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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云归何处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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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柳郁梅初入宫为新妇,到底是大家出身,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与她堂姐柳新柔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惜在眼前这个节骨眼上,他再有欣赏的意思也冷却了下来。他要的是清静。

上官容琰卧躺在睡榻上,眯着眼将睡不睡,就这么静静打量起傅云锦来。

眼前女子,眉眼淡扫,像是江南水墨画里的人儿一样,柔弱得骨子里都像是能渗出水来,却偏有股傲气,像是白泥和水巧妙得融合在了一起,摔碎了还能再捏起来,又是一个眉眼淡淡的水墨佳人;又像是出淤泥的莲,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明明是被扣押在宫里了,还能过出一种怡然自得的样子来,“宫里、府里都是一样的,不是么?”她淡淡说着,上官容琰从她身上看出一种荣辱不惊的味道来。

的确,在麟王府,她过得说不上好。老三并没有因为她是傅琛的女儿而对她有所改变,太后把她留在宫里时,老三面上依然是一副随便的样子,仿佛傅云锦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听说,老三夫妇更加恩爱了,老三满世界寻找奇珍异宝博取柳新柔一笑。柳新柔怀孕不太顺利,老三差人遍访名医,希望柳新柔能为他顺利生下孩子。

他在她面前假装不经意说起那些事情,她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只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那是王妃姐姐的福气,王妃姐姐那样美而贤惠的女子,世上少有人不爱吧。”

他从她的笑里看出了一丝苦味儿来,心尖尖儿上忽然有些隐隐的疼。曾经恩爱的人抛弃了她,那承受的定是爱情忽然幻灭的悲绝,就像当初柳新柔选择了老三那样,他可以感同身受,忽而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来。

她是怎么做到的,放下过往那些,只当那些往事是一场黄粱梦。言谈间吐露出的话,在他听来,她是把自己当成了老三生命中的过客一样,不爱了,放下了……

在皇宫,她也是众矢之的。她跟老三之间的事情,那些曾经的流言蜚语,给她增色不少。后宫住了一位臣子的女人,少不得风言风语四起,她做出一副下客的样子,谦和有礼,让人想找错处也无从说起。

“妾身觉得,给铭康皇子做个奶娘也不错。铭康皇子聪慧乖巧,人见人爱,想来妾身还是略有薄福的。”

她给自己找到了定位,给铭康做起了奶娘,一心一意照顾起两个孩子,那些风言风语,全当没听见。

“妾身只有一张嘴,堵不上悠悠众口,要怎么说随便了,难道妾身身上的污水还少吗?只希望不要辱了皇上才好。”一句话,堵得那些人哑口无言,想不到,再柔弱的人也是有爪子的。

铭康曾偷偷告诉他,婶婶的身上有种安定的味道。开始他还觉得好笑,就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怎么就能给孩子安全感,轻易就拉拢了一个孩子的心。

想当初李萱羽进宫,无论对铭康怎么示好,铭康都与她保持距离,见着她都恭敬唤声“羽母妃”。只有她能让铭康收起桀骜的心,乖乖做只雏鹰。

这些日子下来,他想,他也从她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安然淡定的味道。

傅云锦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不掺杂其他,纯粹的很。而其他人对待他们父子,要么是畏惧,要么是刻意讨好,难有真心。铭康那孩子,果然敏锐。上官容琰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悄悄弯起,心中晦事所剩无几。

铭康稚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父皇,父皇,看我今日新学。”

上官容琰坐起,瞥一眼在书桌边上洗笔的傅云锦,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他接过铭康手捧着的纸,写的是庄子的《逍遥游》,笔力稍显稚嫩,但已经有模有样了。

上官容琰眼眸扫过,问起“可知何意?”

上官铭康略显兴奋,涛涛说起来,上官容琰侧耳听他说着,不时满意点头,末了才说:“太傅教的?”

上官铭康点点头又摇摇头,“太傅已经连着几日教导《君道》,这是婶婶新教的。”

上官容琰颔首,喃喃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呵,古往今来,有几人做到?”

