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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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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亮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方才勉强提起精神喝道:“皇上当年见过的是周家孤女,不是现在这个女扮男装招摇过市的白莲宗周宗主!”
  “什么叫招摇过市?怎么招摇了?是周宗主满世界去炫耀我是武英馆的老大,还是他像你家侄儿那样四处找人交流挑战竖牌子?钟大人之前还说窃居高位,敢问周宗主领了几品官?拿着朝廷多少俸禄?隔几天去上朝一次?她成天奔前走后忙忙碌碌,却不拿朝廷一分工钱,你把该给她的朝廷俸禄职田,该拨给的役夫供养全都先补齐了,再说什么窃居高位!”
  蓄力已久的发难却被人抢白成了现在这幅光景,钟亮终于有些扛不住了。
  见上首李易铭托着下巴一副看热闹的架势,根本没有下场帮他的意思;见李崇明对他露出了一个苦笑,甚至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见三皇子满脸幸灾乐祸,神情分明有些轻蔑;见萧敬先满脸笑眯眯的,看他就仿佛看快要丢官去职的倒霉蛋;见那个神秘的冰雪美人一脸的事不关己……他终于把心一横,决定不在这儿继续做口舌之争。
  “够了!越千秋,纵使你舌灿莲花,也休想颠倒黑白,你等着听参吧!”
  瞅见钟大人甩手要走,越千秋没好气地刚迸出一句我又不是吓大的,紧跟着,他就只见钟亮迎面和一个如同一阵风闯进来的人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
  只可怜瘦高个的钟大人眼冒金星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随即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风采尽失,颜面全无。
  而那个闯进来的五大三粗魁梧汉子,则是连肩膀都没晃动一下,他也没看清楚地上的钟亮,扯开嗓门对着越千秋嚷嚷了一句:“千秋,你师父让我捎信给你!”
  嚷嚷完之后,他才发现,也不知道多少双目光古怪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第495章 拖走和服输
  面对这诡异的注目礼,齐南天只觉得莫名其妙。直到发现他最熟悉的越千秋视线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从上往下看,他这才跟着往地上瞅一眼,随即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眼神怨毒瞪着自己的中年人。他好歹如今是禁卫左将军,只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登时大惊失色。
  “兵部钟侍郎?”
  虽说不是顶头大上司,可以后自己如果要调任,兵部的脸色好歹还是要看的!敢情自己刚刚急匆匆地进来时,竟是和这位兵部侍郎撞了个满怀?要不要这么巧啊!
  齐南天暗暗叫苦,可他这十几年来能够一路平平稳稳升官,又深得皇帝信任,却也是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须臾就发现这英华堂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头。想到门外那些越府护卫和武德司的人听说他来送信,让路的表情都很古怪,他立刻意识到他们必定了解里头发生了什么。
  这些家伙,竟然给他设套!
  他立刻笑容可掬地上前对钟亮伸出了手:“钟大人,刚刚走得急,实在是得罪了。”
  尽管钟亮简直觉得自己刚刚犹如撞墙一般浑身上下哪都疼,可齐南天深得皇帝信赖,他哪怕将这个害自己出丑的家伙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冷着脸接受了对方的搀扶。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齐南天竟是还端着笑脸在他身上拍拍打打,巨大的手劲差点没让他惨叫出声。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钟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原谅我这莽汉一回!”
  瞧见钟亮那面色铁青的模样,齐南天仿佛这才刚刚意识到自己手劲太大,连忙讪讪地收回了手,却是打哈哈道:“严诩那家伙的家书竟是夹在呈给皇上的密信里的,皇上让我送来给千秋,我想着赶紧回去复命,所以走得急了些……”
  钟亮顿时瞳孔剧烈收缩。严诩是皇帝的外甥之一,可竟然把给越千秋的家书夹在给皇帝的密信之中,皇帝还派禁卫左将军特地给越千秋送来,而且是专门送到武英馆来,这难道只是单纯的表示恩宠?难道不是皇帝早就知道他的私心,于是让齐南天跑一趟,以此警告他?
