锐让白茹下去了,自己在房间里走了起来,走到最后,他便开了门,沿着走廊走到房子另一侧程莐的住处,立在门口见里面的灯完全是灭的,知道她已经睡下,正想回身的时候,一个极为警觉的声音低喝道:“谁?”

杨锐苦笑,道:“是我。”

他回答完了里面就没了声音,他站在门外正尴尬的时候,里面“哧”的一声,灯亮的同时,房门也拉开了,程莐没有穿睡衣,只着了一件白衫子立在门口,黑亮的眸子中映着屋内的灯火,再配上短发之后更加清秀的面庞,绝美异常。杨锐不知道这就是这便是她训练的装束——衫子的领子竖起能挡住杂草蚊虫,他只看到白衫心中就是一紧,目光扫过她姣好的面容,再往下看到某种美好隆起的时候,只觉得嗓子一干,一种熟知的冲动在身体里升起,他赶忙摒着呼吸,不敢把目光在此处停留,急忙转移到了程莐的脸上。

程莐倒是没有发现身前的男人已经有了某种兽欲,只是看着杨锐说道:“我应该叫你杨锐,还是叫你杨竟成?”

回到东京的程莐虽然在追悼会之后不问世事,专心练枪。但心理不过关退出暗杀团的陈撷芬、极好武事的秋瑾、还有廖仲恺的夫人何香凝,都时不时的来这里看看她们,秋瑾也很想学枪术,但方君瑛心中有数,只是婉拒。这些人一来,外面的消息也就来了,特别是在同济大学堂的讲演,后面被证实是复兴会会长杨竟成所言。程莐本不知道杨锐就是杨竟成,但一看讲演的内容,便知道这是谁的思想,因为以前在沪上的时候,两人聊到过这些东西,虽然那个时候杨锐还没有“三无”之说,但文意是一脉相承的。

得知杨锐就是复兴会会长的程莐在震惊的同时,又深深的沉默了下去,她并没有把此事告诉方君瑛等人,而是在静静的等着杨锐的到来,而今天,他终于来了。在杨锐有些支吾的时候,她接着说道,“进来说吧。”说罢转身入内。杨锐心中一紧,见她进去了,也只好跟着进去,不过他进门的时候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下周围。

虽然是临时租赁的房间,简陋破旧,但还是被程莐收拾的极为整洁,房间里更有着她身上特有的熏香味道,看着榻榻米上的的铺盖,杨锐只想在这里……

他绮念刚生,程莐便道:“复兴会为什么要立宪?”

话语有些冷,脸上的神色也是冰冷,加上已经剪短的发,明亮的油灯下,杨锐只觉得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既爱撒娇要人疼又处处为人着想的程莐了,她或许已经变成了一个战士,想到这些杨锐不由感慨道,“你变了!”

“是你变了吧。当初是谁说满清政府不推翻那中国就无可救药的?”杨锐在打量程莐的同时,程莐也在打量他:这个男人不再只是一个躲在亭子间写稿、然后间歇性的因为报纸的某条新闻而大发牢骚的书生了,只待他目光不再温柔,开始针锋相对的时候,程莐能感觉到一种威压,这种威压她在忠山先生身上没有感觉过,在同盟会诸人身上也没有感觉过,只在上一次去天津到时候,轮船上对自己大献殷勤的法国外交官身边,那个静静不语中年武官才有这样的味道,这是军人的味道!

