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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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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嘉王此次在扬州程氏之事上的嫌疑,以及招揽程芊芊为王府女博士的大胆,和之前那个谨慎小心,几乎一步路不肯多走,一句话不肯多说的懦弱皇族截然不同,这是偶然吗?
想着这些,越老太爷自然而然就走神了。幸好此时还只不过是在御河上的三桥前等着上朝排班,他身后的叶广汉便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眼睛红得和兔子似的,昨儿个听说你连夜进宫,这难不成是一晚上没睡?”
“差不多。”越老太爷有些没精神地答了一句,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余建中的声音。
“越相,听说今天下午,严诩要正式把玄刀堂掌门的位子传给你那小孙子千秋,你莫不是连夜进宫游说皇上也去石头山上玄刀堂捧个场?”
“什么?”越老太爷一下子扭过头来,愕然看着余建中。见其对自己的反应颇为意外,他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骂了一声这臭小子,随即才无奈地说,“近来事情多,我都没怎么关注这小子,你说的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严诩今天可来了?回头我找他算账!”
叶广汉和余建中这才知道越老太爷竟然真的被蒙在鼓里,一时不禁面面相觑。然而,如今算得上是大吴军中战殁将士子弟抚恤营的玄刀堂,从师父换成徒弟接掌,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件不大的事情,再说越千秋人小鬼大,他们根本不担心这小子会接手不了。
余建中就笑说道:“严诩现在是玄龙将军,大朝总是要来的。就算你能倚老卖老捶他一顿,他恐怕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不过也好,说实话,千秋在某些事情上,比他师父严诩还要可靠些。”
而四周围其他听到此事的高官,有的调侃,有的感慨,还有的若有若无地讥讽……总而言之,一件本来可能听过算数的事情,却因为余建中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引发了超乎寻常的关注,以至于就连处于队列较后方的严诩,也有不少人兴致勃勃地打探。
顺带提一句,自从接任了玄龙将军之后,从来都嫌麻烦的严大公子已经从不用上朝进化成需要出席朔望日的大朝会了。只不过,他在熟人面前固然言笑无忌,可对于自己看不上的人,那股高冷范儿却是依旧生人勿近。
这一天的大朝比不得正旦,虽说隆重,但等到百官通过三桥入列站班,皇帝驾临升座,以及接下来一应接见,陛辞,奏事等等环节过去,整个不过是半个多时辰。
因为是御殿上朝,年纪大的高官们得以入殿,避开了外界呼啸的寒风,至于年纪大却又官职低的,那就只能在外头挨冻了。好在结束之后,陈五两亲自率领内侍一碗碗送来滚烫的红汤姜汤,多少驱走了寒冷。
至于三位政事堂的宰相,他们在散朝之后被请进了垂拱殿,甫一落座便有内侍笑容可掬地送上来三碗热气腾腾的元宵。这其中叶广汉和余建中虽说之前也是尚书这一级别的高官,可作为宰相在元宵节这一天跻身此地却还是第一次,因此接过在手后都有些踌躇。
然而,当看到越老太爷已经旁若无人地大吃大嚼了起来,出身书香门第和出身世家大族的另两位宰相不禁瞠目结舌。而更让两人意料不到的是,严诩竟是大摇大摆进来了,四下一看发现三位宰相都捧着碗,他就呵呵笑道:“皇上既然还要召见三位相爷,那我一会儿再来。既然有元宵,我先去御膳房吃几碗垫垫肚子。”
他说完旁若无人转身就走,几个内侍拦阻不及,只能面面相觑。等到不多时皇帝从后头进来,问起玄龙将军怎么还没到时,他们更是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此时越老太爷已经动作最快地消灭了一碗六个元宵,肚子填饱,身上也暖和,他就气定神闲地说:“皇上,严诩难得参加大朝站那么久,看到我们三个老家伙在吃元宵,虽说我看他们那儿本来留了给他的份,可他那胃口估计是不够,所以他就自说自话地先去御膳房淘澄点吃的垫肚子了。”
皇帝顿时笑骂了一句那个没规矩的小子,可骂过之后,他就和颜悦色地摆手屏退了那几个内侍,这才冲着叶广汉和余建中说:“两位爱卿先吃了东西再说话。这天寒地冻的季节,站了这么久,又冷又饿,且先祭祭五脏庙。”
哪怕叶广汉和余建中没越老太爷这么胃口好,此时也没办法拒绝,等到六个元宵下肚,两人只觉得满口都是黑芝麻碎屑,恨不得来上一盏苦茶先解解腻。好在须臾就有内侍送来茶,两人也顾不得御前失仪,先端起来,可还没喝就被那入口的花香给熏得几乎皱眉头。
但凡嗜好饮茶的人,大多最讨厌的就是花茶!那浓郁的花香把茶香几乎都掩盖住了!
