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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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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儿臣说的,儿臣从来没有自视为储君……”
他还没把话说完,就只觉得肩膀上多了一只手。他僵硬地侧了侧脑袋,目光又从父皇的那只手挪到了父皇的脸上,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来,他更是听到了一个让他完全呆住的问题:“那朕问你,你想当储君吗?”
哪怕一千次一万次希望自己能够早点被册封为太子,可面对这样单刀直入的发问,小胖子还是心里一阵阵发慌。
终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想!父皇只有儿臣一个儿子,儿臣也不是那种昏庸蠢笨如猪,冲动暴虐如虎的人,当然以储君为目标,以当父皇这样的好皇帝为目标。但目标是目标,儿臣至少知道现在自己还不是储君,只能去努力!”
他强迫自己不移开视线,一动不动地和皇帝对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紧张极了,甚至连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这样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到父皇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这不是什么嘲讽讥诮的冷笑,分明带着几分欣慰和赞许。
“不错,长进了。”
尽管只是非常吝啬的五个字,但还是足以让小胖子喜上眉梢。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一个更加让他安心的吩咐:“去一趟政事堂,慰问一下越相和千秋,朕必定给他们一个交待。”
眼见小胖子干脆利落地答应一声,随即兴冲冲离开了,皇帝这才低头俯视着面如死灰的沈铮,冷淡地说:“千秋敲了登闻鼓,往你头上扣了一顶诬陷裴家的帽子,想必你觉得很委屈?那么,你硬是往千秋头上扣了一顶诬陷裴家的帽子,你可曾想过越相会何等愤怒?”
没等沈铮把话说完,他就起身负手来来回回踱了几步,最终头也不回地说:“你掌管武德司,自诩金陵城上下种种事情尽在眼中,可你这眼界实在是太狭窄了一些。你以为朝堂上下那么多人,全都不知道裴家这一连串事情有问题?早在你掀盖子之前,越相和东阳都有密奏上呈,言说此中蹊跷,你以为就你聪明?”
裴旭只觉得一道炸雷瞬间劈在头顶,紧跟着就听到了更让他万念俱灰的话。
“这些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是北燕霍山郡主萧卿卿的手笔,可没有证据,朕也懒得查。裴家若是无缝的鸡蛋,也不会因为有人挑唆两句就出这么多事,归根结底,那是咎由自取!一个已经扶不上墙的所谓名门望族,就不要再占着显要的位子了,就和你一样!”
第570章 装晕和真晕
尽管越千秋七岁就有宫籍,尽管他那位爷爷已经当了多年宰相,尽管他也不是没有过夜里走在皇宫中的经历……但对于他来说,走进政事堂还是第一次。毕竟,他有出身没错,可以上朝也没错,但因为不是职事官,所以从来都没有踏进过这座南朝真正的政务中心。
哪怕是夜里,这附近的所有建筑却依旧灯火通明,仿佛这黑暗皇宫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四周。而在这种平常百姓早早熄灯就寝,官宦人家除非饮宴也都开始休息的时间里,他沿途撞上了好几个抱着文书匆忙走路的人,每一个都会异常诧异地停下步子打量他,随后恍然大悟地迸出了一个称呼。
没错,正是他那个在金陵城中如雷贯耳的称呼——九公子——连越字都省了。
而因为陪着他来的人是皇帝身边最受信赖的内侍监陈五两,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到来有什么非议,只不过,当他走开的距离稍微有点远时,那些议论就再也止不住了。只不过,正烦心于爷爷对今夜自己敲登闻鼓是什么态度的越千秋,此时却再没兴趣竖起耳朵听人闲话了。
可眼看快到最里头一间的时候,越千秋就只见走在前头的陈五两突然止步,要不是他硬生生止住身形,差点直接撞在对方背上。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陈五两就笑眯眯地说:“皇上吩咐的是九公子去探望越老相爷,我就不进去了,先回去复命。你可得好好照顾越老相爷,万一国之柱石气出什么好歹来,皇上可得唯你是问。”
“是是是……”越千秋连忙干笑答应,等目送陈五两转身离去,人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连忙一个箭步来到门前,侧耳听了片刻,就轻轻推开了房门。结果,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直接呆在了那儿,随即就赶紧溜进了门去,一把掩上房门的同时,还赶紧放了门闩。
屋子里是个什么情景呢?越老太爷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一张小圆桌前喝着小酒,面前四碟小菜,那悠然自得我独酌的态势,哪里像是一个被气晕过去的首相?