想到此处,再想及杨锐孤身去到东北和俄国人作战,期间的种种磨难怕是不少,便是性命也常在一线之间,程莐的心中不满忽然消失了大半,神态也柔和起来。只不过她这便缓和的时候,杨锐似乎被激怒了。这个世界杨锐最亲近的人有二,一是程莐,再是钟观光。他很清楚革命就是一场有目的的厮杀,很多时候无分敌我,而他也在不断克服心中惯有的善良和人性,但厮杀的范围他绝不希望波及到这两个人,只不过,在他不想波及程莐的时候,程莐已经把革命波及到他了。

“我没变,一直都没变。是你变了!”杨锐的语气无奈中透着着一种冷,像初冬的夜。

“那你为什么要立宪?”程莐再次重复之前的问题。

“立宪即是革命的一种,只不过你不明白罢了。你在这里习惯吗?”杨锐不想和她谈论革命话题,这或许是两人能够和平相处的一种必要前提。

“我不明白?是不明白你们前段时间说的两会内外配合之策吗?”程莐拿着一份秋瑾送过来的‘警惕复兴会伪革命’的通知,上面有复兴会文先生蛊惑同盟会会员的原句和批判之语。

同盟会的这份通报杨锐早就看了,上面谩骂污蔑、牵强附会,很没有水平,他看着程莐忽然笑了起来,“如果还是讨论这些东西的话,我觉得我们不如各自回去睡觉好了。”

程莐一直想着杨锐会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骗她也好,只要他告诉自己他还是革命的,那么她便会立马投到他的怀里,便如上次在天津那般紧紧的搂抱在一起。可当自己问这些的时候,杨锐的回答忽的让程莐一怔,然后她便沉默了下去。

夜已经很深,初冬的寒意透着打开的房门飘了进来,看着只着单身的程莐,杨锐心中怜惜,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道:“练的很累吗,已经是冬天了,到时候会很辛苦。”

“为什么要立宪?”程莐看着他的眼睛,又一次的问到这个问题。

女人真是烦人,杨锐微微的皱眉,道:“这是革命的需要。你能不能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

“不能!我就是要知道你为什么要立宪?”

“是不是在你心中只有革命?若是这样,那我还是回去睡觉吧。”杨锐说着就起了身,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身望着她道:“什么时候你相信我,而不是相信别人的时候,那就来找我。另外,记得爱惜自己,你若不在了,我也活不好。”

又是一次无果的见面,回到房中躺在铺子上的杨锐如此想到,他只觉得自己与程莐之间总是有那么一种隔膜,而这种隔膜便是革命。自己是不能向她坦承所有秘密的,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怕她不小心会告诉别人。一旦泄密,挑拨士绅和满清内斗失败不说,光是假借立宪渗透进基层的会员就很危险——复兴会会员不少,但还是不能遍及全国各县,对于多数要深入的县镇来说,派去的会员都不是本地人。没有上层士绅的推荐和本地士绅的保护,他们初到一县,是难以打开局面的。可一旦需要士绅的推荐保护,那自然就会被那些人知道一些底细,没有人会去帮助一些不相干的人。如此情形之下,假立宪一旦为士绅和满清所知,那迎接这些会员的将是一场抓捕,特别是在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他乡别土,便是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东想西想间杨锐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夜他梦着程莐的时候,陈天华忽然闯了进来,他和那天在留学生会馆看到的一模一样,身魁面广,一身留学生的打扮,没戴帽子,披着头发在那里吟唱着猛回头。

杨锐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表,待看到已经是九点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明白陈天华已经死了。各种念头在他的心间一一闪过,到最后,他不由的自言自语的骂了一句,“杨锐,你活着干什么,怎么不去死!”

杨锐的自言自语惊动了外面的陈广寿,他隔着门喊道,“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杨锐说道,忽然想到余下的事情,又道:“备车吧。我们等下回东京。”

“什么?”陈广寿一早就和白茹套着近乎,告诉她自己已经把家里的婚事退了,这辈子非她不娶。谁料现在想要回东京。

“我说要回东京。你没听明白吗?”杨锐高声说道,他今天心情极为不好,火气比较旺盛。他只觉得自己堕落了,以前虽然命令士兵去战死,但他毫不愧疚,因为那是他和士兵一样面临死亡的威胁,更何况,他没有骗他们;而对陈天华,他什么都没做,反而还要借着他的死去达到某种目的,不管结果多么美好,名义多么伟大,这都极为肮脏和无耻。

第五十七章维持会1

杨锐从青山练兵场回到神田后就一直埋头于退学事务的安排,其实一切都准备好了,甚至教育会的人已经到了横滨,从招商局包来的几艘邮轮也已经开到了长崎,三日之后邮轮就会抵达横滨。

林獬和于右任还看不到留学生有大规模退学的迹象,但杨锐已经这样安排,他们在质疑无效之下也只有服从。等杨锐离开房间,于右任问向林獬,“白水先生,先生这是怎么了?”