可此时就算是再讨厌的花茶,却也比六个元宵留下的满嘴甜腻来得好,叶广汉和余建中也只能皱眉将茶碗凑到嘴边。下一刻,他们就不得不庆幸越老太爷的动作比他们更快,因为那老头子端起来喝了一大口,随即竟是声音很大地漱了漱口,而一个小内侍则是捧了漱盂来。
两人虽说也不是没在宫中吃过赐食,可都是吃完拜谢走路,真心没有吃过芝麻元宵这样难应付的东西,所以此时此刻,两人虽说因为险些出丑而心有余悸,却没地儿抱怨去,一面学着越老太爷漱口,一面还不好发出太大的声音,又不能一口漱不干净再来几口,犯了大难。
好在收拾的功夫最终是过去了,等到再上茶时,便是他们常喝的那种,清淡中带着微微苦涩的茶水,总算聊解了嘴中甜腻。而这时候,他们才听到了皇帝的话。
“宰相元宵议事赐元宵,群臣则是颁赐红糖姜汤,这是去年越卿提醒朕的。他说最初是千秋的提议,早起准备上朝再到结束,至少两个时辰,吃得再多也消化了,年纪大的人,一个不好就容易头昏眼花晕倒。天冷饥饿,来碗甜的能提提精神,朕觉得很有道理。这花茶漱口,也是清新口气,让人精神愉悦,朕试过之后也觉得很不错。”
原来不是我们孤陋寡闻,都是越老头你惹出来的事!不对,是你家孙子惹出来的事!
叶广汉和余建中不约而同地怒瞪越老太爷,就只见始作俑者还一脸笑眯眯,似乎对于皇帝的褒奖很得意。
这时候,他们方才猛然想起,据传越老太爷很爱吃甜的,可随着年纪大,家里长媳却不大给做,还劝告为了健康不宜多吃甜食,这不是自己没得吃就跑到皇宫里来蹭吃的,还推到小孙子身上吧?
不管他们如何腹诽,吃下去的元宵不会变成咸的。而皇帝说出来的下一番话,也驱散了他们那一点点小小的怨念,因为相比争那个,争接下来的这件事才更重要。
“朕一会要去玄刀堂凑个热闹,三位爱卿一块同去吧。”
刚刚才在上朝之前议论此事,如今越老太爷没提,皇帝却主动说了,叶广汉顿时眉头倒竖:“皇上,石头山那地方偏僻,再说天子出行何等仪仗,仓促之间备不齐,再说惊动……”
“朕没打算那么兴师动众。阿诩会带着玄龙司的人扈从,武英馆那边的孩子们也会出动,作为朕的护卫,再加上御前侍卫和武德司,杜白楼亲自跟着,除非城中兵马叛乱,否则谁能在这样的严密守卫之下对朕如何?”
见叶广汉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余建中也似乎有些不大赞同,皇帝就乾纲独断地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更何况,回头还会发生点别的事,三位宰相若是不在,难免会有疑难。”
皇帝今日竟是如此刚愎,余建中也非常意外。待见越老太爷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反而也显得勉强,他正想要开口说话,却不防门外传来一声玄龙将军求见。随着皇帝微微点头,门外放了严诩进来,他就只见这位天子外甥见礼之后就笑眯眯地说:“皇上决定赏光了吗?”
“阿诩,朕可是为了你强拉了三位宰相,若是到时候捅娄子,你可得提头来见!”
“是是是!”严诩立时连声答应,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而越老太爷在沉着脸出了垂拱殿之后,他无视叶广汉和余建中那诡异的视线,直接差了个熟悉的内侍,让他帮自己去宫门口等着的越府护卫送个口信回家给越千秋。只是在传话的时候,他稍稍沉吟了一会儿,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让他告诉千秋,把自己收拾得像样一点,好歹是要当掌门的人了,别让人笑话!昨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就灌一碗参汤下去。再说,今天晚上还有灯会,他答应了武英馆的那些小伙伴,可别呵欠连天扫了别人的性子!皇上和我们都会去,这也告诉他一声。”
他刚说到这里,严诩就已经凑了过来:“老太爷,我刚遇到英小胖,他说也会去。”
越老太爷没好气地斜睨了严诩一眼:“皇上都去了,再多加一个人算什么?你只要别把萧敬先一块招惹了去就好!”
