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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默然)-第3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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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一甩袖子,挺直腰板:“我是在笑完颜亮。”
“完颜亮有什么可笑的?”张浚又问道。
“弑君篡位,大杀勋贵,他这断的可是金国的手足。我为何不笑?”徐卫道。
众人均默默点头,谁说不是?女真人这几年日子本来就不好过,战场上屡次失利,国力日下,现在又发生如此恶劣的血腥政变,耗的是他们自己的实力。作为大宋来说,实在没有理由替他们唏嘘,不偷着笑就算厚道了。
“此事,当速速禀报朝廷。”张浚提醒道。
马扩看他一眼:“禀报朝廷?自然,自然,可朝廷怕是也不怎么理会。”
徐卫此时插话道:“完颜亮竟敢作如此大事,当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这话却让在场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完颜亮弑他的君,篡他的位,与我们何干?难不成人家干这勾当,还得事先跟你知会一声不成?
张庆到底是徐卫的老兄弟,听了这话当即接口道:“不错!作得如此大事,他还真不担心我方有所行动?实在是视我西军如无物啊!”
张浚脸色一变:“大王,咱们可是跟女真人才缔结了和约,此时……”
徐卫狡黠地一笑:“没错,咱们是跟大金国缔结了和约,张判,你给我说说,和约都定了些什么事来着?”
“这……不就是罢战,撤兵,摒弃与契丹同盟,结为兄弟之邦这些么?”张浚道。
马扩听出些意思来,也笑道:“没错,宋金为兄弟之邦,金帝年长为兄,赵官家为弟。如今,完颜亮这贼子竟敢杀了我大宋皇帝的兄长,这还了得?简直就没把我大宋放在眼里!没把几十万宋军将士放在眼里!没把我西军虎狼放在眼里!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这黄口小子当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话说完,他与徐卫张庆互相对视,都会心一笑。
张浚就算再糊涂,也听出来了,坦白说,这倒的确是一个可以师出有名的借口,只是刚刚缔结和约……
徐卫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其实,完颜亮杀不杀完颜亶,跟我们没有半钱关系。我们所不能容忍的是,这厮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干这种勾当,无视我们的存在。以如今天下局势,他作得如此大事,却不先跟我大宋通气,实在是狗胆包天!”
“没错,大王所言极是!务必示以利害,好叫他晓得今时不同往日了!”马扩大声道。
张浚仍有疑虑,小声道:“怕还是要禀报朝廷,请朝廷定夺为宜。”
徐卫站了起来:“朝廷自然是禀报的,不过,我们西军却得要便宜行事,先声夺人。”
张浚担任宣抚处置司判官,肩负着朝廷耳目的重任,说白了,就是盯着徐郡王。虽说这些年和徐卫合作无间,而且皇帝都换了几茬了,但他毕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尽管武威王向来有忠义的名声,但这事不得不小心一些。一念至此,问道:“大王有何打算?”
“起兵,讨贼!”徐卫朗声道。
不仅张浚,连马扩都吓了一跳,什么?起兵?真的假的?马扩本以为,武威王顶多借着这个由头吓一吓完颜亮,抖抖威风,再不然借机拿他们一把,可没想到徐郡王竟然要起兵讨伐?怎么地?还真想替金帝报仇啊?
张浚素来知道徐卫口中不打逛语,可他着实有些不信,因此试探道:“大王?”
“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么?起兵讨贼!”徐卫笑容满面道。
张浚眉头一皱:“不是真打吧?”
