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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默然)-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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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离。百业荒废,大地凋零。已经快要成熟的庄稼无人收割,一片苍凉景来
看到这一的,徐卫隐约感觉到三叔的提醒没那么简单。
这一日,大军行至一地,只见群山起伏,地形险要,且道路狭窄,不容大军速行。徐卫问于部下,方知已到华山之南,再往前约四十里地。便是“定成军”徐卫遂命张庆、王彦、吴阶带大部跟进,自己率了杨彦、马泰二将只领十余名亲兵抢先一步。四月天,气候已转热,十几人都脱了铠甲,着便装轻骑前行。徐卫此举,便是想先去看看自己即将到任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以至于让三叔提醒自己“复杂,凶险”
“九哥,有处村庄。”杨彦遥指前方三四里地外,果见有房屋隐约现于林中。从前当官的外任,稍有头脑都会微服出巡,先从寻常百姓口中得到第一手消息。徐卫也怀着这个心思,遂引了众人投那村落
去。
自西而入,见这庄子规模还不光是青砖瓦房便有几十所 路面也是石板铺成,该相当热闹,如世外桃源般才是。可当十几骑冲入庄后。竟发现庄子空空如也,连条狗都没见着。人都哪儿去了?
杨彦性子急,跳下马去,挺了大枪挨家挨户挑人大门,只见各家房中家什都在,有些人家锅里还蒸着馒头呢。偷拿了一个,大咬两口。杨彦奔出农家,对外面徐卫道:“九哥,想是刚走不久,你看,慢头刚开花呢。”
“给人放回去,再赔上几个钱。”徐卫白他一眼,张目四望,莫不是庄中百姓将我等当成了强人,先自逃遁了?也不至于吧,我十几个。人就能吓跑一村?
正疑惑时,忽听士卒大叫:“有人!”
寻声望去,果见前头有所低矮的瓦房里探出半颗脑袋来,忽又缩了回去。徐卫马鞭一指,两名士卒催动战马奔将过去,踹了房门,直抢进去。随即便听到一阵缠斗之声。家杆碰撞之声,突然听到一声“哎哟”见一个人影摔出门来。定睛一看。嘿嘿,怪了,居然是个亲兵。
这个还没爬起来,另一个又摔了出来!杜飞虎冷哼一声,立即跃下马背,也不拔刀,噌噌窜将过去。一个箭步射入房中。众人半点声响也没听到,便见他挣着一人脖子,跟拎小鸡似的拎了过来。往徐卫马前一掼,笑道:“还是个硬货。”
那汉子估计还没三十岁,穿身灰布直被,头上裹块布巾,四方大脸。或是常年耕作原由,身体极壮实。
只是,这肚子怎么挺得老高?你有几个月了?
“你是何人?”徐卫问道。
那汉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一口唾沫险些喷到徐卫脸上,骂道:
“要杀便杀!爷爷若是皱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杨彦刚好从刚才那家农户赔钱出来,见他朝九哥吐口水,气得怒火冲天,一脚赐起曲刃枪,逮了枪尾直刺过来,口中大吼道:“爷爷一枪刺你个窟窿,看你是好汉不是!”
那汉子眼疾手快,看到枪头近身。竟双手绕抱,往怀里一扯,趁势跳将起来。不过他忒小看杨彦,没等他把枪夺过去,却遭对手连人带枪挑起来,用力往地上一掼,摔了化荤八素,半晌回不过气来。还想逞凶,杜飞虎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这厮到是个硬汉,又啐了一口,咬牙不语。
徐卫见他腹部降起,以为是怀揣利刃,下令按身。待士卒解了他腰事,竟滚出一地的钱来,杨彦拿枪头挑开数了数,竟有好几贯。
“多半是个偷梁入户的贼人。就地正法了罢。”杨彦说道。
“呸!你等该死遭瘟的贼人!爷爷恨没能宰上三两个!”那汉子破口大骂道。
徐卫听出些意思来,在马上撑鞍笑问道:“你看我等像贼寇?”