“爷爷!”越千秋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快步上前之后气呼呼在越老太爷面前一坐,他这才压低声音说,“你这是不是太大剌剌了?要知道,陈五两刚刚险些就和我一块进来了,要不是他临时说要回去,看到你这样子,你让他怎么去回报皇上?”
“怕什么?我说气晕了,那就是气晕了,现在能喝酒那也只是醒过来后借酒消愁,悲苦叹息,只要陈五两想这么回报,那么他就会这么回报。只要皇上想让人这么认为,他就会一口咬定我是气晕了。所以,起关键作用的不是我怎么做,是别人愿意怎么想,希望怎么想。”
越老太爷闲适自如地往嘴里丢了颗酱黄豆,他就斜睨一眼越千秋道:“登闻鼓敲上去手感如何?是不是很爽快,很刺激?”
“爷爷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被逼的吗?沈铮一直都和我过不去,我上一次够大度了,还推荐他去继续挑担子,可他是怎么回报我的?直接抓了庆丰年和令祝儿,要不是我这一闹,那两个不知道怎么被严刑拷打呢!”
“哦,那你为什么非要说是沈铮诬陷的裴旭?你就没想到,沈铮说是越家陷害裴家,你反过来倒打一耙,这却很可能歪打正着,让裴旭脱身?”
“如果我不这么说,难道还去辩驳不是咱们越家干的,我到哪找替罪羊去?”越千秋说着就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给他希望,让他绝望,这才是最好的报仇方法。裴家人既然想让我死,我没让他们死,只让他们绝望,已经很厚道了。”
听到越千秋如此说,越老太爷微微眯了眯眼睛,平铺直叙地说:“今天你在家里补觉的时候,我拉了叶广汉去看萧卿卿,正好萧敬先也在,霁月和宋小姑娘陪着萧京京也在旁边。”
他轻描淡写地将一整个见面过程提了提,等说到萧卿卿最后的话时,他看到越千秋脸色一沉低声骂了一句,他就不动声色地说:“裴旭罢相致仕了,然后是沈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祖孙少了两个最大的敌人。你知道,皇上对此是什么态度吗?”
“皇上……”仔细想了想皇帝之前那与其说是和稀泥,还不如说是偏向自己的态度,越千秋就低声嘀咕道,“皇上生气的好像是沈铮,不是我……”
“没错,因为皇上是明君,所以生气的才不是你我,而是沈铮,倒下的才是裴旭!”越老太爷说着就突然一甩手,筷子上夹的那颗酱黄豆直接朝越千秋飞了过去,见越千秋一仰头稳稳用嘴接住,随即吧嗒吧嗒嚼着豆子冲自己做鬼脸,他才呷了一口酒说,“另一个原因,皇上和我的志向是一样的。”
这话如果捅出去,一定会引发轩然大波。毕竟,身为臣子,竟敢说自己的志向和天子一致,这是何等不知天高地厚,又或者说恬不知耻?
然而,越千秋愣了一愣之后,却是狐疑地问道:“爷爷,你的志向不会真是……”
“天下大一统。”见越千秋那种倒吸凉气牙疼的样子,越老太爷就笑了笑说,“很不切实际是不是?北燕如今并没有走下坡路,两国交兵,大吴甚至在兵力上要略逊几分,也就是在国力上不输给北燕。如若真的就这么直接打起来,只怕是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越千秋见爷爷还没昏头到要随便乱打灭国之战,他这才赶紧点头道:“没错没错,爷爷英明!”
“如果我在那叫嚣要打灭国之战,你就该骂我老而昏聩了吧?”
越老太爷没好气地瞪了小孙子一眼,见越千秋干笑不说话,他就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丝冷酷:“但不管想怎么做,朝中都不能有那些私心太重的人。强求每个人都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不可能,但私心太重的人,关键时刻就很容易捅娄子。”
越千秋立刻问道:“所以叶相和余相,在爷爷心目中是很适合的盟友?”
“不是我的盟友,是皇上的肱股大臣,可以与之谋大事的人。”说到这里,越老太爷沉声说道,“沈铮如果不是怀有执念,揪着你不放,甚至因为你盯上了我,留着他却也无妨,我也不想被人说恣意铲除异己,可他自己禁不住别人算计跳出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听到这份上,如果越千秋还悟不透某些名堂,那他就是猪脑子了。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双手支撑着桌面:“爷爷你早知道萧卿卿在算计裴家,算计沈铮?你就这么让她做成了?”