此话一出,严诩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他还真没把握拦着萧敬先!难以打包票的他正在出神,结果没注意那内侍已经一溜烟去了,而他同样被越千秋一样,被越老太爷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耳朵。
“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提早和我说一声,嗯?你打算干什么,以为我不知道?一石二鸟之计是不是,可你想过没有,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呢,那黄雀后头说不定还有个拿弹弓的猎人,你就这么大把握每一个环节都不出错?”
严诩这辈子也就是小时候被东阳长公主揪过耳朵,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失神竟然这般出丑,他登时又郁闷,又抓狂,竟是第一次切身体会了越千秋往日的感受。他正打算打起精神赶紧解释一下,冷不防越老太爷已经松开了手,继而双手揣在袖子里,眼睛则是盯着他。
“千秋给你看过的那东西,小影也从另外一条线上拿到了相同的。既然有第一封第二封,保不齐就有第三第四……甚至千千万万。昨晚上小影和千秋更是找到了绝对离奇的东西。”
越老太爷勾勾手指示意严诩过来,等到满脸震惊的严诩犹犹豫豫把耳朵凑到了面前,他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五个字重复了一遍,这才把严诩的脑袋给推开。
眼见人已经是呆傻到木了,他才没好气地说:“今天是你临时起意,但不是你才知道择日不如撞日。做好准备,很多事情很可能扎堆似的来!”
第628章 粉墨登场
对于石头山上玄刀堂的第三代弟子们来说,这一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实在是让他们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难得的火树银花不夜天,前一天这一辈的大师兄孙立代表严诩和越千秋,放了众人假去看灯,摩肩接踵再加上各种有趣的艳遇,很多人都是到快大清早时才回来的。
谁能想到,大多数人合眼还没能睡上一个时辰,就被敲锣打鼓的声音给惊醒了起来。
掌门人严诩竟然要在今天传位给越千秋!而且,据说自皇帝以下,一大堆人要来观礼!
这不是耍人吗?
尽管每个人在爬出温暖的被窝时,全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可是,在紧急集合之后,孙立在疾言厉色的死命令吩咐过之后,说出了另一翻话,却让他们瞬间精神大振。
“越师叔刚刚命人来传话,事情来得突然,晚上没睡好,白天还要精神饱满应付这么多大人物,确实是为难了大家。但如果别人看到玄刀堂一大堆人全都是精神萎靡不振,这日后颓废无能四个字传出去,咱们的名声就完了。”
“所以,越师叔一会带两支上好的老山参来,他亲自切好了,回头每人三片!这都是越师叔从北燕某家王府里打劫的好东西,就是快死的人,含一小片也能吊命,更不要说现在仅仅是给大家提精神。至于用不掉的,大家留着以后治伤也好,补益元气也好,随便使用。”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此时越千秋发的是人参,又不需要众人上战场,只是希望大家在皇帝和某些重臣面前表现得精神一点,这样轻松的事情,谁还会推诿敷衍?随着第一个人叫嚷了一声越掌门真厚道,各种拍新掌门马屁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嚷嚷万岁。
好在这人大概立刻被左右捂住了嘴,没有人再附和这大逆不道的呼声。
可不管如何,气氛总算是被调动了起来。孙立快速安排下了各种各样的差事,从打扫到布置再到摆设……当有人好奇地凑上来询问了一句武英馆那边人来不来时,就挨了孙立一记毫不客气的麻栗。
“周宗主她们也被临时调去护卫圣驾了,怎么,非得有女孩子在,你们才能卖力?都表现得精神一点,悍勇一点,皇上一句赞许,说不定你们的前程就这么定了!”