“你这模样,獐头鼠目,就是个匪首!早晚被官军拿了去开刀问斩!”对方骂不绝口。这话一出,非但没惹怒这些虎捷将士,反惹得一阵哄笑。
杨彦笑骂道:“好个没见识的村汉,你可知他是谁?说出来吓死,你。紫金虎听过么?”
“甚么紫金虎,爷爷还是滚地龙呢!”那汉子不屑道。
杨彦这回真怒了,你连紫金虎都没听过?该死!又想拿枪去捅左。家。被徐卫阻住,对那汉子说道:“我等俱是朝廷官军,我且问你,这庄里人家都到哪去了?”
“官军?”那汉子听到这话,吃了一惊,一骨碌爬将起来,将徐卫等人看了个遍。摇头又道“你几个不像官军!”
“那像贼人?”马泰问道。
“这么看着,也不像贼寇了,若是,早砍翻了我去。”那汉子摇头道。
徐卫闻言一笑,倒不笨嘛,下了马脚,拿马鞭扫了扫对方身上尘土。沉声问道:“这村里人家都去哪处了?你又因何揣着这么些钱鬼鬼祟祟?”
那汉子又将徐卫打量半晌,道!“昨日庄甲传言,说是华山的贼人要来洗劫座哼。以前盅了。我寻思着娘藏了几贯钱在米缸里,便回来取了去。”
“要钱不要命。这蠢汉。”杨彦笑骂道。
“你懂个甚?这是我下骋的礼金!能丢么?”这话刚出口,赶紧俯下身去连抓带刨将几贯铜钱捧在怀里,虎视眈眈。
徐卫哭笑不得,虚抽了他一鞭,朗声道:“行了,去叫农户们回来,麦子也熟了,趁早收了去。华山若真有贼,我不日便遣军来剿灭了。华县距此还有多远?”
那汉子紧紧搂着钱,朝东呶呶嘴:“十几里便到县城。”
“走罢。”徐卫跨上马去。便欲前行。却不料那汉子一把扯住缰绳,慌得徐卫亲兵挺刀相向,厉声喝止。
“官人,莫欺我庄户人不见世面,可真是朝廷官军?”那汉子松开缰绳问道。
杨彦极是不耐,呸道:“哄你个材夫作甚?朝廷将你们华县改了
“定成军”这位便是新任知军。”
那汉子听得双眼圆瞪。嘴巴大开。几能塞进两个鸡蛋去。
直眉愣眼地看了徐卫好大一阵,突然扔了怀中钱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拜道:“我的爷!险些伤了知军大人!万望恕罪则个!”
徐卫哪跟他一般见识,随口说道:“无妨,我看你有些本事,若有当兵吃饷的意思,便来县里投军。”说罢,又想前进。
那汉子赶紧挡在马蹄前,连连摇手道:“大人去不得!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徐卫不解道。
那汉子又作了个揖,手指东面道:“这方圆十几里没甚人家,就我们这小庄一处,往前七八里。有个石子坡,七八个汉子经营个酒
士卒们一听,来了精神,杨彦也大笑道:“那正好,去买碗酒吃,走了大半天,渴出个鸟来。”
那汉子摆子似的。疾声道:“酒也吃不得!那都是凤凰山上贼人们设的陷阱,若遇过路客商,看着有些油水的,便使蒙汉药麻翻了去,夺了钱财,害了性命!”
孙二娘的人肉包子?徐卫心思,不应该吧,陕西是大宋军事重地,西军就扎在这儿呢,还能乱成这模样?
“我十几个人,个个带兵器,还怕他区区贼寇?”马泰冷笑道。
“那也没用,若遇上扎手的,麻你不翻。他便拖住你,往凤凰山搬大队人马去,一般无二的人财两失啊。”那汉子一摊手道。
杨彦一听,苦笑道:“我说你们这是强盗窝?华山有贼,十几里外甚么山也有贼?华县的官军就不管?”