“当然不是真打,完颜亮此刻最急的是什么?就是坐稳他的位子,安抚金国内部,如果我们此时去趁火打劫,他除了忍气吞声还能怎地?此番非叫他出大血不可!”徐卫笑道。
“是极是极,想当年,金军每每南下,动辄勒索金银,这回也叫他们……”张庆打趣道。
“看你那点出息!金银有甚好?土地才是要紧,土生金,不懂么?”马扩白了他一眼。
“那依子充之兄,我们该向大金国讨要哪里?”张庆问道。
“那自然是太原了,只要把太原府弄到手,有河东就稳了。”马扩道。
徐卫见他们事还没干,就想着好处,笑道:“别着急,此番完颜亮非出血不可。德远兄,你即刻以川陕宣抚处置司名义上书朝廷,报告此事。子充兄,你以本司名义起草命令,令鄜延帅徐洪自麟府出兵过河,趋大同;永兴帅杨彦过浮桥,入河东,扑往太原。兵力不必太多,虚张声势即可,屯兵边境之后,务必大肆宣扬,向金军通报,我军此来是为大金皇帝复仇,诛杀金国国贼。张庆,你让我们的间人细作造起声势来,牛皮吹得越大越好!这回,咱们就是要不动一刀一枪,却要把金国掀个底掉!”
马扩张庆同时抱拳道:“得令!”
末了,张庆犹豫一下:“大王,这可过年呐?”
“等命令到了鄜延永兴,也是初好几了,年还没过完?没事,告诉将士们,他们虽然过个囫囵年,却也叫女真人年关难过!”徐卫笑道。
马扩张庆领命而去,张浚本待要走,却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坐在椅子上沉默了片刻,徐卫见状问道:“德远兄还有何事?”
张浚一时没有回答,片刻之后起身道:“下官这就去行文。”语毕,折身朝外走去。
“德远兄,有话不妨直说,你我共事多年,不必遮遮掩掩。”徐卫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张浚停下了脚步,一时却没有转身,犹豫再三,方才正过身子,对徐卫一揖道:“有句话,下官本不当讲,只是……”
“我说过,有话直说。”徐卫也站了起来。
“那下官就直言不讳了。”张浚神情严肃。“大王举两路兵马向金国施压,这自然是为公。而朝廷也授予大王便宜处置之权,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下官想提醒大王,此一时,彼一时。当初,金人压迫日甚,有亡我之心。川陕远离中枢,交通多有不便,彼时便宜行事无可厚非。但如今,金人已不比往日,大王用这便宜大权时应当慎重。”
徐卫听完他的话,面不改色:“德远兄是认为徐某跋扈?”
“下官不敢。”张浚俯首道。
徐卫淡然笑笑,叹道:“我本以为,这么些年你我同舟共济,于公乃是同僚,于私乃是良友,彼此之间全无间隙,精诚团结。没想到,倒是徐某自作多情了。”
这话却说得有些重了,张浚一时不禁有些后悔,忙解释道:“大王多虑了,下官并无怀疑大王之心,只是,只是……”
“罢了,既然张判有此疑虑,徐某撤回命令就是,一切等待朝廷定夺。”徐卫拉下脸来。
张浚一听,有些急了:“这军令如山,岂能收回?大王息怒,下官实在没有别的意思!”
“哼!张判不必勉强,诚如你言,今日不比往日了,女真人又没打到川陕来,何必多此一举?”徐卫仍旧“不依不饶”。
张浚急得冒出了冷汗,连连拱手道:“大王息怒,息怒,只当下官没有说过!浚与大王相交多年,岂能不知大王忠义之心,可昭日月!实是卑职多事!”
见他如此模样,徐卫这才绕出案桌,来到他身旁,恳切道:“德远兄,自昔年在枢府一见,我一直对兄敬重万分。这些年,你我风雨同舟,合作无间,收复陕西,进军河东,桩桩件件的功劳,都有你一分。在徐某心中,兄非但是益友,更是良师。你我之间,当不分彼此,开诚布公。”
张浚没料到徐卫会有这番话,颇受感动,看着对方道:“大王功盖一代,浚岂止是敬重而已?”