前堂风浪,后宫多少有些波及,他的那些妃子们嘴上说“皇上勿急”,可心里转了多少心思又有谁知道?他的心里烦乱,却无人能平息。

傅云锦这是借着铭康在宽慰他,至人忘我,神人不论功名事业,圣人不求名誉地位。上官容琰心里苦笑,他非至人,非神人,非圣人。帝位的you惑太大,他从小为之筹谋,坐上了,便不愿下来。

上官容琰起身走到书桌旁,傅云锦见他过来,垂首站立。他见着桌案上还有一张叠好的绢纸便拿起展开来看,是别于铭康稚气的字体。娟娟字迹,如行云流水一般,颇有逍遥游中所描绘的意境,勾划间又露出一种无为惬意。

上官容琰抿唇不发声,只是静静端详着,“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看着那娟秀字体,上官容琰心里渐渐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像是成了鲲鹏,遨游于天地。

“皇上,您果然在这里。臣妾炖了盅人参鸡汤,皇上近来身体违和,还不忘铭康教育,铭康有人照顾,您当多加注意些自个儿才是。”

一声娇柔嗓音唤回其理智,上官容琰回头,原来是李萱羽亲自端了盅盏站在身旁,“臣妾给皇上请安。”

“爱妃免礼。”上官容琰放下手中纸,见着傅云锦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地上,上官铭康抿了嘴站在一边儿,皱了眉,咳了声道:“你也起来吧,庄子不适合铭康,以后别教他了。”他接过李萱羽盛来的鸡汤,一口一口喝着,脑中还有那娟秀字体的痕迹。

他微微摇摇头,放下玉碗,有一瞬间,他竟然想放下执念,果然是累了啊……

李萱羽见状,以为参汤不够味道:“皇上身有不适么?还是参汤不好喝?”

上官容琰回神:“不是,在想些事情。”他清了清神色,向铭康招招手。

铭康见父亲脸上有些疲惫之色,举起小拳头给他捶起腿来:“父皇您累了,儿臣给您解解乏。”

李萱羽讶然,对着傅云锦道:“锦侧妃育子果然有方,铭康皇子越发懂事了。”

上官铭康听见夸赞,昂了头,“婶婶给儿臣讲过卧冰求鲤的故事,儿臣想,父皇心里装的是天下,但是天下虽大,但也是负累。儿臣还小,不能帮父皇分担,唯有父皇累了的时候,帮父皇解解乏。”

上官容琰听了颇为动容,摸了摸铭康脑袋:“铭康果然大有长进,朕放心不少。锦夫人功不可没,理当嘉奖,爱妃,你的意思如何?”

李萱羽想了想,道:“锦夫人贤良淑德,皇上当赏,臣妾建议将锦夫人封为诰命夫人如何?”132xU。

傅云锦心里一惊,跪下道:“妾身只是尽自己的本份,皇子本性纯孝,妾身不敢妄求奖赏。”

上官容琰转着手上玉扳指,若有所思,瞥了李萱羽一眼,笑笑说:“爱妃你吓着锦夫人了,夫人淡泊名利,此事还是以后再议吧。”

李萱羽莞尔一笑,“是。”她转了眼眸,瞥到那方绢纸,“锦夫人今儿教的是庄子么?”她走过去,纤白玉指在字迹上划过,回眸道:“锦夫人好书法。”

“谢娘娘谬赞,妾身笔墨难登大雅,只敢写着自己看看罢了。”傅云锦站着不动,说完垂下眼眸,盯着地上,笼在袖子里的手绞着衣角。

皇宫里面,步步陷阱,亲非亲,友非友,敌非敌。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小心对着每一个人,既小心不让自己出差错,又不愿露脸出风头,只求一个自保。

瑞闻传大骨。她清楚自己的位置,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要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自己要脱困,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笑置之,自己找台阶走下来。所幸,大家只以为她是深山里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子,人微心小。

高阁红墙,她被困在里面,帮不到他,唯求平安,让他放心:夫君大人,妾等君来。

……

见不到他的日子,越是想他,她想,上官容晔真是她的毒,解不了的毒,不然,在他那样伤她之后,怎么就轻易原谅了他,时时把他挂在心尖儿上?