  想到自己之前认为越家也实在是锋芒太露,皇帝既然格外礼遇萧敬先,甚至引起了裴旭那一党的不满,如今为了平衡,总得稍稍打压一下和萧敬先关系密切的越家一系,再加上越老太爷年纪太大,之前长子越宗宏和养孙越千秋不在期间,身体也没那么好,于是他才打算将武英馆和周霁月的事借题发挥,争取在帝党中竖起自己的山头,钟亮只觉额头渐渐出汗。
  难不成是一直领会圣意,不动声色替皇帝分忧解难的他这次竟然错了?
  在诚恳解释了两句自己的来意之后,齐南天便快步来到了越千秋跟前。递过信的他趁机附在越千秋耳边,迅速用极低的声音问道:“什么情况?钟侍郎怎么一副气恼到要吃人的样子,你怎么惹着他了?那几个你放在外头的家伙是不是故意诳我进来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算到齐叔叔会来。”越千秋随口答了一句,自顾自撕开严诩那封口完好的信,却在看信前斜睨了齐南天一眼,没说话,但那意思却清楚明晰地流露出来。
  南瓜叔叔你行啊,三两句把钟侍郎吓成那样子!
  齐南天暗道我都已经撞了他,再不趁机吓唬他一下,天知道人会私底下怎么给他小鞋穿。完成了皇帝交给他的任务,他也不问严诩到底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当下又来到小胖子和李崇明跟前,笑眯眯地行礼见过,又和萧敬先和三皇子厮见。等发现萧卿卿时,他不禁微微一愣。
  这女人确实是他平生仅见的美人!
  而总算从被人撞懵状态中回过神来的钟亮,此时却陷入了进退两难。
  他刚刚撂下狠话让越千秋等着弹劾,可现在发现皇帝的态度和他预料有差别,他要是再拂袖而去,回头写个奏疏参劾,到时候万一帝党之中却没人响应,反而是裴旭一党却趁机而起,那他岂不是要被人误会成改换门庭?另立山头和改换门庭可是完全两码事!
  最可恶的是,越千秋还公然离间他和侄儿钟灵……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响声,抬头一看,却只见是越千秋拇指和中指搓动,竟是再次打了个响指。
  “到底是师父,出京才几天就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仗!”
  抬起头的越千秋见四周围众人全都看着自己,他就笑吟吟地走到周霁月跟前,直接把严诩的私信给递了过去:“霁月,看看,师父带着阿圆和阿宁出京之后,就遇上了你七叔白莲宗周长老,还有武德司知事韩昱,几人合力,拔掉了一伙借着船帮为名刺探水军布防的北燕谍哨。”
  周霁月和唯一的亲人七叔这一别就是将近一年,虽说常有书信往来,但得知人就在金陵左近,她还是立时为之大喜,接过信之后就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起来。因此,她完全没注意到,越千秋正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萧敬先和萧卿卿。
  而小胖子虽说衔恨于当初在国子监冬会上,钟小白寻衅越千秋不成,自己帮忙打圆场,对方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连带着对其叔父钟亮也没多大好感。可瞧见钟亮闻听白莲宗再次建功后,面色很不自然,李崇明那眼睛则是不停地往钟亮身上瞟,他顿时大为警惕。
  就算他没打算笼络对方,却也不能给李崇明留机会!