“我明白,如今徐某非但执掌着川陕,还兼管着河东,手里握着二十万西军的兵柄,难免惹人闲语。但我今天把话扔在这儿,徐某非是依恋权位,心中所愿,无非是收复故土,驱逐北夷而已。倘若来日,大军北伐成功,夺回两河燕云,卫必当卸甲归田,也学德远兄,作一肚子学问。而且徐卫深信,这一天,不会遥远!”徐卫正色道。
张浚将手一拱:“大王有此雄心,浚愿竭尽全力,共襄盛举!”
当下不再多言,张浚自去行文禀报朝廷,徐卫目送他离开,忽地笑了起来。张浚真真是个忠臣,他到川陕时,还是太上皇赵桓在坐江山,如今,皇帝都换了两拨了,他还牢记着自己的职责。此人倒也是一时俊杰,只可惜笼络不住,这张脸皮,早早晚晚,是要撕破的。
想了一阵,他又回到案前,瞄了几眼地图。此番,他决定动用两路兵马恫吓女真人,虽说也有趁火打劫的想法,但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徐六在朝廷里虽然还谈不上失势,但地位已经无法和从前相比了。麟王折彦质为首相,分了他的权,这并非是单单针对徐六,而是针对整个徐家。
徐九近来分析这朝野局势,得出一个结论。“得益”于宋金战争,几大豪门逐渐崛起。这首推当然是徐家,徐六在朝中拜相,他自己又执掌着川陕河东,徐家子弟多在军中担任要职,把持着西军兵权,实力雄厚。
其次,就得说折家。麟王折彦质担任首相,他的折家军兵力虽然无法同西军相比,但在南方诸军中,实力却是一等一的。而且折家的军队,是宗族式的,但凡要害位置,绝对都是姓折的人在坐。地盘是小点,只在江南西路,但从前些日子折彦质想让折家军回归故土来看,麟王也在为日后作打算。
再次,就得推刘家。刘光国宣抚淮南,又得了山东,兵力虽然和徐家折家相去甚远,但人家是皇后的娘家人,得天独厚,将来必定大有发展。
舍此之外,还有韩世忠和岳飞这两位,也算是实力派。两浙的赵鼎也有西军的底子,只不过他护卫江南,几次大仗都没他的份,估计也没多少斤两了。
徐、折、刘三家,控制着宋军绝大部分兵力,不论在朝中还是在地方,势力都是盘根错节,这当然是因为宋金战争的时势所造成,但也不能否认是有心经营的结果。
历史上,宋廷在制住了金军的攻势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收大将兵权,铲除将门势力。当初抗金的几员大将,张俊、韩世忠、岳飞、刘光世这四位先后被削掉兵权,其中岳飞还丢掉了性命。
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苗头和风声,但却不可不防。所以,朝廷里必须有人,否则,手握雄兵,就是怀璧之罪。徐六的地位受到动摇,徐九就必须要有所举动,不能让人家以为徐家是软枺樱肽缶湍蟆
若放在五六年前,徐卫或许还有所顾忌。但时至今日,西军的兵权他已经牢牢抓在手里,几路大帅除了姚平仲和刘光世以外,全是他自己人,中下级军官很多都是出自他的门下。说句犯忌讳的话,在西军里,皇帝的诏命,绝对没有他一道军令好使。光抓兵权还不行,地方上的行政系统,徐卫这些年也是苦心经营。陕西不用说,地方行政大员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栽培的,四川之前有些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味道,经过这几年活动,局面已经大为改观。更难得的是,河东光复地区,全部是徐卫亲力亲为,重新组建了军政两套班子。
总而言之一句话,如今川陕河东三地,就是一个绑在徐卫身上的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句更犯忌讳的话,徐卫现在已经拥有跟朝廷叫板的实力。杭州城里那位惧内的小官家,他并不在放眼里,反倒是很忌惮其他几大将门。在他看来,从今往后,这大宋的时局怎么走,就得看几大家族的角力结果。反正他是不信那位小赵官家是什么雄主,能够收拾了这军阀尾大不掉的局面。
话又说回来,虽然拥有跟朝廷叫板的实力,但徐卫现在还真就没有把皇帝拉下来,自己去坐金銮殿的想法,他还没到那火候。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尽一切力量,维持目前的局面,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铤而走险。如果将来时局有变,再相机而动。不光他自己这么想,他也希望其他几大将门的首脑们也这么想。千万千万,别有哪一家头脑发热,干出过火的勾当来,那可就就遭殃了。