“华县?官军?还哪有甚么官军哟!金狗一来,知县就跑了,留下个县尉管事。河东那边窜过无数流民,也没处安生,便大多落了草,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华县起先还管管,可后来西军都去勤王了,这些贼人越发嚣张起来,这不。连县尉都赶跑了,占了华县城,无法无天啊。”
汉子这番话一出口,上到徐卫,下到士卒,统统傻眼。这叫什么破事?我好不容易拿到朝廷任命。到这里来作个知军,可我的辖区竟叫贼人给占了!怪不得三叔临走之前提醒我,首要任务,是看能不能把大旗扯起来。
见这些朝廷官军们都不说话,那汉子劝道:“大人莫急着赶路,且在庄上歇息些时日,本庄有几个长者,读过几句圣贤书,等回来商议商议,再作计较。”
徐卫听得奇怪,我堂堂一地军政长官,跟你们商量甚么?
杜飞虎听出他言下之意来。试探着问道:“你难道以为,知军大人上任,就带着这十几个人?”
那汉子踮着脚晃了一眼,疑惑道:“你这再多也没二年人马蝴 ”
杨彦冷哼一声,不屑多言,徐卫笑笑,不顾对方劝阻,打马前行。那汉子还在后头跳着脚叫唤。惹得杨彦毛了,回头大吼道:“爷爷就是剿贼起的家!”
十几骑行了五六里路,果然不见一户人家,又往前行,便望见一座山坡阻住了去路,林木甚是茂密,道路在此改向,那山下交汇处,搭着一连两个凉棚,挑着个酒幡。远远看去,只见棚里设着几副座头,两三个汉子正忙活着收拾桌子。另有几个或伏于桌上,或立于棚外,见徐卫一行人都骑着马,便有一个奔出凉棚,大老远地迎过来。
“请我们吃板刀面的来了。”徐卫小声说道。
“我今天请他们吃辊钝面。”楼彦说道。
那汉子极精瘦,一看就没什么威胁小眼睛转得滴溜溜,殷勤地猫着腰问道:“几位客官,这路不好走,且去小店吃碗酒,用些肉食可
徐卫故意趾高气昂地问道:“是不是酒里下了蒙汉药,将我等麻翻了去,肥的作水牛肉,瘦的作黄牛肉,半肥不瘦的切了臊子作包子?”
第两百零五章 先擒贼王
…川句话唬得那瘦小汉午变丫脸煮,怔!后,点头哈出!客商说笑小人是正经本分之人,哪敢生那谋财害命之心?”
“我便是这天底下最正经的人,倒要看看你几个撮鸟怎生个正经法杨彦打着哈哈。徐卫也不多说。引了十几人投那酒铺里去坐下。便有个穿直被,头上戴顶遮阳纱帽的半拉老头迎出来,先不招呼客人,而是吩咐伙计去替客人牵马。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为上,徐卫遂留两个亲兵看守马匹。那老头见状也没甚异样,只管殷勤来招呼。
客人吃甚备酒?佐甚么菜?”
马泰挨着徐卫身边,从桌上拿起一个杯子放鼻子底下闻闻,随口道:“吃你没下蒙*汗*药的酒,没加人肉馅的菜。”
那老头听到这话。将他一行十几人扫了一遍,见个个带着刀枪,又不见行李,心下已防着几分。陪笑道:“客人说哪里话,我这小铺又不是那图财害命的黑店,哪来的蒙*汗*药,人肉馅?”话说完。不着痕迹地朝手下递了个眼色,起先那出来迎接的瘦小汉子便悄悄离了酒铺,投北而去。
剩下的。也缓缓移动,堵住了去路。
“我若是他,绝不干这等蠢事。”马泰朝杨彦笑道。
杨彦瞄了那老头一眼,也笑道:“可惜他比你还蠢
徐卫一直没说话,此时漫不经心道:“你还是把那厮叫回来,他两条腿,总跑不过四条腮,白白搭了性命却不发 “算
老头还在装傻充愣,几个喽罗也跃跃欲试,徐卫对着凉棚外挥了挥手。便有一个亲兵从鞍上取了弓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箭、开弓、发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只眨眼之间,那跑出几十步外的汉子就应声而倒。
“动手!”老头一声厉喝,他那六七个手下还没动,徐卫的亲兵们早哗啦啦一片拔出了钢刀。一时间,那两间凉棚里桌椅齐飞,刀枪共舞,落草的贼寇哪是虎捷士卒的对手,三下两下,不是跪下求饶。就是倒地不起,哀号之声四起。
那老头最惨,让马泰一巴掌扇得眼冒金星不寻南北,复加一脚踹在肚子上。窝着半天起不来。徐卫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们是凤凰工 的贼人?”