“北燕皇帝虽说号称独掌大权,可这些年来却放任国中造反谋逆,前后两次南下都草草而终,再者,恐怕在萧卿卿眼里,没能留住那位皇后的皇帝,不配称为雄主。我倒觉得,她并不看好过分强调胜者为王的北燕,所以才到了大吴来。这十几年,我是没注意到她,这是我的失误,但自从跟她露出行迹之后,我查到的东西就很多了。”
“萧卿卿的红月宫招揽了很多人,但其中不少都辗转送去了北燕,你知道那是些什么货色?山贼、盗匪、刺客、狂徒……每一个都被她想方设法引荐到了北燕权贵门下,因为在北燕,强者为王,胜者为王,这样的高手是很吃香的。那些年朝廷打压各大门派,这些人留在大吴不过一草莽,到北燕却是权贵门客,人上之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选择?”
越千秋听在耳中,只觉得目弛神摇,心想难不成萧卿卿是国际主义战士,跑到吴朝这边帮忙消弭那些动乱因素不说,还把动乱因素送去祸害北燕了?
“她并没有安好心。如果那些北燕权贵能够任用这些出身南边的豪侠狂客,然后在南下用兵时带路,那么她自然会听之任之,放手看着北燕以北统南,可是,北燕虽说无数人想着南下,可心却不太齐,彼此之间打打杀杀多了,这些本来最好用来带路的拼到最后没剩几个。”
说到这里,越老太爷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当然,这一点,那家伙功不可没。”
越千秋一下子就明白了。曾经在大吴武林中混过一阵子的越小四嘛,跑到北燕当了驸马爷之后,发现了某些端倪之后,不下手才怪!就算某些权贵不把人当打手使,他也会把那些带路党全都坑进去的,萧卿卿碰到这么个潜伏者,实在是倒霉!
“萧卿卿真的不知道他的存在吗?”
越老太爷耸了耸肩:“我不确定她知不知道,不过想来以她的聪明,猜到我朝在北燕有人,那是肯定的。只不过,那家伙不是归朝廷这边联系的,她就是再顺藤摸瓜也想必抓不准。所以,想必她很快就换了个思路。”
“既然北燕没希望以北统南,那么,大吴以南统北呢?”
越老太爷轻轻敲了敲桌面,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当然,我朝颇有一批畏惧北燕如虎的人,也有一帮没事老拖武将后腿的家伙,不清理干净,那是没有办法达成一致认识的。所以呢,她这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自然而然就帮着清理一下。”
“你以为,之前楼英长爆出的一大堆官员阴私,是怎么来的?就凭他亲自潜伏南边这几年布设的谍探,能弄到那么多一打一个准,铁板钉钉的证据?你之前去北燕,没时间关注那份名单……呵,那些家伙不是尸位素餐,就是悲观惧战,再要么就是贪腐成性……一句话,几乎没好人,这肃清搞得不错。”
越千秋顿时彻底晕了。这是萧卿卿站在楼英长背后,让那位北燕秋狩司的二把手替大吴来了一场定向反腐……不对,是定点清除吗?他实在不觉得,这年头竟然会有人这么国际主义,不对,这都不能说是国际主义了,严重一些就该说是叛国了!
“爷爷,这么明显的情势,楼英长不至于就这么蠢到一点都没察觉?还有,这些你怎么知道的?总不成是萧卿卿对你说的吧?”
越老太爷轻轻呵呵了一声,再次举杯一饮而尽,随即方才一抹嘴道:“萧卿卿说了一半,我补上了一半。毕竟,这些年你影叔的江湖地位挺高,有些东西,他也打听到不少。不可不信,不可全信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至于楼英长……他查到的那些阴私里头,一多半都是世家子弟,其中好几个裴家的,你觉得他会不会认为裴家势大,他把那些事爆出来,我朝只会头疼,而不敢动裴家分毫,于是造成了我朝内乱?”
就在越千秋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他突然捕捉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吱吱声——乍一听仿佛是老鼠在啃木头,可打死他都不信政事堂这防守最森严的地方竟然会存在人还在说话就敢翻天的老鼠。见越老太爷顿时闭口不言,他不用想都知道是有人来了,那吱吱声不过是暗号。
果然,只不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了一阵有些熟悉的脚步声,脚步声之后则是咚咚咚的敲门声。只不过,敲门声很克制,敲三下停一会,他甚至依稀能感觉到人把耳朵贴在门上。
他还没开口说话,就只见爷爷丢下手中筷子,飞一般溜到了明显还有个被窝形状的软榻上,直接蹬掉鞋子,扒下衣衫,往里头一钻之后就眼睛一闭,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老头儿转眼间就成了个被“气晕”的病人。
目瞪口呆的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简直想竖某根手指。
这实在是太把人当傻子了吧!