在物质、精神和前程的三重鼓励下,红了眼睛的少年们嗷嗷直叫得分头行动了起来。于是,当越千秋带着戴展宁和刘方圆赶到时,就只见山门附近已经是干干净净,乍一眼看去纤尘不染,就连玄刀堂三字匾额仿佛都闪闪发光。
他虽说还请徐浩去下帖子邀了白不凡,可白不凡还不算正式的玄刀堂弟子——严诩除了越千秋之外没收别的徒弟,别的长辈们如刘静玄戴静兰都在边疆,谁好意思大剌剌隔空收下白家嫡系?所以,越千秋灌下一碗参汤,又带了一包参片出门后,就只去亲自拉了戴展宁和刘方圆兄弟两个。
戴展宁和刘方圆也同样没想到原本定在二月初的事会提早到这会儿。而当越千秋表示越老太爷都已经捎话过来,说是皇帝和宰相们都会到。两人就更紧张了。虽说他们都是稚龄就见过当今天子的,可那会儿是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不然,谁都不敢想象发生问题的后果。
所以,两人刚一到,就立时问孙立要人,把往日来玄刀堂时最看好的那些弟子一股脑儿都选了出来,分成两队,从玄刀堂一路往外拉网式排查,同时又嘱咐孙立派稳妥人到石头山上其他各处送信,委婉却又强硬地要求人家今日关门。
至于借口,那是现成的,严诩家老娘东阳长公主今天会带一群女眷莅临玄刀堂指导!整座石头山都会戒严,他们就算开门也不会有客人,还不如老老实实关门!
至于一群女人们能指点玄刀堂弟子们什么,谁还解释这个!
越千秋眼见雷厉风行的人都去自顾自忙活了,他站在玄刀堂进山门后的那块宽阔空地上,却忍不住有些发呆。
记得当初各大门派的人齐集金陵重修武品录,而他借口诺诺的生日会在此宴客,最后亲自引着甄容一行人穿过山门到了此间。那时候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那时候的议论仿佛声声在耳。其实整件事过去才不到一年,但他却觉得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
“落英子甄容……我的身世都不知道第几个版本了,不知道你那边如何?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相见,那时候我应该能和你打个平手吧?”
伤春悲秋的时间,越千秋当然不会有很多。皇帝那一行自然是绝对姗姗来迟的,而提早到的宾客却多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东阳长公主的到来是自然而然,可她还带来了金灿灿金大小姐。对于跑来凑这么个热闹,金灿灿瞅了个空子出来,私下对越千秋做了这么一番解释。
“九公子,真不是我消息灵通腿脚快,是长公主派人去我家接了我来的。”说这话的时候,金大小姐自己也有些脸色发苦,心里明显发毛,“如果回头贵人很多,我应付不下来,到时候装病躲在房间里不出去可以吧?”
越千秋不禁呵呵一笑,但那笑容中却充满了同情的意味:“长公主带你来,明显就是想要你露个脸,你要装病,问过她吗?放心,她带你出来就肯定会护着你,这点信誉长公主还是有的,再说,你的名字也好歹是在皇上耳边出现过的。”
换成别的姑娘听了这话,一定会为此振奋鼓舞,可金灿灿却哭丧着脸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又不是官家小姐,好容易说动了父母少许给她那么一丁点自主权,可照这样下去,非得被那些达官显贵囫囵吞下去不可!
就在她唉声叹气时,找不出话安慰她的越千秋就听到了孙立的声音。这位“临危受命”去当迎宾童子——哪怕年纪一大把的某人怎么也不是童子了——此时的声音里头赫然有几分气急败坏:“师叔,外头晋王殿下来了!他还带来了……带来了那个裴家小姐!”
越千秋猜到萧敬先很可能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高朋满座的场合,却并没有想到人会明目张胆地把裴宝儿带出来。看到金灿灿那张脸黑得如同锅底,仿佛下一刻就能骂出声来,他便耸耸肩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事那是你情我愿,咱们作为外人看看就好,少说话。”
见金灿灿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他就笑吟吟地说:“你去陪着长公主吧,萧敬先我来应付。至于裴宝儿,你自己按照本心看着办,只要别乱给萧敬先脸色看就行了!”
说完这话,他就转身大步离开。等到跟着孙立来到山门,他才意识到萧敬先今天有多显眼。刚刚来的东阳长公主虽说带着金灿灿和众多侍女,但那是寡居多年的孀妇带着一个未出嫁的别家千金,侍女们也就是个点缀。可眼下萧敬先锦帽貂裘,裴宝儿头戴银鼠卧兔,身披五彩鹤氅,乍一眼看去郎才女貌,简直是登对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面对这一幕,就算他知道萧敬先是什么心肠,却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随即才似笑非笑地上前说道:“晋王殿下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抱得美人归,这才非要带人出来炫耀炫耀?”