傅云锦抱着福福坐在台阶上,等着铭康皇子下学。

皇子学课,旁人是不能进去打搅的。每日天不亮,傅云锦就送皇子至国府监,然后候在外头,皇子下学,她就与他一起回晨曦宫。初入冬,升上去的日头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晒的人发懒。

眯缝着眼仰望日头,她想,夫是天,嫁了他,他便是他的天,从此是喜是悲无怨尤,只盼他早早完成大计,给她一个圆满的家。忽而愁思上来,怎么会有圆满的家呢?

他们之间有柳新柔,她觉察得出来,柳新柔不喜欢她,甚至是恨她。想到柳新柔,就想到她的肚子,想到柳新柔的肚子,她不自觉摸上自己平坦的肚子,那个孩子如果没有弄掉,现在应该快七个月了吧……

她的鼻子发酸,抹了下眼角的湿润,下巴在福福发旋轻蹭,福福起得太早,这个时候偎在她怀里睡得沉。傅云锦百无聊赖,不免想东想西。

“梅妃长袖善舞,一舞舞到红墙内,那锦夫人也不逊色么,借着铭康皇子竟然引诱皇上去了,这真真是乱了套了……”

“可不是,听说麟王爷对麟王妃宠爱甚深,估计那女人是见着王府里没指望了,转而对皇上下手了,山野女子有的是山野里的手段。皇上最近常常去晨曦宫,连我家娘娘都不常见到皇上呢,你说,那女人手段可不厉害?”

两个路过的宫女没注意到坐在台阶上的傅云锦,在那交头接耳,傅云锦听多了这种闲言闲语,但被人说得难听,心里难免难过。本想出来说几句,但看福福睡得舒服,心疼弄醒了她,忍了忍,轻轻抱着孩子站起想挪挪地儿。

就听一声厉斥:“大胆!区区宫女竟敢妄议后宫!”15501110

傅云锦回头一看,就见两个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宫女前面站着皇贵妃一干人等。

傅云锦避无可避,只得抱着孩子走下来给李萱羽请安。

这下两个宫女抖得更厉害了,莫在背后妄议人,即便那是个好欺负的主儿,被人听见心里也难免心虚,何况是现在皇上跟前的红人?

第八十五章 独在深宫为异客

李萱羽下令掌嘴,执令的宫女下下手狠,四周安安静静的,唯有那声声清脆的“啪啪”声和挨刮宫女的求饶哭泣声。

不一会儿,宫女两颊已经红肿如馒头,嘴唇都撕裂开来了。傅云锦听着那声音,心里抽痛,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说几句呵斥下就行了,家人见着了该多心疼啊,可是她又不能出声阻止。

皇贵妃虽然还不是皇后,但是凤印在她手里,执掌后宫,教训女婢,天经地义。她一个外来人,在人家的地方上哪有说话的份儿?二来,皇贵妃明面上是在为她出头,她若求情,明摆着让皇贵妃难看。况且这阵势,再糊涂的人也看得出来皇贵妃是在借题发挥。

就听李萱羽在那继续教训那两个女婢:“锦夫人是太后娘娘、皇上请来宫里照顾皇子的,是贵客,岂容你们泼了污水?宫女的本份就是伺候主子们,今儿你们管不住自己的嘴,今儿就让你们长长记性。”

宫女肿了嘴,话都说不清,鲜血混着口水沿着下巴淌下来,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求饶。

一番动静到底惊醒了小福福,小孩子从没亲眼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躲在傅云锦怀里“呜呜”哭起来。

傅云锦忍不住道:“娘娘停了手吧,妾身倒不是想为她们求情,也不是说她们惊到了福福,而是……”她回身,指了指国府监紧闭的门,“妾身怕动静太大,扰了皇子读书。”

李萱羽抬头看看那依旧紧闭的大门,喊了停,挥挥手示意下人把那两个宫女拉下去,下人会意,一边一个拖着宫女往外走。

“还是锦夫人心细,为了铭康皇子只能委屈你了,回头本宫告知皇上,请他给为你做主。”

“谢娘娘体贴妾身,娘娘已然教训了那些女婢,想来她们得了教训,不敢再胡乱非议了。这等小事还是不要惊动皇上了,有娘娘为妾身做主,妾身已经不生气了。”傅云锦看看日头,算了算时辰,铭康皇子即将下学,“娘娘来国府监,可是过来看看皇子?”

