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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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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女儿分明有所心动,自己也觉得不错的昔日青城掌门弟子,谢十一爷只觉得心烦意乱。正因为不知道甄容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才觉得分外棘手。
如果真的是甄容出卖了越千秋,那么那小子就算从前再千好万好,他也一定要让女儿慧剑斩情丝;可如果甄容没有,只不过是被尾随的萧长珙抓了个现行,偷袭之后又不顾甄容的阻止带走了人,顺便还把甄容软禁了起来,那么他同样要衡量甄容处境的危险性。
总之,眼下的局势竟是因为萧长珙的搅局,而变得复杂难明了!
见萧敬先沉思不语,谢十一爷便有些烦躁地说:“千秋在南边,并不仅仅是当朝首相的孙子,他才封了清河县公,又是太子左卫率,一个人就勾连了方方面面很多重要的人。要是他落在北燕手里的消息传了出去,必定会诱出南边不少人。”
不说别的,他都已经做好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强行去救人的准备了!
“萧长珙放出这个消息,不会是为了舍近求远。”萧敬先哂然一笑,随即就从容自若地看向了谢十一爷,“还请谢十一爷委屈一下令嫒,让她假装被我挟持,然后让我进皇宫去。”
“什么?”
谢十一爷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萧敬先是想拿谢筱筱去交换越千秋,因为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功的,越小四和北燕太子代表朝廷承认了所谓的白山圣女,并不意味着谢筱筱就成了什么重要人物。既然如此,萧敬先的意图就只有一个,这家伙想要自投罗网!
尽管他刚刚还觉得萧敬先的态度太过于冷酷薄情,可此刻却不假思索地打算阻止他。
“你之前已经坑进去齐宣一次,这一次别人不会再给你机会的!更何况萧长珙那人起初为驸马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此后却渐渐得北燕皇帝宠信,如今更是大权在握,我谢家和他打交道都有与虎谋皮的感觉,更何况你?你现在身体弱不禁风的,拿什么和他谈条件?”
“谢十一爷说得我都知道,更何况,想当初他还是我力荐给我那姐夫的。”
说这话时,萧敬先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声:“就连我自己当初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就找到离开北燕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想到曾经赏识举荐过的人才,转眼间就成了仇敌。所以,我当然不奢望萧长珙会像齐宣那样,让我钻到空子。”
“更何况,我算计齐宣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不可能算到他萧长珙会带着那么一大批人这么快来到南京。”
谢十一爷却不会把萧敬先这话当真,如果萧敬先在起头算计了六皇子把大批人马带离平叛,随即好大喜功兵压霸州时,就没有算到萧长珙代表的保皇一系会趁虚而入进入南京,那反而是不正常。
然而,此时此刻他和萧敬先四目对视,见人丝毫没有收回前言的意思,他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点点头道:“你既然下定决心,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他顿了一顿,冷冷看了萧敬先一眼:“你之前逃离北燕的时候,就曾经用遇刺重伤当过障眼法,到了南边又不曾好好调养。之前为了把齐宣坑进去,又在地牢里被埋了十天。我不知道你在地牢里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乱七八糟。”
“哪怕我是用了很多珍贵药材给你进补,但很遗憾,我这个大夫能力不够,那些药同样不是万能的。你如果不要命地打算再来一次殊死拼杀,我保证你无论用什么透支身体的秘药,也支撑不住百招,而且很可能会毙命当场!”
萧敬先顿时眼神转厉,然而,见谢十一爷满脸坦荡荡的表情,他最终苦笑道:“单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萧长珙武艺不逊于我,我和人斗智都尚且勉强,更何况斗勇?再加上千秋在他手里,我纵使有千般计策也发挥不出来。总之,谢十一爷你的告诫,我放在心上了。”
“那就好。”谢十一爷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沉声说道,“我这就去见筱筱安排一下。只不过,我到时候会充当车夫,你要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最好提前打住!”
见人撂下这话转身就走,眼看大门关上,萧敬先忍不住低头看着双手,见从前莹白如玉的手,如今却变成了惨白色,那一根根爆起的青筋看上去异常刺眼。不用说他,就是任何人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迹象,都能意识到生机的逝去。
可他对于这样的状况,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
能够顺着计划走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差错,他已经很满意了。而现如今出现了这样的变故,也并不一定就意味着他已经无路可走。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去试一试……
皇宫门前,当谢十一爷驾着马车缓缓驶入时,就只见几个守卒笑吟吟地迎上前来。若是前两日,充当车夫的他总会客客气气和他们寒暄一阵子,可此时此刻,他却面色阴沉地从座位上跳下来,大步冲了上前。没等那几个人开口询问,他就低低迸出了一句话。
“萧敬先挟持了我家圣女,他说要见兰陵郡王!”