  因此,当机立断的小胖子立刻敲了敲扶手,随即笑容可掬地站起身来。
  “既然今天武英馆和文华馆这交流告一段落,我也该和崇明侄儿一块回宫向父皇好好说道说道。钟大人刚刚不是要走吗?不如咱们一块如何?我正好向父皇禀报一声您要弹劾越千秋的事,再有晋王殿下推荐的贵客,越千秋已经接到了……”
  他一面说一面大步上前,非常礼贤下士地一把搀扶了钟亮的胳膊,也不管钟亮肯不肯走,更不看李崇明是否跟了上来,硬是拽着人往外走去。等到把明显身子有些僵硬的钟亮拖到门口,他才回过神似的,转过头冲着其他人点头致意。
  “晋王殿下,三皇子,对不住,我先带钟大人回宫见父皇啦!越千秋,你放心,万一钟大人在父皇面前弹劾你,我一定会‘好好替你说话’的!”
  刻意强调了“好好替你说话六个字”,小胖子咧嘴一笑,小白牙仿佛在日头下闪着光,继而就再次扭头回去,硬拖着面色很不好看的兵部侍郎大人大步离开。
  小胖子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子都走了,反应慢一拍,行动上就输了不止一筹的李崇明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强笑和众人告别,匆匆追了上去。
  至于作为不速之客的齐南天,这会儿哪里还会多呆,笑吟吟地拱了拱手,说是要回宫复命,顺带护卫一下那对尊贵的叔侄,冲越千秋使了个眼色后就溜得飞快。
  这下子,被剩下的钟小白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人丢弃的可怜虫,甚至仿佛感觉到身后那些被他带出来的同伴全都用犹如针刺一般的视线盯着他。
  在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刺激下,他不由得把心一横,瞪着越千秋道:“越千秋,我愿赌服输,但输的人只有不自量力的我,其他人都是被我牵累的,你不要为难他们,他们的赌注全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
  “钟兄,大家都是一块来的,有福同享……唔!”
  见给钟小白说话的一个仗义少年立刻被同伴拖下去捂住了嘴,剩下的人里再也没有站出来和钟小白一块扛的了,越千秋看到钟小白咬着嘴唇脸色发白,他不禁觉得这家伙挺可怜的。
  “按理说,我现在还是闲人一个,今天到武英馆也是来看热闹的,你得问周宗主。”越千秋先是推脱了一句,随即却词锋一转道,“话说回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还有大把时间,要不要顺便把文华馆和武英馆的其他交流也一块办了?比如交流一下骑射之类的?”
  此话一出,那些文华馆的少年们登时一片哗然,哪里肯留着挨打。堂堂兵部钟侍郎都被英王李易铭拖走了,皇帝甚至还派人来给越千秋送家书,继续别苗头无疑是自取其辱,随着第一个人开口推搪说今日还有其他的事,其余人纷纷找借口开溜。不多时,竞只剩下钟小白。
  直到这时候,今日货真价实贯彻了看热闹三个字的萧卿卿,这才突然笑了。哪怕这只不过是无声的微笑,可只要是一直留心她的人,都全都被那犹如幽兰绽放似的笑容吸引了过去。然而,和当初她下轿时那艳光四射黏住所有目光的情形不同,此时,每个人都觉得心情一松。
  “虽说是一场闹剧,可确实有点意思。”
  见萧卿卿右手轻轻一动,越千秋立时本能地一偏头,伸出两根手指眼疾手快地一夹。还没等他用眼角余光去看自己手中的东西,他就听到了那个莫名多了几分鲜活的清冷声音。
  “我就住在城西天宁客栈,三日之内可以拿着此物去那里找我,过期不候。”
  英华堂中所有人就只见那个白衣身影起步往外而去,步履似缓实疾,只不过倏忽之间,视线之中就再不见她的背影。而越千秋长长舒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就发现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的恰是一张半个巴掌大小的竹片,上书红月二字,
  他不动声色地将竹片往腰中一揣,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钟小白,笑眯眯地说:“如果你把你那些同伴的赌注全都算在你一个人身上,大概得绕着金陵跑上几十圈。就你那小身板,只怕一天一夜都跑不完。可如果你答应一个条件,我可以越俎代庖,替大伙儿免除那个赌注,你要不要听听条件?”