林獬没有说话,他妹妹林素宗倒是笑了,“还能怎么样,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你……”林獬怒视着妹妹。杨锐喜欢一个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学生之事是林素宗最先发现的,天津过来的几个人在林獬的帮助下才安顿下来,而白茹的观察手陈小妞对于爱情的向往和天真的本性,让照顾她们的林素宗了解了不少东西,她其实对于那个沉静而神秘的男子有着莫名的好感,只是她没有机会去做什么。

“我……”林素宗被哥哥一瞪眼就吓的出门去了,她这边一走,一个学生就跑了进来,急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星台死了。”

“什么!”林獬和于右任都惊叫起来。“真的?”

“真的!在大森那边的海面被发现的。”朱剑喘着气,他也是刚刚从留学生会馆那边得来的消息。为了尽快告知报社,这一路他都是跑过来的。

林獬听闻这是真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久久才叹道,“真是天忌英才啊!天忌英才啊!”

旁边于右任也是难过,在复兴会成立之前,章太炎、邹容、陈天华的分量都不小。革命最重要的不是军火,而是思想,特别是在一个久久禁锢的屋子里,把所有人喊醒才是最重要的,不挣脱满清的愚民之术、行为不逾越那一套三纲五常,那革命决不可能发展到今天如此蓬勃之境地。

“去告诉先生吧。”于右任久久不语,最后想到这事情杨锐必须知道,就让朱剑去告诉杨锐。朱剑静静的走到杨锐的房间,道:“先生,陈星台君死了。”

其实杨锐早就听到了他们的惊呼,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跳忽然停了几下,手上写着字的钢笔笔端也被他用力折弯了,听到朱剑的话语,杨锐没有抬头,只是轻轻道说道,“我知道了。”

也许是杨锐说的太轻,也许是杨锐的沉静让朱剑以为他没有听到。他又大了一些声音,再道:“先生,陈星台君死了。”

“我!知道了!”这一次杨锐却是暴怒,一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巨响似乎整个房子都能听见。

陈广寿知道今天杨锐的心情极差,赶忙上前对着朱剑道:“先生知道了,他对此很伤心。你先回去吧。”

朱剑还以为杨锐是气的,一点也没有委屈,反而带着泪对着杨锐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回去了。

杨锐脸上狰笑,只觉得这是对自己最大的讽刺一般,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陈天华、陈星台这几个字。不过就在他讨厌的时候,林獬和于右任上来。

“竟成,星台死了,我们应该要出期号外。”文人相憎,但志士相惜,在完全的了解陈天华之死后,林獬准备出一期号外,想把陈天华的生平诸事都记录下来,让大家纪念陈天华。而于右任,则准备大肆的召开集会,号召全体留学生陈天华学习,以身许国,离开日本。

“白水兄,我很累了。这些事情就你和右任去办吧。”说到这里,杨锐忽然转身从行李夹子里取出一叠字钱交到林獬手上,又道:“这些钱帮我交给他的父母吧。”

林獬看着这一叠子钱,感觉有数千元,不知道这么多钱交过去是不是妥当,他正想说话,陈广寿在旁轻声的道:“白水先生,先生心情很不好。这些事情还是拜托你们办一下吧。”