听了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几个守卒顿时面色大变。然而,心情忐忑不安的谢十一爷很快便暗自舒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并没有立时反应过度地大声鼓噪叫人,而是在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其中一人转身拔腿就往皇宫里跑,其他人则是同情地看着他这个满脸苦色的老车夫。
但也仅仅是同情,因为接下来他较为熟悉的一个军官竟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圣女虽说能通天文地理,无声无息取人性命,但和那个神出鬼没的妖王相比,到底还是逊色了一点,落在他手里也不丢人。你放心,只要郡王肯开口见人,圣女就可转危为安了。”
尽管人没说兰陵郡王萧长珙如果不肯见萧敬先时该怎么办,但谢十一爷知道,一旦里头传来了拒绝的话语,那么他们这边就会陷入绝对的僵局。到了那时候,按照他之前和谢筱筱商量的最终手段,谢筱筱会用藏在身上的那条毒蛇先把萧敬先放倒,然后把人交给萧长珙。
只不过,那丫头到底不像是他这样心狠手辣,就怕事到临头却不忍心,那就糟糕了。
谢十一爷那懊恼纠结的表情落在几个守卒眼中,他们越发相信这件事的真实性。但越是相信,他们越是只能在心里叹息,刚刚那个出言安慰的军官,更是不停地往宫门里打量,希望那个去报信的能尽快带来回音,如此也好让这件事尽早解决。
至于其他人,目光则是不时悄悄瞥向那辆被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全都在暗中想象车中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形,同时权衡着届时需动手时如何动手。然而,车中始终无声无息,就连窗帘和门帘也始终没动一下,这也让他们更加好奇。终于,他们的煎熬总算是到了头。
就只见刚刚进去报信的那个守卒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郑重其事地一揖道:“兰陵郡王说,请圣女到景明殿,他在那儿恭候大驾。”
谁都知道,兰陵郡王萧长珙请的是圣女,恭候的却另有其人。然而,谁也不会捅破这一点,而是毕恭毕敬地让路,等那位刚刚还愁眉苦脸,眼下却精神大振的老车夫重新上了座位,轻轻一挥马鞭开始赶车,知情识趣让路的守卒们目送马车离去,随即不约而同闭上了嘴。
接下来里头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如果消息从他们口中泄露出去,那么他们就全都不用活了!
自从皇宫里换了一批主人之后,谢十一爷送谢筱筱过来时,大多都是在宫外等候,景明殿在什么地方,他并不是很清楚。然而,他本来还打算让车中并不是真正被挟持的谢筱筱给自己指路,却没想到沿途所过之处,人人让路,还顺带指出方向,找到景明殿没费太大功夫。
可如此一来,他也明白了一件事。哪怕他刚刚故意在宫门前装成关心则乱的样子,对那些明显地位不高地守卒说萧敬先挟持谢筱筱,原以为别人会在慌乱之下把这消息无意泄露出去,可现在看来,显然人人都知道他们要去景明殿,却似乎少有人知道萧敬先也在车上!
这萧长珙确实有本事,竟然能把部下控制得如此严密。然而,他总不能为了散布消息,见到个人就说萧敬先挟持了谢筱筱!
当谢十一爷拖拖拉拉终于把马车赶到了景明殿时,就只见这里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甲士林立,刀枪雪亮,相反却显得有些冷清。知道这样反其道而行之,自己事先做出的某些准备算是彻底没了指望,他只能唉声叹气地从座位上跳下了地,打开车门。
在掀开车帘的时候,他仿佛壮胆似的,大声叫道:“萧敬先,你看,兰陵郡王答应见你的地方到了,你该放人了吧?”
谢十一爷只不过是叫一声提醒萧敬先,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萧敬先竟然二话不说,施施然独自下了车来。面对这一幕,饶是他明白此人的疯狂和决绝,却也忍不住暗自佩服这胆大绝伦的风姿。可他到底扮演的只是一个忠诚的车夫,因此立时撇下萧敬先钻上了车。
还不等他拿出忠仆的样子去安慰谢筱筱,就听到耳畔传来了女儿极低的声音:“爹,萧敬先的样子不对,他不会是真的打算一命换一命吧?”