而门口的敲门声终于结束,然后是小胖子那低低的叫声:“越小九,越老相爷怎么样了?”
听到这声音,越千秋再次看了一眼满桌狼藉,最终不得不起身上前开门。发现外头只有一个小胖子,不见其他随从,他就把人让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发现小胖子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了桌子上,紧跟着就看向了软榻上的越老太爷。
“我说……越老相爷也太把我当外人了吧?”小胖子径直走到越老太爷榻前,一屁股往边上一坐,随即笑嘻嘻地说,“虽然我是奉父皇之命过来探望您老人家的,可您老人家都已经这么明目张胆喝小酒了,还在我面前装病,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越老太爷睁开一只眼睛,见大门已经被越千秋下了门闩,他这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唉声叹气地说:“年纪大了,晕一下也是常有的事,不妨碍吃饭喝酒。孙子都被人欺负了,我要是连个样子都不做,岂不是显得很好欺负?英王殿下回头还请替我禀告皇上,千秋我回去一定狠狠教训。”
小胖子立刻穷追猛打:“怎么教训?我可是为了他刚睡着就被人叫醒,急急忙忙赶到宁福殿想替他说情,就刚刚还把沈铮骂了个狗血淋头!”
毫不谦虚地表功之后,小胖子这才神气活现地冲着越千秋轻哼一声:“沈铮肯定落马,可你这次随随便便敲了登闻鼓,父皇怎么也得罚你,识相的就好好谢我,我帮你去想办法!”
对于小胖子这样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态度,越老太爷不禁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没等越千秋开口说话就呵呵了一声:“英王殿下要是肯帮千秋一把,那千秋是得谢谢你。只不过,他这篓子捅得不小,如若连一点处分都没有,那总是说不过去的。所以,你这好意我当然心领,但我觉得你不如换种办法帮他。比如说,想个好一点的处分?”
还不等越千秋抗议,小胖子就使劲一拍巴掌道:“这还不简单?罚千秋去鼓台当半个月巡鼓卫士,让他体会一下人家的难处和辛苦,那就行了!”
第571章 恨煞我也!
次相裴旭罢相致仕的这一日,注定将载入大吴的史册。因为就在同一天,那些痛打落水狗的奏疏固然犹如雪片一般投了进去,而当天晚上,那突然响彻皇宫门前,周围很多户人家都听到的登闻鼓声后,竟是演绎了一场只有少数巡鼓卫士才看到的龙争虎斗!
就连失意至极,只想着怎么保住裴家百年基业的裴旭,听了传来的消息之后,也忍不住生出了希望。沈铮去查他裴家那一系列案子,由此竟揪住了越家,抓了和越千秋素来亲近的神弓门弟子庆丰年和令祝儿,可越千秋不但去敲了登闻鼓,竟然还咬准了是沈铮陷害裴家。
在裴旭心目中,不论两边谁输谁赢,从沈铮和越千秋二人相争的焦点来说,不论皇帝的板子打在谁身上,他和家人是被算计甚至诬陷了,这一点却因此铁板钉钉。有了这一场鹬蚌相争,也许他这个本来已经被挤到一边去的渔翁,有趁机得利的机会。
于是,老宅烧掉了半边,现如今从上到下的主人们都不得不搬进了一处别院的裴家,本应该由于别院处于冷清地带,最大的支柱裴旭又罢相而门庭冷落车马稀,可从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早上开始,裴家这座别院竟是车马来往络绎不绝。
各房主人们或亲自,或差遣下人往来金陵各家达官显贵的府邸进行拜访串联,而往日依附于裴家旗下的那些官员,也纷纷前来回访——这其中,很有一些本来打算抛弃裴家,然后另寻高枝攀附的墙头草,可发现裴旭罢相的结局说不定能扭转过来,立时又改换风向了。
一整个上午和下午,裴旭也不知道接待了多少人,许出去多少承诺,听进去和说出去多少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当他亲自将一位曾经的亲密盟友送到了别院二门的时候,眼见人上车离去,他这才头也不回地对身边一个心腹随从问道:“可有消息?”