也不知想了多久,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天色已经暗了。此时,他才猛然惊觉,今天是除夕啊!大过年的,我还在衙门里呆着作甚?当下,取了大氅披在身上,匆匆出了办公堂。因为他没走,几个在衙门里值事的官员也不得脱身,又不敢去催促。徐卫挺不好意思,赶紧让他们回家过节去。出了衙门,跨了马,他自己也急匆匆地往家里而去。
寒冬腊月,虽然不见下雪,可这天冷得不轻,徐卫紧了紧领口,朝武威郡王府奔去。一路上,只见得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娃娃们不嫌天黑,仍在大街上互相追逐嬉戏,时不时地放几颗炮仗,大呼小叫地,看得徐卫满面笑容。路上的行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埋头赶路,年三十了,谁还不着急着回家过年呐?
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武威王不由得催促坐骑跑得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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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鸡飞狗跳
第八百一十一章鸡飞狗跳
在尚书左仆射,平章军国重事,麟王折彦质的建议下,皇帝赵谨下诏改元,以本年为靖安元年。
这一天是靖安元年正月十八,按照汉人的习俗到了正月十五,这年就算过去了。但实际上,整个正月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哪连金占区也一样。这里是河东重镇太原府,更是宋金前线所在。不过,大过节的,紧张的氛围也被新年的喜气所冲淡,太原城已经不像去年年底那样戒严了。
这只是老百姓眼中看到的景象,而在太原的文武官员心里却始终紧紧绷着一根弦。消息早已经传到了此地,以太保完颜亮为首的大臣发动了政变,杀死了金帝,自立为尊。朝中勋贵,尤其是太祖苗裔和完颜宗翰的子孙,被诛杀者极多!据说,在朝官员被杀者十之有三!
坐镇太原的是金国河东兵马都部署仆散忠义,按说,当年他曾经在完颜亮帐下听用,而且参与此次政变的人中,还有他们仆散家的同宗,他应该乐见其成才是。但仆散忠义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忐忑不安。因为,前些年完颜亮作为钦命大臣坐镇河东时,他曾经“冒犯”过这位新君,虽说都是军事指挥上的分歧,但谁敢保证新皇帝不记旧恨?
自他而下,许多河东的金国文官武将也都惶惶不安。他们之中,或者有亲戚故交被杀,或者有人属于帝党后党,政变的消息传来之后,这些人都悬着一颗心,不知道大难会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仆散忠义更为担心的是,如果消息被陕西那位得知,以他的性格作风,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
十八这一天,仆散忠义正按惯便,巡视太谷、文水、祁县这三处对宋前沿的战备情况。当他行至文水县时,忽然闻报,大宋西军尽起精锐,已经集结到汾州,前军已经抵达郭栅镇,距离文水县只有八十多里!他的随从们骇了一跳,纷纷劝说其赶紧回太原府坐镇指挥抵抗!而仆散忠义却没急着跑,西军尽起精锐?为什么?这不刚刚缔结和约么?难道真是想趁大金发生内讧之机,又欲北伐?
仔细一探消息,这位河东金帅感觉不太妙。宋军此来,声势浩大,而且不是似往年那样叫嚣着要“驱逐北夷,还我河山”,而是打着替金帝报仇的旗号来的!乍一听,这简直胡闹嘛,宋金是生死仇敌,金帝被弑,女真内讧,他们该偷笑才是,何以会号称为金帝复仇?但转念一想,就不难明白徐卫打的是什么算盘。宋金方才缔结和约,结为兄弟之邦,金帝年长为兄,宋帝年轻为弟,紫金虎就是抓住这个由头,搞得还师出有名了!