谢十一爷遽然色变,然而,还不等他做出任何应变,就只听身后那个已经下车的妖王扬声叫道:“萧长珙,我已经来了,是死是活随你处置!”
听到萧敬先丝毫不提越千秋,谢十一爷眉头简直拧成了一个结。然而,心烦意乱的他很快便发现了让他更加措手不及的一幕。就只见原本就有些面色发白的谢筱筱陡然脑袋一歪,竟是软倒了下来。他慌忙伸出手去将人扶住,等伸手一探鼻息发现异常微弱时,他不禁大怒。
他转头就大声喝道:“萧敬先,你都做了些什么!”
萧敬先仿佛丝毫没听到背后谢十一爷的怒吼,一步一步朝景明殿走去,却是用极其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萧长珙,你不是拿了谢千秋来钓我这条大鱼吗?我主动送上门来了!地动山摇的戏码,我已经用过一次,这一次若是换成万蛇围城,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第736章 郎舅再见,千秋棒喝
所以说我最讨厌和疯子打交道!越小四痛苦地揉了揉眉心,最终决定……老子不奉陪了!
景明殿中,他没好气地站起身,同样高声说道:“萧敬先,当初你的举荐之恩,我一直都没忘,也不想做忘恩负义的小人。越千秋的事情,那是我为了阿容,所以不得不狠狠心出手。眼下我好吃好喝供着他,你要是不放心,我陪你去见他如何?”
对于这样的答复,萧敬先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对方没有苛待越千秋,这是他事先就已经预见到的。然而,对方如此轻易地答应他去见越千秋,甚至还拿出过往的交情来拉近关系,这就明显不正常了。因此,觉察到背后谢十一爷的怒气和杀机,他头也不回撂下了两句话。
“谢姑娘只不过是中了我一点小花招,把她脖子后头的那根银针拔出来就行了。”
谢十一爷刚刚在慌乱之下,还以为谢筱筱是被自己嘱托她带上的那条毒蛇给咬了,正在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找寻特制的蛇药,等听到萧敬先这话,他顿时动作一僵,这才终于明白,越千秋为什么会如此痛恨萧敬先这搅动风云的手段。
刚刚听到万蛇围城这几个字,他能不去想自己秘密嘱咐谢筱筱藏一条养熟了的毒蛇在身上,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萧敬先对谢十一爷说的这话声音不小,越小四听得一清二楚。虽说谢家父女从前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北燕权贵,可他却不一样,他完全知道人家是越家在北燕的盟友之一。哪怕他猜到萧敬先这所谓的“挟持”恐怕有些猫腻,可他心底还是不免对人有些歉意。
只不过,他如今扮演的是把人命当成草芥的北燕权贵,在萧敬先这个大敌面前表现出对谢筱筱的过分关心,无疑就不合时宜了。所以他只能在心里念叨了几声抱歉,随即又不负责任地寻思回头让老爷子又或者严诩好好补偿对方。
当越小四独自走出景明殿时,脸上看不出心底任何真实情绪,目光自然而然略过了那辆马车,落在了伫立在殿前的萧敬先身上。自从之前上京一别,他和萧敬先已经很久没见了,如今重逢,看到对方那形销骨立的样子,他不禁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就故意叹了一口气。
慢吞吞地从景明殿前头台阶上徐徐走下来,他就摇摇头说:“晋王殿下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纵使千般智计,万般英雄,一旦身体垮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萧敬先回答,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马车,运足中气说道:“今天委屈了圣女,还请先回去好好调养,回头我亲自设酒给圣女压惊。”
谢十一爷当然听得出萧长珙这话语中没什么太大的诚意。可此时此刻,刚刚拔出谢筱筱那颈后银针,眼看她立时悠悠醒转,就算他知道萧敬先是要防止外人认为他们演戏,可他还是连拆了萧敬先的心思都有!于是,他也就顾不得恼恨那位兰陵郡王轻描淡写的态度了。
而谢筱筱则是勉力说了一句“多谢郡王”,随即就用力捏了捏父亲的手,等到谢十一爷冷着脸放下车帘,随即立时驾车便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悬着的心却远远提不上放下。
毕竟,那两位一个是旧日国舅爷,一个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新贵,真要是真正殊死相争,夹在当中的越千秋安危如何,还真是不好说,更何况,她要担心的还不止一个越千秋!