李萱羽微笑点头:“皇儿既叫本宫一声‘母妃’,本宫自该多关心关心他。这些日子,宫里新添宫娥,本宫忙于后宫杂事,对皇子略有疏忽,幸而夫人悉心教导,本宫轻松不少。”

“娘娘对铭康皇子的关怀,皇子定能感受到的。”傅云锦微微一笑,紧闭着的门打开,太傅陆胜初抚着胡子哈哈笑着先行跨出,铭康在后面拜别师傅。那陆胜初见着皇贵妃,赶紧走过来拜见。

“太傅今日所教课学如何?”

陆胜初又是哈哈一笑道:“今日与铭康皇子论君臣,皇子见解独特,老臣觉得甚有意思。皇子年纪小小已经有如此领悟,他日定成大器。”

“有劳太傅悉心教导,皇子有所成,他日才能有所担当。”李萱羽一个眼神下去,便有宫人捧着金漆食盒送上,“太傅劳苦功高,听闻太傅钟爱佳肴美食,这食盒里面,是御厨烹制的新菜式,请太傅带回去与陆夫人一同品尝。”

“老臣叩谢娘娘赏赐。”陆胜初领了赏迈了步子离去。

“羽母妃。”铭康恭敬唤了声李萱羽,便走过去逗弄小福福,见着小福福红红的眼睛,狐疑看了一眼问:“谁欺负她了么?”

“无事,福福刚醒来,有些起床气而已。”傅云锦腾出只手来,把上官铭康头上的冠帽正了正道。

李萱羽见着上官铭康跟傅云锦亲近,眼里闪过不快,“铭康,好久不曾跟你一起用膳了,今儿去母妃那里用膳吧,咱母子俩好久不曾一起说说话了。”

上官铭康逗着小福福的手僵了下,看了眼李萱羽,垂下眼眸点点头“是的,羽母妃。”

李萱羽身边的宫女双莲见上官铭康似有不愿,又看看李萱羽有些凝沉的脸色,赶紧讨好道:“铭康皇子,娘娘那新得了宝贝,特意来接皇子的呢。”

小孩子到底心性不足,听见有好玩的玩意儿,眼睛一亮,瞅了眼傅云锦问李萱羽:“锦婶婶也去吗?”

李萱羽弯下腰摸了摸上官铭康的小脸,与他对视道:“锦夫人从入宫后便一直陪伴在铭康左右,今日不如给夫人休息一日,可好?”

上官铭康皱眉想了想道:“那……好吧。小阿福,哥哥回来给带好吃的,好不好?”

小福福嘟了嘴,把手指塞在嘴里点点头。

李萱羽见孩子把手指头塞嘴里,皱了眉头,傅云锦见状,赶紧将小福福的手指抽出来解释:“娘娘恕罪,福福正长牙,想是牙床发痒了。”15501118

李萱羽眉头舒开:“本宫听说,这孩子正名叫傲晴?”

傅云锦点头,但听李萱羽接着说:“皇宫里头不兴小名,锦夫人人前还是叫傲晴为好。”

傅云锦一愣赶紧低头认错:“是的,娘娘。”

李萱羽瞅了一眼低眉顺目的傅云锦,微微点了下头,拉着上官铭康先行离开,身后宫娥鱼贯跟上。

……

上官铭康被带走,傅云锦无事可做,带着福福在问心亭小坐。问心亭观景,一年四季皆不同。一样的烟波浩渺,阳光在湖面上洒下点点金辉,入了冬,看上去却有些苍凉之感。

傅云锦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照顾皇子,丝毫马虎不得。她是客,也是奴,宫奴的本分就是照顾主子,皇贵妃的话明着是在教训那两个宫女,实际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呢?