宋军在正月进军,又以此为号召,仆散忠义明显感觉到军心动摇。他的部下,竟十有**劝他赶紧回太原,表面上看,似乎是替他着想。实则是害怕与宋军对阵,想逃回太原躲避。尽管明白这一点,但仆散忠义还是在两日后,匆匆返回。且不说宋军势大,这三县前沿定然抵挡不住,只有紧守太原城池。单说以目下局势,朝廷怎么办都还不晓得,我们在前头拼什么命?
主帅一走,驻扎在三县前沿的金军里突然谣言四起。原本并不知情的金军将士,也知道了燕京发生了政变,大皇帝都被杀了,太保完颜亮坐了江山!又说仆散忠义恐为新君所不容,早晚要被收拾云云。
这谣言打哪传出来的,前线军官没空去理会。他们只知道一样,那就是仆散都部署从前遇上这事,绝对是扎根前线,亲自指挥。这回却匆匆返回太原,难道没有原因?恰在此时,宋军前锋往前拱,直抵文水,这么一来,坏事了,文水县守军一见徐字旗,立马弃城逃跑,旁边祁县金军一看,有样学样,靠后的太谷金军一见这两县兄弟部队怎么都往回撤?哎哟,不好,徐爷爷大军打过来了!又撒丫子跑了!
这仆散忠义前脚刚到太原,他前沿三处兵马竟然后脚就到!要知道,这位金军后起之秀一向以冶军严厉而闻名,不战而逃,绝对死罪!但此次,他却仅仅是将挑头的将领解职关押,并没有处以极刑。
宋军不费一刀一枪,直入太原盆地,杨大帅听到军报时还愣了愣,怎么回事?不抵抗?嘿,九哥到底是九哥啊,我接到命令时还想,哪有那么容易,金军再不济,也是打了这么多年仗的百战之师,岂能被你吓倒?可如今看来,不咋地嘛!这前沿三县不战而逃,那我再往太原去试试?要是太原府也能唾手可得,那就太美了!这么想着,杨彦下了军令,大军直奔太原!
说是大军,其实他这回进兵根本没带多少部队,永兴军只出动了马步不到一万五千人,其他都是河东驻军在充数,总共四万人不到,硬是号称十九万!
这头仆散忠义正寻思对策,宋军就如影随形地兵临太原。这么一来,倒让他拿定主意了。不管是谁作皇帝,自己身为前线统兵大将,如果不战而退,丢失城池,那么回去燕京绝计没有好果子吃。如果完颜亮正要把自己怎么样,这不正好给了他借口么?自己现在能作的只有一样,死守太原城!
可他这么想,他麾下的将士不一定跟他一条心。我家人亲戚都被完颜亮宰了,我还在这儿给他守城呢?去他妈地!老子还不如投了徐卫,好歹能活命!
正当仆散忠义布置守城事宜时,就有几名军官借着调动的乱劲,出城投了宋军!虽说带去的兵马不过数百上千人,可影响极其恶劣,大大动摇军心!仆散忠义知道,这次的情况比上回徐卫亲自率大军来寇太原更为险恶!想明白这一点,他痛下狠手,将前沿脱逃回来的主要军官斩首示众,又严厉告诫诸将,只有守住太原,我们才有活路!否则,怎么地,都是死路一条!
他一面布置守城,一边急报燕京!