“不瞒好汉,确是!不知好汉是哪处山寨的?看我家寨主面上老头这是把徐卫当成黑吃黑的匪首了。嘿,今天倒怪了,怎么走到哪儿都以为我是贼?我还是西军镇守的陕西五路么?怎么遍地都是贼寇?
徐卫摇了摇头,朗声道:“我也不杀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人,随便知会一下华县境内的所有流寇以半月为限,拆了山塞。散了人马!如若不然。等到我起兵征剿,就小心刀箭无眼了。”
那老头听徐卫这般口气,又抬着打量他模样,心下狐疑。这年轻人什么来头?敢放如此狂言,让华县境内所有贼寇自行散伙?莫不是,一念至此,松了腹部,抱拳道:“没请教好汉?。
“朝廷改华县为“定成军”这位便是新任知军,徐卫杨彦手挺大枪喝道。
老头初听时不觉有异,等想上片刻,忽然脸色大变,颤声道: “可是紫金山前阻敌五昼夜的徐九官人?”
总算有个开眼的!杨彦很欣慰,大声道:“不错!有点见识”。
“小人眼拙,冒犯虎威,望乞大人恕罪则个。这便领了弟兄回去上报我家哥哥,传达知军大人钧旨老头伏地一拜,诚惶诚恐道。说罢,带了几个喽罗,慌忙向北逃窜而去。
杨彦望着这些贼人的背影。向徐卫道:“九哥,这些流寇真会乖乖散伙?”
徐卫背负双手远眺,只见仅眨眼间,那些贼寇便消失于山林之中。摇头道:“那倒未必,只不过,我们刚到,对地方上情况不甚熟悉。先敲山震虎吧
“九哥,那现在怎么办?”马泰漆上前来问道。
徐卫思索片刻,自己是朝廷派员,到地方上司仪行政,若是缩在这荒郊野外哪成,必须先进驻华县。让境冉各色人等都知道,定戎军,可不是一潭浑水。谁都可以来淌的。刚才那庄稼汉说,贼人占了华县,不如先回去弄清楚情况再作计较。
当下,便领了众人原路折返。那些藏进山林里避难的当地百姓,在得知朝廷官军前来的消息后,陆续回庄。原来,这村落名唤魏庄,有一百来户人家。都是挖土扒粪的农户。徐卫召来了本地保正,以及魏庄的头面人物,询问华县情况。这才得知,从金军西路粘罕所部扫荡河东开始,陕西地面上也不太平,尤其是大量河东难民涌入之后,地方官府没能妥善安置,问题一拖再拖,终于酿成暴乱。
最先,只有几百号人啸聚,干些拦路抢劫,掠夺农户的勾当。后来渐渐坐大,据说有四五千人马。占了凤凰山,没一日
华县知县征集本地的乡兵弓手剿过几次,到打胜过几回,可总不能根除。后来,陕西五路的军队奉诏勤王,开赴东京。安抚使范致虚恐禁军兵力不够。连乡兵弓手一齐调度。西军一走。流民贼寇就反了天了,凤凰山一处,华山一处,这两伙人马最多。号称上万。其余打小闹的,就无法计算了。一个月以前,打河中府过来一伙强人,据说有马步军四万。首领唤作“白额兽”善使锤,有万夫莫挡之勇。陷了华县,杀尽了官佐。就此盘踞,先后毁了关西镇,夫水镇。男的。若有些力气,便被强抓了去入伙,妇人但有几分姿色,尽数掳入城中。方圆几百里的贼寇都推他为首。现在这华县,不知有朝廷,就知这白额兽了。
徐卫了解了情况之后,等张庆、王彦、吴阶等将领大军到来,便一面遣李贯派精干细作前去刺探消息,侦察地形,一面召集武官商议对策。他自己主张擒贼先擒王。若破了盘踞华县的白额兽,其他啸聚山林的强人都好办。王彦吴阶等表示赞同。不过虎捷自成军以来,还从没攻过城池。那贼军又号称四五万,若强攻,打到何时是个头?