皇帝纳了新妃,对她影响极大。后宫里面即便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草木皆兵。对于那些帝妻来说,每多一个女人,恩宠便被分薄一分。每个入了后宫的女人,悲哀多于幸福。对于李萱羽来说,更是如此。

皇贵妃入宫两年多未有龙嗣,新入宫的梅妃频繁承受恩宠,让她坐如针毡,却无计可施。铭康皇子生母早逝,又是皇上的嫡长子,深受皇上寄望,皇贵妃种种示好举动,无非是想亲近皇子,将皇子过继到她膝下,以防将来的万一。

可铭康皇子对她似有抗拒,不愿与她亲近。眼见着皇子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母亲,皇贵妃越加气恼。再加上宫里的风言风语以及皇上的异状,令皇贵妃对她敌意越发深刻起来。

诰命夫人的谏言,是皇贵妃对皇上的试探。一来婉转告诫皇上,她是臣子的内妻,二来是警告她,别妄想借铭康皇子来攀龙附凤,忘了自己的身份。

想来觉得好笑,可是事关自己的丈夫,谁人不紧张?她可以体谅她的可怜之处,独在异乡为异客,说来李萱羽与她也略有相似。一个人孤零零的,她在后宫挣得自己的天地,争取夫爱,而她却还在一角天地里沉沉浮浮。

封赏为诰命夫人一事,皇上终究没有拟旨,倒是赏赐了不少珍贵物品。这件事情又被渲染起来,后宫地方,人前不敢说,人后少不得被人议论。不知道在宫外,又是怎样的说法,王爷那里,他会怎样想?

傅云锦心里忐忑,她本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呆下,可是,如今却好像坠入了迷雾,上官容晔未曾给她捎过只言片语,她看不到前进的方向,只能惶惶度日,祈求不要被卷入那是非中去。芸香公主曾说这烟波湖里,埋葬了无数人的性命,她不希望自己也被淹没在这里……

冥思回神,赫然发现福福不知去向,小孩子顽皮腿脚快,她心惊不已,问心亭临湖,福福不会是……

傅云锦疯了一样四下寻找,感觉血液停滞一般,将将伸腿要跨出木栈桥下湖时,却听一声惊吼:“夫人且慢!”

傅云锦回眸,在见到孩子安然无恙那一刻,提到嗓子眼的心“咚”一下落回了胸腔。上官容琰怀里抱着福福走过来,傅云锦上去接过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许是抱得太紧了,小福福在她怀里扭动,她才反应过来还没有给上官容琰行礼,“妾身见过皇上。”

上官容琰点点头,惊魂未定。方才见她要下湖去的一瞬,心中狂跳不已,见她安好,心里才平静下来。他有种着魔一样的感觉,不自禁得被她吸引,不知不觉间去关注起她的喜怒哀乐来。

李萱羽提议要封她做诰命夫人,这本是个好提议,既安抚了老三,也平息了那些流言蜚语,又升了她在麟王府中地位,可他觉得诏书一下,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就更远了,想到那些,他的心中生出一股烦闷之感,以“诰命夫人册封,自古立正不立庶”为由压下,就此作罢。

老三何其幸运,得到这样一个“宝贝”。她就像是股涓涓细流,不经意间淌入人的心扉,滋润干涸的心田。宫门深深,困住人,也困住人心。入了这围城,便迷失其中,慢慢被权欲利益侵蚀,所谓的心早成了一片荒漠。而她那股清泉一样的气息,让人不知不觉想要靠近再靠近。

“瞧你失了魂的样子,遇着孩子的事情就没了主意。”上官容琰叹气,眼里温润一片,深褐色眼眸里微微闪光。

“啊……”傅云锦抬头,撞入他的眸子,惊吓过后煞白的脸一听那话脸皮微微发热,“皇上,妾身以后会注意些。”

上官容琰伸手想将傅云锦的略显凌乱的头发拨一下,傅云锦见他手即将摸上头时向后闪了下低下头,“皇上,铭康皇子今日在皇贵妃处用膳,皇上是想要找铭康皇子么?”