  钟小白何尝不知道自己只要绕城一跑,自己的面子和余杭钟氏的面子就丢尽了,可要是真的被越千秋强压着答应,那无疑是城下之盟,同样是一种屈辱。挣扎再三,他还是声音干涩地问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越千秋冲着钟小白勾了勾手指,嬉皮笑脸地问道,“你改弦易辙,加入咱们武英馆怎么样?你看,之前人家不是说金陵四公子吗?我和不凡再加上你,这就有三个人了,我再想点办法把余长清给拉进来,这就齐全了,大家正好搭个伴,这不是正好?”
  见钟小白顿时呆若木鸡,他便笑眯眯地说:“你不用现在答应,尽可回去好好考虑,三天后给我答复就行了!”


第496章 落荒而逃,指点联姻
  当失魂落魄的钟小白高一脚低一脚地离开了英华堂,那异常萧瑟的背影渐渐在众人视线之中消失,萧敬先这才懒洋洋地大大伸了个懒腰,随即使劲拍了拍手。
  “大家好样的,今儿个让我这挂羊头卖狗肉的武英馆山长大大长了一回脸!我说到做到,金陵城最好的园子,是皇家别院丽水园,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是德天社,京城最好的厨子,是永宁楼的刘一刀和天水居的赵庆水,接下来三天,赏园子,流水席,唱大戏,全都有!”
  萧敬先虽说才刚到金陵还没多少天,正式来武英馆的日子更短,可他在一群少年们面前没有半点亲王架子,言笑无忌,上课没正经爱玩笑,还煞有介事地对他们透露了一个秘密,说自己重伤未愈不宜动手,要靠他们保护……因此,除却特别得到越千秋提醒,要时刻监视这位北燕皇帝小舅子的周霁月等几个人,其他学生大多对萧敬先都有或多或少的好感。
  正因为如此,此时萧敬先豪爽地表示要兑现承诺,少年们在片刻不可置信的沉默之后,一下子爆发出了一阵欢呼!而在这欢呼之中,却还响起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声音。
  “今天不只是要庆祝我们赢了,是不是还得庆祝一下,咱们的周大哥变成了周姐姐?”
  刹那之间,四周围一片寂静。每一个人都朝叫嚷的那个人看去,以至于白不凡对着那许多道诡异的视线,尤其是越千秋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不知不觉有些发毛。他擦了一把额头上不知不觉冒出来的汗珠,讪讪说道:“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没说错,当然没说错!”越千秋笑着竖起了大拇指,高声说道,“既然是不凡你提议的,回头你可得代表咱们武英馆这么多兄弟姐妹,多灌你周姐姐几杯,然后好好谴责一下他把我们骗得那么苦,大家都指望你了!”
  此话一出,白不凡就只觉得八道仿佛小刀一样的视线瞬间落在自己身上,发现那赫然是往日就常常围着周霁月转的那四位女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儿的他不禁莫名其妙。直到被几个往日相处不错的少年拉去勾肩搭背地逼问,他才一下子傻眼了。
  “你和九公子一向走得近,是不是早就知道周宗主是女的,所以没事就故意挑衅她?”
  “没错,白兄弟你不够意思啊!这么大的事情不早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直都看不惯周宗主太‘招蜂引蝶’,和她争风吃醋呢!原来你是为了在人面前多多露脸!”
  “快从实招来,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
  眼看白不凡简直要抓狂了,在那一个劲解释自己根本从头到尾不知情,越千秋不禁幸灾乐祸。然而,转瞬之间他就看到宋蒹葭带着峨眉三姝气鼓鼓地围了过来,他顿时暗叫不妙。知道她们必定要拦着明显身为知情者的自己问个分明,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脱出重围的他一溜烟奔到门口,这才扭头大叫了一声:“我去找长公主说情借丽水园,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晋王殿下你了!霁月,做人要讲义气,想当初我去码头的时候见着你那一身男装也吓了一跳,是你自己让我帮你保密的!”