在马车驶离了景明殿一段距离之后,她就开口说道:“爹,我们去见甄容。不论他是不是真的被禁足,至少要试一试能不能见着他,眼下只有他才能帮得上忙!”
发现外头驾车的父亲闷声不响,她不禁嗔道:“爹,萧敬先死活确实不关我们的事,而越千秋落在北燕人手里,也是他自己不谨慎。但以甄容的性格,一定会认为是自己害得越千秋被擒,这会儿总得有个人去见他一面,让他振作起来,好好想办法!”
谢十一爷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在深深叹出去那口气之后,他想到越千秋当初答应自己的条件,结果越千秋倒是真的接触到甄容了,可接触到人的时候却把自己赔了进去,现如今萧敬先又为了救人乱来一气,他还是帮凶,他只觉得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不要理会萧敬先的劝阻,直接让越千秋回霸州去!他就不该抱着留下越千秋当月老的念头,他姓越,不姓月!
谢家父女这一走,萧敬先固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越小四又何尝不是觉得没了后顾之忧?两个人你眼看我眼,最终,还是自觉没伤没病囫囵完整的越小四,先打破了沉寂。
“晋王不是要去看越千秋吗?那就跟我走吧!”
见人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偷袭似的,施施然转身走在了前面,萧敬先只是略一思忖,便好整以暇地跟了上去。于是,就只见这两个人一前一后隔开约摸十几步的距离,不紧不慢走在这皇宫中,但凡所过之处,人人退避三舍,仿佛生怕跑得慢了一点就被卷了进去。
当萧敬先眼看越小四踏进宫墙边上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的时候,他才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分明有些犹疑。直到那个带路的家伙又回转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方才冷冷问道:“你为什么把千秋安置在此?”
“这个嘛……”越小四拖了个长音,但最终还是一摊手道,“想必你现在已经猜到了,和我没关系。我虽说偷袭了越千秋,可那只是因为我悄悄盯梢甄容,发现有人尾随他,所以为了他的性命前程,先下手为强。可越千秋为什么安置在这,这又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他咧了咧嘴,笑呵呵地说:“毕竟,我当初娶平安公主的时候,先头文武皇后早过世了。”
萧敬先心里已经完全确定了那个可能性,当即冷着脸越过这个曾经赏识过举荐过,如今又分明是大敌的家伙,大步走进了那扇小门。那熟悉的花园映入眼帘,刹那之间,他甚至有那个熟悉的倩影仍旧徘徊在此的错觉,耳畔甚至还传来了她那熟悉的说话声。
“四儿,这可是你说的,以后要做驰骋疆场的大将军,一统南北,建功立业!”
“抱歉,姐姐看来是没法给你生一个外甥玩了,也不知道将来你姐夫这亲王爵位会便宜了哪个小王八蛋!不过没关系,不能生,我还能养两个在身前。”
“这王府人员混杂,就不是养孩子的地方!大妞我自忖一直都是当亲生女儿看待,可我就是一个不留神,你看看她被人带成了什么样子!你姐夫已经被他那些哥哥弟弟逼到了悬崖边上,我哪里还有时间带孩子,不管了,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又不是我生的!”
“我已经是皇后了,除非日后还想熬死了你姐夫做皇太后,否则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姐夫说,东宫不能一直没人,我要么认个儿子当成自己的,要么就干脆选个孩子当太子,我连个女儿都养不好,又生不出孩子,不想费那个神了,就老大吧。有功夫琢磨这些,我还不如想想,今后怎么让你领军杀敌,一统天下!”
当最后一段话浮上心头时,萧敬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随即强行把那些回忆驱逐出了脑海。可他自己却清楚,就是自从那最后一次的南京之行结束,回到上京之后,姐姐就开始变得神神鬼鬼,最后更是以一种自己根本无法置信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至今不知死活。
尽管没有回头,但他发现了萧长珙那个家伙没有跟进来,原本那一丝疑虑已然变成了确信。他定了定神,随即一步一步走进了那座掩映在花丛深处的小屋。这种雅静的居所,并不是她的心头好,她喜欢的是大气敞亮,方方正正的屋宅,这座小院却是年少的他亲手布置的。
如今物是人非,却不知道那屋子里的人,究竟还存有多少当年旧情!