“卓职倒有个主意,莫如引蛇出洞。”大帐中,虎捷指挥使以上军官都在,说这话的是吴阶的胞弟。吴磷,二十五岁,与其兄形容相似。惟两撇短须显得分外精细。
徐卫点点头:“唐卿有想法,直说无妨。”
“是。卑职的想法是,先遣一将,领三五千人马去攻,且战且走,我主力于合适地点设伏,如此一来”吴磷话还没说完,杨彦就开始摇头。
这换作别人便罢了,你杨彦摇什么脑袋?你不过就是好逞匹夫之勇,再靠着跟徐知军乡里乡亲。打小玩伴的关系身居要职么?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你真以为你的部队是虎捷头等主力?
吴磷心里不悦,例拉长个脸不再言语,吴阶一见,便笑着问杨彦道:“怎么,杨指挥有何高见?”
杨彦这厮心直口快,瞄了吴磷一眼。一本正经道:”吴唐卿。你还别不痛快。如果是打女真人,你这种打法我极力赞成。可我们面对的是贼寇,把他们引出来倒不难,问题是这群乌合之众不是正经的军队,一看势头顺了,就蜂拥而上,稍遇挫折,包管是作鸟兽散。到时候,咱们的伏兵没杀了几个。倒把他们吓破了胆,再不会轻易出城。”
这番话讲究,连徐卫都吃了一惊。咱们杨大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动脑子想问题了?
杨彦估计也是发现同袍们都盯着他看,脖子一梗:”你们看我作甚?我尊没胡说,咱扛大枪的第一天。便跟知军剿贼,从河北剿到工 东,对这些玩意儿再了解不过了。”
“杨指挥所言极是,我们不能拿打女真人的法子对付这些贼人。”吴阶这句话。等于直接否定了弟弟的策略。
帐中一时沉默,马泰见状,瓮声道:“九哥,干脆,架云梯壕桥直接上!我就不信了,一群流民聚作一处,再能挡住我虎捷大军?”
没等徐卫发话,杨彦一肘子撞在他肋上:“我说你好不容易捡回条命,怎么越发胆肥了?咱带的粮不够知道吗?要是跟这些砍脑袋的贼瘟硬耗,得耗到时候去?”马泰摸了摸左肋,嘀咕几句,便不再说话了。
徐卫正待说话,忽听帐下响起一片脚步声,帐帘掀处,一身便服的李贯大步入内,徐卫眉头一挑,喜道:“怎样?探到什么消息?”
“回知军,消息先不说,娃们抓到两个细作。”李贯禀报道。
徐卫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便是朝廷禁军中。也没谁细作养得有我多,这谁不开眼,细作安插到我眼皮底下了?
李贯对外头吼了一声,便有常服武士将两个反剪双手,绑作一团的人推了进来。那两个撮鸟一进来,入眼俱是身着铠甲的军官,个个威风,人人英武。骇得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张庆现在的正式职务,除虎捷副都指挥使外,还有朝廷委派的“定成军主管机宜”遂上前问道:“审过没有,什么来路?”