  见越千秋脚底抹油跑得飞快,还把一个难题推给自己,周霁月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然而,当看到刚刚打算围攻的四位小女侠悻悻回来,却是一点都没有质问自己的意思,反而对少年们趾高气昂,声称日后她就要换成和她们一块上课,她那最后一点彷徨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而笑闹过后,少年们自然免不了围着萧敬先问东问西,其中最关心的便是这三天的巨大开销——毕竟,在金陵城呆了这么久,每个人都知道这儿的开销有多大。对于这样的担心,萧敬先的回答异常豪气。
  “放心,人无信不立,就算这三天你们吃掉喝掉玩掉我几年俸禄,我萧敬先也饿不死!小的们,千秋既然是去借丽水园了,大家就兵分两路去请厨子请戏班子,速战速决!”
  就在英华堂中一片欢腾的时候,耳朵尖的周霁月却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我说,我中午还有约呢,我能不能先走一步?”
  看到三皇子满脸无奈地坐在那儿,周霁月顿时暗骂越千秋把人带出来就丢那儿不管了,随即就主动上前说道:“千秋走得急,一时怠慢了三皇子殿下,我送你出去吧!”
  “周宗主你可走不得,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等着听你给他们好好讲讲这些年的传奇,还是我亲自走一趟,把人好好送到外头好了。”
  萧敬先突然打岔了一句,见几个女孩子果然把周霁月堵了个严严实实,他就二话不说拽了三皇子往外走。见此情景,周霁月有心跟上去,奈何四周全是人,她只能迅速朝自己那个素来机灵的徒弟张无庸打了个眼色,眼看人跟上去这才放心。
  萧敬先却仿佛没察觉到背后蹑上了一条小尾巴,等到出了英华堂,他随手松开,仿佛没注意到三皇子立刻闪到一边,和他保持着至少三步远的距离,却是背着手淡淡地边走边问道:“你觉得这次带着小十二回北燕,路上会一帆风顺吗?”
  面对这样直截了当的问题,三皇子甚至没注意到萧敬先已经把称呼从大燕变成了北燕,顿时有些羞恼,可想到萧敬先如今在南朝分明势头正盛,自己却尚未成功离开,他只能忍气吞声:“就算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也一定会一一克服,那些想让我死的人绝不会得逞!”
  “豪言壮语谁都会说,可要做到却千难万难,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北燕上京脱身的吗?”萧敬先侧过头看着三皇子,突然伸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拍,气定神闲地说,“我故意引了那些恨我入骨的人行刺我,然后被人两剑几乎捅穿了肩膀。如此一来,重伤不起的我自然而然就成了别人眼中翻不了天的货色。”
  见三皇子瞬间面色煞白,他方才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却不再像刚刚在英华堂中那般阳光灿烂,而是流露出了难以名状的阴冷。
  “你觉得有南吴在背后支持你,有小十二当你的盟友,你就能顺顺当当一路回到上京,然后去和你那些弟弟们争?你想得太简单了。既然打算回去上京那最危险的漩涡,你就得抱着必死的决心,否则你根本就不用回去了,在金陵这边混吃等死算了。”
  三皇子终于被萧敬先这种小觑自己的态度给气得浑身发抖。他下意识地扑了上去,可那双手却根本没有拽住萧敬先的领子,就被人反过来狠狠抓住了手腕,那种如同铁钳锁住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痛呼出声。可他随之就死死咬住了嘴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南吴不过是打着废物利用的主意,这才打算把你送回去,你如果真把自己看得太重,那就打错算盘了。看在你总算还知道奋起一搏,杀了身边刁奴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多招募几个能打的,要知道,惠妃家族就算真有这样的人,也不会轻易给你,而就算是给了你,你一旦接受,你不担心日后就成了人家的傀儡?”