当最终走到屋子前头时,萧敬先便淡淡地说:“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听到屋子里没有反应,他就哂然笑道:“萧长珙抓了越千秋要挟我现身,这看上去很正常,但我还是觉得不对。那家伙是个骨子里很高傲的人,就算逼我出来一决高低,也不会轻易把这种消息散布得满城风雨。只有你,只有并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结果的你会这么做。”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像样吗?”
随着这个有些低沉的声音,房门嘎吱一声被人打开,然而,人却不见出来。随着一阵车轱辘转动似的声音,萧敬先便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北燕皇帝出现在自己面前,只不过,那轮子不可能轻易越过门槛,两个人便一个站在槛外,一个人站在槛内。
四目对视,萧敬先无法相信昔日那样雄毅自信的姐夫竟然会变成眼下这般光景。而北燕皇帝同样用了好一阵子,这才确认眼前这个瘦弱苍白的青年,便是昔日张狂不可一世的一代妖王!当两人几乎同一时刻笑出声之后不多久,却又同时怔住了。
而探头探脑在外看热闹的越小四终于缩回了脑袋,最终选择及时开溜。纵使他现在身份地位和从前不同,重要性更是猛增,可贸贸然介入这对郎舅,仍然可能惹麻烦。
反正越千秋一时半会出不了事,他可别因为看热闹把自己搭进去了!
门外越小四悄无声息溜之大吉,园内萧敬先和北燕皇帝依旧两两对峙,直到仿佛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狼狈落魄的那一面,萧敬先方才率先直截了当地问道:“千秋呢?”
北燕皇帝对萧敬先的问题并不意外,声音平淡地问道:“就在我身后的屋子里。”
“这么说,果然是你盯着甄容,然后抓到了和他见面的千秋。”
“没错,我的运气很不错。”北燕皇帝没有自称朕,声音中甚至有些自嘲的成分,“而且那小子对于被当成钓你出来的诱饵非常不忿,看得出来他带你去南吴的这段日子,你们相处得不错,没有枉费你一再出生入死,不,应该说险死还生。”
“你知道的,自从姐姐去世之后,我就不怕死了,只可惜阎王爷不收我。”
萧敬先突然跨上前了两步,将自己和北燕皇帝之间的距离缩减到了只剩下不到三步。见对方依旧面色沉静,仿佛丝毫不怕自己在这非常近的距离里暴起行刺,他那面上冷色不禁更深了一些:“你的遇刺是怎么回事?”
“和你自投罗网诱敌上钩不一样,朕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赌,那是意外。”
北燕皇帝再次恢复了自称,随即自失地摇摇头说,“朕只是没想到,刻在骨子里的招式习惯,结果却成了早有准备者攻击的软肋。那支箭淬了毒,如果不是惠妃懂医术,用了多种解毒药混合,最终成功把朕救了回来,说不定朕就死了。”
“所以你认为泄露你那习惯,指使人射出毒箭的人,可能是我姐姐的人?”
“有你和朕恩断义绝在先,朕难道不应该怀疑她吗?”
北燕皇帝突然笑了两声,但那笑声中听不见悲愤,却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如果不是她早有布置,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流言散布在外?至于会有传言说,南吴太子是她和南吴皇帝所生?至于会有所谓丁安遗笔,说当初总共有两个孩子被送到了南边?”
屋子里动弹不得的越千秋忍了又忍,此时终于完全耐不住性子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暴喝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皇帝陛下你有那么多儿子,一个个全都当成猪狗一样爱宰就宰,现在却对一个或者两个是否存在都不知道的儿子追究个没完,有必要吗?”
“如果真的对你那个皇后痴心一片,她死了,你追查到底,把所有认定与她死有关的人统统杀光,然后自己殉情就完了!我就不信举倾国之力追查一件事情还查不出来!既然当初没杀光,也没殉情,理由则是各种各样的不得已,那现在纠结什么?就当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小皇子和你那个皇后一块死了就完了,然后好好培养另一个儿子不行吗?”
“你看看我大吴皇帝,纵使曾经三心二意,也想过多生几个儿子以防血嗣断绝,可一旦发现无望,就立刻改弦更张,好好培养英小胖!当初英小胖比你们北燕那些皇子更混账更可恶,可你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子?哪怕我知道他骨子里还不算什么顶顶贤明的太子,可只要官民百姓肯那么相信,他又肯做出那样一个贤明的样子,至少就比昏君强,那就够了!”