“隆冬时节,宝儿闷在家里憋屈得很,难得有这样的热闹可看,我就带她出来走走。怎么,你嫌弃我们是不请自来的客人,打算把我们拒之门外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萧敬先说这话时声音很大,和一旁小鸟依人做娴静状的裴宝儿形成了鲜明对比。眼看越千秋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似乎打算嘲讽他两句时,他方才上前一步,熟络地伸手按了越千秋的肩膀,用勾肩搭背的姿势低声说道:“今天裴旭会来。”
这六个字一下子完美解释了萧敬先此来的目的。而越千秋在心中有数的同时,斜睨了一眼重新回到裴宝儿身边犹如好男人似的萧敬先,最终没好气地说:“好了好了,你这贵客能来,我举双手欢迎行了吧?长公主已经到了,你是先带你的美人去客堂会会她还是怎么着?”
“求之不得。”萧敬先看了一眼旁边显然有些紧张的裴宝儿,不动声色地伸手替她拢了拢那件几乎长得要及地的鹤氅,“你不是一直都说很敬仰长公主吗?走吧,和我一块去见见。”
越千秋实在受不了萧敬先的恶趣味,把他二人领到客堂就立时溜之大吉。至于那边厢会不会有什么碰撞,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而麻烦的客人明显并不仅仅是这两个,他刚溜出院门,白不凡就跑了来。
“你倒是跑得快。咦,这是碰到了天敌吗?居然这么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
对于这个不打不相识,和自己并列金陵四公子之一的白家幼虎,越千秋一贯非常亲近,此时刚打趣了一句,就只听白不凡气急败坏地说道:“英王和嘉王世子一块来了!我本来是在他们后面,可听到前头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斗嘴,就绕过去看了一眼,随后赶紧抄近路穿过树林来给你报信!路上遇到戴哥,听说这事,就说都交给我了,他没法应付那两位。”
越千秋顿时好一阵头疼。小胖子不应该跟着皇帝一块过来吗?这么早到干什么?晚一点就不会遇到李崇明这个冤家!可他到底对类似的情景看得多了,此时就故作无所谓地说:“他们俩一旦遇上,那一次不得吵得不可开交,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不是这么说!”白不凡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恶狠狠地说,“我听到英王在质问嘉王世子,说是嘉王府的人,和扬州程氏灭门案有关联!”
越千秋自己都是昨天晚上才刚知道这件事的,可想而知,这是需要保密的事件。如今小胖子却是已经到了质问李崇明的地步,那么很明显,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地泄漏了。小胖子十有八九是在得到消息之后,心绪大乱,于是被人当了枪使!
“这个不着调的死小胖子!”
恶狠狠骂了一句,越千秋顾不得其他,飞也似地往外跑去。当他匆匆来到山门时,就只见孙立正在那团团转,不远处赫然是小胖子和李崇明那一行人往这边过来,前头小胖子正在唾沫星子乱飞地骂娘,从背后接近的他就一巴掌拍在了孙立肩头。
“你去替我招呼一下其他客人,这两个麻烦精交给我!”
远远认出那两位贵客,还发现他们在吵架的孙立正发愁该怎么接待,听到越千秋这话顿时如蒙大赦。至于称呼两位顶尖皇族为麻烦精这种事儿……反正越千秋连给英王李易铭起绰号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才不会费心去纠结,一溜烟闪得飞快。
而越千秋定了定神,见不远处那两个少年还在针锋相对,他就猛地大吸一口气,扬声叫道:“英王殿下和嘉王世子莅临玄刀堂,莫非就是为了在门外吵那一架的吗?”
此话一出,惊醒过来的小胖子见李崇明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突然只觉得邪火直冒,恨不得不管越千秋那调停,把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子给踹下马。然而,他好歹还知道此时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使劲一抖缰绳就策马窜了出去。
等快到越千秋面前时,他一跃下马之后,便脸色发黑地问道:“你来迎我还是迎他?”
“必须二选一吗?”越千秋呵了一声,见小胖子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就毫无顾忌地上前一把搂住人的脖子将其拖到一边,低声问道,“是谁对你说嘉王和程芊芊家灭门案有涉?”
小胖子当然不是笨蛋,此时用力挣脱了越千秋的胳膊,他便气咻咻地说:“是陈五两说的,难不成他还会骗我?”
怎么会是陈五两?越千秋本来还以为有人告诉小胖子,是想让人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愚蠢的事情来,从而为嘉王一系又或者别的人提供某种机会。可此时小胖子供出陈五两,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可这并不妨碍他犹如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小胖子再次拎了过来。
“就算你听到,也应该暂且压在心里,回头瞅准机会再发难,半道上和人争得面红耳赤,有半点用吗?人家只要死不承认,你能怎么样?就算你觉得你父皇有了人证物证,嘉王一系说不定就没有什么日后了,可你就没想过陈公公说不定是奉皇上旨意告诉你,然后观察你的反应和应对?”