上官容琰眼里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嘴角扯出丝笑:“哦?今日皇贵妃准是寻着些小玩意儿去送他了吧。你怎不去看看?”

“皇贵妃特许了妾身半日假叫妾身休息一下,妾身就在这湖边看看风景。”

“嗯,这湖边安静,你过来,陪朕说会儿话。”上官容琰反剪着手上前几步到亭子边缘,遥望湖面。

傅云锦拒绝不了,只得安抚着扭动的小福福,上前几步,在距上官容琰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深刻起来,未有风,可是她觉着身上阵阵发寒。

望着面前宽阔的背脊,她忽而想起上官容晔,心田涌上一股暖流,在心里乱跳的兔子渐渐安静下来。她悄悄伸出手,照着他的背影比了下,他们兄弟两个,背影相似,连站定的姿势都差不多,她的嘴角微微上翘起来,容晔……

两人无话,一前一后,遥看平定无波的湖面,但是那双身影落在湖堤树荫下的人眼里,眼里掀起的是惊涛骇浪!当年往事又要在宫里重新上演一番么?上官家的男人们要么不动情,要么认死了不回头,可她的儿子,即便是沉迷于女人,也不能是这个女人!

“喵”一声戾叫,静乐太后手里抱着的波斯猫挠了她一下,身后随从惊呼,乱成一团。上官容琰与傅云锦听见响动回过身子来看,福福见着往木栈桥跑来的白猫,伸着小指头,“娘亲,猫。”扭动着小身子要下去抓猫。

静乐太后被人簇拥着走到亭子美人靠上坐下,早有人跑去喊太医来。

“母后,怎么这么不小心?”上官容琰扶着太后的手,轻轻往上面吹气。

静乐太后皱了眉头,指着被福福搂住的白猫骂:“这扁毛畜生,仗着哀家平日宠它,今日竟然白了眼,连哀家都敢抓伤!来人,把它丢湖里淹死!”语毕,便有个婆子上来从福福手里接过猫去。

白猫被这气氛惊吓,挣扎着要从那婆子手里逃出,奈何那婆子抓得紧,只能凄厉哀嚎,爪子不停乱挠。

小福福被这状况吓着了,张着嘴“哇哇”大哭,嘴里还不忘说“婆婆饶了它呀,婆婆饶了它呀。”傅云锦手忙脚乱,太后面前,岂可让小孩子大哭大闹,可她又不够资格帮着开口求情,情急之下,只得捂着小福福的嘴巴,跪在地上道:“太后息怒。”

静乐太后被吵得头疼,手上又是火辣辣得疼,心情愈加烦躁,正要发话,就听上官容琰开口:“母后心地慈悲,说的也是气话。这白雪可是自小由母后亲自养大的,母后就连去寺庙里小住都带着它,比朕都贴心,母后哪舍得真处置了它,刚才所说,也是它太不像话,惹母后生气了。”

静乐太后瞥了他一眼,又瞧瞧跪在地上的傅云锦,再看看兀自挣扎的白猫,那婆子手上被抓住条条血痕,太后闭了闭眼:“把它关笼子里去,饿它个一两日。”132y2。

宫里御医匆匆赶来,老御医看过后从药箱里面拿出药膏来,上官容琰接过要亲自给太后上药。静乐太后指了指傅云锦母女,示意她们母女离开,再挥挥手,屏退了一切闲杂人等。

太后仔细看着上官容琰为她认真抹药的眉眼,那模样与她何其相似。抓住他的手,太后叹了口气,眼里是苍茫湖面,说出的话像是翻开泛黄的古书,古书页面脆弱,轻轻一碰就碎了,碎了,便残残缺不全,里面内容几分真实,几分要靠自己想象。

太后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年轻帝王的故事。

从前,有个年轻的帝王,那帝王本是年轻睿智,他想要帝国在他手里有一番新气象。果不其然,这个国家被他治理的国富民强,甚至打败了宿敌,正是他意气风发之时。年轻的帝王有两个妃子,几位夫人、美人。那时,他已经有了六个孩儿,大家过得还算安静。