“儿子是要自己好好培养的,不是给你疑神疑鬼随便乱杀的!”
第737章 君心难测
“哈哈哈哈,说得好,不愧是千秋!”
这一次,放声大笑的正是萧敬先。他终于迈开大步朝北燕皇帝走去,毫不犹豫地从其身侧那空隙中径直穿过,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闯进了屋子里。当他一把掀开里屋的门帘,看到躺在靠墙那张大床上,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的越千秋时,他脸上笑意更盛,嘴里却打趣了起来。
“你这个滑溜似鬼的小子,居然也有沦落到这般光景的一天!”
越千秋没想到萧敬先这么轻易就闯过了外头北燕皇帝的那一关,而且这屋子里竟然也没埋伏着人将其五花大绑立时拿下。说实话,萧敬先肯为了自己再次自投罗网,他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可此时一听到这幸灾乐祸的揶揄,他仍然不禁为之大怒。
“还不是你那个姐夫,我既然落在他手里,就算再大的本事能跑到哪去,他居然给我下药!这还是一国之君吗,一点气度都没有!”
“朕要是没气度,眼下你就该蹲在大牢里,而不是好端端地躺在那儿,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要不是刚刚朕硬生生赶走了阿容,不论来的是萧敬先还是刺客,他肯定愿意留下来帮你。朕都已经纵容你到这份上了,还不够吗?”
坐在轮椅上的皇帝隔着一层门帘,听到越千秋这气咻咻的话,忍不住反唇相讥了几句。发觉人终于不做声了,他再想到刚刚这小子那气急败坏痛骂自己的那几段话,他明明觉得自己应该怒不可遏,可却奇异地并没有太大的恼火。
这么多年了,自从萧乐乐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指责他,然而刚刚他竟然却被越千秋骂得狗血淋头!平心而论,他确实并没有把那些儿女当成一回事,就算最宠爱的,也不过如同小狗小猫似的养着宠着,一旦想到了就多丢几块骨头,让剩下的羡慕嫉妒而已。
萧敬先又好气又好笑地把越千秋从床上拽起来,见人果然像是秤砣似的,硬梆梆,沉甸甸,他不禁笑骂道:“你小子一直都耍横,也难得有个人治治你!不过你小子就算不能动,那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就不怕天子一怒,你脑袋落地?”
“哼,习惯了,我在我家皇上面前一贯都是这么说话的,天子本来就应该有气度。”
越千秋毫不犹豫地撒了个小谎,要知道,大吴皇帝固然看似是个很好相处的邻家老伯,可那也要分什么事情,有些时候他敢打花腔,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很老实的!然而,如今他落在北燕皇帝手里,萧敬先此刻看似轻松,实则却也等同于自投罗网,他不得不强硬。
一旦他露出软弱可欺的一面,天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北燕皇帝会用什么手段!别看人现在坐轮椅虚弱不堪,可骨子里的某种强势是绝对不可能改掉的!
北燕皇帝被越千秋和萧敬先两人之间那毫无意义的针锋相对所惑,一时微微发愣了片刻。直到萧敬先把越千秋强行拽起来之后,手掌在其前胸后背好几个地方或叩击,或按打,分明是不顾自己在场,打算强行祛除越千秋中的那种秘传迷药,他才终于忍不住了。
他并没有出手阻止,而是重重冷哼一声:“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还敢胡乱动手?省点力气,朕又没打算拿这小子怎样!”
越千秋只觉得之前一直感觉冰冷的五脏六腑渐渐发热,原本阻塞不通的经脉也渐渐恢复了活络,可听到北燕皇帝的话,他想到萧敬先也不过是重伤未愈之身,连忙就想要挣扎。然而此刻筋骨无力的他哪里挣得过萧敬先,到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开口大骂。
“萧敬先,快放手,我把你从土里刨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作死的!你有功夫费这种无用功,还不如找你姐夫要解药来得正经!”
“如果真的有解药,你觉得我还会这么费力吗?”萧敬先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仿佛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北燕皇帝正在自己身后两步远处,只要一探手就能让自己重伤。
“皇族最喜欢用哪几种迷药,天底下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你中的这一种软香散,最是霸道,如果没有人用外力驱除,需要整整十五天才能彻底排出体外,事后还要看体质,筋骨软麻一个月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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