“我……”
小胖子一下子为之语塞。他脸色绷紧,心情更是为之大坏,最终不可抑止地对越千秋低吼道:“父皇就我一个儿子,他为什么非得考验我不可?难不成就是因为晋王说的,帝王城府,乾纲独断,高深莫测?可我是他的儿子,他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说?”
第629章 一物降一物
你小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越千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胖子,随即实在是懒得和这小子废话了,扭头就走。
尽管小胖子这些年来也算是收敛了不少,改正了不少,但从骨子里来说,那就是个因为是独一无二的皇子而被宠坏的家伙,独占欲极强,一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会做傻事。
看看古往今来,但凡是独子的皇帝,往往都有很严重的性格缺陷。作为独子的汉安帝刘保,生母卑微,自己还被废过,重新坐上皇位后就信赖阉宦和外戚,自己毫无作为。同是独子的同治皇帝,生母是慈禧太后,结果不消说,这个被养残的皇帝比光绪存在感还弱。
要说性格和眼下的小胖子有那么一丁点相似的,也许就是正德皇帝了。
那个太过特立独行,或者说太会玩的年轻天子,即便是最公正的评价者,也不能一口咬定说那就是明君,因为在用人上,正德也很符合他的性格,随心所欲,结果信错了人,身后又无子,死后连老娘和舅舅都被人欺负到死。
然而,就算正德皇帝被人质疑过不是张皇后亲生,好歹还有个母后摆在那里,当年群臣都视其为嫡长子,所以才能这么无所顾忌地玩,可小胖子呢?
冯贵妃不明不白死了,外戚冯家已经都被贬到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去了,死没死都没人在乎了。而小胖子真正的生母到底是不是北燕皇后现在还存疑。但最可怕的是,还不知道他是不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如果不是皇帝一直都没有其他儿子,小胖子早惨了!
而越千秋那二话不说拂袖而去的举动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小胖子的头顶。
他虽说和越千秋抬杠斗嘴那是家常便饭,可心里也知道,这个父皇默许认可的“朋友”,说话不好听,揭短常打脸,可确确实实是为了他好,不像那些一面奉承他,一面在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如今越千秋连说话都懒得和他说了,岂不是认定了他刚刚那幼稚的举动极其愚蠢?
尽管心里只觉得异常委屈,可小胖子还是本能地追上越千秋,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子,恶狠狠地叫道:“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我说,非得摆出这么一副死样子气我?”
我要能对你说,你哭都哭不出来,会发疯的你信不信?
越千秋回头看了一眼小胖子,见他眼睛虽说红得和疯了的斗牛似的,可揪着自己袖子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分明是在竭力克制中,随时可能再次爆发。他望了一眼那边厢没有贸然靠近过来的李崇明,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二话不说用另一只手拽住了小胖子的手腕,硬梆梆地撂下一句跟我走,直接就把小胖子给一把拖走了。
看到小胖子毫无反抗能力地被越千秋带走,跟过来的那些侍卫无不如蒙大赦,一时快走几步到玄刀堂山门,在几个弟子指引下去寄放马匹,就没有一个想要追着小胖子去刷一下忠心耿耿好印象,更没有一个觉得如若不跟着,英王殿下会在今天这种人员混杂的场合遇险。
今天的英王就仿佛随时会炸,伤人伤己的爆竹,他们巴不得有个厉害人去镇住他。
而孙立被越千秋打发去其他客人那儿应酬,玄刀堂自然也就没有身份足够的人可以招待李崇明了。白不凡倒可以充当半个主人,可出身北地的白公子在金陵本来就和大多数贵公子们玩不到一块去,对李崇明这种装腔作势的更是比小胖子还讨厌,躲都来不及,哪会露面?
于是,看见山门那边空荡荡,除却几个普通弟子之外,再无旁人,李崇明纵使再会装,只有十几岁的他也禁不住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恨。而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就更是面色一沉,直截了当地问道:“世子,莫非这越千秋从以前开始就对你这般无礼?”
李崇明这才回过神来,他不用装就是一脸愤愤然的样子,在马上对着那中年人欠欠身说:“林先生,我在这金陵城里就仿佛是一个外人,有些人会对我客气恭敬,可那也只是做给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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