这时候,有一对年轻男女走进了这个国界,帝王于是邀请他们在宫里小住。本来一切都很好,帝王跟那男人谈古论今,有时还会比剑骑马,帝王很开心。

那个女子常常陪伴他们左右,安安【“文】静静的,听他【“人】们说话,她从不【“书】插嘴,只会抿嘴【“屋】笑笑,她笑的时候,嘴角会有淡淡的梨涡。她有才气,有时帝王跟她下棋也会被她赢了去。她的书法很好,画画也好,跟帝王的妻妾们相处像朋友一样。

过了些日子,那对年轻男女向帝王辞行,可是帝王却不许那位女子离开。原来,帝王爱上了那女子,可是女子却已经跟男子定了终生。帝王很愤怒,把女子禁在了一个湖中小岛上,断绝了那个女子与男子的往来。

夜里,湖中小岛上便传出哀怨的笛子声,没多久,湖的对岸某处响起了箫声,笛箫和奏,互诉衷肠,听在他人的耳内,却愈加断人肠。

帝王不再去小岛上看那个女子,他在湖边盖了个亭子,夜夜坐在亭子里听那幽怨的笛箫声,遥望着湖中孤岛,夜夜酒醉。他求不得那女子的爱,很失望很痛苦,他的其中一个妃子见他痛苦,为他寻了一种药,希望他能从药里面寻求快慰,可以解脱出来。

终于,帝王放弃了那断得不到的爱情,他成全了那对男女,放他们离开。可是那时的他已经沉湎于药石,哀伤于得不到的爱情,荒废政务,自行堕落。有一次,他偶然见到他众多的妾侍里面有一个长得像那个女子,立刻升她做了妃子,对她恩宠无限。

他得不到那女子的爱,却把他的爱全部投注在了那只是与她长得相似的妃子身上。那个深爱着帝王的妃子终于感到绝望,把她全部的希望投注在她的儿子身上,一心一意抚育他,希望他将来能做一个明君……

末了,太后捏捏上官容琰的手,“皇儿,你知道哀家为何跟你讲起这个故事吗?”

上官容琰茫然看着静乐太后,太后还有年轻时候的风采,他盯着她眼角条条细细的纹,时光掩埋的不仅仅是那些哀怨的故事,还有那些人的青春,“母后……”

萱下羽儿羽。他听得出,故事里的年轻帝王就是父皇,那个深爱着帝王的妃子就是母后。小时候,他常常看着父皇坐着小船驶向湖中小岛,一人一孤舟,那时候的他不明白,为何父皇就一个人上岛上玩而不带着母后带上他呢?

母后今日翻出这段往事的意思很明白,她在担忧他,担忧他会像故事里的那个年轻帝王一样,为了一段得不到的爱情而迷失了自己。他有些自责,自己的异常行为触动了母后的伤心事情,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往事来劝说他。

静乐太后未再言语,站了起来扶了扶他的发冠,在他肩上轻拍两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皇儿,你坐上那无上宝座,可你的对手正在虎视眈眈盯着你,而你在看向何处?

位子坐不坐的稳,要看你自己。哀家不希望哀家为你拼尽全力,争得的只是一场空。若是那样,哀家与你便去无可去了,这烟波湖是咱娘俩的最终归宿。”

上官容琰听那话,腾然站起,“母后,不会有那一天的,儿子种种所为,只是在试探老三的软肋。儿子向您保证。”

太后点点头,“哀家记着你的话,你也要记着哀家的话。你的身边来来往往有无数的人,可真正与你一条心的,只有哀家。”

……

皇帝与麟王府侧妃之间模模糊糊的关系在宫外人的眼里无非是风流皇帝与一个可怜弃妇的韵事。

茶楼里甚至有说书人编成了段子一日几遍轮番说去,听书人瞪大了眼珠,伸长了脖子就听那可怜小妇人如何凄凉,如何惨淡,听到悲处,落出几滴眼泪来。说书人讲到在宫里,那皇帝对小妇人如何爱怜,如何倾慕,听书人不免唏嘘几句,小妇人终于将要苦尽甘来,只等到说书人拍了板子道:“后事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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