  发现萧敬先的忠告和越千秋的建议如出一辙,三皇子顿时一怔。他甚至没注意到那牢牢钳住手腕的力量突然一松,直到萧敬先继续前行,他慌忙踉跄追上去几步,这才艰难地开口问道:“可我拿什么去招募人手?”
  萧敬先哂然一笑。直到三皇子终于勉强追上他的脚步,他这才若无其事地说:“两个字,借钱。”
  三皇子心中一动,知道萧敬先这话确实有道理。毕竟,就算越千秋给他介绍商路,一时半会也是不可能立刻铺开的,他仍是一穷二白的空头皇子。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用最高的利钱去借贷,可谁会借钱给他?
  “如果你担心借不到,那么,你可以把你自己卖了。虽说你这个没有封王的皇子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但只要你舍得出卖你自己换一段婚姻,那么,嫁妆应该够你招募几个人。”
  三皇子不禁怦然心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待想再问自己应该找谁联姻,可话到嘴边却完全吞了下去。如果他连这个都要问萧敬先,哪怕萧敬先真的给了他相应的人选,那么岂不是代表他就算不是惠妃那一系的傀儡,也会成为萧敬先的傀儡?
  哪怕心底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他还是尽量平静地说道:“多谢晋王指点!”
  “不用谢我。”萧敬先眼神一闪,流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强一点,和小十二合在一起,能够和她的大姐斗一斗。你以为她的大姐被我说成不是皇后亲生,就会被你父皇弃若敝屣?不要小觑了你的对手,你现在杀了牙朱,又联合了小十二,当你踏入北燕国境开始,你就是她的死敌。”
  三皇子只觉后背一股寒意油然而生,随即竟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萧敬先,你当初明明都已经打算从大燕叛逃了,为什么还去刺激大公主,做那种多余的事!原本那个我行我素嚣张跋扈的女人就已经够难相处的了,现在人更是变成了一个疯子!
  对于三皇子的怨念,萧敬先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大摇大摆地出了大门,见越千秋身边包括徐浩在内的几个护卫都在,此外还有武德司的厉天航等人,他就笑容可掬地把失魂落魄的三皇子给拽了过来,犹如送物件似的送到众人面前。
  “三皇子说他还与人有约,我现在完璧归赵,就劳烦诸位带他去赴约了!”


第497章 最坏的预计
  突破了宋蒹葭等四个小姑娘的围追堵截逃之夭夭,越千秋考虑到三皇子的安全问题,连徐浩等人都一并留在了武英馆大门口,让他们保护三皇子去见秦二舅,这才自己上马跑路。
  自从那天偷听到爷爷对十二公主捅破了周霁月的真身,他就知道这事儿迟早免不了要曝光,可在今天这种时候,由钟亮揭出来,他却觉得有些过分巧合了。
  尤其是就在这时候,齐南天被皇帝支使了跑过来送什么信,感觉更是巧之又巧。
  而且,他在众人面前固然是看信之后露出大喜过望的样子,还把信拿给周霁月去看,而且信上也确实是严诩的笔迹不差,可严诩和韩昱碰上,而且还“无巧不成书”地遇上了周霁月的叔叔,于是来了个三方联合行动,这事儿怎么琢磨怎么有问题。
  再者,萧卿卿会这么刚好地挑选在今天来见他和三皇子?
  按照他一贯的经历,太多的偶然串在一起,那绝对背后有必然。
  而东阳长公主近段日子就连身怀六甲,素来喜欢的儿媳妇都顾不上,见天的不着家,这更是非常有问题。综上所述,他非常熟悉的那几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知道在捣什么鬼!
  当越千秋在长公主府大门前一跃下马时,他上前一把揪住一个门房就问道:“长公主在家吗?”