林獬看着满脸愁容的杨锐,再看看手中的钱,点点头带着于右任去了。他下去之后,就立即发动所有编辑和学生去收集陈天华的生平事迹。翌日的清晨,关于陈天华蹈海自杀的号外就发到了每一个留学生的手上。号外之上陈天华笑容盈盈,但全体留学生却悲愤不已。很快,12月10日,留学生会馆、锦辉馆、富士见等集会场所就聚集满了黑衣白花的留学生。东亚同文学院、弘文学院、经纬学堂、早稻田大学、大成学校、成城学校、振武学校、东斌学校、东亚实业学校、法政大学、明治大学、岩仓铁道学校、东京帝国大学、东京高等工业学校、外国语学校、东亚商业学校、东京实践女子学校、女子美术学校、共立女子学校、高等女子实修学校、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等三十多个学校的代表上台讲演,声泪俱下的号召全体留学生退学,当日下午,留学生会馆的骨干就商议出了归国办法和善后办法共十三条。办法在第二日便印发各校,一些不在东京的学校则由留学生会出资,拍去电报,通知外地留学生退学。

12月13日晨,第一批一千五百名留学生全部在留学生会馆集结,然后集体步行前往东京新桥火车站,搭乘火车前往横滨坐船回国,因为火车车次有限,更多的学生等到半夜才抵达横滨,不过中国教育会早在横滨准备好了一切,后到的学生立马上船安顿,乘坐招商局邮轮回国。面对此种情况,日本各界都认为绝对不能对清国留学生妥协,朝日新闻更在12月14日发表针锋相对的评论:“……要回去的,随便他们回去,别让他们在这里无力取闹,这种学生,就算我们有心培养他,也死白费心计……”

中华时报次日就发表社论《别了,东京!》还以颜色:“……某报章说中国留学生有放纵卑劣之性情,但陈星台君以死为此辩之——中国当有为国奉公之人!某报章又说留学生无理取闹,但留学生行至有礼、秋毫无犯,为了不破坏日本之邮轮,只好搭乘本国之邮轮回国!

自甲午海战起,日人辱我留学生之举处处可见,便连独自上街幼童都蔑呼其为‘豚尾奴’,其他如车夫、店员、厨师、下女等等社会各界人士,俱辱我留学生多矣!忆及一千多年前日本之遣隋使、遣唐使,中国都是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怠慢侮辱,而今日日本之社会,对留学生之侮辱随处可见,古今相比,可见其国之品格、其族之道德。

中国留学生来日目的虽然不一,或为求学、或为做官,但对日本从无不敬之意,今取缔规则出台,背后不无政治之因素。实不想日本号称礼仪之邦、文明之国,也会行此勾当,着实让众留学生胆寒不已!

今日,我留学生为求一自由之地安心读书而退学!今日,我留学生为存一颗炙热却无处可燃的爱国心而退学!今日,我留学生收拾最后之尊严,登上归国之邮轮,然后转身挥挥手道:‘别了,东京!’”

所有的日本报章都对留学生返国不屑一评,但接连两次大规模留学生集体回国之后,日本人开始有所震动,他们发现留学生退学不是像之前那样、几人、十几人、几十人的零星回国,而是有组织的大批回国,按照现在的速度,一个月之内,全国一万四千名留学生将全部走光。如果这些留学生走光,那么日本每年将损失五百多万元收入,更重要的是,一旦留学生走光,那么教育中国这一代人,影响中国下一代国策的计划将全部落空。

在日本人暗惊留学生退学之猛的同时,同盟会诸人仍对陈天华的自杀悲愤不已,特别是原华兴会诸人,如田桐、宋教仁、胡瑛等诸人更是义愤填胸,急嚷着要求全体留学生退学。不过在12月17日上午的退学组织会上,事情又有了些变化。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召集大家开会的程家柽最先挑头,他看了胡汉民和汪兆铭一眼,然后就不言语了。其实他是不好直接出面发言,陈天华死的第二天他就在朝日新闻上撰文,提议全体留学生退学,现在忽然转变成不支持退学,大家一定会说他出尔反尔。

“是很奇怪。”胡汉民接过话头,开始深入起来,“星台出事是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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