知道裴旭问的是宫里的消息,那随从只能摇头道:“皇上传旨今日免朝,皇城至今还关着,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尽管今天反反复复确认的结果全都一致——皇宫如同铁打的一般,半点缝隙不露,裴旭在徒呼奈何的同时,却也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恶意。皇帝竟然因为之前那一系列事件罢他的相,勒令他致仕,现在却牵扯出了一贯信赖的沈铮和一贯偏爱的越千秋,我看你怎么办!
他面露冷笑,很想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可身为世家子弟那一贯良好的教养阻止了他做出如此不像话的动作。当他一甩袖子转身大步往回走之后,背后却传来了一声嚷嚷。
“相……老爷,越千秋来了!”
尽管今天一直都有下人在叫出口后临时改过称呼,裴旭觉得异常恼火,可此时此刻听到这个消息,他却只觉得一颗心陡然为之一轻,竟是好容易才按捺住了那股油然而生的狂喜。
他头也不回,尽量用沉稳却实际上轻飘飘的声音反问道:“如果是来负荆请罪的,那就不用了。那种没诚意的东西,我裴家不需要!”
“负荆请罪?裴大人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声音,裴旭心下一凛,有心不管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扬长而去,大不了有裴家养着的那些供奉来对付,可来者那嚣张跋扈到极点的话语和态度,却让他的脚如同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地。然而,他不说话,不代表裴家其他人就没有动作。
刚刚那个对裴旭禀报皇宫里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的心腹随从,便是疾言厉色地喝道:“人都是死的吗?竟然让外人闯到了老爷面前,当咱们裴家是纸糊的不成?”
“现如今的裴家,还就是纸糊的!”长驱直入的越千秋冷笑了一声,看也不看那些围逼上来的裴家家丁,站定之后抱手说道,“想来裴大人很想知道我和沈铮相争一场的结果是不是?很遗憾地告诉你,沈铮构陷大臣,离间君臣的事发了,他这个武德司都知已经被打发去了琼州府数星星,武德司管事的已经换了韩昱。”
饶是裴旭刚刚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和准备,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沈铮并不是他的人,只不过偶尔因为越家的事,会和他互通有无,平素那却是一个坚定的帝党。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跟了皇帝几十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老臣子,竟然最终还是栽在越家……不,是越千秋手里!
主人还在心里消化这样一件大事,尚未来得及说话,下人们却是充分发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的主观能动性。
刚刚那个叫了人来的心腹随从便悄悄朝那些围上来的家丁打了个手势,吩咐他们暂缓攻势,随即就大声说道:“既然皇上已经以构陷大臣,离间君臣的罪名处置了沈铮,老爷被他构陷的事想必也能大白天下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随着他第一个下拜称贺,其他家丁立时依样画葫芦,插蜡烛似的呼啦啦跪了一地。然而,眼见这一幕,裴旭非但没觉得欢喜,反而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这些马屁精骂得狗血淋头。
消息是越千秋带过来的,越千秋之前还悍然直闯到了这儿,态度蛮横,又只说了沈铮遭到了皇帝的凌厉处分,并没有提及先前和裴家有关的一系列案子全都被昭雪了,就这样半拉子的结果,这些家伙竟然还能高兴?都是猪脑子吗?
当裴旭看到越千秋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时,他终于确认,自己那糟糕的预感恐怕要成真了。果然,下一刻,他就只见越千秋冲着自己呵呵笑了笑。
“裴大人,你们裴家这些人还真是联想丰富。沈铮那所谓的构陷大臣,指的是他竟敢想要通过庆丰年他们小两口,构陷我爷爷。离间君臣,指的也是他离间皇上和我爷爷,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至于我昨晚上敲登闻鼓时随口嚷嚷出是沈铮构陷了裴大人你么,本来就是我信口开河,结果皇上查无此事,我狠狠挨了一顿训不说,还被罚为巡鼓卫士半个月。”
裴旭那一张脸顿时变成了雪白一片。而更加狼狈的,无疑是刚刚恭贺主人的那些狗腿子们。尤其是那个率先抢头功的随从,此时双膝跪地的他整个人抖得如同筛糠似的,恨不得之前没有抢恭贺主人即将官复原职这简直要命的风头。
到底当过那么多年宰相,在最初的心灰意冷之后,裴旭到底是强行振作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昂首挺胸地平视着越千秋,冷冷说道:“你也不用得意太早。不过是小胜了一仗就上门耀武扬威,要是皇上又或者你爷爷知道你这幼稚的行径,你以为他们会觉得很高兴?他们只会责你肤浅!”