  “九公子您来得正巧了,长公主前脚才刚从宫里回来,正在水云天见客。”
  越千秋现在是一听到巧这个字,本能地就联想到绝对是阴谋,可听到东阳长公主在水云天见客,他不禁又好奇了起来。长公主并不是动辄插手国事的性格,平时也不大接见某些慕名前来走门路的朝廷官员,水云天这种待客场所,大多数时候都不用,今天是谁这么大面子?
  想到这里,他匆匆对那门房吩咐了一声帮我看好马,随即直接窜了进门。自然,习惯于抄近路的他一点都不耐烦走大路,直接翻上了围墙。如今严诩不在,东阳长公主大概也没有让侍卫陪他训练一回的意思,竟是让他一路畅通无阻地直接来到了水云天。
  当越千秋从墙头上一跃而下进了院子的时候,就只见自己相当熟悉的桑紫从里头出来,一见他便微笑颔首道:“九公子来得正好,厨房刚做好了午饭,我才刚问长公主是否要送来,你可真会挑时候。”
  越千秋今天东奔西走一上午,又在英华堂中怒怼了钟亮,这会儿确实有些腹中饥饿。可听到此时此刻午饭还没送进水云天,东阳长公主正在等开饭,他还是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只觉得仿佛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人料准,就连此时跑来找人也一样。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满脸疑惑地问道:“不是说长公主正在见客吗?”
  “没错,客人这会儿也在水云天里头。”
  听到这话,越千秋顿时犯了嘀咕。此时是冬天,这座依水而建的建筑不像夏日那样打开所有门窗透气通风,所以他根本看不见里头的情形,而且这会儿里头听不见半点交谈的声音,桑紫不说,他更无从得知客人究竟是谁。在踌躇片刻之后,他就不再多想,大步走到门前。
  推门一进去,他就看到东阳长公主正坐在主位上,而客座上,却是一个他完全没料到的人。他想过这位神秘的客人也许会是越老太爷,也许会是韩昱,甚至也许会是皇帝又或者最受信赖的内侍陈五两……可此时此刻,那个面色阴沉看着他的人,赫然是武德司都知沈铮!
  那个一度想要杀他而后快,而他也坑过对方很多次的沈铮!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人家既然瞪着他,越千秋自然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而东阳长公主见两人大眼瞪小眼,而桑紫则是立刻从外头轻轻掩上了门,她就威严地咳嗽了一声。
  “千秋,你和沈都知是老相识了,不要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不痛不痒地说过越千秋之后,东阳长公主就斜睨了一眼沈铮,“沈都知,千秋年纪小,你却是大人,怎么和个孩子一般计较,忘了我刚刚对你怎么说的了?”
  沈铮顿时悚然而惊,垂下眼睑,刚刚乍见越千秋之后仿佛根本忍不住的敌意,此时此刻却是涓滴不剩。不但如此,他更是欠了欠身道:“长公主恕罪,是下官失态了。”
  越千秋知道武德司这些年来没了强势的刑部总捕司压制,哪怕还不至于像历史上厂卫横行那年代似的嚣张跋扈,更不敢把刺探的耳目放到朝廷官员身边去,大多数时候都是用在清除北燕谍探,以及对武林人士的监控上,可还是属于一个很强势不讲道理的衙门。
  更何况沈铮和韩昱不同,这条老狗是只听命皇帝的,所以仗着忠心,一直都挺敌视他。
  而现在,沈铮却因为东阳长公主一句话而收敛起对他的敌意,看上去很正常,可实际上却不那么正常。至少据他所知,如果不是必要,东阳长公主绝不会在家接待沈铮。
  他心里迅速转着这一个个念头,随即在沈铮诚恳谢罪之后,上前笑嘻嘻地对东阳长公主行了个礼,委实不客气地在她身边坐下了,满脸好奇地凑过去问道:“我这不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长公主会在家里见沈都知吗?不过您说我和他剑拔弩张,这话可不对,谁不知道我上次还替他说了话,还举荐他继续担纲去查楼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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