“回张机宜。这两个自被捉。就一直喊饶命,还没用刑,就全招了。说是凤凰山塞主遣他们来窥视我军营。”李贯回答道。
张庆听到此处,回头看了徐卫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便挥手道:”既然已经窥视到了,放回去吧。告诉你们塞主,不要心存侥幸。”
两个喽罗一个劲儿地点头,连连称是,张庆便命人松了绑,正要撵出去。徐卫突然叫住,骇得两人腿直发软。
“你们回去不妨多说一句,若是有谁能为络靖华县尽些心力,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第二百零六章 司仪行政
一涂捷乡军驻扎巍庄后。徐卫严令各级统兵官约束部属二害百姓的,最轻也是五十年棍。尤其是抢夺民财,调戏良妇两样,一律处以极刑。再加上眼下正是麦熟时节,那农户们整日地提心吊胆,谁还有心去管庄稼。徐卫考虑到这仗早晚都要打,莫践踏了粮食才好,便拔出几百人,帮助百姓收割。
那魏庄父老,初时见这几万人马驻扎,还有些畏惧。毕竟朝廷官军就那模样,便是西军军纪,也不过就是空口白话而已。现在见徐知军的部队秋毫无犯,个个欢喜,有这样的父母官,咱们华县,不,定戎军从今往后怕是太平了。
不过,虎捷一些军官倒是不太理解,咱们不侵扰百姓也就罢了,何必还帮着干活?魏庄也不曾给我们半贯工钱。徐卫的心思,他们哪里知道,从前征战沙场,浴血拼杀,那都是为了别人,现在,可是为了自己。
这日,徐卫和张庆两个正在庄里窜门,问些定成军的情况典故。李贯忽然来报,说是凤凰山的贼寇派了人来,要面见长军大人,有紧要的事情禀报。徐卫却不急于相见,只命李贯把来人带去军营逛一圈。他自己则和张庆又走访了几户人家,这才不急不徐地回到了大营。
中军帐内,一人约莫三十四五光景,穿件直被,衣摆扎在腰带上,挽着袖口,露出手臂上冒起的青筋和块块肌肉。脸庞削瘦,双目炯炯,看模样不像是农户,倒似行走江湖之人。见到有人进来,这厮慌忙扯了衣摆袖子,规规矩矩垂手肃立。
天太热,徐卫摘了纱帽,解了金带,交到亲手手中后,才到帅椅上坐定,也不看那厮一眼,端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一口,这才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是凤凰山的二寨主,奉头领之命前来求见徐卫。结果先被带到军营溜达一圈,见虎捷军容鼎盛,兵强马壮,心生惧意。到这帐里后,迟迟不见动静,好不容易等到正主出现,又是如此的派头,赶紧上前拜道:小人打凤凰山来,姓吕,家中行大,见过知军大人。”
徐卫这才看他一眼,冷哼道:“啸聚山林,为祸一方,本官奉朝廷之命镇守此地,便一刻也容不得你等!”
大又作一个揖,疾声道:“大人息怒,若有半分活路,谁肯落草为寇,永生背个贼字在身上?金狗犯河东,府州一片混乱,各处贼兵蜂起,若不集在一处怕是作了冤鬼。乱世当中,谁腰里椅着刀,谁就能大声说话小人们也是实在走投无路,这才,”
“照你这么说,我麾下几万人都椅着刀,我能不能大声说话?”徐卫放下茶碗笑道。
吕大慌忙再拜:“岂敢与知军大人相提并论?”
“罢了,我问你,你们头领遣你至军中作甚?”徐卫问道。
吕大这才松口气,心说果然是紫金虎,跟他说几句话,也骇得我浑身冒汗。定住心神,恭声道:“日前山塞里有几个不开眼的撮鸟,冲撞了大人,我家哥哥遣小人来,一走向大人赔罪,二是想为大人尽份心力。”
张庆这时插话道:“赔罪就免了,我们知军大人对尽份心力比较感兴趣。”
“是是是,我家哥哥的意思是,大人想必首先要光复华县。那白额兽虽剁悍骁勇,但在知军大人统率的虎狼之师面前,不过就是群插标卖首的乌合之众。为免却官军麻烦,我们凤凰山上万弟兄,愿作大人马前之卒。”吕大说罢,观察着徐卫反应,却发现他好像不怎么心动。想想也是,凭紫金虎的威名,莫说一万,就是十万喽罗人家也看不上眼。
遂又道:“不知大人是否收到消息,那白额兽得知官军到来,已经关闭了城门备战。”
李贯此时笑道:“除此之外,他还派人到凤凰山、少华山、太华山各处联络贼党,要你们共同举事,前去增援。”
吕大闻言心中疑惑,我身为凤凰山二寨主,如果华县来人联络,何以我不知情?