“裴大人提醒得没错。只不过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同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固然不错,可我更喜欢报仇不隔夜。我半夜三更险些被人放毒物害死,也就是两天前的事,可到底鬼门关前转了一圈,裴大人觉得我的涵养就能好到若无其事,当要我命的人不存在?”
昨天在朝上才被英小胖挤兑了一顿,今天越千秋重提旧事,裴旭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说在自己还是政事堂次相的时候,他想过大义灭亲,把那个闯出大祸的儿子送出去平息众怒,那么在现如今自己已经罢相之后,他就完全绝了这么一个念头。
只要自己送出去一个儿子,那么所有人就会认定裴家已经虚弱到不能保护嫡系子弟,到时候,那些敌人也好,昔日的所谓盟友下属也罢,全都会犹如嗅到肉味的恶狼一样,齐齐扑上前来,将传承百年的裴家撕得粉碎,食其肉,喝其血,直到裴家四分五裂,永不存世!
因此,裴旭根本不理会越千秋的挑衅,故意毫不在乎地冷笑道;“既然你想看的都看到了,想说的消息也已经传达了,是不是该走了?”
越千秋哪里会听不出裴旭这鲜明的逐客令?然而,他既然特意过来,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发走。眼见那些跪在地上恭贺裴旭的家伙,还在那里没起来,尤其是那个率先抢功的家伙脑袋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希望别人瞧不见自己,他不禁嘴角一勾,随即方才抬头看向裴旭。
“裴大人怎么这么着急?我要走的时候自然会走,但今天既然跑这一趟,当然不是为了这些泄私愤的小事。好教裴大人得知,沈铮虽说被皇上发落了,但令弟和令郎,他们犯的事,很不幸,人证物证早就俱全了,所以,我去当巡鼓卫士之前,皇上临时派了我一个差事。”
说到这里,越千秋就露出了一口整整齐齐的小白牙,一字一句地说:“裴家二郎私占民田,纵奴杀人,关说人命……林林总总八条罪名,都被人一样一样直奏御前了。当然,因为武德司此次闹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皇上把案子交给了刑部和大理寺,让我先来说一声……”
接下来越千秋还说了什么,裴旭已经听不见了。原本就只是死撑的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的最后一点记忆,赫然停留在越千秋那张脸近在咫尺的一刹那。而越千秋的最后那番话,更是让他在失去最后一点意识前,都不由得咬牙切齿。
“当初刑部尚书吴仁愿和高泽之双双落马的时候,我爷爷曾经说过,家里子孙虽多,却没有把柄能让人抓,虽说这话现在看来有些过头,因为我家二伯父三伯父并没有那么消停,可好歹还有个能立时三刻给他们擦干净屁股的人。可惜,裴大人,你没有这样的觉悟,你家也没有这样的人!一个个都只知道享用你的权势,只知道给你拖后腿,你说你怎么会不败?”
恨煞我也!
越千秋只看裴旭昏过去前那面色铁青的模样,就可见自己把人气成了什么样子——恐怕,气得脑梗心梗都是很有可能的。然而,他实在是懒得去同情这个咎由自取的家伙,因为如果不是裴旭没有尽到一个家主的职责,怎么会闹到现在这田地?
随手把自己刚刚接住的,已经完全昏厥的裴旭丢给了那些裴家人,越千秋这才拍了拍双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该传的话已经都传到了,就不留在这里讨人嫌了。如果裴家二郎准备潜逃,那么麻烦再给我捎带一句话。也不知道多少人正等着他潜逃,祝他好运!”
大摇大摆出了裴家别院,越千秋只觉得后背心一直都集中着无数目光,想来不知道多少裴家人恨他入骨,恨不得把他这个得意便猖狂的家伙砍翻剁成八块。
可是,他眼下却已经把裴旭和裴家抛在脑后了。
因为,相比裴旭和裴家人,另外那个躲在后头阴谋算计的家伙,那才是更加可恨的!饶是他从来都不喜欢欺负女人,还是个病得快死了的女人,可自从明白近来一系列事件,很多都出自萧卿卿的手笔,他现在已经恨不得把萧卿卿一剑穿心。
这种心如蛇蝎,完全不顾旁人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因此,趁着他那个罚为巡鼓卫士半月的诏令还未正式生效,越千秋呼哨一声唤来了之前放走闲逛的白雪公主,翻身上马之后就径直摸了摸马头。
“去刘府,就是阿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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