独眼虎一到,太原乱成一团,而另一头的大同府也好不到哪里去。赤髯虎徐洪率部从丰州出发,居然没遇到任何抵抗就渡过黄河,都说“望风而逃”,可鄜延军过了黄河之后,压根就没碰到过金军,早逃得没影了!徐洪比杨彦还纳闷!不对啊,上回我来,打得可是艰苦!这次居然遇不到抵抗,金国都乱成什么样了?他的前锋骁骑疾驰二百里,在距离大同府一百多里外,总算遇上了金军部队。一仗干下来,前锋军官只有一个感觉,金军这他妈是虚晃一枪就跑啊!不行,我得再往前拱一拱,还没见过大同城是啥样呢。
两路报急,火速送达了燕京城。
“徐卫!匹夫!待朕稳住局面,定不与你干休!”燕京宫城之内,完颜亮暴跳如雷!这位刚刚坐上大位的金国皇帝踹翻了面前的矮几,额头上青筋直冒,显然火冒三丈!
在殿里的,都是和他共同举事的亲信,有唐括辩,有完颜秉德,完颜言,李老僧,如今这些人全都身居要职,加官晋爵。
前驸马唐括辩呆了一呆,摇头道:“陛下,他日不与徐卫善罢甘休且放下不说,如今这一关怎过?”
“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快?”完颜秉德一直疑惑不解。我们去年腊月才干的事,他正月就发兵来犯了,这也太神速了吧?
“耶律马五的部队已从山东撤回,可命他前往大同迎敌。”完颜言建议道。
唐括辩闻言头摇得更厉害:“耶律马五的部队,一兵一卒都动不得。现在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
原来,完颜亮弑君篡位,大杀勋贵之后,金国朝野震动!一些往日随金太祖金太宗打江山的王公大将蠢蠢欲动,完颜亮费了牛劲,拉拢分化,杀鸡儆猴,这才弹压下去。可按倒了葫芦又起了瓢,方才迁居燕京之南的渤海族人最近又不安分,借机闹事,吵着要回辽东去。大有威胁朝廷之意!耶律马五所率的金军精锐绝对不能调离燕京,否则,渤海人一旦闹事,后果不堪设想!
可马五的部队若是不动,大同方向的驻军恐怕难以抵抗西军攻势!徐卫这次是趁火打劫,有备而来,没听到么,人家号称是要为“东昏王”复仇,你这让前线金军将士如何自处?渤海军肯定也是调不动的,放眼望去,几无可用之兵!
“陛下,有一句话臣不得不讲。这宋军趁机北犯,徐卫还只是一方面,南方恐怕……”李老僧话没完,因为他看到满殿的君臣都变了脸色。
没错,宋军撕毁和约兴兵来犯,最先动的,定是南方诸军,他们已经得了中原和山东,势必要渡过黄河,进攻河北。徐卫远在川陕,他的行动一定还在南方宋军之后!这可如何是好?宋军来得太快,根本没有时间准备布置!
完颜亮牙齿都快磨出粉来,如果此时徐卫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把那厮生吞活剥!可气归气,完颜亮知道,他根本奈何不了徐九。一屁股坐下去,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大金皇帝开始苦思对策!
他预感到,这次如果一不小心,很有可能鸡飞蛋打!搞不好,他会被“内外交困”“两面夹攻”,这还没坐热的皇位只怕……
打!是没办法打的!宋金刚刚缔结和约,金军完全没有准备!更何况发生了改朝换代的勾当,金国上下人心不稳,谁还有闲心去打仗?最可恨,徐卫这个王八蛋居然打着替废帝报仇的旗号!还真他妈仗义!可不打又怎么办?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攻到燕京来?南边他已经打到太原城下了,北边又快到大同府,要人老命啊!
“仆散忠义是何封赏?”完颜亮突然问道。
完颜秉德想了想,道:“陛下并无诏命。”
“封!封仆散忠义为晋国公,右副元帅!他麾下官将,一并升赏!严令他们,务必守住太原!只要守住,朕稍后不吝重赏!”完颜亮咬牙切齿道。仆散忠义是有本事的,这一点他很清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愿仆散忠义能够挡住西军北上的步伐!