“不用想了,华县派出的人马,如今都押在军营里。不妨告诉你,早在华城关闭四门之前,我军细作就混入城里,只等着知军大人一声令下,便里应外合。”李贯说道。
吕大将信将疑,照这么说来,官军是完全用不着我们?非得拆了山塞,散了人马?这天下大乱的,弟兄们该往何处安生?可如果抗拒不从,这紫金虎连女真人都不惧,又怎会将我们放在眼里?今日看他军营,果然名不虚传,这可怎生是好?
正作难时,忽听上头徐卫问道:“吕大,我看你形容不似常人,从前作甚么勾当?”
“回知军大人,小人自小喜爱耍枪弄棒,不事家业,十几岁便行走江湖,好打个不平,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十年。”吕大不知徐卫问这个有何用意,便含糊地回答道。
徐卫听罢点点头,询问道:“既有些本事,就留在我军中效力如何?”
李贯立即道:“知军大人抬举你,还不相谢?”
哪知这吕大冲徐卫一顿首:“多谢知军大人抬爱,只是小人身负众家弟兄嘱托而来,岂能独善自身。”
“倒有几分义气,也罢,我便指条路予你。那白额兽不是广召华县贼寇前去增援么?你们凤凰山不妨去响应,若进得了城,便作为内应。明夜我亲自率军去攻,到时内应外合。等收复华县,你们山塞的人马都既往不咎。
徐卫一挥手说道。
吕大听到这话吃了一惊,明天?这么急?那到得赶紧回去准备,一念至此,便应允道:小人即刻回山,明日一早便开往华县,为大人作先锋!”
“好,功成之日,我保你作个队将。”徐卫看他一眼,轻笑道。
吕大再三致谢,这才离开。他前脚一走,徐卫脸上笑容消失不见,立即对李贯吩咐道:“你派人盯住各处通道,如果这厮回去之后,有人自凤凰山往华万”古即截杀!”他户所以对吕大说明夜攻城,乃是有意刀,如果凤凰山贼寇是诈降,那么一收到消息就会赶去华县报信。万一是这样。那便先剿了凤凰山!
这一日相安无事,第二天一早细作回报,凤凰山的人马已经离了工。塞,正奔华县而去,估计约有四五千。徐卫此时仍不大意,令人再探,特别要注意凤凰山人马进了城后,华县贼寇的防备有无变化。晌午时分,李贯报告说一切如常,并不见异样,徐卫这才放心。
当夜,虎捷乡军饱餐一顿,等天黑尽方才收了军帐,集结待命。徐卫以杨彦张宪为先锋,率本部先行,自提大军在后。可魏庄这边还没有出发,细作却报告了一个让徐卫大吃一惊的消息。华县杀声震天,火光四起,各处城门均已洞开,无数的人从城内涌出,争相逃窜。徐卫与吴阶等人商议后,果断下令,杨彦张宪两部火速奔赴华县,不管其他,先占了城池再说!
华县城内,虽是黑夜,却与白昼无异。熊熊的大火将天空映照得血红一片,男子的呼喊声,妇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房顶坍塌的轰鸣,震耳欲聋。穿布衣的平民,着铠甲的士兵,奔行在街头巷尾,提水救火。
徐卫在张庆王彦两位副手的陪同下奔入城中,刺鼻的血腥味差点没把人熏个跟头。脚底下随时都感觉湿腻,也不知是血是水。
“去,把杨彦给我叫来!”徐卫摘了头盔捧在手里,大声喊道。
不多时,只见一人匆匆而来,头上的盔缨全给烧没了,一张脸上全是灰烬,就剩下两个眼珠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徐卫皱眉道:“你怎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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