完颜秉德应下之后,又道:“陛下,这也只解决一面,那趋近大同府的宋军如何应付?”
完颜亮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其实这逼近大同府的西军才是最具威胁性的!大同往东,就是燕京!大同驻军有数万人,若是平时,不说击败,挡住敌人没有问题。可眼下的情况实在具体,谁也不敢打保票啊!
唐括辩眼睛一亮,忽道:“陛下,臣倒有一个主意。”
“快说!”听到这话,完颜亮的眼睛更亮!
“东昏王在位时,着手实施渤海南迁,其实渤海人绝大多数都不愿离开故乡。眼下他们借机闹事,也是想重回故土。不如,就让他们去大同挡西军!”唐括辩道。
众臣本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这个?完颜言当即就反对道:“眼下局势如此,怎能让渤海军去抵挡宋军?万一在前沿有个甚么变故,那可是灭顶之灾!”
“你听我说完!不是让渤海人白打,只要是能击败西军,就让他们回辽东又何妨?现在十万火急,就顾不得许多了!”唐括辩道。
完颜亮在脑子里一琢磨,渤海人现在虽然闹事,可毕竟是内乱,跟外患比起来,谁轻谁重一目了然。渤海人就算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也不会傻到去帮宋军的忙,这倒的确是个办法。可有一样,渤海人现在迁到河北地区,要将他们组织起来开赴前线,来不来得及?还有,万一将渤海人调走,那河北又怎么办?拿什么去抵挡南方宋军?
就在完颜亮君臣呼天抢地之际,一道奏本让他们安定下来。这本子是萧裕上的,他是完颜亮的旧人,去年议和,他就是受完颜亮指派,实际代表金国。所以完颜亮即位以后,并没有忘记他。立即任命为南京留守兼大名知府。萧裕这个本子并没有说其他事,只是例行向朝廷禀报今年他准备干些什么。
可上到皇帝下到大臣,没有谁关心他今年有什么计划,他们只关心一样。怎么?大名府没事?要知道,如果南方宋军北伐,首当其冲的,就是大名府!但萧裕这本子里并无支言片语提到宋军,而从他上本的日期来看,至少可以断定,四天之前,大名都还相安无事!可这就怪了!如果南朝大举北伐,最先开打的,肯定是河北!现在南方毫无动静,远在西部的徐卫倒上窜下跳!这是什么缘故?
君臣一合计,大致也猜到了。这回根本没南方宋军什么事,就是他娘的徐九在捣蛋!这么一想,金国君臣松了口气!但立马,心又提到嗓子眼了!南方宋军可以不当回事,可西军素来是大金国最为忌惮的!哎,徐九这厮怎么擅自行动?他们朝廷搞不好都还不知道消息,他就起兵了?
经人一解释,完颜亮才知道,原来这位大宋郡王经营川陕多年,早已经是一方诸侯了,宋廷估计也拿他没辄。而且,据说徐卫的衙门唤作“宣抚处置司”,有便宜行事之权,说白了,西军他说了算!想打你就打你!
完颜亮思之再三,没有对策。此时,完颜秉德提醒他,耶律马五跟徐卫打了不少交道,而且是金军将领中,唯一一个大败过紫金虎的人,他对徐卫很是了解,何不找他来问问?完颜亮如梦方醒,急召马五来见。
耶律马五,原来是被划在完颜宗翰一党的。因为这个原因,在完颜宗翰倒台之后,他一直被束之高阁,不得见用。后来,还是完颜亮重新起用了他,在山东立下大功,打败了刘家兄弟。完颜亮称帝以后,当然不可能无视他,高官厚禄,极尽荣宠。
而马五现在也学乖了,深感政治这潭浑水不是他淌得过的,所以当完颜亮弑君篡位以后,他严格约束部属,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甚至连议论都不许。甚至,为了避免有可能的麻烦,在完颜亮篡位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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